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病要吃藥

鞭炮放了整整一個小時, 直到快要一點了街道才安靜了下來。

陳千卿的臥室裡開著昏暗的燈光,他躺在床上,透過沒有拉上窗簾的窗戶看向外面。

漆黑的街道裡,只有路燈微弱的光芒。

周圍的一切都安靜下來,家裡的其他人都已經睡了。

陳千卿沒有睡意,他身上蓋著溫暖的棉被,卻並不覺的舒適。

有些記憶, 當你以為你忘記了的時候,卻發現自己並非不記得。

陳千卿看著冒雪而來的陸正非,想到的卻是他重生之前的事情。那時的他被家裡整整關了三年, 雖然說不上是囚禁,但也絕對別想離開他父母的視線。他抗爭過,得到的結果卻是被父親狠狠揍一頓, 於是他學會了隱忍,也學會了妥協。

天驕之子, 骨子裡總是有些傲氣, 即便是沒有表現在臉上,但生活細節裡始終會透露一二。陸正非本來以為三年的時光, 足以磨滅他對陳千卿的愛。年輕人,都喜歡新鮮,那些濃烈的情緒或許只是因為求而不得——幾乎所有人, 都是這麼定義他對陳千卿的愛的。

可惜事實並非如此。

三十歲的陸正非再一次看到的陳千卿的時候, 幾乎剎那間, 他就明白過來, 他這輩子非此人不可。

相別三年之後,他們的再次相遇也是在一個雪夜,似乎就和現在一樣冷,那些本已模糊的記憶,卻因為今天的刺激,變得格外的清晰。

躺在床上的他彷彿回到了那個寒冷的晚上,看見了陳千卿穿著一件灰色的大衣,舉著一把傘,緩緩朝他走來,陳千卿的臉色帶著微微紅暈,漂亮的嘴唇勾起愉悅的弧度,看起來美的像是一幅畫——然後,陳千卿看見了同樣站在雪地裡的他,那溫暖的笑容,瞬間成了泡影。

忽然響起的短信提示音,打斷了陳千卿的思緒,他拿起手機一看,才發現是陸正非發來的短信,陸正非寫道:寶貝,早點睡,晚安。

陳千卿沒回,只是隨手關了手機和燈,縮進了被窩裡。他很睏,但是睡不著,於是只能睜著眼瞪著窗外越下越大的雪,和越來越渺茫的燈光。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陳千卿迷迷糊糊的瞇了一會兒,就怎麼都睡不著了。他拿起手機看了看時間,發現才六點過。

冬天天亮的晚,六點過和晚上幾乎沒什麼區別。

陳千卿猶豫片刻,還是起身穿好了衣服,小心翼翼的推開臥室門走了出去。

柳華梅也起來了,她要準備早飯,所以通常都起的比較早,看見從臥室出來的陳千卿,她愣道:「千卿,怎麼不多睡一會兒?」

陳千卿道:「有點事。」

柳華梅道:「你要出去?什麼事這麼早出去……」

陳千卿道:「我同學有點事叫我出去,我中午還回來吃午飯。」

今年大年初一,按理說應該家人在一起的,陳千卿家不講究什麼規矩,所以柳華梅聽到陳千卿這麼說的時候,只是停頓片刻後,便叮囑他要注意安全。

陳千卿隨便吃了點柳華梅煮的餃子,就打著傘出了門。

雪比昨天還大,這在C城簡直說得上幾十年難得一遇的奇景了,但陳千卿也不再是那個沒怎麼見過雪的陳千卿,所以看著這大雪絲毫不覺的興奮。

腳踩進了柔軟的雪裡,陳千卿一步步走向了酒店。

陸正非住在二十三層,陳千卿出了電梯就敲響了陸正非住的地方的房門。

結果敲了好幾聲屋裡都沒有回應,陳千卿想著是不是陸正非睡迷糊了,掏出手機給陸正非打了個電話。

第一個電話顯示無人接聽,第二個電話響了七八聲陸正非才接起來。

「喂。」——陸正非一開口,陳千卿就知道怎麼回事了,因為從電話裡傳出來的陸正非的聲音格外沙啞,一聽就知道聲音的主人情況不大好。

陳千卿道:「開門,我來了。」

陸正非那頭安靜了好一會兒,陳千卿才從電話裡聽到從床上翻起來的聲音,隨後是陸正非踉踉蹌蹌的腳步聲。

陸正非十分艱難的來開了門,他今天被陳千卿電話叫醒的時候頭疼的像要裂開一樣,渾身上下都沒勁,聽見陳千卿說的話,反應了好半天才明白是什麼意思。

門打開了,陳千卿走進去,毫不意外的看到了臉上帶著不正常紅暈的陸正非。

陳千卿道:「你臉怎麼這麼紅?」

陸正非開了門,就覺的自己走不回床上了,但他又想在陳千卿面前示弱,於是靠著牆壁緩緩的搖頭:「我沒事。」

陳千卿什麼話也沒說,拉著陸正非的手腕就把他帶回了床上。

陸正非上半身裸著,下半身就穿著黑色內褲,一杯陳千卿拉回床上就像根麵條一樣軟倒了,嘴裡還念叨:「我沒事……」

陳千卿皺起眉頭,還是伸手探了探陸正非額頭上的溫度——滾燙。

陸正非倒在床上一動不動,半睜著眼睛,聲音又小又弱:「千卿,你來看我啦。」

陳千卿現在在認真的考慮一件事,如果他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陸正非燒成傻子,是不是比救了要好?

