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睿鋒的技術和機械師團隊抵達的時候, 蒙哥馬利先生是很擔心的。
「沈博士,我擔心睿鋒的組裝能力……如果只是我們自己的人, 還能控制質量, 但是這麼多人,就算能短時間內完成組裝和用於風洞測試的模型, 如果質量不過關……對於我們來說也會影響後期的測試結果。」
「不要小看睿鋒,他們每年生產的民用車不比歐美車廠要少,論組裝經驗和效率, 不會比我們差。」
「但是一級方程式的賽車和民用車是不同的……」
「所以,我們去現場看看。」沈溪揚了揚下巴。
蒙哥馬利點了點頭。
當他們來到機械車間的時候, 蒙哥馬利被現場的景象給驚呆了。
睿鋒派出的機械師團隊有三分之二都是不到三十歲的年輕技師,經過睿鋒的層層選拔,不僅能夠說一口流利的英語,而且對於賽車不同於民用車的格局和部件都相當瞭解。
「在睿鋒工作了那麼久,一輩子最想的就是組裝製造一台一級方程式賽車!」一位年輕的中國工程師一邊幹著活一邊和馬庫斯的工程師聊天。
他們的技術老練,而且團隊配合默契, 最重要的是他們聽從馬庫斯團隊工程師的指示,整個車間的效率明顯高於從前。
負責測試的技術總監法魯興高采烈地跑到蒙哥馬利的面前說:「睿鋒的數據分析系統真的超厲害,多個系統合而為一,綜合分析, 可以節省超多時間!這是睿鋒的最新數據分析科技, 他們毫無保留地讓我們使用!」
蒙哥馬利原本擔憂的表情被興奮所取代, 甚至扔下沈溪跑去和睿鋒的工程師交流, 不知疲倦聊到半夜。
「這就是馬庫斯先生所說的背靠大樹好乘涼?」阿曼達有感而發。
比賽仍舊在繼續, 睿鋒的數據分析師和馬庫斯車隊一起通過比賽數據採集,分析著卡門和溫斯頓座駕的特點。
而賽車的測試和調試來臨,沈溪將要離開這裡,跟隨進行路測和風洞測試。
陳墨白在家裡給沈溪準備著行李箱。
「感覺你就這樣離開我,然後再帶著奇跡歸來。」陳墨白將沈溪的衣服疊好,平整地放進行李箱。
沈溪含著酸奶的吸管,在陳墨白的身邊蹲下,對方正在專心致志地替她將鞋子包好,沈溪冷不丁在他的臉上親了一下。
「喂!」陳墨白側過臉來,假裝驚訝地看著她,「你違反規則了。」
「什麼規則?」
「你沒有敲我的手背。」
「敲你的手背是表達我想要親你的想法。但能不能親到你,難道不是看我的心情嗎?」沈溪一副「我親到了就是我最大」的表情。
陳墨白低著頭笑了。
沈溪仍舊保持蹲著的姿勢,側著臉,專心地看著他。
「怎麼了?」
「我記性好,所以多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分開的時候,我也能一直記著你。」沈溪說。
陳墨白歎了口氣:「我都不想給你收拾行李箱了。」
「為什麼?」沈溪一副「我做錯了什麼嗎」的表情。
「因為不想浪費時間,只想和你談戀愛。
「那為了不再浪費時間,節約每次想要見面的時候從你的公寓走到我的公寓的時間,你覺得你把你的公寓退掉,怎麼樣?」沈溪用探討十分高深學術問題的語氣,萬分認真地問陳墨白。
「啊?」陳墨白頓了頓。
「以及我每天要攜帶你的公寓和我的公寓的鑰匙,這加重了我背包的重量。」
「哦……」陳墨白的唇角勾了起來,「還有什麼理由?」
