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方式

但是當陸毓生的視線瞥過寧韻然的時候, 笑容立刻就收起來了。

「我現在總算知道為什麼我小舅舅說帶你來雲晟你都不為所動的原因了。」陸毓生扯了扯嘴角,拉開椅子坐下。

「哦, 是什麼原因啊?」江行長很感興趣地問。

自從知道寧韻然是趙嫿栩從莫雲舟那裡挖過來的, 江行長就很好奇這個看起來挺普通的女孩到底有什麼特別。

「顧總把她當成寶貝啊,走到哪裡帶到哪裡。看在眼裡怕沒了, 捧在手裡怕化……」

陸毓生忽然住嘴了,因為桌子下面,他的腳背被寧韻然狠狠踩住了。

他瞪向寧韻然, 寧韻然一副什麼都沒干的表情拿著杯子喝茶。

顧長銘開口道:「小寧做事情的邏輯能力很強, 從各項會議安排到集團決策層面重要決定的提煉和傳達都做的很好。」

江行長笑了起來:「現在很多年輕人做事就是沒規矩沒邏輯,能把事情都安排妥帖的已經不容易了。」

原本陸毓生帶來的尷尬就這樣被一筆帶過。就在陸毓生準備報復寧韻然,踩她一腳的時候, 寧韻然卻把腳挪開了。

反倒是趙嫿栩叫了一聲:「哎呀!」

「怎麼了?」江行長問。

「沒……沒什麼。好像有個調皮鬼踩了我一下。」趙嫿栩笑了笑。

大家頓時明白這個「調皮鬼」是誰了。

莫雲舟看了陸毓生一眼, 陸毓生輕輕「哼」了一聲。

寧韻然在心裡幸災樂禍。

都這麼大的人了, 還像個小孩一樣。這下出糗了吧!

寧韻然的腿一動, 就感覺到自己的膝蓋好像貼在了誰的腿上。

這是一個小圓桌, 自己的左側坐著的是趙嫿栩, 右側就是莫雲舟。

寧韻然意識到膝蓋側面的那一小片溫熱是屬於莫雲舟的,立刻就將膝蓋收了回來。

她做賊心虛地迅速看了莫雲舟一眼, 莫雲舟仍舊很專業很認真地樣子和江行長討論著縱合萬象集團的貸款項目,寧韻然對於她而言,就像空氣一樣。

這樣也好。

你把我當成空氣, 我就不會胡思亂想了。

就在寧韻然暗自呼出一口氣的時候, 身旁的莫雲舟微微側過身來, 長腿交疊,他仍然看著江行長,說話的音調都沒有變化,可他架起來的那條腿竟然在桌子下面貼在了寧韻然的膝蓋邊。

心臟陡然一陣收緊,寧韻然克制自己不去看對方。

莫雲舟已定不是故意的。

他只是不小心碰到我了。

寧韻然微微向另一側靠了靠,避開了莫雲舟的溫度,起伏不定的心跳總算平穩了一點。

這時候,陸毓生的鑰匙串從桌面上掉到了草地上。

他低下身去撿的時候,瞥見自己舅舅的大長腿就快要挨上寧韻然了,不爽之氣湧上頭頂。

他第一次對自己的舅舅有一種恨鐵不成鋼的感覺——你怎麼還在留戀這個蠢女人啊!

