「什麼?陛下讓花應庭掌管三萬京城禁衛軍?!」賢妃聽到這個消息, 差點激動得摔壞手裡的翡翠盞,她站起身在屋子裡連走好幾圈, 「這怎麼可能, 怎麼可能……」
京城禁衛軍從表面上來看,不過近萬人, 但與京城相鄰的幾個郡縣的士兵衛隊, 在緊急時刻,皆由京城禁衛軍統領調度, 這是多大的權利?
換句話說,等於是把京城大半的安全, 交到了花家人手上。皇宮金甲軍雖不受禁衛軍統領指揮, 但區區三千皇宮金甲軍, 在關鍵時刻恐怕不是幾萬禁衛軍的對手。
最可怕的是,花家還掌管著邊疆幾十萬大軍,花應庭雖然已經離開軍營, 但他的兩個兒子,還留在軍中擔任要職。以花家軍在軍中以及民間的威望, 花應庭的兩個兒子,掌握大軍主權也只是早晚的事。
皇上這是什麼意思?
是真的信任花家,還是故意麻痺花家, 待他們得意忘形之時,再向他們下死手?
賢妃有些後悔,如果陛下對花家沒有猜忌之心,她當初又何必推了花琉璃這個兒媳婦?就算花琉璃不想嫁, 她也會讓兒子哭著求著把人給娶回來。
這個消息她還沒來得及消化,又有一個新的消息傳來,樂陽長公主回京了。
賢妃的臉瞬間拉得老長,她與樂陽長公主關係極差,可她身為妃嬪,卻不得不在陛下面前,裝作歡迎這個小姑子回京的樣子。
她與順安公主能成為盟友,就是因為她們有個共同討厭的人,樂陽。
「不過樂陽長公主這次回京,可是丟了一個很大的臉。」貼身婢女知道自家娘娘不喜歡樂陽長公主,把樂陽長公主丟臉的事情講了一遍:「奴婢還聽到一個小道消息,樂陽長公主請立二女兒為郡主的奏折,比陛下打回去了。」
「她家大姑娘病逝才一年,她就急著另立郡主?」賢妃詫異地挑眉,樂陽腦子是不是出了問題?
她外嫁到南方,陛下還在京城給她留了公主府,是因為陛下看重樂陽長公主生母與太后娘娘之間的情誼,只要有腦子的人都看得出,陛下喜歡有情有義之人。她一個當親娘的,這麼急哄哄地把死去的女兒扔到腦後,開始討要眼皮子底下的利益,陛下能開心得起來?
「智障。」賢妃嗤笑一聲,「本宮就沒有見過如此愚蠢的女人。」
「娘娘,有人說,樂陽長公主這次進京,是想讓讓謝瑤姑娘做太子妃呢。」貼身宮女小聲道,「不過都只是流言,壽康宮那邊的宮侍嘴緊得很,什麼消息都打聽不出來。」
「你打聽不出來才是正常的。」賢妃道,「別看太后娘娘現在脾氣好,整日笑瞇瞇的,就以為她是個好糊弄的人。當年先帝后宮那麼亂,太后娘娘都能穩坐皇后寶座,你以為憑的是什麼?」
如果現在後宮有個太后娘娘這樣的皇后,她們這些妃嬪全部都會變成案板上的鹹魚,翻都翻不起來。
什麼林妃、容妃的,通通都不能打,太后只需要一個巴掌,都能馳騁整個後宮。
宮女不敢說話了。
賢妃冷哼一聲:「謝瑤想做太子妃?呵。」
她要給那個討厭的小姑子上一課,不要得罪小嫂子。雖然她們這些小嫂子只是她口裡低賤的妾,但就算是妾,那也是皇帝的妾。
在這座後宮,是她們后妃的天下,與她姬樂陽沒有關係。
樂陽長公主又怎會不知現在就請立二女兒為郡主,姿態顯得急切了些?但她現在沒有其他的辦法,就連花琉璃一個外臣女都是郡主,以後謝瑤在京城裡走動,豈不是還要低外臣女一頭?
