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0章

第九章母老虎的風波

出門時,天色早已黑了,蘭大小姐氣乎乎地在前面走,江小湖一聲不響地跟在後面,時而皺眉,時而歎氣,神情沮喪。

突然,蘭大小姐停下腳步:「你想去找她,那就快去。」

江小湖趕緊搖頭:「不去,絕對不去。」

蘭大小姐咬唇:「小湖,你說我像母老虎嗎?」

江小湖看看她,猶豫:「有點。」

「什麼!」

「不像不像。」

「假話!騙子!」蘭大小姐恨恨地推開他,「你怕我,所以嘴上故意這麼說,心裡一定把我當母老虎了!」

江小湖慌了:「老婆……」

蘭大小姐巴巴地望著他:「你說,我是不是溫柔賢惠的老婆?」

你?溫柔賢淑?江小湖開始摸腦袋,考慮許久,還是覺得這個問題很難回答:「這個……」

見他支支吾吾,蘭大小姐抹抹眼睛,轉身就走:「你肯定嫌我是母老虎了!」

江小湖默默跟上去。

「我是母老虎,跟著我做什麼!」

「老婆,回家吧。」

「你自己回去!」

「這麼晚,你一個人去哪裡?」

「你管我去哪裡!」蘭大小姐甩開他的手,兩眼微腫,撇撇嘴似乎又要哭了,「娶個母老虎在家做什麼,沒了我,你不是很高興?」

江小湖看著她半日,突然歎了口氣,抱起她:「我就喜歡母老虎。」.

半夜,油燈果真沒有再熄滅。

「被我們看穿了把戲,他再不敢來啦,」蘭大小姐眨眨眼睛,開心地躺在江小湖旁邊,「今後我們醒來,都不會在野地裡了。」

江小湖點頭:「老婆真厲害。」

蘭大小姐側臉看著他,猶豫:「小湖,我這麼凶,還罵你打你,你……真的喜歡母老虎?」

江小湖也看她:「那你是不是也真的喜歡我?」

蘭大小姐默然半晌,搖頭:「以前不喜歡的。」

「既不喜歡,為何還要嫁我?」

「你可記得你爺爺大壽那年。」

「嗯。」

「當時我也曾隨父親過來賀壽的,結果被你騙去賭錢,還把我推到花園池塘裡去抓魚。」

「嗯,如今那池塘還在後園,都快干啦。」

「那是我頭一回賭錢,出手就扔出個二三,輸了項圈。」

江小湖目光微動,不語。

「後來我回家,就天天練骰子,」蘭大小姐得意,「當初被你那麼捉弄,我原本只是想過來氣你幾天,再回去的。」

說完,她又輕輕歎氣,抱住他的手臂:「這些事你必定都已不記得了吧。」

看了她半日,江小湖突然一笑:「我記得。」.

「如今人人都知道你已是我老婆,將來你可怎麼回去?」

「傻子,我不回去啦。」

「為什麼?」

「因為我有一點點喜歡你了。」

「一點點是多少?」

「就是一點點。」

「不多嗎?」失望。

「等你再變得有用些,就多了。」

「我一定會有用的,」江小湖迅速翻身擁住她,吞了吞口水,「現在……可不可以洞房?」

蘭大小姐漲紅臉,推開他:「不行!」

長長的睫毛扇了兩下,江小湖垮下臉,爬起來就要走:「那你還是不要喜歡我了,回去吧,我要去擁翠樓。」

「什麼!你還要去那種地方!」

「老婆,我是男人。」

「你有老婆,不許你找別的女人!」

「有老婆,我卻在當和尚。」

「反正不許去!」

「哎喲,別打別打,我一點也不喜歡母老虎,救命哇——」.

確定「鬧鬼」是人為因素後,恐懼的感覺也就隨之消失,蘭大小姐教訓夫君完畢,主動起身吹熄了油燈,回到床上躺下,由於白天實在太累,江小湖也放棄嘀咕,很快就進入夢鄉,房間裡只聽見輕微而平緩的呼吸。

黑暗中,頭頂突然傳來笑聲。

蘭大小姐倏地跳起來,厲聲喝道:「你究竟是誰!」

耳畔風聲掃過,還未來得及出手,後頸突然一涼,緊接著,一陣濃重的睡意襲來,她頓覺眼皮發沉,睏倦無比,整個身子再次軟軟地倒下。

半晌,油燈重新亮起。

江小湖赫然立於燈前,仰面望著屋頂,俊臉上滿是頭疼之色,似乎很沒好氣,而牆邊的稻草鋪上,蘭大小姐已沉沉睡去。

「這裡沒有捕快,出來吧。」

「便有捕快,我照樣出來。」.