陸毓生站起身來,朝寧韻然揚了揚下巴:「喂,寧韻然,跟我去打球!」

「啊?」對於他突然而來的邀請,寧韻然一頭霧水。

而且她明顯感覺到自從自己離開畫廊之後,陸毓生對自己就不大友善。

「啊什麼啊?項目評估你聽得懂嗎?承兌匯票是什麼你知道嗎?留在這裡跟個木頭一樣,還不如去打球!」陸毓生開口道。

「我聽得懂啊。我知道承兌匯票是什麼啊。」寧韻然不明就理的看著陸毓生。

趙嫿栩和江行長也抬起頭來看著陸毓生。

「我想要去打球了,只有你是閒人可以陪我打球。」陸毓生一副「我說的夠明白了沒有」的表情。

「可是我不會啊。」寧韻然聳了聳肩膀。

「那就更要你跟我去了。我打不過我小舅舅,贏不過莫總,只能實力碾壓你了。」

寧韻然看向顧長銘,他微微點了點頭。

「好吧。」寧韻然起身。

她才剛從莫雲舟的身側走出來,莫雲舟緩然開口:「毓生,寧小姐已經是顧總的秘書了,你可不要欺負別人。」

「放心。我欺負誰我也不會欺負她。」

說完,陸毓生就帶著寧韻然走了。

一離開他小舅舅,陸毓生的臉色就冷的不像話。

兩人站在發球檯上,陸毓生也米有教寧韻然的打算,揮著球桿做好了發球的姿勢。

「我說陸毓生,你能講清楚我到底哪裡惹到你了嗎?你見到我沒好臉色就算了,說話還陰陽怪氣的。」

寧韻然喜歡有問題直接解決,不喜歡陸毓生這種的——就跟小情侶吵架,男人不解風情女人就在那裡自己生氣。

「你覺得自己是不是天仙啊?」陸毓生撐著球桿,冷冷地問。

「沒覺得啊。」寧韻然一臉莫名其妙。

「還是你覺得自己特別溫柔可人,出得廳堂入得廚房?」

寧韻然呆然地搖了搖頭。

就因為這些,陸毓生就要對自己陰陽怪氣?

「你就是你覺得自己很有獨特的人格魅力?」陸毓生又問。

寧韻然繼續搖頭。

「可是我小舅舅不一樣,論顏值,你把當今的小鮮肉或者什麼魅力型男拉出來,我小舅舅不輸他們。論才華,他也是出類拔萃。論身家,從你認識的人裡面你也找不到幾個比他好的。他那麼看重你,你把他當什麼了?」陸毓生義正嚴辭地問。

寧韻然算是明白了,原來陸毓生是在為莫雲舟抱不平啊。

「顧長銘能給你的,我小舅舅同樣能給你。而且給的更好更多。你的心是被豬油蒙了嗎?」

在陸毓生的質問裡,寧韻然想起了很多。

想起站在江淮畫作前的莫雲舟的側臉,想起他每一次靠近自己目光裡的戲謔,想起他擋在自己面前的背脊,想起她說要離開的時候他看著她的目光。

「陸毓生,如果我喜歡一個人,一定不是因為他的顏值,他的才華或者他的身家。」寧韻然看著陸毓生的眼睛回答。

「那是因為什麼?」

「你這樣的小孩,能懂什麼?」寧韻然轉過身去,拿著球桿,腦海中回憶起莫雲舟揮桿的姿勢,準備開球。

「我是小孩?你比我大多少了?」陸毓生難以置信地問。

「大你兩歲。」寧韻然說完,一桿揮出去,球在空中劃出弧線,飛向遠方。

陸毓生瞪圓了眼睛:「你不是說你不會打高爾夫嗎?」

「剛才學的。我運動神經好。」寧韻然原地得瑟了一下。

陸毓生朝天翻了個白眼,低聲說:「看我不治你!」

兩人上了草地車,去跟球。

車上兩人互相不說話。

幾球之後,寧韻然彎下腰去繫鞋帶,手機正好從口袋裡掉出來了。

寧韻然正要去撿起來,陸毓生忽然一把將她的手機拿走,跳上了草地車。

「開車!開車!」

這裡是高爾夫球場的中央,附近沒有見到其他人,如果車開走了,寧韻然要走很遠才能找到人帶她回去。

「陸毓生——你這個混蛋!」

陸毓生才不管那麼多,他就是要寧韻然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直接將車子開到最快速度。

「我讓你辜負我小舅舅!我讓你說我是小孩兒!」

「先生,我們還是等一下那位小姐吧!」駕駛草地車的工作人員開口道。

「閉嘴!我叫你開你就開!否則小心我炒了你!」

陸毓生心裡憋著一口氣,今天一定要發洩出來。

但是讓陸毓生沒想到的是,寧韻然竟然跑了起來,而且離草地車還越來越近。

「開快點!快點!」

陸毓生叫嚷著。

他就不信寧韻然那麼能跑!

「陸毓生!你別被我逮住!我保證把你揍到你小舅舅都認不出你!」

寧韻然火冒三丈,她沒想到陸毓生竟然是這麼個大傻逼!

眼見著寧韻然竟然就要與陸毓生平行,一拳頭揮過來,差點砸在陸毓生的臉上。

「沒打到!」

陸毓生心想再過幾秒鐘寧韻然就要力竭了,誰知道炸毛了的寧韻然越跑越快,一把抓住了他的後衣領!