她以為皇兄會保住大女兒的爵位,另立瑤瑤爵位,沒想到竟會把奏折直接打了回來。
「貴府長女病逝未至三年,此事日後再議。」她低聲念著奏折上這句話,聲音有些顫抖。
這幾乎是在委婉地批評她這個母親不慈。
皇兄果然因她進京太過招搖這件事,對她心生不滿了,不然不會這麼不給她顏面。
「母親,現在我們該怎麼辦?」看到奏折上那兩句話,謝瑤的臉在發燒,她覺得陛下彷彿在罵她一般。
太子表哥會怎麼看她?
會不會覺得,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取代姐姐?
「慌什麼?」樂陽長公主有些不滿地看著女兒,「若是你姐姐還在……」
她的大女兒比二女兒長得美,並且更有才華,若不是大女兒身體不好,生病早逝的話,她也不會費心推二女兒為太子妃。
謝瑤垂下頭不再說話。
「男人都喜歡嬌俏可人的女人,你越是柔弱可憐,他們就越容易心生保護欲。」樂陽嘲諷地笑了一聲,「你要學會怎麼利用這個武器,它不僅能拿來對付男人,同樣能對付女人。」
謝瑤想到了花琉璃,那個被太子表哥溫柔對待的女人,太子表哥就是因為她柔弱無骨,才會對她特別的嗎?
似乎知道謝瑤在想什麼,樂陽長公主面色陰冷:「如何對付一個女人,你還不懂嗎?」
謝瑤抿了抿嘴:「女兒記住了。」
「走吧。」安陽長公主站起身,「我帶你去挑胭脂水粉。」
「母親,女兒屋裡已經有很多這些了。」
「你想成為太子妃,就永遠不能有夠了這種想法。」安陽長公主道,「有一張好看的臉,是你讓男人動心的資本。」
京城最貴的胭脂水粉鋪子,永遠不缺有錢的女人。
花琉璃剛走進鋪子大門,就聽到熟悉的交談聲,她循聲望去,果然看到了姚嘉敏、姚文茵跟田珊,田銳棟跟在三位姑娘後面掏銀票付賬。
「福壽郡主。」田珊看到花琉璃,笑瞇瞇地朝她揮手。揮完想起小姐妹們跟花琉璃好像還有過節,又把手偷偷縮了回去。
「郡主。」田銳棟好久沒有見到花琉璃,現在終於見到人,忙站直身體,撫了撫衣袍上的褶皺,上前行禮:「郡主也來買胭脂,您喜歡什麼樣的?」
眼見田銳棟慇勤地迎了上去,嘉敏與姚文茵竟沒有覺得奇怪,她們甚至還很默契地後退一步,繼續挑選口脂。
「田公子。」花琉璃回了田銳棟一個平輩禮,笑著道:「我就是隨便看看。」
「郡主容貌如此出眾,用什麼胭脂都好看。」田銳棟連忙改口道,「被您看上的胭脂,那就是整家店最有福氣的店。」
「哪個小輩說話如此狂妄?」一個穿著繡金線宮裝的女子走進店,她身後的宮女太監們把大門攔了起來,不再讓無關之人再進鋪子。
田銳棟頭也不抬道:「什麼叫狂妄,我這叫實話。」
「哥。」田珊小幅度拉了一下田銳棟的袖子,你先看看來人是誰再還嘴啊。
田銳棟察覺到氣氛有異,抬頭朝門口看去,咬了咬牙,上前一步把花琉璃攔在身後,行禮道:「小子田銳棟,見過長公主殿下。」
「原來是田妃的娘家人。」樂陽長公主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眼神裡帶著若有似無的輕視。
明明有封號,卻直呼后妃的姓氏,這麼明顯的輕視行為,還是當著人家娘家後輩的面,這位長公主實在太過傲慢了。
果然不管在民間還是在皇室,姑嫂的關係都是難題。
