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秋石環顧四周,確定周圍沒有人後,對著王天心露出一個笑容。
王天心還以為他是願意了,正打算伸手剝下林秋石的外套,就聽見面前楚楚可憐的小啞女薄唇一張,吐出一句:「厲害個屁,老子弄死你。」
這聲音是屬於男人的,王天心聽到的那一瞬間,表情凝滯了。
但這凝滯也不過是瞬息的事,因為很快,他就發現他居然不是眼前人的對手。
林秋石不怎麼和人打架,可到底是個成年男人,面對王天心這種被酒色掏空了身體的人,他輕而易舉的干倒了他。
王天心被林秋石揍了個滿臉開花,瑟瑟發抖的被林秋石踩在腳下。
林秋石道:「你不是說自己比他厲害麼?就這?廢物,起來啊——」
王天心差點哭出來,他之前覺得林秋石可憐弱小又無助,時至今日才發現,原來那個可憐幼小又無助的人居然是自己。他居然完全不是眼前這個啞女……呸!這個女裝大佬的對手!
王天心道:「對不起,對不起,我錯了……哥,我錯了!」他一個勁的求饒,滿臉哀求。
林秋石:「誰他媽的是你哥,王天心,你丫給我記住,你要是再敢騷擾我,或者把今天發生的事說出去,我就弄死你。」他彎下腰,在王天心耳邊冷冷道,「反正這裡殺人也不犯法。」
王天心一個哆嗦,重重的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林秋石吐出一口濁氣,收腳整理衣裳,片刻後又變成了那個可憐兮兮的柔弱小啞女。
他瞪了王天心一眼,轉身走了。
王天心看著他的背影,神情無比的恍惚。
林秋石回到餐廳的時候,阮南燭已經回來,見到他走進來,問道:「去哪兒了?」
林秋石打字:剛剛那個王天心企圖對我圖謀不軌,被我揍了一頓。
阮南燭看著字,嘴角勾了勾:「厲害。」
其他人的眼神卻有點微妙,也不知道是不是看著林秋石略微有些凌亂衣服想到了什麼別的畫面。
好在團隊裡還是有人看不過去,小心的走過來告訴了阮南燭林秋石被人帶出去的事。
阮南燭這貨大概是戲又來了,聽完這話一拍桌子,怒道:「我的人他也敢動!!」然後憤然離席,沒一會兒外面就傳來了王天心的鬼哭狼嚎,還便隨著無比淒慘的求饒。
林秋石喝了一口面前的水,當做沒聽見,王天心這種不老實的賤人,就該好好收拾收拾。
剛才出去的那個禮帽男徹底失蹤,不過片刻的功夫就消失在了小鎮上,恐怕是凶多吉少。
林秋石早就有了心理準備,倒也不覺得驚訝,只是在這一天結束之後的傍晚,他卻遇到了一件事。
當時阮南燭正在浴室裡洗澡,林秋石站在窗戶邊上,看著外面的樹林和濃霧。
此時夜色剛剛降臨,還有些微弱的光,樹林籠罩在陰鬱的霧氣裡,只能勉強看到裡面的景色。
林秋石看見霧氣的深處,出現了一個孤獨的身影。
那身影直直的張開雙手,像是要給予誰擁抱一般,靜靜的立在稀疏的樹林裡,看不見似乎朝著林秋石所在的方向觀望著。它的手腳都是正常人的比例,但卻僵直的可怕,無論手亦或者腳都無法彎曲,而即便是站的很遠,也可以看到它的肩膀上停留了像是烏鴉般的鳥類。
林秋石看到這東西後本打算收回眼神,卻發現它好像有了新的動作。
它慢慢的朝著窗戶靠近,一步一步,雖然腳步僵硬,速度卻很快,目標正是林秋石所在的位置。
林秋石被嚇了一跳,他第一個反應就是拉上窗簾,然而當他的手觸碰到窗簾的時候,卻感覺窗簾的質感不對,這不是旅館的窗簾。
林秋石很是驚訝,他轉過身,卻本該出現的旅館景色,卻變成了另一個地方——他的家。
沒錯,就是林秋石以前住的地方。
同樣的客廳,同樣的裝飾,同一隻貓。
栗子就站在客廳的中央,衝著林秋石喵喵叫。
這本該是讓人感到溫暖的場景,可是林秋石卻看的渾身發冷。因為客廳的沙發中央坐了一個人,那人和他長得一模一樣,此時身體歪倒在沙發上,即便沒有靠近只能遠遠的看著,林秋石也能確定,這人已經死了。
這個和他一模一樣的人,已經死了很長一段時間。經過時間的催化,他的肌膚已經開始腫脹,渾身上下冒出綠色的水。栗子跳到了屍體的身上,一邊蹭,一邊喵喵的叫著,想要將主人叫醒。
但死人又怎麼會醒呢,於是栗子開始啃咬林秋石的臉。它似乎想用疼痛將主人叫醒,但卻沒有控制好力度,把眼前的屍體啃出一個洞直到露出骨頭。
林秋石知道這是什麼,這是他內心深處恐懼的東西。
他害怕一個人的死亡,他害怕就算自己死在了家裡面,也沒有人會發現他已經死了。
可能得過一周,甚至一個月,鄰居們聞到了腐爛的屍體散發出的惡臭後,他的屍體才被發現。
看見自己的屍體被貓啃咬,著實不是件讓人覺得舒服的事。但林秋石很快就從眼前的場景裡抽離了出來,他想起了線索裡關於稻草人的記載,這些怪物似乎非常善於利用人類的恐懼。
它知道人類最害怕什麼,他們怕的其實不是鬼怪,而是鬼怪之後隱藏的含義……死亡。
很少有人會不怕死,林秋石也不能免俗。
但現在身後的場景,卻沒辦法觸碰到林秋石內心最深處,他回了頭,看向窗外站著的影子,輕聲道:「抱歉,我是不是該告訴你,我已經搬家了。」
它停住了腳步。
林秋石說:「現在我身邊有很多朋友,我要是死了,他們一定會發現的。」他想了想,還補充了一句,「說不定打120還能搶救一下呢。」
稻草人靜靜的立在林秋石的面前,用道具拼湊出來的臉雖然是隔著霧氣,卻給了林秋石一種被凝視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