都說會哭的孩子有奶吃,那陸正非和陳千卿兩人都是那種死都不肯哭的,陳千卿受了委屈絕不會告訴陸正非,陸正非有哪裡不舒服,也不會告訴陳千卿,兩人都想要維持最後的尊嚴,卻沒想到為了維持這種卑微的尊嚴所付出的代價有多麼的昂貴。

陳千卿又摸了一次陸正非的額頭,十分鐘後,他緩聲道:「把衣服穿上,我帶你去醫院。」

陸正非哼哼了兩聲,還是沒說話。

陳千卿皺了皺眉,還是起身去把陸正非的衣服拿了過來,準備給陸正非穿上。

陸正非已經燒的有點糊塗了,他皮膚沒有陳千卿的白,和小麥色比較相近,平時臉紅基本看不來,但現在陳千卿已經明顯可以看得出他整張臉都紅透了,準確的說是黑紅黑紅的。

陳千卿把襯衫和外套給陸正非穿上了,他穿衣服技術不怎麼樣,陸正非整個人都看起來皺巴巴的。

但現在已經管不了那麼多。

陳千卿扶著已經腳軟的陸正非,十分艱難的下了樓,更加艱難的打了個車,直奔醫院。

陸正非昨天說過十點的飛機,估計是趕不上了。

陳千卿看了看表,七點一十,到醫院估計是七點半。

陸正非上車之後,就倒在陳千卿的腿上,眼神迷濛一片,似乎已經快要失去意識。

五十多歲的司機見狀問了句:「這是怎麼了?喝酒喝的?」

陳千卿隨便找了個借口:「沒,玩雪玩發燒了。」

司機道:「就穿這麼點衣服,能不發燒嘛,哎,你們這些年輕人,年輕的時候就這麼折騰,等老了就後悔了。」

陳千卿看著陸正非的薄毛衣和襯衣,沒答話。

司機一邊和陳千卿嘮嗑,一邊開車,陳千卿也有一搭沒一搭的應和著。

快到醫院的時候,陳千卿還是把自己的外套脫了下來,往陸正非身上一套,付了錢就把陸正非扶了出去。

說句實話,因為家裡有專門的醫生,除非大病很少會來醫院,就算來,也有人幫他辦好了手續,所以對於掛號這種事情,陳千卿可以說是陌生的很。

於是咨詢一番後,等陸正非躺到床上開始輸液,已經是二十分鐘後的事了。

醫生做了個檢查後道:「三十九度八,這快上四十度了,還好送來的及時,多燒一會兒指不定肺炎都燒出來了。」

陳千卿剛去二樓交了費,又走樓梯走回了六樓,還有點喘,他道:「只是發燒麼?」

醫生道:「目前看來只是發燒,你要是不放心可以做個全面的檢查。」

陳千卿道:「謝謝。」

躺在床上的陸正非右手打著點滴,眼睛緊緊的閉著,看模樣已經睡過去了。

陳千卿拿回自己的外套,穿上,坐在陸正非的床邊,看著床上熟睡的人——他還是對自己心軟了,如果是真正的陳千卿,大概會選擇眼睜睜的看著陸正非燒成傻子。

陳千卿伸手抹了一把臉,又有點想抽煙,但最後還是沒把煙從兜裡掏出來,他道:「陸正非,自作孽,不可活啊……」

陸正非自然不會回答,陳千卿坐了一會兒,忽然覺的有點口渴,他起身,正準備出去買點水喝,就聽到陸正非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陳千卿轉身,把陸正非的手機拿了出來,看了眼來電人,就按下了通話鍵。

電話那頭是個熟悉的聲音:「陸正非,你跑哪去了?你再不回來小心你爸扒了你的皮!」

陳千卿看了眼還在床上睡著的陸正非,淡淡道:「阮溫宏,你表弟在睡覺。」

電話那頭大概沉默了一分鐘,一分鐘之後,阮溫宏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他幾乎是在低吼:「陳千卿,陸正非和你在一起?!」

陳千卿不緊不慢的嗯了聲。

電話那頭傳來粗重的喘息,以陳千卿對自己這個表哥的瞭解,想著他估計是要發飆了。

果不其然,片刻後,阮溫宏冷冷道:「你把電話給陸正非。」

陳千卿聞言,卻是笑了笑,語氣輕柔的像個什麼都不懂的白蓮花:「正非他昨天累了,今天還在睡呢。」

阮溫宏:「……」他幾乎要罵出一聲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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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困死了……我統計一下有多少妹子想看小陸被攻,有多少妹子雷小陸被攻……

《我原來是個神經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