話音剛落,窗台上已經多了個黑袍人,彷彿憑空出現的幽靈,毫無聲息。

年紀與江小湖不相上下,高高的鼻樑驕傲地挺著,斜飛的眉毛略略透著些得意,一雙漆黑的眸子在夜中顯得光彩照人,這張臉上,每個地方簡直都無從挑剔,只不過,這些完美的五官在組合過程中出了點問題,無意中形成一種痞痞的神氣,並且長期保持在俊美的臉上,用不客氣的話說,就是欠揍。

黑色的披風很寬大,他抱膝而坐,那姿勢活像只收攏翅膀的蝙蝠。

「點燈做什麼,我一點也不喜歡。」

江小湖一本正經地看著他:「對付小偷就要點燈,怕丟東西,少不得要費些燈油。」

黑衣人望望四周,歎氣:「就你這破房子,要找出能偷的東西,還真叫我為難。」

不等江小湖回答,他又似笑非笑地看著床上的人:「可憐,有老婆的人還要天天憋著,不如進宮做太監算了,我倒可以破費替你打點一下。」

江小湖板起臉:「看來交到你這個有錢的朋友,我當真要謝天謝地了。」

「更該謝謝我,」黑衣人挑眉看笑話,「我做好事的時候不多,如今她被點了穴,你想去哪裡就可以去哪裡了,省得憋出毛病。」

「果然夠朋友,多謝你的好意。」

「不想去?」

「想去得很。」

「那還不去?」

「我不想再挨揍。」

「轉性了,難得!」黑衣人看著他,像模像樣地歎了口氣,「以前不喜歡,現在有一點點喜歡了,若你變得有用些,就更多一點點。」

說完,他忍不住大笑。

江小湖瞪眼:「我倒忘了,做賊的就喜歡偷偷摸摸聽人說話。」

「聽人說話很有趣,」黑衣人面不改色,點頭承認,「但她是個聰明的丫頭,可不好惹,你確定,她會真的一直喜歡你?」

江小湖沒有回答,反倒轉動眼珠,上下打量他.

「看我做什麼?」

「你長得很俊。」

「什麼?」黑衣人倏地跳下窗台,雙手抱胸站到他面前,一臉的不可置信,「我沒聽錯吧,你居然在誇我?」

「沒錯,」江小湖鄭重其事地點頭,「怪不得那麼多女人喜歡你,你實在是英俊瀟灑風流倜儻魅力無邊,我若是女人,也一定會喜歡你。」

黑衣人迅速後退一米,瞪眼:「你若是女人,我不如自盡算了。」

江小湖笑道:「我還沒說完呢,雖然你長得很俊,不過我還是覺得,我應該比你更好看,所以她必定會一直喜歡我。」

黑衣人不可思議地盯著他,直直愣了好半天,才喃喃道:「這人,說起謊來能騙過自己,也不容易。」

江小湖大笑.

「別忘了,你還要我幫忙,客氣些求我不行?」

「既是幫我的忙,又能憑空發橫財,一舉兩得的事你豈有不幹的?」

黑衣人氣得笑:「好好,你不用我幫,我是自作多情!」

江小湖不理他,伸手:「借我幾萬銀子。」

「做什麼?」

「有用。」

黑衣人轉轉眼珠,故意咳嗽一聲,腳下踱了兩步:「我的銀子不是白借的。」

江小湖歎氣:「我知道你是守財奴,但這銀子是花在你自己身上,你莫非也捨不得?」

黑衣人愣:「我自己?」

「不錯,」江小湖一本正經地點頭,「此事險得很,我決定明日趕早去廟裡替你多燒幾柱香,好歹你我朋友一場,香燭錢我就自己破費算了,只是,萬一你此去不小心挨了他一劍,我總要替你尋副好棺材,風風光光做場法事超度不是?」

黑衣人怒:「有你這麼咒朋友的麼!」

江小湖想也不想:「有,當初我向柳河王挑戰時,好像有人也這麼咒過我。」

黑衣人無語,下一刻,俊臉已恢復了痞痞的模樣,他拍拍江小湖的肩膀:「難得你這般操心,既是朋友,少不得棺材錢也要你掏了。」

披風頓開,猶如張翼的蝙蝠般,迅速掠出窗口,從簷下無聲劃過。

與此同時,笑聲傳來。

「記得,我要金棺材,要大些的,能裝一萬顆夜明珠。」

「這人不怕見光了,居然要夜明珠,」江小湖嘀咕幾句,笑道,「他的劍可不是好挨的,你自求多福吧,別缺胳膊斷腿回來,我沒錢買棺材,也沒錢替你看病。」.

