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怎麼知道?寧韻然那個混蛋告訴你了?」
莫雲舟輕哼了一聲:「你好端端地說要打拳, 今天是不是差一點被她揍了?」
「那是因為我是男人,不跟女人揮拳頭!」陸毓生的臉忽然紅了起來。
一想到他小舅舅要是知道他被寧韻然拎著領口揍, 肯定會露出那種似笑非笑的表情, 陸毓生就覺得顏面掃地。
「哦,剛才還說不和女人揮拳頭, 轉過來要和寧韻然打拳。你不打她,難道挨揍嗎?」莫雲舟的聲音裡帶著明顯的調侃。
陸毓生不爽了:「是她自己跟我說要來場男人之間的對決,我不過成全她而已。她想當男人, 就不要想我留情!」
「那你找個好一點的教練, 教教你吧。」
「你都知道我是要和寧韻然打拳了,我還能讓你教我嗎?你哪裡會捨得讓我打她!」陸毓生氣鼓鼓地側過臉去。
「不……我是沒有把握不在拳台上把你揍成豬頭。你要贏過寧韻然幾乎不可能。」
「我一個男人還會打不過女人!」陸毓生不可思議地睜大了眼睛。
「你要是把她當女人,就不會答應和她打拳了。」
陸毓生悶在那裡, 不說話了。
寧韻然被趙嫿栩的司機送回了市區, 她特地要求在麵館門口停了下來。
「晚上是不是跟顧總他們一起吃飯, 太拘束了沒吃飽啊?」司機半開玩笑地問。
「哈哈, 我胃口好, 沒辦法。」
寧韻然要了一份滷肉面, 外加兩個雞蛋。
回到了房間裡,她放下了手機, 只拿了鑰匙和外賣來到了杜若的公寓裡。
「今天在高爾夫球場的收穫如何?」杜若開口問。
「今天沒有見到趙謙,反而見到的是華洋銀行的江行長還有莫雲舟和他的外甥陸毓生。他們在談貸款的事情,但是為什麼而貸款, 我只零零碎碎地聽到了什麼梅沙倉……其他的就不是很明白了。」
杜若正在掰筷子的手指停住了, 直接打開筆記本電腦, 手指快速敲擊鍵盤,然後瞇了瞇眼睛。
「縱合萬象集團雖然現在的投資範圍已經不止IT技術這塊兒了,但是港口倉庫一直不屬於他們的投資範圍……」
「但是雲晟集團不一樣……他們是航運起家,東南亞三大航運世家之一。」寧韻然也皺著眉頭思考著。
「航運對於顧長銘來說不屬於必須的投資項目,但是對於大毒梟秦耀來說,卻很有意義。」
「走私?」寧韻然不是很確定地問。
「沒錯。T市的梅沙灣與雙月島之間填海造陸完成,將成為重要商業港口。梅沙倉的價值也在這幾個月升值了好幾倍,絕對的炙手可熱。而梅沙倉一直是屬於梅沙實業的。我查了一下,趙嫿栩早在兩年前就收購了梅沙實業百分之二十一點七的股份。這一步棋,她走的很早。」
寧韻然看著杜若嚴肅的表情,忽然間覺得這位師兄的信息收集能力太強大,只是在電腦上隨便敲擊一下,沒有什麼是他不知道的。
「但是有人走的比她更早。」杜若說。
「誰?」寧韻然覺得好奇,除了趙嫿栩和顧長銘,還有誰有這樣的先見之明?
