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夕面上露出一絲無奈,也知道後宮這些彎彎繞繞,「奴婢也只是這麼個念想罷了。」
「早晚總該有一個的,」莊絡胭也不想與雲夕說這種事情,隨便一句話打發了她後打了個哈欠,「叫他們進來伺候更衣吧。」她又需要去皇后那裡請安了,這與上班打卡區別就在於前者需要費腦子,後者只需要刷卡或者按指紋而已。
剛更衣完畢,乾正宮的賞賜便到了,莊絡胭瞧著那些玉鐲翡翠釵之類的東西,不由得勾起嘴角,她是個俗人,這些漂亮的首飾還是喜歡的。
因為這一耽擱,去皇后處請安時,比往日便晚了一些,不過皇后面上沒有露出半分不喜,反倒給她賜了座,勉勵了兩句。
在場其他的妃嬪倒也沒有刻意找她麻煩的,一是莊絡胭因為皇上賞賜才耽擱,二是莊絡胭近來雖說不是最受寵的,但也算是聖眷正濃,得罪她並無好處。
天氣炎熱,皇后也沒有多說什麼,便讓妃嬪們各自退下了。退出時,淑貴妃走在最前面,其他妃嬪也無人敢越過她的做,直到淑貴妃乘攆離開才各自三三兩兩的散開。
因為時間還早,太陽剛出並不烈,莊絡胭想往清冷處走一走,免得自己細胳膊細腿真的嬌弱得一步三搖。
哪知,剛至僻靜處,便見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第16章 、劣根性
莊絡胭選擇僻靜處走,只是因為想要避開其他妃嬪,但是沒有想到僻靜處也能遇到妃嬪,而且還是一個熟人。
自從媛妃被降為林嬪後,她就自請禁足一月,莊絡胭沒有想到會在這個地方遇到她。被降為嬪的林芷溪再無往日的貴氣,身上穿著簡單的紗裙,就連眼神也變得乾涸呆滯,似乎一個降位耗光了她所有靈氣。
莊絡胭聽聞當初柔妃林清音剛進宮時,還是個小小的良儀,林芷溪已經是正二品昭儀,只因為林清音與她同姓又分了皇上寵愛,林芷溪可沒少刁難林清音。
如今林芷溪降位,林清音已經是柔妃,不知當年的情景會不會調換一番?
「林嬪姐姐安好,」莊絡胭言笑晏晏的模樣明明分外柔和,在林嬪眼中,也不過是高高在上的嘲笑罷了。
「哪及昭嬪妹妹好,」林嬪面無表情的行了半禮,見莊絡胭禮貌的避開,嘴角露出嘲諷的笑意,後宮哪個女人不是儀態萬千,禮儀挑不出半點不是,可是私底下做的事,哪一件又是能上得檯面的?
「聽聞皇上愛惜妹妹,一早便賞賜不少頭面首飾,可謂是寵冠後宮,」林嬪說到寵冠後宮時,面上諷刺的笑容更加明顯,當年她不也有寵冠後宮之時,如今紅顏未老恩先斷,就連位分也保不住,不知在別人眼中,又是何番可笑場面。
「寵冠後宮這話,妹妹萬萬不及的,」莊絡胭可不敢與這個詞掛上鉤,君不見與這個詞掛上鉤的女人,有幾個下場好的,她覺得自己還是能在後宮享受個年頭的,這個詞語實在不適合她。
林嬪不置可否的看了莊絡胭一眼,見她對寵冠後宮一詞確實沒有露出半分喜意,心中對其耐性更加警惕,這種面色不露半點喜行之人,才是後宮最可怕的,當初是誰告訴她昭嬪沒腦子的?
皇后、淑貴妃、寧妃、賢妃又或者是已經被降位為容華的葉淑儀?林嬪苦笑,別人瞧著林莊兩家朝堂政見不合,不過略作挑撥自己便去為難昭嬪,究竟是誰沒腦子?