午後,天色仍是陰陰的,不見半點陽光,大街上,兩個無所事事的人並肩而行,一天下來,二人毫無收穫。

做生意的計劃早被丟到腦後,蘭大小姐現在關心的是另一件大事,總算不會再發生一覺醒來睡在野外的事情了,昨晚那人點了自己的穴,卻並沒有下手,他總跟著江小湖,究竟有什麼目的,難道真是為了江家那件寶貝?

「小湖,昨晚你真的什麼都沒聽見?」

「聽見什麼,」江小湖猶自沒好氣,垮著臉嘀咕,「有老婆不如沒老婆,連女人都不能碰,昨日那位姑娘還叫我去西雲街胡同的……」

「你敢去!」

「不敢,可我是你夫君,你總該好好伏侍夫君吧。」

蘭大小姐咬了咬唇,也覺得有點內疚,紅著臉拉拉他的袖子,悄悄道:「雖然我現在還不能……可我能做別的啦。」

「你能做什麼?」

「我會做菜。」

「做菜?」江小湖想了想,覺得是個好主意,「有會做菜的老婆,好像也不錯。」

蘭大小姐頓時開心無比:「你想吃什麼,我去買了做。」.

其實說和做一向都是兩碼事,柴米油鹽什麼都沒有,能做得出什麼好菜?所以直到傍晚,蘭大小姐才將平生最擅長的四道拿手好菜所需的各種材料詳細統計清楚,發現理想和現實的差距之後,江小湖當即提議,還是上飯館吃算了。

走進飯館,剛剛叫上一桌子菜,蘭大小姐卻突然想到了什麼,「哎呀」一聲站起來:「小湖你先吃,我出去買點東西。」

江小湖奇怪:「買什麼?」

「胭脂,」蘭大小姐摸摸臉,嗔道,「沒這些東西,我如今肯定難看死了。」

是女孩子誰不愛漂亮?尤其是本身就長得美的女孩子,江小湖歎了口氣,看著她點頭:「老婆快些回來,我等你。」.

前腳蘭大小姐才出門,後腳居然就進來個俏麗的姑娘。

小姑娘年紀大約十五六歲,丫鬟模樣打扮,長腿細腰,眼睛不大卻很水靈,瓜子臉兒粉紅粉紅的,猶如三春桃花。

周圍客人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心裡多在猜測,誰家的丫鬟這麼俏?

眾目睽睽之下,俏丫鬟絲毫不在意,只是轉動眼波,將在場所有人都掃了一眼,然後徑直朝江小湖走來:「江公子麼,我家主人有請。」

這沒用的傢伙果然有女人緣,眾人喪氣。

江小湖本已看得發呆,直到她說話才回過神,疑惑:「我不認得你。」

「不認得我無妨,認得我家主人便好,」俏丫鬟似乎早就猜到了他的反應,笑道,「江公子貴人多忘事,我們做丫鬟的自然不入你的眼了。」

江小湖不再多問,起身:「走吧。」.

馬車外表普通,裡頭的裝飾卻分外精美,江小湖也不客氣,逕直爬上車鑽進去坐好,一路上俏丫鬟都十分客氣有禮,不時拿眼睛偷偷瞟他,俊美的男人對小姑娘總是有些吸引力的,哪怕早知道他是天下最沒用的敗家子。

終於,俏丫鬟忍不住問:「江公子不奇怪我家主人是誰?」

江小湖看看她:「奇怪。」

「那為何不問?」

「問了你也不說,反正馬上就要見面,還不如我自己猜猜。」

俏丫鬟笑起來:「江公子果然有趣,怪不得主人如此待你,你可猜出她是誰了?」

「只猜到了一半,」江小湖認真地想了想,「你家主人一定美得要命。」

「你如何知道?」

「若非她自己很美,怎會帶你這麼美的丫鬟?」

「未必,」俏丫鬟轉轉眼珠,「也可能她是男的,男人總是喜歡帶漂亮女人在身邊。」

江小湖直搖頭:「她不是男的。」

「你怎麼知道?」

老婆不在,江小湖膽子也大了許多,一本正經道:「因為她若是個男的,敢帶著一個比仙女還漂亮的丫頭,只怕早就被老婆揍得爬不起來了。」

俏丫鬟忍不住笑出聲:「想是江公子經常被老婆揍?」

江小湖正要說話,馬車卻突然停了下來,車伕的聲音響起:「到了。」.

