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豐的爵位是可以降等世襲的,所以不管是新貴還是世家,對爵位這個東西,還是很看重的。甚至有些新貴拚死拚活,流血又流淚,就盼著能掙個爵位回去。
所以怎麼能不說大豐百年前那位皇帝心思狡詐呢,重排世家譜,大興科舉,爵位可降等世襲,每一件事看起來安排得都很好,可實際上這些事的背後,全部都帶著一個目的,那就是中央集權,削弱世家影響力。
想要皇室頒發的爵位,沒問題,首先你要讓皇帝高興滿意。這一來二去,無形之中,便提高了皇室的影響力。
不管當初想實行這些政策,大豐幾代皇帝付出了多少努力,至少從現在看來,當年那些政策,都是有用的。
不過顧存璟在短短幾年內,就從一個普通的龍禁衛變成正三品令尉,這陞遷速度,對於某些人來說,還是有些羨慕嫉妒恨的。這心裡一嫉妒,難免就有閒話傳出來。
什麼裙帶關係,什麼靠女人往上爬云云,背後說的人不算多,但架不住話難聽。
若是一般性子剛烈的人,這會恐怕已經大為不滿了。不過對於顧存璟來說,這些流言完全不是什麼事。
本來顧如玖還擔心他受影響,哪知道他反而比顧如玖還看得開。
「那些背後說我閒話的人,哪裡是真的對這種事表示不屑,他們那是嫉妒別人能得到自己得不到的東西,便擺出一副清高模樣,讓別人多注意他們幾分。」顧存璟搖了搖頭,頗為自得道,「不被人說的是庸才,我跟這些人計較做什麼。」
說難聽點,這些人就是靠貶低別人來找存在感,實際上滿腔的酸味都快溢出來了。
滿腔勸解的話頓時被堵了回去,顧如玖剝了一個橘子放到顧存璟手裡,「是是是,你說得有道理。」
「倒是妹妹你,別為了這些閒話影響自個兒心情,」顧存璟扔了一瓣橘子到嘴裡,結果酸得差點連眼淚都掉下來,「妹子,你這是從哪找的?」
「我後院結的那些啊,」顧如玖用手帕擦著手上的柑橘油,笑瞇瞇道,「怎麼了,不好吃嗎?」
這要能說好吃,那簡直就是昧著良心。
「你去年跟今年送進宮的橘子,不會也是這個吧?」顧存璟瞪大眼看著顧如玖,他當初可是看到陛下吃下整個柑橘的,如果每個橘子都酸成這樣,陛下究竟是以何等毅力,把它們給嚥下去的?
「送進宮的那些,我特意選了枝頭上的那些,應該沒有這麼酸,」顧如玖拿了一個橘子在桌上滾來滾去,「摘下來的橘子壞了不少,能保存下來已經很不容易,你就別嫌棄它不夠甜了。」
顧存璟把手裡剩下的其他柑橘放回桌上,喝了兩大口茶,語重心長道:「妹子,我覺得陛下是個萬眾挑一的好夫婿,嫁給他挺好的。」
酸成這樣的橘子都能吃下去,那必須是真愛啊。
顧如玖聞言,捂著嘴不停的笑,眼底萬分柔和。
然後時間就無聲無息的到了年關,朝中大臣們都開始封筆,京城街道上擺滿了各種年貨,大街小巷都充滿了過年的氣息。
顧家今年的年節過得格外的繁忙,收到的年禮是去年的好幾倍,有些身份不夠進顧家大門的,就想盡辦法把禮物塞進來,只求能在顧家這裡有幾分存在感。
往年這個時候,顧如玖會隨著楊氏到各家拜年,但是今年除了她的外祖家外,她哪兒都不會去。
顧如玖大的外祖楊氏一族,跟顧家一樣,曾經是其他地方的望族,後來才搬入京城。
外祖父與外祖母都是非常溫和的老人,並沒有因為顧如玖即將成為皇后對她的態度就格外刻意。兩位舅母雖然變得拘謹了些,但是對她的關切仍舊帶著真心,她跟幾位表兄妹也沒有因此變得生疏。
因為楊文霽與胡喜定了親,顧如玖還特意跟他道了喜,惹得性格溫和的楊文霽差點紅了臉。