「基本上我的冰箱和你的冰箱都在運轉中,但我發現幾乎每頓早餐和晚餐的食材都在你的冰箱裡,明明兩個冰箱的食物是可以放到一起的,我的冰箱空間很充足。這是沒有必要的空間資源和電力資源的浪費。」
「我表示深切贊同。」陳墨白直接坐在了地上,看著沈溪,也爆出一副「這個問題必須深刻探討」的姿態,「你能從你的角度出發闡述一下我搬過來住能滿足你什麼需求嗎?」
「嗯……我想抱著你的時候,轉個身就能抱住。我想親你的時候歪個臉就能親到。我可以面對面地跟你在被子裡說話,而不是抱著手機在被子裡發微信。」
「這個理由我可以通過。」
陳墨白笑了,沈溪能從他的眼睛裡看到自己最喜歡的溫暖。
沈溪再一次感覺到自己的記性好是一件多麼幸運的事情。
這是自從自己認識陳墨白之後,第一次與他分別這麼久。
陳墨白在之後的兩站比賽中繼續保持著賽績,卡門始終沒有完全擺脫來自陳墨白的陰影。
這也讓無數的一級方程式愛好者期待著馬庫斯車隊的全新賽車。
賽後,陳墨白在酒店附近的一個咖啡廳裡喝著下午茶,等著能和結束賽車測試的沈溪通電話,而有人坐在了他的對面。
他一抬頭,就看見了施密特。
「施密特先生,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你。」
「我也沒想到喝個咖啡能夠見到你。相信我,這一次真的是偶遇。」施密特攤了攤手,表示他也沒有想到怎麼會這麼巧。
陳墨白很有風度地為他叫來了服務生。
「埃爾文,我對你依然懷抱期待,如果你肯加入我們,我們開給你的年薪將會比上一次高出三分之一。而且你很清楚,馬庫斯車隊龐大複雜的動力單元,很難塞進賽車裡,與其期待他們,不如相信我們。」
陳墨白垂下眼簾淡然一笑:「看來你們很確定我是可以駕駛你們的賽車超越溫斯頓的車手。其實佩恩和杜楚尼也有這樣的能力。你們不用陷在我這個坑裡,外面還有大好花花世界。」
「但是你將馬庫斯車隊的賽車性能發揮到了極限,我們用你的數據和凱斯賓做過比對,無論是發卡彎,緩彎,還是長直道,你的數據都優於凱斯賓。我們必須承認作為車手,凱斯賓的技術其實略高於卡門,而你對賽車的駕馭能力高出凱斯賓不止一點。我們相信你也能將我們的賽車性能完全發揮出來!」
「我要向你聲明兩點。第一,凱斯賓是我最信賴的隊友,他的數據不如我有很大程度是因為他在賽場上保護我。你只看到數據,卻沒有看到他為團隊做出的犧牲。所以我不喜歡有人拿我的數據和凱斯賓做比較。第二,你覺得我能完全發揮賽車性能的原因是……那是無數工程師根據我的賽場數據和駕駛風格調試和設計的賽車,甚至於換擋撥片的設計都是為了適應我的習慣。所以,不是因為我駕馭了那輛賽車,而是它生而為我。」
施密特歎了一口氣:「好吧,關於你和凱斯賓的對比是我們太唐突了,我很抱歉。但是我們絕對也有能力為了你而調試賽車!」
「可是你們能為了我做到怎樣的程度呢?無數華人企業家為了讓我開上那輛賽車而付出他們的心血。無數雙眼睛看著我。而你所認為不可能實現的事,馬庫斯車隊的工程師們為了我將那套動力單元放進了賽車裡。當所有人都質疑你們的時候,你們真的能為了你們的車手,將那些不可能變成現實嗎?」陳墨白笑著問。
他的笑容裡帶著一絲雲淡風輕的從容。
這樣的從容有一種安靜的力量,讓施密特感到無上的壓力。