跳下車,江小湖迅速打量四周,確認之後,一聲不響站那裡發呆。

面前是條筆直的深巷,比普通的胡同要寬闊氣派許多,左手邊長著棵高大粗壯的老槐樹,平整乾淨的青石地板向前延伸,直至盡頭拐角處。

俏丫鬟笑著推他:「江公子還不走?」

「我忽然不想去了。」

「我家主人在裡頭恭候,你不是要見她麼?」

「現在不敢見了。」

「為什麼?」

「因為她的確美得很要命,」江小湖愁眉苦臉地望著巷子深處,「若我的眼睛沒出毛病,這裡正是西雲街胡同。」

第十章難消是美人恩

房間光線朦朧,恰到好處,薄薄的紗帳如煙如霧,籠罩著一張精緻寬大的床。

紅衣如火,鬢髮如墨,衣裳下的肌膚卻潔白如雪,柔嫩鮮滑,吹彈可破,只不過比起賭場初見,她的裝扮簡單許多,除了一支白玉簪子斜插在發間,全身上下再無任何首飾,然而這身樸素的打扮非但無損她的美麗,反倒更增風韻。

笑容是男人最愛的那種,嫵媚,溫柔而順從。

可惜從進門起,江小湖就沒有看過她一眼,只是垂著腦袋,眼睛直直地瞧著腳下的地板,口裡懦懦道:「姑娘找我有事?」

紅衣女沒有回答,眨眼:「你總低著頭做什麼,莫非地上有寶貝?」

「沒有寶貝,看著卻放心。」

「我很醜?」

「哪裡,」江小湖迅速掃了她一眼,慌忙閉上眼睛,「不但不醜,還美得要命,我只有一條命,不能給別人。」

吃吃的笑聲裡,鼻端幽香漸濃,似有人靠近.

感覺有一雙手撫上後背,江小湖全身一顫。

「我叫心落。」幽幽的聲音。

手柔若無骨,指尖隔著衣料緩緩比劃、摩挲,不輕不重,如同小蛇在身上游離,滑上肩頭,再漸漸往下……

「心落……」呢喃。

「對,既請你來,我又怎捨得要你的命?」

江小湖彷彿已癡了,喃喃道:「姑娘叫我來做什麼?」

沒有回答。

那雙纖滑的手突然從後頭將他抱住,緊接著,一個溫暖的身體貼上他的後背。

江小湖嚇得回過神,睜開眼,嚥著口水略略掙扎:「姑娘若沒事,我要回去了,叫我老婆知道可不得了……」

話沒說完,就被耳畔吃吃的笑聲打斷。

「傻子,找你來,自然是有好事了。」.

隔著衣衫,可以清楚地感受到那具身體明顯起落的曲線,每一寸肌膚都結實緊湊,充滿彈性與活力,由於呼吸而微微起伏,帶動令人心癢難耐的摩擦。

輕柔的氣息帶著溫度,在頸邊流動,酥□癢的。

江小湖深深吸了口氣,顫聲問:「什麼好事?」

「你說呢,」語氣中已帶了幾分嗔意,「男人,莫非要我教你?」

江小湖看著那手,居然點頭:「好。」

背後,那具身體頓時僵硬了.

很快,她鬆開手臂,轉到他面前,□的雙峰壓上他的胸膛,雙手掛著他的脖子,眼珠斜睨,極盡媚態之間,又透出幾分令人心疼的羞澀。

江小湖慌忙移開視線,推開她後退一步,結結巴巴道:「這……這……」

「成日往那些地方跑,我不信你真的不知道。」咯咯的笑聲中,一隻手沿著他的胸膛,緩緩向小腹滑去。

「現在知道了,」江小湖迅速抓住她的手,苦笑,「姑娘要做這種事,找別人也可以。」

「我只喜歡你。」她再次貼上來。

「我這麼沒用,你怎會喜歡我?」詫異。

「因為……」話還沒說完,她整個身體突然往前倒來。

江小湖吃了一驚,下意識就要伸手去扶,誰知她卻順勢將他一推,二人就這麼齊齊抱著,滾到了那張舒適的大床上.

