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許瑞小和范寧萱的爭吵,針對小鎮的方針算是確定了下來,許瑞小心中雖然不願,但也知道憑借他一個人的力量,根本改變不了什麼。於是最後也落得清閒,開始陪著唐可知在車隊周圍鍛煉身體。
沈默年沒有對這只隊伍最後做出的決定發表任何的意見,他依舊用黑布遮著臉,除了在唐可知面前平時幾乎很少說話。他沉默的看著車隊一點點靠近那個小鎮,就像是在看一出頗為精彩的話劇。
到達小鎮的那天是個下午。傍晚的夕陽在荒漠上撒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芒,裸露的石塊和稀疏的灌木都讓這片大地散發出一種溫暖的色彩,可惜這種溫暖,到最後卻只是觀賞者的幻覺。
沈默年偽裝的洪泉在整只隊伍裡的地位非常不一般,作為唯一一個可以帶領大家找到喪屍之地的嚮導,就連方權和他說話的時候也顯得非常的小心翼翼。
唐可知把這些看在眼裡,卻覺的異常的嘲諷——怎麼能不嘲諷,這些人將把即將把他們拉入地獄的人當做天使,卻把真正的天使用腳踩在泥土裡。
不過唐可知並沒有對這些事情抱有任何想要改變的想法,他早知道了沈默年的實力,也清楚若是自己真的企圖去做些什麼,沈默年絕對不會袖手旁觀。再者唐可知對隊伍裡的人著實沒什麼好感,因此唐可知什麼都沒去做。
由於方權和沈默年的「寵幸」,唐可知地位也變得特殊起來,他也沒有參與到即將出搶劫小鎮的隊伍裡,而是站在車頂,看著那一群人漸漸消失在視野裡。
沈默年就坐在唐可知的身邊,他的性質不高,手裡捏著一個魔方在扭,連一個眼神都沒有施捨給離開的隊伍。
「會是什麼結果?」唐可知覺的有些無聊了,他躺在車頂上看著即將轉化成黑夜的天空,隨口問道。
「誰知道呢。」沈默年手裡的魔方看起來有些陳舊了,扭起來嘎吱嘎吱的響。他沒在上面花什麼腦子,因此扭了半天還是亂七八糟的摸樣。
「是這樣的。」唐可知沒忍下去,直接從沈默年手裡一把將魔方拖了過來,沒花幾分鐘就扭成了一個顏色整齊的魔方,然後隨手丟給了沈默年。
「怎麼做到的?」沈默年很有興趣的看著自己手裡的魔方:「這麼快?」
「有口訣的。」唐可知摸了摸鼻子。
「哦。」奇怪的是沈默年並沒有問唐可知那口訣是什麼,而是用手打亂了魔方,自己又開始笨拙的扭了起來。
「你不問是什麼口訣?」唐可知覺的有時候沈默年特別的奇怪。
「我為什麼要問。」沈默年沒理唐可知:「問出來我豈不是又少了個玩具了。」
唐可知啞然,的確,在知道口訣之後,九乘九的魔方已經沒什麼玩頭兒了。不過沈默年的這個思維方式倒是很有意思,正常人不都該想要知道快速結束的方法麼。
「我喜歡享受的是過程,而不是結果。」沈默年知道唐可知好奇的眼神是什麼意思,他淡淡道:「唐可知,你是不是特別喜歡我這張臉?」
「……」唐可知沒明白沈默年為什麼會問出這個問題,一時間愣住了。
不過沈默年倒也沒在這上面糾結,看了唐可知一眼就又不說話了。於是兩人之間再次沉默下來,氣氛顯得略微有些尷尬。
不過好在很快晚飯就開始了,唐可知沒有招呼沈默年,自己先從車頂跳了下去。
晚飯的內容挺豐盛的,居然在湯裡加入了蔬菜,唐可知沒心沒肺,吃的很是滿足。其他人顯然沒有唐可知這麼舒暢的心情了,他們都沉默的吃著自己的晚飯,沒有一個人說話,平日間原本熱鬧的晚飯時間此時卻略顯詭異。
許瑞小就坐在唐可知的身邊,他在得知方權的決定後心情一直都不太好,連話也很少說了。他知道他的想法是有些天真,可是要他就這麼平靜的接受殺死自己同伴這件事,他實在是受不了。
出去掠奪的小隊速度非常的快,下午出去,晚上就回來了,他們之中幾乎沒有什麼人受傷,卻人人手裡都提了不少的物資,物資裡有糧食,也有清水。
但這些東西不是最讓人在意的,最讓人在意的是他們帶回來的一個少年。
那個少年已經昏迷了,看上去年紀並不太大,似乎十四五歲的摸樣。少年瘦弱的身上佈滿了猙獰的傷口,雖然是在昏迷,眉頭卻還是在緊緊的皺著。