這時候另一個穿著運動衫的身影走進咖啡館,來到了陳墨白的身後。
「埃爾文。」溫斯頓沉冷的聲音傳來。
「哦,你來了。」陳墨白笑著起身,抱歉地看向施密特,「不好意思,我和溫斯頓約好了一起打乒乓球。」
施密特頓了頓,眼裡的驚訝似乎在說「你們兩什麼時候好到一起打球了?」
陳墨白買了兩個人的單,揣著口袋和溫斯頓並肩而行。
「你找到打乒乓球的地方了?」陳墨白漫不經心地問。
那語氣彷彿他和溫斯頓是相當熟稔的老朋友。
「當然。」
施密特的視線追隨著他們離開的身影。
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自言自語道:「為什麼……我感覺就像從前亨特和溫斯頓走在一起一樣?」
「我說,施密特應該來找過你吧?」陳墨白問。
「是的。我拒絕了。」
「是啊,他們的賽車太黑科技了。如果被你開,你就更加別想有對手了。」陳墨白笑了。
「那麼你呢?」
「我要開著小溪的賽車。」陳墨白頷首一笑,「但願你們的工程師給力,不然等到馬庫斯展現出他們逆天的混合型動力單元,我怕孤獨的不是你,而是我。」
「放心。」溫斯頓難得露出一抹笑容。
隨著這個賽季逐漸走向終點,車迷和媒體熱議不斷,他們都想要知道被眾多華人企業家和集團贊助,被最年輕的華裔總工程師所帶領的,甚至於最後得到中國最大汽車製造公司睿鋒集團所支持的馬庫斯車隊到底還能不能創造奇跡。
而當陳墨白收到通知,將在自由練習賽試駕馬庫斯車隊的最新賽車的時候,他愣在那裡。
「天啊……他們真的成功了……我以為,要到明年才能開上新車……」凱斯賓也是感到不可思議。
當自由練習賽開始前,陳墨白和凱斯賓跟著馬庫斯先生第一眼看見新車的時候,它們明明靜止在那裡,卻有種力量逆著光線刺入他們的眼球裡。
沈溪就站在兩輛車的面前,低著頭看著手中的平板電腦,時不時和一旁的蒙哥馬利先生談論著什麼。
在睿鋒的支持下,這三個月他們日以繼夜地完成了哪怕大型車隊也需要半年才能完成的測試和調試。
陳墨白長久的凝望著沈溪,她就像從遙遠夢境裡走入現實中,他的唇角緩緩地向上揚起。
很快,她就要被機械師和技術員擋住,陳墨白不得不側過身,在人群的縫隙裡尋找著她的身影。
當陳墨白再度看見沈溪的那一刻,才發現她也正看著自己。
彎彎的唇線,帶著恬靜笑意的雙眼,這一切都讓陳墨白覺得很美好。
不需要任何言語,不用任何數據分析,陳墨白很確定,這將是他駕駛過的最棒的賽車。
他將手覆上賽車的尾翼,沿著它流暢的線條來到鼻椎,想像著風從車身擦過,如同真空般的無阻暢快。
明明是純黑色的賽車,卻如同靜默中的冷兵器,早就被打磨得銳不可當,可指尖觸碰上去的時候,陳墨白卻感覺到它內在的炙熱和狂烈。
這輛賽車,是一種最深沉最直接的語言,表達著沈溪無法說出來的所有思想。
「沒想到他們真的做到了!」凱斯賓迫不及待地想要坐進去。
當引擎響起的那一刻,陳墨白能感受到它釋放的強大動能,呼之欲出,奔騰不息。
強大的渴望推動著陳墨白。
這場自由練習賽所採集到的數據令人心情振奮。
這也讓清一色對馬庫斯車隊新車研發持悲觀態度的媒體略有轉向,但大部分評論仍舊呈保守態度。