「雲晟集團。根據我這邊找到的消息,是政府剛剛計劃填海造陸還沒有確切消息的時候,莫雲舟就對雲晟集團的董事長,也就是他的姐夫陸敬提出了這個建議。隨後,雲晟集團果斷出手,在梅沙實業的股票還沒漲上去之前,就大手筆購入了百分之二十二的股份,他們每筆所花的僅僅是趙嫿栩的七成而已。」
聽到這裡,寧韻然對莫雲舟有了新的認識。
這個男人的淡定,是因為他比別人更早行動。
「如果是這樣,雲晟和縱合萬象必然會為了梅沙倉的股份而大打出手。莫雲舟作為華洋銀行的董事會成員之一,是不會讓江行長批准顧長銘他們的貸款的。」
「他有影響力,但不能完全干涉江行長的決定。而且就算華洋銀行不放貸,別的銀行也會放貸。但是……如果莫雲舟和顧長銘鬥起來,對於我們案件的偵破來講,有很大的好處。」杜若看著寧韻然,似乎是在考驗她,看看他不點破,她能不能想明白。
「哦!我知道了!如果兩強相爭,就要調動大量的資金。假如莫雲舟出狠力的話,顧長銘就需要更多的資金。顧長銘背後的秦耀既然那麼想要拿到梅沙倉的控制權,很有可能會動用他的黑金,一旦大額的黑金匯入顧長銘的縱合萬象,我們就有調查方向了!」寧韻然用力拍了一下大腿。
「你還不蠢啊。不過這一切就要看莫雲舟給不給力了。他越給力,秦耀就會越著急。」杜若扯起了唇角微微一笑。
「嗯,我會繼續留意縱合萬象的內部動向。」
「不要太刻意了。你能接觸到怎樣的消息,就帶回怎樣的消息,千萬不要為了得到消息而去打聽。這是禁忌。」杜若再次十分認真地警告。
「我知道。另外……關於我看到了趙謙電腦上的那些流水,有什麼突破嗎?」寧韻然問。
「那些流水的作用可大了。」杜若靠近寧韻然,壞笑著說,「你的凌隊長請刑偵那邊幫忙,編造了一個扒手集團的專門在售票處偷錢包的案子。為了找到這些扒手集團的成員……」
「夢幻星空樂園就要提供售票處的監控給警局!然後只要去查流水號對應的時間,就能看到購票人是誰了!然後找到這些假借買票的名義將錢匯入遊樂園的人,就能證明趙謙利用遊樂園來洗錢,就算不能抓住幕後指使的秦耀,也能斬斷他的一條洗錢渠道。」
「他的洗錢渠道越窄,就會越依賴縱合萬象集團。洗錢的金額越大,就越不好掩飾,趙嫿栩露再能在財務上唱大戲,也會有唱不下去的一天。」
杜若的話,讓寧韻然心中暗自興奮。
這個口子越收越緊,他們也會離目標越來越近。
但是……到最後顧長銘會怎麼樣?
還有如果與縱合萬象為敵,秦耀會不會對莫雲舟不利?
這些想法在寧韻然的腦海中不斷來迴環繞,攪弄得她一整晚都沒有睡好。
她做了一個很奇特的夢,夢見莫雲舟和顧長銘坐在同一艘船上,海上風雨交加,雷電破空。
他們兩個被浪掀翻到了海裡面,漂向不同的方向,而寧韻然只有一個救生圈,她不知道該把它推向誰的方向。
到最後,他們都被淹沒在滔天巨浪裡。
寧韻然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出了一身的冷汗。
她拿過手機來一看,時間才剛過六點。
不可能再睡了。
寧韻然起身刷牙洗臉。
當她來到自己的座位上,打開電腦的時候,也是哈欠連連。
顧長銘來上班的時候,走過她的辦公桌,微微瞥了她一眼便進入了自己的辦公室。
幾分鐘之後,黃秘書打電話給寧韻然說:「寧韻然,顧總讓你進去一下。」
「哦,好的。」
寧韻然強打起精神來,走進了顧長銘的辦公室。
他像往常一樣,手中拿著鋼筆,翻著文件仔細閱讀著。
聽見寧韻然來到了自己的辦公桌前,他只是抬了抬下巴,說了聲:「坐吧。」
「哦。」
「昨天晚上是看電視了還是打遊戲了,今天看起來眼睛都睜不開的樣子。」顧長銘並沒有抬眼。
「……我十點多就上床睡覺了。只是做了一個不怎麼好的夢……醒太早了。」
「你所謂的不怎麼好的夢,是怎樣的?」顧長銘問。
「我……我夢見兩個我認識的而且是非常重要的人掉進海裡了,我只有一個救生圈,就在我猶豫扔給誰的時候,他們兩個都被淹沒了。」
顧長銘正在批改文件的鋼筆停了下來,然後抬起手指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小寧,那只是夢而已。」
「我知道。」
「所以今晚要好好睡覺,不要再想了。」
「我只是在想如果真的遇到這樣的情況,我該怎麼辦。」
顧長銘的唇角微微陷落,看向寧韻然。
「那就要看你是想要確保至少救到一個人,還是要救對你最重要的那個人。」
「我知道,顧總的意思是如果我是想確保要救到一個人,那就把救生圈扔給離得最近的。如果要救對自己最重要的那個人,扔到那個方向就好。」
「嗯。任何決定都要承擔後果。猶豫,只會讓這個後果更加難以承受而已。」顧長銘側過臉看著她認真思索的樣子,又說,「你現在叫我一聲顧大哥,我給你一個特權。」
「什麼特權?」寧韻然有些好奇,顧長銘一直是一板一眼的,他能給自己什麼樣的特權?