輕盈的身體壓在身上幾乎沒有重量,長頸柔潤如玉,嬌艷的唇停在他的耳畔,她輕笑著朝他的耳朵吹氣:「因為我不相信你沒用,你如今證明給我看看,好不好?」

「可是我已經有老婆了,」江小湖望著她搖頭,神情驚恐,「叫她知道,會有好一頓揍的。」

她不再說話,抬起上身。

纖纖右臂一掠,鮮紅的外衣很快從肩頭滑下,大片肌膚頓時□在空氣中,裡面只著了件薄薄的紗衣,彷彿朦朧的雲霧,其中,雙峰起伏蕩漾,□若隱若現。

江小湖呆住。

她卻覺得這個姿勢還不夠舒服,微微扭動下身,酥胸無意中摩擦著身下人結實的胸膛。

江小湖的呼吸倏地沉重起來。

她似乎很滿意這種效果,吃吃笑:「和你家那隻母老虎比,你說我們兩個誰更好看?」

江小湖想也不想:「你。」

「那麼我值不值一頓揍?」

「值,太值了。」

「如此,還等什麼?」她又扭了扭身體,如蛇一般纏住他,眼波迷離,透著攝人心魄的光澤,雙唇輕啟,「莫非你不是男人?」

「我當然是男人,」江小湖歎氣,苦著臉,神情既惋惜又無奈,「可我是個沒用的男人,我比他們都怕挨揍。」

俏臉上顏色變了變,很快,她又轉回挑逗的笑:「那你不妨有用一次。」

柔軟濕熱的唇若即若離地在那張俊臉上游移,一隻手鑽進他的衣裳,不安分地在他胸前劃圈,隨即又緩緩探向他的下身,那裡早已有了反應。

「聽說有的時候,你比別人都有用。」輕微而誘人的喘息。

江小湖長長吐出一口氣,雙手握住她的腰.

入目的秀色,真實的觸感,不論哪一種都充滿誘惑,足以讓男人神魂顛倒,縱然知道眼前是地獄,心甘情願跳下去的仍不會少。

江小湖似乎也準備放棄抵抗。

「江小湖!江小湖你在哪裡!」隱約有呼聲傳來.

「不好,我老婆來了!」如同一盆雪水當頭澆下,所有□全部消失,迷糊的神志迅速清醒過來,江小湖面色大變,再也顧不得那點色心,一把將身上人掀開,爬起來就要逃。

一雙手從背後抱住他,她趴在他的肩頭。

「傻子,她不會找到這裡的,你可以盡情快活……」話未說完,人被推到地下。

臉上血色褪盡,她氣得握起雙手:「你……」

江小湖卻是害怕已極,根本顧不上扶她,飛快衝到門邊,發現呼聲越來越近,急忙又退回來,慌慌張張地在房間裡亂轉,尋找躲避的地方,到最後他竟要往床下鑽,最終因為體型問題而作罷,只好哭喪著臉癱在地上,渾身發抖。

一絲恨色從目中閃過,她咬唇:「你就這麼怕她?」

江小湖苦笑:「她嫁過來不過幾天,我挨的揍比往常挨的加起來都多。」

「我不值得你挨揍?」她眼波流轉,緩緩貼過來,「哪個男人沒挨過揍,這種時候挨幾下揍算什麼,莫非我不及那個母老虎?」

「這……」江小湖猶在掂量,她已如水蛇般纏上了他.

騎跨的姿勢大膽而□,挑逗力卻十足,粉滑的雙臂環住他的脖子,她緊緊貼在他身上,有意無意將胸脯挺得更高,幾乎碰到他的臉,同時柳腰輕擺,摩擦著他的下身。

「等一下你就知道,其實我比她更會伏侍你。」低低的耳語。

「是……」不自覺地呻吟一聲,江小湖似乎又癡了,呼吸急促,眼神漸漸迷亂,雙手不受控制地摟住她的腰。

她微笑。

「小湖!小湖!」門外,呼聲再度傳來。

迷糊中的江小湖被喚醒,猛地一個激靈,迅速將她推開,白著臉邊搖頭邊往後挪:「不行,不能碰別的女人,我怕挨揍。」

俏臉上笑容迅速消失,她看著他,淡淡道:「原來你真是個沒用的男人。」

江小湖無奈:「我本來就沒用。」

粉拳緊握,她咬咬牙,終於忍不住露出羞惱之色:「你……」

「真不要臉,勾引人家丈夫!」鈴鐺般的笑聲在頭頂響起.