「自由練習賽上,馬庫斯的新車性能確實讓我大吃一驚。可那又怎麼樣呢?自由練習賽畢竟不是火力全開的正賽,但願被觀眾們報以期待的埃爾文不會在比賽中途因為賽車出現故障而退賽。我也希望馬庫斯車隊不要因為意氣之爭而將性能不夠穩定的賽車送上賽道。」施密特在最後一站阿布扎比大獎賽排位賽之前對採訪的媒體表示悲觀。
而他們的技術總監曼寧也是這麼認為:「要知道性能穩定技術超群的賽車從來不是三四個月就能完成的。之前就覺得馬庫斯車隊全新動力單元的設計太緊湊了,但願不會因為散熱困難出現致命性問題,祝願埃爾文·陳以及凱斯賓好運平安。」
但是練習賽後,沈溪和其他工程師對賽車的引擎溫度進行了測量。
「排位賽和正賽的溫度應該會更高,但是根據預測,在埃爾文和凱斯賓完成比賽之前,不會因為過熱出現問題。」蒙哥馬利對測試結果是滿意的。
沈溪原本緊繃的表情終於被一抹笑意所取代。
此時的陳墨白被眾多工作人員所圍繞,而離開維修站之後,又有無數的記者湧了上來。
「埃爾文,你對新車的性能有信心嗎?曼寧認為,你們的新車在完成比賽五分之四的圈數之後,引擎過熱的概率有將會達到百分之八十以上,你有百分之七十的可能性無法完成阿布扎比站的比賽!」
「是嗎?感覺我們的賽車是曼寧先生的團隊設計製造的,而不是馬庫斯車隊。他什麼時候鑽進我們的工程師的腦袋來了?」陳墨白溫和地笑著,並沒有言辭激烈地反駁,但是卻讓人感覺到一種超然的自信。
沈溪就跟在他的身後,剛好被他的身影擋住。
她本來跟上他,是有很多的話要對他說,但是沒想到根本沒有機會。
不知道哪個記者忽然高喊了一聲:「他身後是馬庫斯的總工程師!」
「就是那個最年輕的女工程師!」
一瞬間,無數話筒湧向沈溪,這是她從來沒有預料到的。
她睜大了眼睛,看著他們爭先恐後的表情像是要將她吃下去一般。
「沈博士!這麼短的時間內完成全新動力單元的改造和測試幾乎是不可能的!你確定你們的賽車能完成比賽嗎?」
「對比曼寧他們研究數年完成的動力單元,你們認為你們的動力輸出能達到他們的幾成?」
「你確定你們不是在拿賽車手的安全來做測試嗎?」
沈溪可以給他們一大段關於新車性能的匯報,可是她很清楚這些都沒有意義。
他們的目的就是要看到自己不知所措的樣子。
以及在比賽結果出現之前,自己任何的分析和發言都是毫無意義的。
她下意識去拽擋在自己前面的陳墨白的手臂,他一直護著她,但是湧上來的人卻越來越多。
被圍在外面的馬庫斯和公關經理也十分著急,他們拚命地想要擠進來卻無濟於事。
忽然之間,陳墨白轉過身來,沈溪以為他是要抱住自己,格擋開所有的話筒,但是沒想到他卻一把將沈溪抱了起來,完全超出了所有話筒的高度。
雙腳離地,她有一瞬間以為陳墨白是要將自己扔到天上去,但是他的雙臂卻穩穩地抱住了她。
他仰起下巴,側過臉,毫無預兆地吻上了她。
沈溪睜大了眼睛,倒抽一口氣。
他的親吻是堅定而用力的,坦蕩地承受所有的目光。
「我……我的天……他們是……」
「埃爾文!你是在和沈博士戀愛嗎?」
足足三個多月,他沒有機會擁抱她,甚至於躺在她曾經熟睡的床上,他只能拉起被子蓋住自己的鼻子用力去嗅屬於她的味道。他買她喜歡的零食,哪怕只有自己一個人也會下意識做所有她喜歡的菜,獨自坐在沙發上看她經常看的頻道。
他後悔著可以擁抱她的時候為什麼不抱得更緊一點?可以親吻她的時候為什麼不更用力一點?