「寵冠後宮…」林嬪疲倦一笑,「誰又及,誰又不及?」這後宮中,風光過的女人不少,又能有幾人風光到最後。
莊絡胭發現林嬪神情不對,不像是怨恨自己,也不像是不安心,倒有些灰心失意,不由得多看了她兩眼,仔細一瞧才發現除去釵環首飾的林芷溪五官非常漂亮,只是皮膚不及年輕女子細嫩罷了。
「今日你笑,明天她笑時,你豈知自己會如何?」林嬪一雙略帶倦意的雙眼突然抬頭與莊絡胭對視,「我輸了我不後悔,你又能一直笑著贏麼?」
莊絡胭與她對視不語。
林嬪嗤笑出聲,移開視線,指著一處花草道:「一月前,我記得那裡芍葯正艷,現在卻開著鳳仙,誰能說哪種花更好?」
偏頭瞧著那一叢鳳仙,莊絡胭歪頭笑了笑,仍舊不言。
「我會看著你,」林嬪突然湊近莊絡胭,疲倦中還帶著些滄桑與瘋狂,「我要看著你由寵冠後宮走到我這一步,也許…比我還可憐。」說完,低笑著由宮女扶著走遠。
莊絡胭回頭看了眼她的背影,挑了挑眉,她是不是該告訴林嬪,她從來不用花自比呢?
就算女人如花,開著也是為了自己美麗,何必在意看的人眼中如何比較?多愛自己一些,等到花謝之時,少幾分遺憾不是更好?
正在莊絡胭準備離開時,聽到身後有傳來細微的聲響,往後一看,竟是許久不曾與她說過話的莊琬青。
「姐姐,」莊絡胭微垂眼瞼,似乎是個規矩的妹妹。
「昭嬪,」莊琬青淡淡的行了一個禮,「方纔瞧著林嬪姐姐帶著笑意從這方走過,昭嬪妹妹可是與林嬪相談甚歡?」
後宮誰人不知,林芷溪與莊絡胭關係不融洽,莊琬青這話聽著更像是諷刺。
「妹妹聽聞,姐姐與林嬪姐姐也多次相談甚歡的,」莊絡胭可是知道,莊琬青也曾被還是媛妃的林芷溪刁難過,現在看到林芷溪這樣,也不知她心裡是何種想法。
莊琬青沒有料到莊絡胭會這樣說,微愣後面色不怎好的道:「你又何必出言諷刺於我?」
「不是姐姐這般說的麼?」莊絡胭微笑,「姐姐怎麼忘了?」
「其實我也不想和你鬥,」莊琬青苦笑一笑,「自小我在家裡便不受重視,後來被送到後宮,我娘親在府中才受到一些重視。對,我是庶出,樣貌又不及你,所以自從你進宮後,我娘親在府中的日子又艱難起來。」
「我是恨過你,恨你雖有美貌卻品性頑劣,處處讓我為難,」莊琬青面色憂傷,似乎想起了一些,「可是如今我娘親不在了,我沒有什麼可以爭的,你我感情雖不好,但終究是莊家的女兒,後宮裡的日子太難熬,我不想再自己一個人獨自面對那些算計與爭鬥。」
莊絡胭聞言,抬頭細細打量莊琬青,見她被自己打量也未露出半分不自在,便笑道:「姐姐說的哪的話,你我姐妹自然該互相扶持的。」
「妹妹這般想,我也就放心了,」莊琬青面上露出一絲不太明顯的笑意,隨即又壓低聲音道:「你要小心淑貴妃與寧妃。」說完,看了眼四周,匆忙的走了。
「主子,這…」雲夕是從莊府裡帶出來的丫鬟,自然明白莊家嫡庶兩位小姐之間有多少情分,如今莊婕妤這般做派,是示好還是別的意思。
「她不過是說了一堆話,但又什麼都沒有說而已,」莊絡胭漫不經心的笑了笑,她自然不會相信莊琬青此舉真的是示好,若是真的示好,莊琬青做不到這麼淡定自若。更何況這個後宮裡哪個不需要小心,更何況是得寵的淑貴妃以及一直有皇帝解語花之稱的寧妃?
莊琬青一個小小婕妤,在後宮裡根基不穩,即便跟了哪個高位分妃嬪,也不過是枚棋子,她現在故意示好,不管有什麼用意,她也不能太當真。
「那我們該怎麼辦?」雲夕壓低聲音問。
「什麼怎麼辦?」莊絡胭俯身掐了一朵鳳仙花,「姐妹間遇到了,閒聊兩句有什麼不妥的?」
雲夕微微睜大眼,主子此舉之意莫不是當做今日之事沒有發生,也就是不理會莊婕妤的示好?
「回吧,我也乏了,」莊絡胭可不想與莊琬青聯手做什麼,更何況她只是一個沒多少腦子還對皇帝動了心的妃嬪不是?
