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在陽雁儒震驚的注視下,饒逸風哈哈大笑著翩然一晃身便消失無蹤了。

  「嘿嘿,瞧見了吧﹗暘大公子?我姊夫也是個舉人,可他雖然跟你同樣一副窮酸樣,甚至還有點吊兒郎當的,但他那身武功卻是天下間少有人能及,所做的事更教我佩服得五體投地。男人哪!就得像他那樣,否則,光是像你這樣死讀書又有啥屁用?若是沒碰上我,恐怕什麼事都還沒做成,你的小命就先沒啦!」

  在水仙的嘲諷聲中,陽雁儒垂眸藏起懊惱的眼神,兀自就自己的代步爬了上去。

  唉~~他實在應該去學武的!

  即使在寒冬裡,林谷幽深的紫金山依然松柏蒼翠、花朵飄香,特別是南麓的梅花山,更是紅梅朵朵、清幽高遠。

  這是一棟完全用松木和斑竹築成的小屋舍,紅梅蒼林環繞著小屋舍,後方臨著一條清澈的涓涓小溪流,一座三曲竹橋橫過其上,益發增添了這棟小屋的優雅樸致。

  屋內除外廳之外!尚有三進房,主房內則是簡單幾張斑竹桌椅襯著壁上的幾軸飛馬圖,小玉鼎內檀香裊裊,古箏斜對著劍,坐榻上鋪設著樸素的棉布坐墊,一座素雅的屏風半遮著坐榻,看去真是纖塵不染,飄然寧靜。

  此刻,陽光已經斜了,林間飄遊著淡淡的暮靄,襯著綿綿細雪更顯清雅脫俗。眉睫落著霜,鼻前呼著白霧!十根手指頭幾乎就要凍成冰了,陽雁儒卻渾然未覺地捧著書本靠在窗閭邊發呆。

  會考之期已近,為何他卻老是會如此這般的心神不定呢?

  雖然大多數時刻,他都能將注意力集中在書本之上,然而,每當他唸書念累了,想稍微休息一下時,腦海中總是會不由自主地浮現出那個刁蠻的倩影、任性的嗓音與那張不耐煩的臉蛋,教他困惑、令他煩躁,好似老天存心要他好好思索一下兩人之間的差異似的。

  沒錯,她刁蠻,說的話卻往往都是正確的;她任性,卻也是她的一番好意!然而,他就是無法接受如此這般爽朗豪放的女子。

  而最令他不堪的是她的輕蔑。

  她輕視他,因為兩人之間是如此的不同,就好像他看不慣她的言行一樣,她也受不了他的思想與舉動;她不想嫁給他,他也不認為自己能和她共處一生;但是,他從未輕視她呀!他只是……無法接受。

  猶記得初到京城那日,水仙便要直接帶他到她的住處住下,可待他問清楚她的住處只住了她和紅鳳兩人而已後,便堅決反對此種安排。以他的嚴謹家教而言,這是絕對不適宜的。

  於是,兩人再起爭執。

  「拜託,你別選在這種時候玩你的迂腐好不好?這是非常時期呀!」

  「這不是迂腐,這是禮教!」真不可思議,她是個姑娘家,怎麼連這都不懂嗎?

  「狸叫?我還貓叫、狗叫咧!」

  「無論如何,我不能住到玉姑娘那兒去。」她不懂!他懂!

  「那你要我如何保護你?」

  「這兒已是京城……」

  「京城才危險呢!」水仙怒叫。「好,你說,你到底是要命,還是要禮?」

  「命不可失,禮亦不可廢!」陽雁儒唱喏似的念道。

  「哦,天哪,你饒了我吧!」水仙拍額長歎。

  「玉姑娘以後會感激我的。」陽雁儒嚴肅的目光毫不妥協地迎向水仙不耐煩的視線。

  等出事後再後悔就來不及了!

  「我還是現在先殺了你吧!」水仙咕噥。

  「玉姑娘……」

  「別叫我,真是麻煩呀你!」水仙低吼,隨即開始攢眉苦思。「唔……不住我那兒又能住哪兒呢……嗯……唔……啊、對了!」她驀地拍了一下大腿,繼而招手喚來紅鳳。「紅鳳,來來來,我告訴妳,妳現在去……」然後就在紅鳳耳邊細語交代了幾句。

  聽罷吩咐,紅鳳隨即離去了。

  
《相公,請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