楊夫人見幾個小輩關係仍舊十分親近,便笑著對楊氏道:「久久瞧著倒是比以往沉穩了不少。」
看了眼跟幾個侄兒侄女聊天的女兒,楊氏歎息一聲:「若她再像以往那個性子,我這心裡才真是要發愁。」
「我看你這性子什麼都好,就是愛操心這一點,幾十年也改不過來,」楊夫人對自己這個女兒還是很瞭解的,「兒孫自有兒孫福,她這些年來,可曾給你們添過麻煩,讓你們為難過?」
楊氏聞言一怔,自從久久出生,這孩子總是十分討喜,乖巧可愛,嬌俏懂事,惹得她跟夫君疼愛不已,把她養得無憂無慮,恨不得半點不好的東西都不讓她沾上。但確實如母親所說,久久性子雖然天真純善了些,但從未做過任何一件讓家人為難的事情。
見女兒一臉恍然的模樣,楊夫人笑得滿臉和藹:「所以你就放心吧,這孩子可比你想得還要聰慧。與其無謂的操心她,不如想想日後的事情。」
楊氏明白母親擔心的是什麼,她道:「家裡已經想好了,待久久成了皇后,夫君便辭去尚書令一職。」
「嗯,這樣也好。」楊夫人想了片刻,點頭道,「他雖然退了,但是之瑀與存璟卻大有作為,以退為進,這才是長盛不衰之道。」
若是顧之瑀與顧存璟是兩個紈褲子弟,顧家或許還不敢做出決定,但兄弟二人都是有真本事的,顧長齡這一步雖然有些冒險,但從長遠來看,確實百利而無一害。
皇后母族太過顯赫,並不是什麼好事。
楊氏聞言笑了笑,轉頭看向女兒的方向。有點權勢,便把日子過得花團錦簇,那是暴發戶新貴的行事做派。
年關過去,朝廷啟印,顧家的幾個男人又開始忙了起來。
正月底,司馬家長房嫡女出嫁,新郎是德宜大長公主嫡長孫沈清河。
司馬家姑娘的嫁妝,稱得上是十里紅妝,顯赫至極。第一抬嫁妝進了沈家大門,後面的嫁妝還在司馬家擺放著,讓圍觀看熱鬧的百姓嘖嘖稱奇,直說即便是嫁皇后也不過如此了。
沈清河相貌英俊,氣度不凡,認識司馬玲的人見了,只覺得他與司馬玲當真稱得上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司馬香站在司馬家大房的院子裡,看著氣度不凡的沈家公子連作了好幾首催妝詩,終於讓堂弟開了門,背著堂姐出了院子,心裡有些酸澀又有些艷羨。
待司馬玲被背出院子的那一刻,鞭炮聲便沒有停過。所有人的人都滿臉是笑,紅紙遍地,顯示著主人家中正辦著大喜事。
跟在看熱鬧的賓客身後走出內院,司馬香看到堂姐坐進轎子裡後,沈家公子扭頭看了花轎好幾眼,眼中滿是溫柔的情意。
辟里啪啦的鞭炮聲送走了花轎,司馬香站在大門口,看著周圍人跑來跑去,突然覺得自己彷彿被這個畫面隔開,唯有她被鎖在方寸之地,暗無天日,再無出頭之時。
看著一箱箱嫁妝抬出大門,她突然想到,有了堂姐出嫁時的盛景在前,顧如玖這個未來皇后,能夠與之相比嗎?
一個月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至少對於顧如玖來說,一個月的時間眨眼就過了。當她在天不亮就被丫鬟們叫起來時,腦子還有些轉不過彎。
知道宮中的超品女官把繡著鳳紋的喜服捧到她面前,她才睜大了還有些迷糊的雙眼。
今日,乃是她出嫁之日。
然後便是沐浴換衣。皇后的喜袍格外的講究,一層又一層,每一件都精緻非常,穿好幾件在身上,卻不會顯得厚重。
髮髻被挽了起來,再以假髮為飾,固定好髮髻。飛鳳含珠垂流蘇金冠一戴上,顧如玖便覺得腦袋沉了幾分,可當她看向鏡中的自己,卻有些恍然。
這個滿身貴氣的女人,是她嗎?