花琉璃從田銳棟身後走出來,朝樂陽長公主福了福身:「見過長公主殿下。」
樂陽長公主盯著她看了片刻,才微微笑道:「福壽郡主好,我家瑤瑤與你同齡,你們一起好好玩。」
「姨母,福壽郡主是與我們一起的,您若是放心的話,就讓表妹與我們一起吧。」嘉敏皮笑肉不笑道,「我們會好好照顧她的。」
謝瑤陰損手段那麼多,誰單獨跟她在一起,誰就倒霉。
「嘉敏也在?抱歉,一屋子的俊男美女,姨母竟沒注意到你。」樂陽長公主彷彿才看到嘉敏般,朝她矜持一笑,「罷了,瑤瑤怕生,我帶她去樓上看看,下次讓你們一起玩。」
說完,帶著謝瑤往樓上走去。
看著樂陽長公主一行人上了樓,姚文茵有些擔心道:「嘉敏,叔母會不會跟樂陽長公主吵起來?」
嘉敏挽起袖子,扭頭看向花琉璃:「花琉璃,你親口說過,我們是有生死之交的好姐妹,對不對?」
花琉璃雙手環胸:「不久前,某人還說,跟我不是姐妹。」
「此一時彼一時,今天你如果幫了我的忙,別說是我的姐妹,你當我大姐都行。」嘉敏挽住她的手臂,小聲道:「我母親在樓上挑選首飾,她素來跟樂陽長公主不合,但是每次兩人起衝突,都是我母親吃虧。我擔心她這次又吃虧,你能不能幫個忙?」
這次有這麼多小輩在,母親若是丟了臉,恐怕會好幾天都吃不下飯。
「嘉敏姐姐,人家這麼柔弱,這麼無助……」
「只要幫了這次忙,以後你要做什麼,我都陪你一起,行不行?」
「瞧你這話說得,都是朋友,不必講究這些。雖然我柔弱又無助,又怎麼能眼睜睜看著令慈吃虧?」花琉璃把手遞給鳶尾,「鳶尾,扶我上樓。」
嘉敏趕緊跟在花琉璃身後,原本擔憂無比的心,竟奇跡地平靜了下來。
也不知道哪裡來的自信,她覺得有花琉璃出手,這次她母親肯定不會吃虧了。
「我們也跟著上去看看。」田珊看出姚文茵擔心順安公主與嘉敏,主動提出跟著上去。
「珊珊,我怕這事會連累你們田家,我上去就好,你別……」
「沒事,好姐妹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嘛。」田珊拍了拍胸膛,小聲道,「更何況,按照話本定律,像樂陽長公主這種行為,是會被主人翁打臉的。」
「誰是主人翁?」姚文茵這次沒有反駁田珊的話本定律,「你還是我?」
「跟我們有什麼關係,我說的主人翁是福壽郡主啊。」
姚文茵沉默片刻:「你還是閉嘴吧,謝謝。」
田銳棟哪裡放心幾個小姑娘去對付陰險刻薄的樂陽長公主,連忙也跟了上去。等會就算打架,他一個男子漢,也能多揍兩個人呢。
店舖老闆愁眉苦臉地看著這些貴人們氣勢洶洶地往樓上走,在心裡默默祈禱,這些人可千萬別打起來,千萬別打起來。
「這位公子,店內有貴人,請您稍候再來。」此時,樂陽長公主府的下人,攔下了一個身著錦袍的俊美公子。
「貴人?」俊美公子身後的僕人提高聲音道,「你家主子是什麼東西,也配在我們家殿下面前自稱貴人?!」
他話音一落,後面兩個護衛便上前把守在門口的人拖開。
「不長眼的狗東西。」僕人踹了攔太子的僕人一腳,用袖子擦了擦這個僕人挨過的門框,「殿下,您請。」
太子的腳剛踏進門,就聽到樓上傳來物件摔落的聲音。
似乎還有女子輕輕的啜泣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