「停車!在不停車姑奶奶擰斷你的脖子!」

草地車的駕駛員嚇了一大跳,趕緊將車停了下來。

「陸先生,你沒事兒吧!」

寧韻然上了車,喘著氣:「他能有什麼事兒!」

陸毓生正要將寧韻然的手機扔出去,沒想到卻被寧韻然洞察先機,一把將自己的手機撈了回來。

「陸毓生!我要打爆你!」

寧韻然的拳頭揚了起來,陸毓生卻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瞪視回去。

「你打啊!打啊!正好打到我流血!看我小舅舅不懟死顧長銘!」

寧韻然頓了頓,想到顧長銘和莫雲舟之間好像有什麼事情在談,而且都在商場上,鬧僵了不好,她只好將拳頭收回去。

「走,回去!」寧韻然特別霸氣地開口說。

工作人員聽她這麼一說也覺得如蒙大赦。

回去好啊!只要別在他這輛車上打架。

當他們回到發球檯,顧長銘他們還在那裡聊天。

寧韻然從草地車上跳下來,拎起一瓶礦泉水咕嘟咕嘟喝了起來。

「小寧,你打個高爾夫怎麼還出那麼多汗啊?」趙嫿栩好笑地說。

江行長回頭看了一眼陸毓生,也笑了:「我說毓生啊,你怎麼一臉氣鼓鼓的?」

還沒等陸毓生開口,寧韻然便說:「想動歪腦筋,最後還是輸了,憋氣唄。」

陸毓生惱了:「輸了?我打高爾夫還能輸給你嗎?」

「哦,輸的不是高爾夫,那是什麼?」寧韻然抬了抬下巴。

陸毓生堵在那裡,半句話也說不出來。

「輸得不是高爾夫,那是什麼啊?」江行長明明看出來兩個年輕人鬧得不愉快,還要故意調侃。

陸毓生不說話,寧韻然也懶得理他,倒是莫雲舟卻勾著唇角開口說:「輸了人品。」

「什麼?」江行長轉過頭來。

寧韻然愣了兩秒忍不住笑了。

「小舅舅!」陸毓生不滿意地喊出聲來。

莫雲舟淡淡地回了一句:「還不嫌丟人啊。老老實實別再動歪腦筋了。」

「我是為了誰啊!」陸毓生低聲抱怨了一句,到一旁拿出手機繼續打手游了。

中午他們是在高爾夫球場吃的午飯。

寧韻然從洗手間出來的時候,正好碰上了陸毓生。

她好笑地來到陸毓生的身後說:「我覺得我和你小舅舅的事情,你小舅舅都沒打擊報復我,你這個外甥就不能胸懷寬廣一些嗎?」

「不能。」陸毓生側過臉來涼涼地看著寧韻然說,「我小舅舅執迷不悟,不代表我要讓你舒坦。

我告訴你,雲晟不是我小舅舅一個人說了算的,我要是不同意不簽字,也是一樣的。」

「那你不同意的也只有你小舅舅在雲晟的決定咯。你想不同意就不同意,你們甥舅兩個鬧騰也是鬧騰你們雲晟,鬧不到縱合萬象集團。而且華洋銀行的股份是你小舅舅個人的,不是你能控制的。所以你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罷,影響不到華洋銀行給我們集團放貸。所以啊,小屁孩你愛怎麼鬧騰,隨便咯。」

寧韻然聳了聳肩膀,正要離開。

陸毓生卻哼了一聲:「那你繼續得意好了。」

「你非得沒一點男人的風度嗎?」寧韻然轉過身來,用無奈的表情看著他。

這個陸毓生也太特麼的幼稚了吧?

「男人的風度是裝給想泡的女人看的。我小舅舅給你風度,不代表我要給。」陸毓生一臉天經地義,寧韻然覺得自己都要被他說服了。

「聽你的口氣,莫雲舟現在還想跟我怎麼樣似得。」

陸毓生憋在那裡不說話了。

想起上一次在慈善晚宴上莫雲舟替自己擋住潑灑的紅酒,在自己最尷尬的時候幫她拉上裙子的拉鏈,就算他一直對自己看起來很淡然,但寧韻然自己也忍不住猜想——他還喜歡我嗎?