所以,其他人的視線根本無關緊要,最重要的是他可以光明正大地吻著她。
沈溪的氧氣都被對方奪走了,陳墨白的吮吻掙脫了所有理智的束縛,瘋狂而漫無目的地馳騁。
她真的以為自己就會這樣被憋死,陳墨白的親吻卻戛然而止,他果斷地退出她的唇間,彷彿是擔心自己再留戀哪怕半秒就會再也找不回自己。
他看向那些瞠目結舌的記者,笑了笑說:「我的愛人,是不會讓我開著她設計的賽車在賽道上出事的。所以,你們還有疑問的必要嗎?」
記者們有的還想要問什麼,卻說不出話來。有的還在消化著陳墨白那句話的意思。
但是他卻拉著沈溪的手,堂而皇之地從他們的目光中擠了出去。
「哦……這真的是非常精彩的媒體焦點轉移策略……」馬庫斯車隊的公關經理說。
沈溪跟在陳墨白的身後,眼中的訝異緩緩沉沒,接著,她的唇角難以自己地勾了起來。
是啊,這就是她竭盡全力愛著的人。
當他們即將坐上馬庫斯先生安排的車子返回酒店的之前,沈溪看到不遠處張靜曉抱著胳膊冷冷地看著自己。
她吸了一口氣,對陳墨白說:「你等我一會兒。」
「好的。」陳墨白瞭然地點了點頭。
沈溪來到了張靜曉的面前。
「你還好嗎?」沈溪開口問。
「我一直都很好,所以反而不是很明白你為什麼這麼問。」張靜曉輕哼了一聲。
「因為我的團隊完成了全新混合型動力單元的設計和新車的測試,你在那邊會感到壓力更大了,不是嗎?」
「你還是和從前一樣,自信的莫名其妙。」
「你很清楚,我的自信從來都不是莫名其妙。」
「好吧,那麼你告訴我,那麼複雜龐大的動力單元你是怎麼都塞進賽車裡的?」
「就像這個世界上沒有完美的人一樣,也不會存在完美的動力單元。」沈溪看著張靜曉的眼睛說。
她的目光就像星巒低垂的平原,一覽無餘,平坦卻壯闊。
「……真難得,你竟然會承認自己的動力單元不完美。這可不像是你們兄妹的作風。當年你大哥因為我和他設計的動力單元不夠完美,在我向有意的合作方介紹它的時候,他可是竭力反對。」
「不完美和危險,是兩回事。」沈溪說。
「你是想說你的不完美是正面的,我當初的不完美是致命的,對嗎?」張靜曉冷笑了起來,「我聽說了,陳墨白是你的男朋友,對吧。你確定這一次你們能一起戰勝我們,而不是你讓他再次衝出跑道?」
沈溪對於張靜曉近乎挑釁的言辭毫無慍怒,她只是依舊沉靜地看著對方。
「不……我想說的是,接受自己的不完美,明確自己的目標到底在哪裡,才能向前走。如果永遠執著於那一刻的不完美,就永遠都出不來了。因為完美……根本就不存在。」
沈溪向後退去,接著轉身走向陳墨白的方向。
「說完了?」陳墨白淺淺地笑著,就像午後斑駁而愜意的日光。
「嗯。」她輕輕拉著他的手,在他的手背上輕輕敲了三下。
她在心中倒數:三、二、一。
陳墨白溫暖的吻落了下來,蜻蜓點水一般,接著卻越來越洶湧,那是他從心底毫無掩飾的情感,不是為了淹沒她,而是為了擁有她。
他們都是不完美的。但是他總是給她最完美的吻。
在萬眾矚目當中,這一站的排位賽開始了。
場外觀眾氣氛熱烈,電視台派出了直升機高空俯拍。