乾坤宮此時早已經掛滿了紅綢,就連紫宸殿上,也貼上了大大的喜字,但凡晦氣一點物件或者顏色,全都被撤換了下去。
原本喜房應該安排在皇后的寢宮鸞和宮,但猶豫晉鞅覺得,夫妻本是一體,新娘嫁進來的前三天,就該住在夫君的主屋才像話。因為這種做法大豐並無先例,這導致他跟禮部的人,攀扯了好幾天才終於把喜房安置在了紫宸殿。
作為新郎官,晉鞅這一晚上都沒有睡好,半夜醒來好幾次,只恨夜長,他不能早些去接新娘。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他就讓人伺候著沐浴,然後換上了繡著龍紋的新郎服。
「怎麼時辰還不到?」晉鞅踱著步子在殿內轉了好幾圈,「若是晚了會不會誤了吉時。」
「請陛下放心,今日已經清水淨道,無關人等更是不能上街,所以不會讓您誤了吉時的。」胡雲旗拱手道,「現在時辰還早,想必皇后娘娘還在梳妝,您若是去得太早,豈不是讓顧家困擾。」
聽到「皇后娘娘」四個字,晉鞅心中的焦急頓時緩解了幾分,然後道,「你說得很是,是朕想得不妥當了。」
胡雲旗笑道:「您的心思臣理解,臣成親的前一天晚上,興奮得睡不著,只恨時間過得太慢,若不是家裡人勸著,恐怕一大早就跑去迎接新娘了。」
晉鞅點頭道:「是啊,只恨夜太長。」
有了胡雲旗陪著說話,晉鞅總算安靜了一會,直到禮部官員在外面說,可以出行時,胡雲旗只覺得眼前一花,扭頭看去,皇上已經竄了出去。
不是說陛下身子虛弱麼,這速度不慢啊。
第47章
給顧如玖髮髻插上最後一支金簪的不是丫鬟,而是京城的一位全福老太太。老太太已經八十多高齡,手上的皮膚滿是皺紋,但仍舊看得出這是一雙保養良好的手。
「祝願新娘子與夫君恩愛和美,情比金堅。」老太太手有些顫抖,但是金簪卻緊緊的插好了,她帶著慈祥的笑容,摸了摸顧如玖鬢邊微微顫抖的飛鳳步搖,「姑娘眉目清明,日後是個有福氣的。」
顧如玖抿著嘴笑了笑,察覺到這位老人的善意,她低聲道謝。
「老生活了這麼大歲數,見過不少人,經過不少事,自認還有些眼力的。」老太太從婢女端著的托盤中拿起金梳,在顧如玖的額前輕輕一碰,「金玉滿堂長命富貴。」
放下金梳,她拿起繡著囍字的紅底金紋香包,繫在了顧如玖腰間:「鴻運加身,百邪不侵。」
最後她拿了柄如意在顧如玖鞋面輕輕一敲,笑著道:「瑞氣千條,子孫滿堂。」
做完這一切,立刻有丫鬟上前扶著老太太在旁邊坐下,又是端茶又是奉點心,沒有半點怠慢。
楊氏上前朝老太太福了福:「讓老太太受累了。」說完,雙手奉上紅封。
老太太也不推辭,笑著接過紅封:「能為皇后娘娘道福,也是老身的榮幸。不過皇后娘娘是個有潑天福氣的貴人,老生便厚顏沾沾這福氣了。」
她句句話都很吉利,楊氏非常受用,對她的態度更加熱情起來。
顧如玖端坐在鏡前,聽著母親與全福老太太交談,扯著嘴角笑了笑。
突然院子傳來辟里啪啦的鞭炮聲,還傳來不少人的說話聲,聲音越來越近,很快就到了她的院門外。
她抿了抿嘴角,緩緩站起身,走到了楊氏面前。
楊氏紅著眼眶,含笑看著如同花朵般的女兒,柔聲道:「今日過後,你便是大豐的皇后,萬民之母。我顧家的家訓,你可記得?」
「女兒記得,」顧如玖喉頭有些哽,「戒驕戒躁,泯軀而濟國。休存猜忌之心,休聽離間之語。」
