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人嚇人會嚇死人你懂不懂呀?你這樣……」她突然又噎住了語聲,繼而呆呆地望著那人失了神。

  她不是沒見過男人,圓的、扁的、方的、三角的,還有什麼風度翩翩、俊美瀟灑的美男子都可用成打計算了,可就是沒見過像這樣令人移不開眼的男人。

  那人的身材是修長挺拔的,容顏是削瘦俊朗的,寬坦的前額,濃密而斜飛入鬢的雙眉活像兩把倒挑的刀,還有挺直的鼻樑和弧線優美的唇,在高雅中卻又顯得如此令人難以捉摸的桀驁不馴,那獨樹一幟的氣質實在教人怦然心動。

  唯獨他那雙鳳眼黑亮瑩澈,卻冷峻寒酷得宛若萬年寒冰,又蘊含著一種無可言喻的落寞與孤獨。因為緊抿著而形成兩邊微微下垂的唇角,更有一股孤傲又倔強的意味,如山般沉穩,像海般浩瀚,更有若響尾蛇般狠毒無情。

  他身著一襲黑色勁裝,外披黑色長衫,足登黑色快靴,濃密的黑髮隨意地以一條皮帶在背後系成一束,齊額再用一條寸許寬的黑髮帶勒住,黑髮帶正中間有一塊奇特的黑色貓眼玉。他一身的黑,一身的煞氣,黑得讓人顫抖,酷得教人駭然屏息。

  此刻,他正用那雙深沉的眼睛冷冷地注視著她。「你想幹什麼?」他的聲音非常低沉,又帶點磁性的渾厚。

  「嗄?啊!」終於回過神來了,樂樂不由自主地吁了口氣,可還沒吁完,那股子氣惱卻又忙著跑回來了。

  她想幹什麼?!

  什麼跟什麼嘛!她剛剛講了大半天都被誰聽去了?

  小嘴兒一嘟,樂樂氣呼呼地把劍一收,腰身兒一扭,就兀自跑到火邊的大石塊上坐下,若無其事地伸出兩手烤火,再也不看他一眼。

  姑娘就是要用你的火,怎麼樣?

  那人卻沒再說什麼,只是又凝視她片刻後,也在她對面另一塊更大的石塊上坐下。

  樂樂兩顆眼珠子悄悄偷覷著他。又過了片刻後,當他就著水囊喝水時,樂樂還是忍不住又說話了。

  「喂!我叫董樂樂,你叫什麼?」

  沒想到那人又變成啞巴聾子了,不但瞄也不瞄她一下,甚至好像沒她這個人似的,自顧自從地鞍袋裡拿出油布包攤開,赫然是一隻風雞、半隻鹵鴨、熟火腿和兩塊厚厚的鍋餅。

  看他連客套性的招呼也沒打一聲就兀自大口大口吃著,樂樂不自覺地吞了口口水,想起自己鞍袋裡的干饅頭,她忍不住又開口了。

  「喂,你……」可才剛兩個字出口,她就閉上了嘴。

  她是白癡嗎?沒事又跟這種木頭人玩什麼問答遊戲?想氣死自己嗎?

  一想至此,她便自個兒跳起來跑到他那邊去,自行摘下那兩隻肥肥嫩嫩的雞腿,再得意洋洋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大啃特啃,不過,她那兩隻眼還是忙著不停打量對方。

  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對他感到很好奇。

  「喂!我要到鳴鑾鎮去,你呢?你要上哪兒?」這一回,她很聰明的不抱任何期望他會回話,所以當他出聲時,她還真是嚇了一跳。

  「你到鳴鑾鎮做什麼?」他放下鍋餅,面無表情地問,聲音依舊冷漠無比。

  「嘎?哦!我……」實在搞不懂她要去鳴鑾鎮這件事有什麼值得他大開金口的?「我去看熱鬧嘛!說不定我還能幫幫忙喲!」

  「看熱鬧?」他冷冷地看著她。「現在那兒可不是適合你這種小姑娘去的地方。」

  「小姑娘?!誰跟你是小姑娘!」樂樂一聽,立刻頗受侮辱似的揮舞著兩手雞腿大聲抗議。「姑娘我再過四個月就滿一十八了,都快要是個老姑娘了,你居然敢說我是小姑娘?」

  「既然是老姑娘了,怎麼還有閒工夫到處亂晃?」他的語調更冰冷,還帶著些譏諷意味。「不趕快把自己嫁出去,你不怕再晚點兒就沒人要了嗎?」

  「吱!」樂樂立刻用鼻子哼給他聽。「告訴你吧!不知有多少公子少俠跟在姑娘屁股後頭央求呢!哪裡會沒人要?不過呢!姑娘我才不會那樣隨便找個人就嫁了,這可是一輩子的事耶!所以呢……」她舉舉雞腿。「姑娘我要慢慢等,等到那個我想要嫁的人出現我才嫁,要不我寧願一輩子不嫁!」

  「你想要嫁的人?」他嘲訕地撒了撤嘴。「什麼樣的人?富家王孫公子或公侯將相?」

  「喂、喂、喂!你真的很瞧不起人喔!」樂樂不滿地瞪著他。「誰要進什麼豪門官家呀?如果真是姑娘我想嫁的人,就算他是乞丐,姑娘我也會心甘情願地陪他沿街乞討;若是姑娘我不合意,就是皇帝老子,我也寧死不屈!」

  眸中倏地閃過一絲異采。「是嗎?」

  「當然是!」樂樂誓言似的高高拳起啃了一半的雞腿,忙又收回來揮去欲分杯羹的蒼蠅,繼續自咕噥著,「姑娘我就是要等那麼一個人,這世上唯一僅有的一個,到時候姑娘我才會把自己嫁出去,然後這輩子只守著那個人,心裡也只會有那個人,死也不變心!」

  望著手中的鍋餅,他的臉色更深沉了。「那你又怎麼知道是哪個人呢?」

  
《大俠,請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