她的人生中第一次產生這樣矛盾的情緒。

她不希望他還喜歡她,希望他離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越遠越好。

可是如果他就這麼不再喜歡她了,又讓人覺得好遺憾。

以及,陸毓生一直這樣敵視自己,對以後工作造成的影響也是難以估計的。

必須盡早解決。

寧韻然咳嗽了一聲:「你跟我這麼鬧下去,也不是個辦法。」

「怎麼,你怕了?」

「誰怕你這個幼稚病啊。」寧韻然好笑地搖了搖頭,「我們用男人的方式解決這筆恩怨。」

陸毓生挑了挑眉:「男人的方式?」

「對啊。打拳。別告訴我你不會打拳啊,你小舅舅都很在行,你那麼崇拜他,你能不會?」寧韻然故意酸酸的說。

「我會!我怎麼不會了!你一個女生跟男人打拳,你找死吧你!」

「謝謝關心。大不了被你打死咯!」

寧韻然撇了撇嘴,無所謂的樣子。

她的直覺告訴自己,陸毓生不會打拳。像他這樣的公子哥兒,也就打打高爾夫,在健身房裡練點不中用的假肌肉了。

「好,被我揍了你別哭!什麼時候!」

「下週六,南山社區健身中心有個拳台,早上十點見。一局定勝負。別吃太多啊。」

「什麼?」

「弟弟,哥哥怕你被毆得吐出來。」寧韻然拽拽地走了。

「打拳我一個男人還能打不過你一個女的?」陸毓生哼了一聲。

寧韻然心裡卻爽歪歪,她總算可以名正言順地收拾這個小少爺了。

用完了午飯,他們一行人總算要真的打一打高爾夫了。

寧韻然一揮桿,就讓江行長愣住了。

「姿勢不錯,打的也很遠啊!小寧不是說不會打高爾夫的嗎?」

「江行長見笑了。我剛才也是看顧總和莫總打球的樣子,臨時學的。」寧韻然不好意思地笑了。

「哦,那麼你的運動神經還挺協調的啊。網球會不會啊?」

「會一點,不過老輸。」

「還會什麼啊?」

「嗯,籃球也會一點。」

陸毓生冷不丁加一句:「你怎麼不說你還會純爺們兒的運動——打拳啊!」

他一開口,寧韻然就來氣。

「對啊,我不但會打拳,我還會橄欖球和柔道呢。」寧韻然涼涼地看著陸毓生。

「你還真沒有女人樣兒,有什麼好得意的。」

「小寧,你跟我來。」顧長銘開口說。

「來了!」寧韻然立刻起身,跟了上去。

陸毓生瞥了一眼,不滿的開口:「跟只小狗仔似得,就差沒舔顧長銘的腿了。」

驀地,他的腦門被敲了一下,他一抬頭就看見莫雲舟笑著看著自己。

「你知道自己看起來像什麼嗎?」

「像什麼?」陸毓生捂著額頭問。

「像是你暗戀小寧,然後不斷在她面前刷存在感。」

莫雲舟的話剛落,江行長和趙嫿栩都笑了起來。

陸毓生的臉霎時紅得就像要掐出血。

「我怎麼可能喜歡她!跟個男人似得!」

江行長也樂了,對趙嫿栩說:「嫿栩啊,下次如果有毓生來的時候,你都把小寧帶上,看他們年輕人你來我往的逗樂,我好像也跟著年輕起來了。」

「我不喜歡她!我真不喜歡她!」陸毓生趕緊撇清自己,但看著自己小舅舅那似笑非笑的臉,他發現自己跳進黃河洗不清了!

明明是小舅舅不開眼看上那個寧韻然,怎麼自己反倒成了煙霧彈了!

顧長銘正一桿一桿地教著寧韻然怎麼打高爾夫。

寧韻然學的很快,一桿比一桿要好。

「小寧,陸毓生為什麼針對你。」

當快要到盡頭的時候,顧長銘開口問。

他的聲音很沉穩,這種沉穩讓人莫名信賴。

其實,有的話告訴顧長銘是不是也可以呢?

要得到一個人的信任,是不是也該有真話呢?

