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主任劉老師在報紙上選擇的這篇文章從語法上來說並不算太難,只不過卻有很多關於金融方面的專業詞彙,對於還是高中的學生來說應該是相當的生僻。光是查找單詞意思就需要花費不少的時間。
不過謝知味正巧是搞這方面的,所以看到文章後,只是粗略的掃了一眼,就知道了大概的意思。
而班主任口中背誦這篇課文的小競賽,一晚上,對於謝知味說已經完全足夠了。而今天凌晨三點正好有世界盃的決賽,謝知味背了兩個小時,又去睡了一會兒,爬起來把最後一場比賽給看了。
時隔二十年,比賽的結果依舊沒有變,他和許之山都喜歡的那只隊伍最終以二十六比三十敗北——而且還是輸在點球大戰上。
謝知味清楚的記得當時的他氣的不行,第一次和許之山跑到街邊的大排檔去喝酒,兩個人喝了一箱半,等回來的時候,已經完全是走不動路的模樣了。
「謝知味,我給你說……」喝醉了的許之山大著舌頭,眼睛通紅:「你是我許之山,一、一輩子的好兄弟!」
多年之後,許之山為他的好兄弟,送了性命。
這些原本已經被埋葬在記憶深處的東西一旦挖掘出來,就像散發著詭異氣味的寶藏,勾引著許之山不斷的去探索,卻又在最後讓現實給他當頭一棒。
這個世界沒有許之山,甚至連許之山曾經居住的地方,都變成了一個垃圾場。
謝知味看完了比賽,又發了一會兒呆後,才關了電視,又爬回床上睡過去了。等到鬧鈴響起來的時候,已經是八點了。
謝知味起床,刷牙,拿著報紙在路上邊走邊看,又溫習了一遍,在確定沒有任何問題了之後,才在學校門口買了個煎餅果子,一路啃著進了老師的辦公室。
昨天挑釁他的黃藝已經早來了,滿臉倦容的模樣明顯是一晚上沒睡,不過看表情倒是挺自信滿滿。
謝知味進辦公室沒和她說話,只是和班主任打了個招呼,然後繼續矜矜業業的啃著自己的煎餅果子。
「好了,你們兩個都到了,那就開始吧……就昨天我給你們的那篇文章,在我面前背下來,誰先來?」班主任開口問道。
「我先來吧,劉老師。」黃藝一點沒客氣。
「那行,你先來把。」劉老師道:「謝知味你沒意見吧?」
謝知味搖了搖頭,他能有什麼意見。
黃藝瞪了謝知味一眼,然後就開始張口背誦:「Management of funds is……」
同大多數高中生一樣,黃藝的口語也是英語裡的弱項,雖然她的筆試確實很好,但是口語也帶了點中式英語的味道。
不過才一晚上,就將這篇帶有這麼多生詞的文章背的滾瓜爛熟,也不得不說黃藝有天賦也有努力。
但這和謝知味有什麼關係呢,謝知味聽著她背誦的內容,居然開始走神。等到她背完了,劉老師叫了他好幾聲他才反應過來。
「謝知味,你最近狀態不是很好啊。」劉老師道:「這個暑假別胡亂去玩了,好好補一下你的成績,這樣下滑下去可不是個辦法。」
「好的劉老師,我知道了,我可以開始了麼?」謝知味問道。
「嗯,你開始吧。」劉老師皺了皺眉頭,她知道謝知味家裡的情況,所以也不好再詢問下去。
而此時黃藝也是自信滿滿的看著謝知味——她可是一個詞都沒記錯!
「firm the of aspect growth……」——謝知味一開口,劉老師就一愣,而黃藝則是喜上眉梢——謝知味第一個詞就背錯了!
劉老師正準備叫謝知味停下,就突然想起了什麼,她將目光移到了文章的最後,果不其然找到了謝知味正在背誦的東西!
而黃藝也在一剎那明白了謝知味在幹什麼,臉色刷的一下就變白了。
沒錯,謝知味就是在倒著背。
和從文章順著背不同,倒著的文章沒有任何的語法和邏輯,只能硬生生的靠著記憶力,把這一兩千個單詞硬生生的背下來!