「修身而家齊,家齊而後國治,國治而後天下平,」楊氏走到女兒面前,笑著道,「我的小女兒,總算長大了。」
顧如玖眼中的酸澀幾乎要忍不住,她朝楊氏深深一福:「不孝女,向母親拜別。」
楊氏站著生生受了她這個禮,待她行完禮,才接過全福太太遞來的霞帔,緩緩給她蓋上。
顧如玖看著眼前的世界變為一片紅,屋外那個即將娶走的男人,正在作著一首催妝詩。
「催鋪百子帳,待障七香車。借問妝成未,東方欲曉霞。」
她閉上眼睛,把盈在眼眶的眼淚,生生的逼了回去。
房門開,她聽到腳步聲朝自己走近,她知道,這是大哥。
大哥身後還有其他人,她的手中多了一條紅綾。
「妹妹,我送你出門。」
趴在大哥的背上,她想起了小時候大哥二哥背著她玩耍時的熱鬧,想起了二偷偷給自己帶零嘴回來時的樣子,還有父母寵著她護著她的一幕又一幕。
她想回過頭再看一眼身後的父母與二哥,卻聽到身邊充當媒人的胡太太小聲道:「貴人,這會兒可不能回頭。」
是了,按照婚嫁習俗,嫁女出門的時候,是不能回頭的。她喉頭梗得難受,抱著大哥脖子的手臂加重了力道。
顧之瑀的腳步微微一晃,繼而小心的背著妹妹,一步步朝停在大門口的三十二抬花轎走去。
走在拐角處時,原本走在前面,握著喜球紅綾另一端的晉鞅突然靠近顧如玖,在她耳邊小聲道:「久久別怕,還有我在。」
顧如玖頭微微一動,握緊了手中的紅綾。
替顧如玖撐著傘的胡太太差點操碎了一顆心,陛下這是怎麼一回事,新娘子還沒出娘家門,就跟新娘子說話,這豈不是壞了規矩?
不過對方是陛下,她也不好說什麼,只當沒有聽見沒有看見。好在拐過彎以後,陛下又恢復了正常,沒有再往新娘子身邊蹭,不然就太不像樣了。
新娘與新娘每走出一道門,就會響起熱鬧的鞭炮聲,等出顧家大門的時候,鞭炮響聲震天,相鄰的幾條街都能聽見。不過除了有身份的賓客以外,誰也不能靠近顧家的大門,更別說上街圍觀新郎新娘。
顧之瑀背著顧如玖上了轎子,退出轎子前,他不捨的回頭看了眼,才讓胡太太放下了轎簾。
察覺到大舅子對久久的不捨,晉鞅朝顧之瑀拱手道:「請大舅兄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久久。」
「陛下一言九鼎,微臣深信不疑。」顧之瑀拱手,回了一禮。
晉鞅笑了笑,轉身朝站在大門口的顧長齡、楊氏深深一揖:「小婿拜別岳父岳母、兩位舅兄。」
顧長齡與楊氏沉默著朝他回了一禮,顧存璟抱拳回禮,視線卻落在了花轎上。
花轎中,顧如玖久忍未落的眼淚,終於掉了下來。
「迎鳳歸,起轎。」
花轎在眾人的目送中緩緩遠行,賓客們齊聲恭送皇上。
其實在看到陛下親自來迎親的時候,他們幾乎被驚呆了,他們大豐朝哪有帝王親自迎接新娘子的先例,就連太子親迎太子妃,也只有開國初時才有的,後來也漸漸取消了這一道儀式。
現在皇上做出這個舉止,是為了表明對顧家的看重麼?
至於陛下對顧氏女情根深種這一選項,幾乎被眾人下意識的排除在外。這大概是因為前兩位皇帝花心太過的後遺症,讓眾人壓根沒往這處想。
街面早已經用清水洗得乾乾淨淨,禁衛軍們肅立在街道兩旁,避免一切意外的發生。住在街邊的百姓們,只敢把窗戶開一個小縫,偷偷的去看騎在高頭大馬上的新郎。
待看清陛下容貌時,有些人激動得差點把窗戶推開,這、這面如冠玉,紅衣勝火的俊美少年,就是被先祖保佑,讓全城百姓躲過地龍之禍的陛下?