解說員也感慨道:「這恐怕是一整年下來最受期待的排位賽!首先是卡門所在的車隊以高熱效能轉換的黑科技引領前幾站的比賽!接著是法拉利車隊在短時間內進行了動力單元的提升,不知道能否鞏固溫斯頓的王者地位!以及最讓大家好奇的就是馬庫斯車隊的全新混合動力單元!它誕生於華裔總工程師所率領的團隊,由中國的睿鋒汽車提供技術支持,無數華裔實業家贊助!但是到底這套動力單元是急功近利後的噱頭還是一個讓人驚歎的傑作……我們拭目以待!」
此時的陳墨白正在做賽前最後的調試。整個團隊成員之間的交流簡單而高效。
馬庫斯蹙著眉頭,對陳墨白還有凱斯賓說:「你們倆有沒有信心?」
「你是指什麼樣的信心?」陳墨白好笑地問。
「既要保證排位賽中有利的名次,還要為正賽留下充足的輪胎。」馬庫斯的雙手撐在賽車邊,極為認真地說。
「我從前沒有做到嗎?」陳墨白笑著反問。
「對……」馬庫斯低下頭來,「你從來沒有讓我們失望過。」
陳墨白看向站在不遠處的沈溪,她向他點了點頭,口型說的是「去吧」。
熟悉的九十秒大逃殺,一圈接著一圈如同無限輪迴,有人退場,有人看似危險,有人一直堅守。
陳墨白十分平穩地進入到了最後一輪,他的圈速保持在與卡門還有溫斯頓相近的水平,這讓現場的專業媒體非常驚訝。
因為卡門的圈速很高,他的目標是本站冠軍,能夠與卡門的圈速咬得這麼緊,說明陳墨白的賽車性能較之前真的有了超出業界期待的提升。
陳墨白在拿到第三名的排位之後從容退場,將桿位之爭留給了溫斯頓和卡門。
他回到維修站,笑著與馬庫斯擊掌:「這個排位你還滿意嗎?」
「當然。」
排位賽的最後結果出來了,卡門再度拿到了桿位。
「桿位啊……對於這場比賽來說,未必是什麼好位置。」一位現場的專業媒體開口道。
「為什麼這麼說?卡門的對手是埃爾文·陳還有溫斯頓。跑在他們的前面看似有優勢,但就像被猛獸鎖定的獵物,一隻看似靈巧快速的小鹿真的能逃過迅猛的獵豹?」
「啊哈,這麼說來,跑在溫斯頓和埃爾文之前的每分每秒都是壓力啊!」
「不過大家更感興趣的應該是溫斯頓與埃爾文之間的較量,技術含量更高,讓人神經更緊繃。」
「是啊!也期待杜楚尼還有佩恩能讓戰局更加精彩!還有埃爾文·陳的隊友凱斯賓。他成長的很快,駕駛技術也越來越成熟!」
賽前預測激烈,明明陳墨白是他們的話題,但他卻遊走在所有人的注意力之外,臉上總是從容淡薄的表情。
當排位賽結束,陳墨白和沈溪走出來的時候,就看見郝陽和林娜正等著他們。
沈溪一看見林娜就甩開了陳墨白的手,張開雙臂跑了過去。
「林娜——」她幾乎是跳進林娜懷裡的。
林娜好笑地拍著沈溪的肩膀,蹭了蹭她的臉頰說:「好久不見啦!想死我啦!」
郝陽也伸出拳頭在陳墨白的肩膀上砸了一下:「你行啊!這場比賽因為有你,體育頻道都開了專題!墨菲姐正在趕來的飛機上!我周圍好多中國人!要知道這裡可不是什麼悉尼或者巴黎華人多的地方,而是阿布扎比啊!明天的正賽,你可不能讓我們丟臉啊!」
「嗯。」陳墨白淡然一笑。
沈溪側著臉望向他,她很清楚在這樣淡然的笑意之下,陳墨白的心依舊留在賽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