謝知味的發音準確,即便是黃藝,也只是在英語節目裡聽過這麼標準的口語——這一點上,甚至連班上的英語老師也比不過謝知味。
不、不,他一定會背錯的,心慌意亂的黃藝拿起了報紙,開始一個單詞一個單詞的盯著報紙上的文章,耳朵也立了起來生怕聽漏了謝知味背誦的單詞。
可是這卻是注定了黃藝要失望了,直到謝知味背完,她都沒能找出一個背錯了的單詞。輸了,毫無疑問,她輸了。
「謝知味,你小子可以啊。」聽了謝知味的口語,再加上謝知味一個單詞都沒有記錯的記憶力,劉老師驚訝了:「平時看你不顯山不露水的,沒想到藏的這麼深……」
「老師你可別這麼誇我。」謝知味笑道:「我都不好意思了。」
「嘿,我看你可沒不好意思。」劉老師道:「黃藝……這次英語演講的名額就給謝知味了,你沒意見吧?」
「……沒、沒有。」黃藝臉色十分的難看,一副強顏歡笑,卻像要哭出來的模樣,她十分想去這次市裡面的演講,因為據小道消息說,這次演講如果拿了成績,高考可以加分!
「那行吧,你們兩昨天肯定也辛苦了一晚上了,都回去吧,記得認真做暑假作業,別荒廢了這兩個月。」劉老師道:「特別是你謝知味,上幾個月的月考成績都滑的不像樣啊!」
「知道了老師,我會好好努力的。」謝知味笑了笑:「老師再見。」
「老師再見。」黃藝也跟劉老師告了別,和謝知味一起走到了校門口。
「老師是不是給你透題了?」兩人本來相顧無言,就在校門口即將要分開的時候,黃藝卻是冷冷的開了口,語氣裡是滿滿的嘲諷和質疑:「她本來就喜歡你,透題也是正常的。」
「……」謝知味面無表情的看了黃藝一眼,卻是笑了,從黃藝這種表現看來,的確只是個小女生,討厭就一定要寫在臉上,不像他,如果真的討厭起一個人,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和那人稱兄道弟。
「你笑什麼!」黃藝被謝知味這麼一看,臉忽的紅了:「你是不是看不起我?覺的我是書獃子?」
「好好學習吧。」謝知味沒再多說什麼,只是擺了擺手,朝右邊走去,也沒管黃藝再說些什麼。
這次英語演講,謝知味也是有印象的,他當年也拿到了名額,還在市裡拿到了好的名次,正準備去B城進行全國決賽時,卻被謝安阻止了。
當時謝安的接口是,他一個人去B城不安全,現在想來,卻只是一個不想讓他參合進謝家的借口而已——因為那時的謝家,似乎出什麼大事,謝蛟好像幹了什麼蠢事,把謝安氣的不行,而這,也是謝知味可以繼承謝家的一個重要原因。
那麼到底是謝蛟幹了什麼事呢,謝知味上輩子查了許久也沒查出線索,看得出,那件事,是謝安絕對不願意提及的醜聞。
「你回來了。」一回到家,謝知味就看到了林茹雲在收拾行李,她抬起頭看著謝知味:「你真不和我出去玩?」
「不了。」謝知味暑假還有其他的計劃。
「得,我怎麼生了你這麼個兒子。」林茹雲也不再勸說,又弄了一會兒,拖著行李就走了,看樣子對謝知味不願意去泰國真的很不滿。
「你怎麼生了我這麼個兒子。」等到林茹雲走後,謝知味才似笑非笑的喃喃自語:「我也想問問,我怎麼有了你這麼個不靠譜的媽。」
明明知道自己的兒子即將面臨高三最重要的時刻,卻還是自顧自的旅遊,玩樂……也對,他們家不都這樣麼。
謝知味看著空蕩蕩的屋子,伸手拿過遙控板,把電視機打開了。然後隨手按到一個頻道,雖然他不愛看電視,但是家裡有點其他聲音也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