「老大。」范寧萱就是小隊的隊長,她和去的時候沒什麼變化,甚至連一點灰塵也沒有沾上:「這個小子有古怪。」
「古怪?」方權開始不明白范寧萱為什麼要帶這個小孩回來,聽了范寧萱的話才點了點頭:「一會兒再說。」
「嗯。」范寧萱撩了撩飄逸的長髮,露出一個甜美的笑容:「老大,我帶回來這麼多東西,你要怎麼獎勵我?」
「嗯。」方權隨口應了句:「你想要什麼?」
「把唐可知賞給我吧。」范寧萱脫口而出,看樣子是早就想好了答案。
「……你。」方權沒想到范寧萱居然提出這個要求,愣了愣後道:「怎麼會想到這個?」
「權哥,你不會不同意吧?」范寧萱撒著嬌:「我就這麼一個小小的要求~~」
唐可知在旁邊看的幾乎要笑痛肚子,這個范寧萱,該不會真的以為他爬上了方權的床吧,看那媚眼拋的,真是夠猙獰的。
「不行。」方權最後給出了答案,他不瞭解唐可知的底細,卻也知道他不好惹。雖然在這段時間裡大家都覺的是唐可知找上了洪泉,他還是隱約從中感覺到了不對的地方。
「權哥!!!」范寧萱沒想到方權居然會拒絕,有些生氣了:「唐可知這麼個玩意兒你還捨不得給我麼?」
方權沒有解釋,還是搖了搖頭。
范寧萱第一次被方權當眾掃面子,這會兒臉色也難看了起來,冷哼一聲轉頭就走,看按摩椅是氣得不輕。
唐可知站在一旁淡定的當著自己的圍觀黨,他發現他其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討厭范寧萱了,反而覺的這女人挺有意思的。畢竟宅斗宮斗之類的電視劇,他已經好些年沒看了……
「把人待下去。」方權見范寧萱生氣了,也沒準備去勸,而是歎了口氣,指著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少年道:「帶下去關起來。」
「是。」有人應了句,就將少年拖了下去。
唐可知看到這裡就知道該看的都看了,再等在這裡也沒什麼看頭,於是打了個哈欠,懶散的朝沈默年的那輛車走去。
「你說他們是不是把人全殺了?」許瑞小跟在唐可知的後面小聲道:「我看見袋子上全是血。」
唐可知沒有理許瑞小,他不是不想理,而是不知道該說什麼。這種時候安慰的話語是蒼白無力的,說什麼的用處都不大。
「那個孩子帶回來幹什麼呢。」許瑞小還在說:「難道是想吃人肉?」
「許瑞小。」唐可知聽到這裡知道自己不說話是不行了,他停住腳步轉過身,重重的拍了拍許瑞小的肩膀:「你不該生活在這個世界。」陽光和正義,在這個世界是如此的稀缺,可當他們真正的出現,讓人感到的卻不是救贖,而是更深的絕望,很多時候,正因有了對比,黑暗才會顯得格外的猙獰。
「是麼。」許瑞小似乎誤解了唐可知的意思,自嘲似的笑了笑:「我也覺的。」然後轉身頭也不回的走了。
唐可知並沒有上前解釋,他看著許瑞小離去的背影,感到了一種莫名的無力。每個人都想過改變世界,可惜這其中的大多數,都被世界改變了。
回到車頂的時候唐可知發現沈默年的精神異常的好,像是發現了什麼有趣的東西,一直朝某輛車望去,眼神之中全是好奇與興味。
唐可知很快就想到了那輛車裡裝了什麼東西——那個被范寧萱他們隊伍帶回來的少年。能讓沈默年感興趣的東西,肯定不簡單。
「不睡覺?」唐可知裝作若無其事的問了句。
「嗯。」沈默年對唐可知的側面問話明顯是心知肚明,他臉上沒什麼表情,隔了好一會兒才道:「沒想到這隊伍還能帶回來個這麼有意思的東西。」
「……什麼東西?」唐可知從沈默年的話語裡聽出了一絲異常。
可是沈默年卻不再說話了,他用黑布裹在了臉上,直直的仰躺在了車頂上,不再理會唐可知。
唐可知也知道自己問不出什麼東西,雖然很不爽沈默年這種說一半的態度,卻一點辦法也沒有,於是只要磨著牙,陪著沈默年一起看星星,不一會兒就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