與陛下這相貌一比,什麼楊家司馬家李家公子,竟遜色不少。
於是,在晉鞅不知道的地方,因為他的容貌,又拉高了不少百姓的好感度。
這會兒的晉鞅哪裡有心思去想百姓怎麼去看他,他的腦子從頭到尾只有一句話在不停的循環,那就是:終於娶到久久了。
他人雖在馬背上,心卻已經飛到了花轎中,那時不時回頭的小模樣,讓身後一干龍禁衛不忍直視。
陛下,不要以為這會兒大街上沒有別人,您就如此無所顧忌,要知道那些緊閉的門窗後,肯定躲著一大堆偷看的百姓啊。為了您的光輝形象,咱就不能矜持點嗎?
龍禁衛們的內心幾乎是崩潰的,然而晉鞅此刻卻體諒不到他們的心情,臉上的笑容燦爛得足以晃花別人的眼睛。
「都說司馬家疼女兒,恨不得十里紅妝送女兒出嫁,」一名龍禁小聲的對胡雲旗道,「我看顧家才是恨不得把家底掏給女兒。」
胡雲旗回頭朝一眼看不到頭的嫁妝隊伍看去,笑著道:「可不是。」
他自小就與顧存璟關係不錯,顧家怎麼疼愛兩個女兒,他是知道的,所以對同僚的感慨十分贊同。
長長的迎親隊伍從皇宮正門穿行而過,正門內肅立著文武百官以及命婦們,見到花轎進了正門後,他們齊齊行禮。
轎子停下,張仲瀚雙手拿著一道聖旨躬身立在花轎前。
「天地暢和,陰陽調順,萬物之統也。德隆四年,顧氏年十五,系出名門,儀態端莊,聰慧靜美。朕心儀誠求娶之,冠以皇后之尊,與朕同體,母儀天下,天地同慶。」
在旁邊聽宣聖旨的眾人,差點沒忍住抽嘴角,什麼叫朕心儀誠求娶之?
陛下,這立後詔書可是要記入史冊的,您這種抬高皇后,貶低自身的行為,是想流芳千古嗎?
您的臉呢,不要它了嗎?
合上這道聖旨,張仲瀚後退三步,恭敬的行了一個大禮:「皇上萬歲金安,皇后娘娘千歲鳳安。」
「皇上萬歲金安,皇后娘娘千歲鳳安。」
顧如玖坐在花轎中,聽著外面齊齊的朝拜聲,嘴角動了動。
「朕心意誠求娶之……」她念叨了一遍,隨即輕聲笑開。
不管日後如何,至少現在的他,待自己是真心實意的。
百官朝拜過後,花轎繼續前行,然後在乾坤宮大門口停了下來。
胡太太上前掀開花轎簾子,然後全福嬤嬤上前,準備把顧如玖背出花轎,哪知道陛下突然走了過來,把她攔在了身後。
「陛下?」全福嬤嬤不解又驚訝的看著晉鞅。
「你退下,由朕來。」晉鞅拿過全福嬤嬤手裡的喜球,走進寬大的花轎中。
全福嬤嬤手足無措的看向旁邊的胡太太,胡太太朝她搖了搖頭,沒有說話。全福嬤嬤見狀,只好沉默的退到了一邊。
「久久,」晉鞅把紅綾放到顧如玖的手裡,柔聲道:「我背你回家。」
顧如玖愣住,想起晉鞅不太好的身體,猶豫著朝前伸出了手。
晉鞅握了握她的手,然後在她面前蹲下:「上來吧。」
顧如玖攀上他的肩膀,然後把全身的重量壓了上去。
這個肩膀沒有大哥的肩膀寬厚,後背似乎也沒有大哥結實有力,但卻十分的溫柔與暖和。他走得很慢,但是每一步都很穩,背著她就像是背著一件稀世珍寶般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