「他以前對我有好感。」

是的,「以前」。

寧韻然自己也不知道莫雲舟的「現在」到底是怎麼想的。

顧長銘垂下眼簾,逆著日光,寧韻然也看不透他臉上的表情。

「顧大哥,你怎麼了?」寧韻然問。

顧長銘這才抬起頭來,看了看前方:「好像快要到頭了。」

「能到這裡,都是顧大哥你擊球,我打的都不怎麼樣。」寧韻然不好意思地說。

「小寧,我知道嫿栩有的時候會針對你,你不要往心裡去。我不會讓她對你怎麼樣的。」顧長銘將球桿遞給寧韻然。

寧韻然心裡隱隱知道,如果說顧長銘參與了大毒梟秦耀的洗錢,也一定有什麼難以拒絕的原因。

「其實如果顧大哥覺得趙總有什麼地方是做的不好的,為什麼不直接阻止她呢?」寧韻然問。

「因為如果她做錯了什麼,最初也是為了我。如果我可以阻止她,我早就那麼做了。只是我越不讓她做什麼,她就越要做什麼。別人是不撞南牆不回頭,而她是撞了南牆就把南牆拆了。」顧長銘看著遠方,歎了一口氣,「可這樣下去,總有一日,會走投無路。」

「走投無路」四個字,讓寧韻然的心狠狠被撞了一下。

因為,莫雲舟也曾對她說過,如果走投無路了一定要告訴他。

她不可能去回應莫雲舟,因為她一點也不想莫雲舟陪著她一起走投無路。

但既然她已經走在這條路上了,那麼至少能為顧長銘做一點什麼。

「顧大哥,你要是也走投無路了,一定要告訴我。」寧韻然笑著說。

「告訴你?」顧長銘側過臉來看向她。

她終於看清楚了他的眼睛。

「因為,我會開車來接你。」

顧長銘長久望進她的眼底,讓她產生一種被人從十分遙遠的地方凝視的錯覺。

「笨蛋。你連車都不會開,還來接我?」

「就是因為我不會開車。如果不會開車的我都把車開到你身邊了,你無論如何都要上我的車。」寧韻然說。

「好。」顧長銘回答。

這個男人不會說好聽的話,所以承諾是他的底線。

「最後一桿,還是顧大哥你來。」

「為什麼?」

「因為我們要完美收官。」

顧長銘淡然一笑,接過球桿,漂亮地一揮,空中的弧線漂亮的不得了。

這個時候的陸毓生正皺著眉頭打著遊戲。

莫雲舟拎著球桿走過他的身邊時,用球桿輕輕在他的腳尖上敲了一下。

「怎麼,小寧不在這裡,你打個手游都愁眉苦臉的?」

陸毓生的視線絲毫沒有離開手機,冷冷地說:「小舅舅,你就不擔心顧長銘把寧韻然帶去打高爾夫,是藉機親近嗎?」

「怎麼親近?」莫雲舟好笑地問。

「怎麼親近?你是沒看過電影嗎?假借教她打球,摟一摟腰,抱一抱肩,摸一摸手腕,然後今天晚上就能睡在一起了!」

「哦。」莫雲舟無所謂地拎著球桿不緊不慢地走上發球檯。

陸毓生忍不住了,起身追到了他的身邊。

「你就哦一下?哦是什麼意思?」

莫雲舟漂亮地將球開出去,然後笑著對陸毓生說:「第一,顧長銘內心很清高,摟腰抱肩摸手腕這樣的事,他不會做。第二,就算他真的這樣做了,寧韻然不用球桿敲他的後腦勺,他就已經夠運氣了。」

陸毓生愣在那裡:「球桿敲後腦勺……這是人幹的事兒?小舅舅你看上她什麼啊!」

「第三,寧韻然就是一尊不倒翁。你怎麼摁她,壓她,打她,她都倒不了,還會樂呵呵衝著你笑,把你氣死。」

說完,莫雲舟就離開了。

陸毓生站在那裡,半天才自言自語說:「好像還真是那麼回事兒……」

這一天結束的時候,陸毓生坐在莫雲舟的車上,他一直很沉默。

「怎麼了?平時你坐我車上不讓你說話就和要你的命一樣,今天打手游打累了?」莫雲舟淡淡地問。

「才不是呢。小舅舅,你會打拳的,對吧?」

「我會。然後呢?」

「你每天晚上教一下我吧。」

「教你?你想幹什麼?」莫雲舟側過臉來瞥了陸毓生一眼。

陸毓生立刻心虛了。

「也沒什麼。這週末就是要跟朋友玩一下。小舅舅你那麼累,我還是找其他人教我吧!」

莫雲舟涼涼地輕笑了一聲。

「別人還能教的會你?」

「不是,小舅舅,你這是什麼意思啊?好歹我體能素質什麼的都不錯啊!為什麼學不會?」

「你不是學不會。而是要在短期內學會很難。你是不是要跟寧韻然打拳?」莫雲舟問。

《靠近你,淹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