這世界上,豬一樣的隊友不是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披著豬皮手裡卻時時拿著刀子在自己背後的隊友,莊琬青不可能誠心與她合作,而她也不相信後宮裡這種虛無的姐妹情誼,這種情誼與商場上的友誼更不靠譜。
「稟皇上,內侍監的太監求見,」高德忠見皇上低頭批閱奏折,小聲提醒,雖然大多時候皇上都不會見。
「宣,」封瑾頭也不抬,批完手中的折子,抬起頭時,恰好見到太監端著托盤垂首進來,裝作漫不經心瞥了托盤,伸手拿起桃玉閣的牌子,「就昭嬪吧。」
內侍監太監無聲退了出去,高德忠也跟著退了出去,叫身邊一個得用的太監去桃玉閣傳旨。昨兒晚上皇上才歇在桃玉閣,今兒又翻了昭嬪的牌子,當真有些難得。
「皇后娘娘,今兒皇上又翻了牌子,」和玉走至皇后身邊,「聽說還是去的桃玉閣。」
「昨兒皇上不是翻嫣貴嬪的臨月軒?」皇后放下手中的經書,語氣平淡道,「桃玉閣的昭嬪也是個可人兒,皇上偶爾多去兩次,也算是正常。」更何況這位在後宮中,實在算不上最得寵的,她也犯不著因為皇上連著去了兩次便坐不住,白白讓皇上不滿。
和玉見皇后這種神情,就知道她並不在意這事,便靜靜退了下去。
皇后繼續眼皮也不抬的埋頭看佛經,甚至嘴角還露出一絲笑意,也不知是佛經開導了她還是別的什麼原因。
封瑾來桃玉閣的次數,算不得特別多,但是每日來桃玉閣都有不同的體會,昭嬪不及其他妃嬪多才多藝,但是與昭嬪相處起來卻十分輕鬆,他有時候甚至想,難道一個人心繫另一個時,就會萬事以那人為重?所以自己去桃玉閣,才會覺得輕鬆舒適?
車攆停到桃玉閣外,掀開車攆的簾子,便見到了月色下的白衣女子盈盈下拜的姿態,那頭青絲只插著一支碧玉釵,慵懶而多情。
「愛妃請起,」走近後,聞到的仍舊是那淡淡的清涼味道,封瑾心中的躁意頓時去了不少。
兩人相攜進門,屋內擺著的冰塊讓室內不顯得過於燥熱,封瑾在靠窗處坐下,把莊絡胭抱在膝蓋上,「朕記得愛妃與莊婕妤乃是姐妹,可對?」
「皇上政務繁忙,還記得妾與姐姐這等小事,妾實在有些意外,」莊絡胭極力讓自己的那點小崇拜不那麼明顯但是又能讓皇帝察覺,「妾與姐姐確實是異母姐妹,只是妾與姐姐自小沒有養在一處,與姐姐相處時日甚短。加之幼時姐姐比我懂事,父親便用姐姐來勉勵我,我人小不懂事,還與姐姐起了些矛盾,現在想來,實屬不該。」
封瑾聞言卻不怎麼在意道:「嫡庶有別,你與她感情不深,倒也正常。」
莊絡胭低頭羞愧一笑,卻不再言。
她明白皇帝的意思,作為皇帝,自然不想後宮的女人結黨拉派。加之皇帝還是皇子時是嫡出,當時似乎有位皇子因為其母受寵的原因,在後宮中甚為霸道,現在封瑾能說出這種話,還當真不奇怪。當然,這話中是否話裡有話,她就不敢肯定了。不過,至少可以確定一點,那就是她不能與莊琬青走得太近。畢竟今天莊琬青找她說了一會兒話,現在皇帝就提起這事,也不知是恰巧還是警告。
封瑾見莊絡胭這個嬌羞姿態,揮手讓屋內其他的人退下,然後打橫抱起莊絡胭往床邊走去。
壚邊人似月,皓腕凝霜雪。這樣的詩詞卻不足以形容身下女子,封瑾撫著手下膩滑的肌膚,滿足的翻身下去,聞著其身上淡淡的香味,「愛妃這身肌膚,當真是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莊絡胭裝作嬌羞的把頭埋進皇帝懷中,心裡卻感慨,果然不管什麼樣的男人,在床上都會說好聽的話。