聽到這熟悉而陌生的聲音,紅衣女面色驟冷,想也不想就揚起右手,頓時,幾縷細微的光芒夾著風聲,直直射向屋頂,迅疾,狠毒。

江小湖嚇得閉上眼睛。

「哎喲!」驚呼。

「她受傷了?」江小湖慌忙睜眼。

片刻功夫,紅衣女已披好外衣,站在原地,冷冷地望著頭頂。

紅色的髮帶,整齊的劉海,那人穩穩地坐在橫樑上,兩隻腳懸在半空,腳上,一雙小巧精緻的黑底描金靴格外引人注目。

竟是賭場見過的那個黑衣女子.

紅衣女的憤怒,江小湖的尷尬,黑衣女子通通都視若無睹,她笑嘻嘻地揚起右手,手上捏著三枚鋼針,針尖是慘慘的碧色:「這麼毒的暗器用來打我,太破費啦。」

紅衣女淡淡道:「我卻還嫌不夠。」

黑衣女子笑道:「那你有什麼,不妨都送來看看,我最喜歡暗器了。」

對方敢說這樣的大話,此時再用暗器,必是自取其辱,紅衣女明白這個道理,所以她沒有動手,也展顏笑了:「樑上君子都喜歡偷偷進人家房間的。」

「知道我是小偷,你就該多派些人守著屋頂才對。」

「為何要守?」紅衣女挑眉,走到目瞪口呆的江小湖身後,將臉擱在他肩頭,抱著他嬌笑,「有人愛看這種事,我們就做給她看又何妨?」

手在他身上游離。

「不要臉!」黑衣女子到底是個小姑娘家,聽到這麼大膽露骨的話,頓時羞得滿面通紅,哼了一聲,將臉別開,「誰看你們這些下流事!」

紅衣女更開心:「在我的屋頂躲這麼久,不是想看,是什麼?」

黑衣女子啐她:「你自己想男人想瘋了,勾引人家丈夫……」

「我勾引人家丈夫,與你什麼相干,又不是你丈夫,」紅衣女眼波轉動,忍住笑,「莫非你也想來和我搶男人?」

「你……」黑衣女子急得說不出話,雙眉倒豎,手臂一揚,先前那三枚鋼針帶著呼呼勁風朝她射去.

紅袖拂過,鋼針落地,紅衣女拍手:「喲,急什麼,莫非被我說中心事,惱了!」

「你……你才是……」黑衣女子氣急敗壞,「我是受人之托!」

「哦?」紅衣女笑。

黑衣女子終於發現她在故意氣自己,於是迅速收起怒色,轉轉眼珠,沖江小湖眨眼:「我那朋友說,她有個丈夫,雖然很沒用,長得卻好看得很,而且最是好色,一不留神就被別的女人給勾去了魂兒,因此叫我替她看著些。」

江小湖苦笑。

見他這副模樣,黑衣女子很想笑,故意皺起眉毛,搖頭歎氣:「你看,老婆不過出去買胭脂,他就被人拐跑了。」

「你為何不替我看著她?」

「因為我也是女的。」

江小湖無語,半晌才喃喃道:「你該替我看著她才對。」

「還是先擔心你自己吧,如今她已知道你在這裡鬼混,恐怕早就準備好拳頭了。」笑聲中,黑衣女子雙手在橫樑上一撐,從頭頂的氣窗中掠出。

她剛剛走,房門就被踹開了。

「江小湖!」.

蘭大小姐本是隱約聽到江小湖的聲音,如今見他真在,頓時雙眼一亮,奔進來拉起他的手,生氣:「果真在這裡,原來她沒騙我,你不是說等我吃飯嗎,怎麼跑這裡來,害我好找!」

瞟瞟旁邊的紅衣女,江小湖臉色煞白:「老婆,我沒有……」

發覺他的不尋常,蘭大小姐疑惑地將視線從他身上移開,這才看見房間裡的另外一個人,那是個熟人,也是個女人中的女人。

「你是來找她的?」俏臉沉下。

江小湖不敢則聲。

見他衣衫不整,蘭大小姐隱約猜到了緣故,迅速放開他,咬牙轉向紅衣女:「我夫君怎會在你房裡?」

紅衣女整整衣衫,奇怪:「你為何不問他自己?」

「蘭心落,你想做什麼!」

「蘭心落?」江小湖吃驚。

「若我猜得不錯,你還沒伏侍過夫君吧?」蘭心落看著她搖頭,口內吃吃地笑,「做妻子的不會伺候,男人自然要找更好的了。」

「我們走!」蘭大小姐冷冷地打斷她,拽過江小湖就走。

《落月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