一個好好的明君,玩什麼詩詞調戲?這種隱性的男人劣根性,看來皇帝也具備。
第17章 、生辰
在皇上不愛翻牌子的時節居然連去了兩次昭嬪處,雖說第一晚上翻的是嫣貴嬪的牌子,但是皇上後來還是去了桃玉閣。
後宮中的女人想法各一,但若論誰最不是滋味,只怕要屬嫣貴嬪了。她在後宮中向來受寵,但是沒有想到皇上會出了她臨月軒後會去別的妃嬪居住。
莊絡胭心裡明白自己這一下子可能有些打眼,但是與淑貴妃嫣貴嬪之流比起來,實在算不得什麼,所以也不怕成為眾矢之的。但妃嬪受寵時,沒有幾個女人真的傻到去為難,但若待失寵後,就不一定了。
早晨的天氣尚不算熱,只是作為帝王需得注意儀容,龍袍儘管是由上好的絲線織就,但是由莊絡胭瞧著,仍舊忍不住心生同情之心。瞧這皇帝當的,那一層層的衣服套下來,不知悶熱成什麼樣子。
封瑾轉頭便看到莊絡胭眼中的關切與擔憂之情,當下便笑道:「愛妃這是如何?」
「回皇上,妾只是擔心天氣炎熱,皇上一身龍袍雖威武倜儻,可是終究悶了些,」莊絡胭這話一出口就察覺出不妥,且不說這龍袍是蘇杭蜀三地最好的織娘製成,就算龍袍真的不舒適,她一個后妃也沒有資格說龍袍好與不好的話。不僅是她,恐怕就連皇后也沒有資格置喙,果然即便有了古人的記憶,她的骨子裡還是欠缺了些古人對皇家天威的敬畏。
「愛妃此話倒是有理,」封瑾卻如同沒有察覺出她話中的不妥,抬手讓宮女理了理腰間的配飾,「只是為君者,不能因一時的貪歡忘記端正。」更何況這一身龍袍,不知多少人手染鮮血也不定能穿上。
「是妾短目了,」莊絡胭心下鬆了一口氣,不管皇帝是真沒察覺還是假裝沒有察覺,至少表示皇帝不會追究這話中的不妥。
「愛妃一心掛念於朕,朕知你心意,」封瑾把手負於身後,笑看著莊絡胭,「朕這便走了,你也不必送駕,如今天熱,再歇一會兒便不能睡了。」
對皇帝的美意,莊絡胭大多時候接受,偶爾表示一下依依不捨,瞧著皇帝似乎對她這種舉動非常滿意,她今天也就不用特意送到宮門口了。
前世有部電視劇裡,皇太亟亟其寵愛宸妃,原因便是那麼多女人中,宸妃是唯一把他當丈夫而不是皇帝的人。要莊絡胭看來,皇帝這種人,是世界上最難伺候的男人種類。漢時陳阿嬌對待劉徹便是女人對待丈夫的態度,可是最後不也落得淚鎖深宮的下場。
所以皇帝這種生物,既希望女人把他當丈夫,又希望女人在該敬畏他的時候乖乖敬畏。由此可見男人善變的程度高於女人,莊絡胭覺得,若是還有誰說類似於女人心海底針這類的話,她應該抽他丫一巴掌。
在床上纏綿了一會兒,莊絡胭今日比往日請安時間早了一會兒,到景央宮時,只有賢妃以及兩個地位分的妃嬪,賢妃長相並不美艷,但是給人容易相處的感覺,讓人一眼瞧去,便覺得賢字配於她,再合適不過。
「昭嬪昨夜伺候皇上,怎麼今日這般早便來了?」皇后讓和玉給昭嬪看了茶,溫和笑道,「這麼一個可人兒,本宮瞧著也要心疼的。」
「原也睡不著,便想早些來與皇后娘娘說會兒話,」莊絡胭笑,「莫不是嬪妾饒了皇后娘娘清淨。」
「哪有的事,」皇后道,「近來天氣炎熱,本宮醒得比平日早,你能早些來,本宮也多個陪著說話的人。」
賢妃說話的語氣與長相一樣溫和,她笑看著昭嬪道:「皇后娘娘,昭嬪妹妹也是個聰慧的,不若把剛才的事與昭嬪妹妹一起說道說道。」
莊絡胭端著茶的手微微一頓,隨即笑道:「賢妃娘娘莫不是取笑嬪妾,嬪妾身份低微,不知什麼事嬪妾出得主意。」早些把身份提出來,免得真出了事,擔上一個身份低微但是心眼不小的罪名。
「原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再等幾日是淑貴妃生辰,本宮想著該如何為她操辦一番才好,」皇后笑意盈盈,「淑貴妃也是個老實的,竟說不宜鋪張,無需操辦,你說像是個什麼話?」
只怕皇后是心有擔憂吧,怕操辦太過被責問奢侈,操辦太過簡陋,又留下個容不下人的罪名,現在這會兒和她們商量,不過是想表明她有心為淑貴妃好好操辦而已。
見皇后一雙美目瞧著自己,莊絡胭放下茶盞,面上露出為難之色:「回皇后娘娘,嬪妾進宮時日不長,好多事兒也不太清楚呢。」見皇后面上的笑意似乎寡淡了些,便又道:「淑貴妃娘娘伺候皇上多年,想來皇上也是記掛著的。」
皇后聞言立時笑容溫和幾分,「是了,皇上只怕也是掛念著的。」說完,滿意的看了昭嬪一眼,「今兒尚膳監出了兩種新的點心,一早便讓人送了來,和玉快呈上來給賢妃與昭嬪嘗嘗。」
「若是合胃口,我便尚膳監給你們也送些去。」皇后啜了一口茶,嫩白的指節襯著那青花細瓷茶盞也遜色了好幾分。
「皇上,皇后求見。」
午後,封瑾正倚靠在軟榻上聽樂舞府新作出的曲子,聽到太監來報,懶洋洋的睜開眼,「宣。」
見著皇后進來,封瑾免了她的禮,笑著扶她一同坐下尚曲,「這是樂舞府新出的曲子,皇后與朕一同聽聽。」
皇后視線掃過幾個樂人,視線在其中一個美艷女子停頓一下,笑著陪皇上聽了一會,待一曲停,她才開口道:「今兒與賢妃、昭嬪幾人談起淑貴妃生辰,臣妾想著該為淑貴妃操辦一場,還是昭嬪提醒臣妾才想起皇上只怕也是有一番賞賜的,臣妾實在不宜擅自全做了主。」
「你是皇后,這些事你自是做得了主,」封瑾沖樂人揮手,樂人們安靜退下後,他才又道,「淑貴妃已經是貴妃,再往上也不得加封了,朕便再賞些她東西便是了,你記得為她操辦卻是難得,不過不宜太過鋪張,總歸只是個妃嬪。」
「是,臣妾知曉了。」皇后面上露出一絲笑意,顯然皇上的做法很合她意,也欣慰於皇上即便寵愛後宮哪個,也不會讓她難堪。
「對了,」封瑾眉頭微皺,「若是朕沒記錯的話,昭嬪的生辰也是這月,只是她分位不高,給她升個位分,擺上一桌酒便是,其他的便不準備了。」
皇后仍舊笑著稱是,待出了乾正宮面上的笑意才淺淡了兩分,皇上後面的話聽似對昭嬪生辰不看重,可是話裡的意思卻比淑貴妃來得重。
只升個位分,擺桌酒,別的便不準備了?
對於後宮女人來說,還有什麼比升位分來得重要?昭嬪她一個小小的嬪,生辰時若能擺桌酒便是恩澤,升位分只怕是天大恩澤了。
「娘娘,前面路滑,你且小心。」和玉低聲提醒。
皇后抬頭瞧著前方平靜乾淨的石板路,笑道:「是該小心些。」
現在皇上對昭嬪有幾分興致,她還是不要去掃了這興頭好,當初媛妃、淑貴妃、嫣貴嬪不是比昭嬪更受寵,可又有誰越過了她去,不過是一代新人換舊人罷了。
只是,皇上竟然知曉昭嬪生辰,看來是昭嬪有意在皇上面前說的,這般心計實在…淺了些,就算皇上現在聽了記了,那明年呢,後年呢?
不過是一時榮光換一時落寞罷了。
皇上豈是主動問及嬪妃生辰還記得日子的主兒?
第18章 、無情無義
御花園,諸位妃嬪被皇后以賞花納涼的名義請了出來。莊絡胭瞅著四周幾株茂盛的大樹以及幾個盛放著冰塊的大瓷陶盆,給皇后請了安後便挑自己的位置坐下。
明日便是淑貴妃生辰,皇后這會兒邀請妃嬪們賞花又是什麼意思,靠著椅背坐著,身後的聽竹與雲夕不急不緩的打著扇子,莊絡胭倒真覺得這裡多了幾分涼意。
「淑貴妃到,蘇修儀到。」
莊絡胭偏頭瞧去,正是淑貴妃與蘇修儀相攜而來,在淑貴妃面前,蘇修儀總是顯得有些束手束腳,被映襯得黯淡無關。
一番行禮後,沒過多久,該來的也到齊了,莊絡胭便耐著性子瞧著太監們把一盆盆花端上來,等妃嬪們鑒賞一番後,又吭哧吭哧搬下去。花雖有異,但是相同的是每盆花都有一個吉慶的名字。
「這盆綠牡丹倒是難得,這會兒還開得這般艷麗,柔妃瞧著如何?」皇后瞧著被端上來的綠牡丹,笑盈盈的開口。
柔妃起身一福,「自然是別緻。」
皇后笑而不答,一揮手又是一盆新的花被端了上來,瞧著竟是一盆應該在秋季開的菊花。
莊絡胭不露痕跡的看了柔妃一眼,見她額頭冒著細汗,笑著低頭端起一盞茶,今日的天兒確實熱了些。
花賞得差不多,莊絡胭茶灌得也差不多,就在皇后慢慢的放下茶盞,開口說起與花無關的話頭了。
「明日便是淑貴妃生辰了,雖說咱們後宮女子不該鋪張奢侈,但是淑貴妃伺候皇上日子也不短了,皇上與本宮都是心疼的,便想著明日為淑貴妃好好慶賀一番,咱們在座的都是好姐妹,明兒都該一起好好熱鬧一番。」皇后說完,見在座嬪妃都起身稱是,才又繼續開口道,「這花也賞完了,都散了吧。」
莊絡胭聽到這句話後,又再度起身行禮,然後隨著妃嬪們一道目送皇后離開。
皇后一離開,幾個淑貴妃一派的妃嬪便上前道賀,莊絡胭瞧著其他妃嬪的表情,倒沒有誰有半分不對勁。
「淑貴妃娘娘深得皇上寵愛,生辰自然是該好好辦的,」賢妃笑著對淑貴妃道,「明日便要與你多喝一杯。」
「賢妃姐姐這話便是讓妹妹無地自容了,」淑貴妃上前執起賢妃的手,「姐姐待妹妹素來好的,別說多喝一杯,便是七杯八杯也是喝得的。」
淑貴妃這話一落,其他幾個妃位上的妃嬪便紛紛上前打趣,瞧著這一幕的莊絡胭只有一個感慨,好一幅姐妹情深動態圖。
沒有興致在這裡演戲給別人看,莊絡胭給幾個高位分妃嬪行禮後便欲離開,哪知淑貴妃卻叫住了她。
「聽聞昭嬪妹妹生辰也是這幾日?」淑貴妃笑得溫柔,「到你生辰你,我們也要多灌你幾杯的。」
莊絡胭繼又是一福,「諸位娘娘的酒,嬪妾便是醉了也是要喝的。」好一個淑貴妃,這會兒在眾妃嬪面前挑明自己生辰,若是皇上或者皇后賜下東西,她還會得個細心的名頭。若是那兩位沒有動靜兒,她恐怕也樂得自己被這些女人看笑話。
淑貴妃目的達到,也不再多說,讓莊絡胭跪安了。莊絡胭面色不變的離開,走得遠了,回頭看了眼尚站在原地的幾個女人,皆是除卻皇后外位分較高的幾個。
「主子,前面好像是馬婕妤與嫣貴嬪,」沒有走出多遠,聽竹便見到一叢花草後站著幾個人,正是嫣貴嬪與馬婕妤。
莊絡胭聞言抬頭看去,這兩人的面上的表情瞧著也不像是在姐妹情深,她剛想轉身離開,卻聽到啪的一身,回頭一看,就見嫣貴嬪身邊的大宮女正收回手,而馬婕妤的臉上明顯紅腫起來。
眉頭微皺,莊絡胭不知道嫣貴嬪與馬婕妤之間有什麼矛盾,但是嫣貴嬪此舉未免也太張狂了些。
莊絡胭再度想走,卻看到一行人往這邊過來,當下她的臉色一變,整了整身上掛著的配飾,迎了幾步上去,「妾拜見皇上。」
嫣貴嬪看到御駕時,面色大變,也不管馬婕妤,拖著裙擺跪在莊絡胭旁邊,「妾拜見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