「我允許你在我的辦公桌上趴著睡十分鐘。」
寧韻然笑了。
特別是顧長銘那麼認真的樣子。
「顧大哥。」
「你可以趴下了。」
寧韻然二話不說,即刻趴倒。
這裡很安靜,沒有打電話的聲音,沒有敲擊鍵盤的聲音,只有顧長銘偶爾翻動紙頁的輕響。
寧韻然很快就睡著了。
這裡很安靜,沒有打電話的聲音,沒有敲擊鍵盤的聲音,只有顧長銘偶爾翻動紙頁的輕響。
而顧長銘為了不吵醒她,拿著手機走到書架的最裡端了。
寧韻然摸了一把自己的臉,走到顧長銘的身邊,做了一個「我先出去」的手勢,顧長銘點了點頭,寧韻然就離開了。
其實顧大哥,與其思考掉入海水裡我該將救生圈扔給誰,不如想清楚怎樣讓你們都不會掉下去。
這個週末,寧韻然很運氣地沒有任何加班。
週六早上八點,她就收到了來自陸毓生的短信:你個臭丫頭不會害怕得瑟瑟發抖,不敢來了吧?
寧韻然扯了扯嘴角,直接回了對方一句:小爺奉陪,別忘了叫上你的隨從,不然被揍到失憶,我怕你不知道怎麼回家。
陸毓生看到這條短信,腦門都要著火了,立刻回復說:你還嘴硬逞強。你跟我小舅舅道個歉,我就不跟你計較了。
寧韻然哼了一聲,迅速回復:這樣吧,等你被我揍趴下了,我允許你打個電話,請你的小舅舅踏著五彩祥雲——來娶你!
陸毓生這回真的噴血了。
「我非把她揍到跪地求饒!」
這時候坐在沙發上看報紙的莫雲舟卻抖了抖報紙起身。
「小舅舅,你要去哪裡?」
「送你去南山社區的健身中心啊。」
「我不用你送!還是你擔心我真的把寧韻然打到滿地找牙?」
「我送了你,然後再接你回來。」莫雲舟笑了笑。
陸毓生越看越覺得自己小舅舅的表情很古怪。
「得了吧!你就是不放棄任何可以多看那個臭丫頭一眼的機會!你說你怎麼就這樣執迷不悔啊!天涯何處無芳草,你何必吊死在那根狗尾巴草的身上!」
「如果狗尾巴草能夠吊死人,那麼她一定不是普通的狗尾巴草。」
莫雲舟真的開車送陸毓生去社區健身中心了。
而且一路上,他的唇上掛著迷之微笑,讓陸毓生覺得情況不是那麼妙。
寧韻然早上吃了三個包子一碗粥,外加一個燒賣,後來覺得揍陸毓生這些可能還不夠,又吃了一籠小籠包。
她準備好了一切,等陸毓生到的時候,寧韻然早就把熱身運動做好了。
當陸毓生看著戴好護具靠著護欄歪著腦袋看著自己的寧韻然的時候,莫名感覺對方殺氣沸騰。
莫雲舟只是看著她微微一笑,就到一邊拿出手機刷新聞了。
陸毓生心不在焉地對著沙袋打了一通之後,再看看他的小舅舅,好像是真的不擔心寧韻然會被揍的樣子。
當他上了台,才發現寧韻然的架勢很足,跟他這幾天晚上的拳擊教練有的一拼。
寧韻然歪了歪嘴巴,笑了笑說:「小弟弟,要開始了哦!」
「你才小弟弟!」
話音剛落,寧韻然一拳驟然揮了過來,陸毓生完全沒有想到她出拳竟然這麼快,還沒來得及閃躲,臉頰上就狠狠挨了一拳。
他退後了幾步,睜大了眼睛看著她,不知道是詫異寧韻然真的開拳,還是詫異她這麼快就打到了他。
接下來發生的一切,陸毓生都應接不暇。
寧韻然的力量也許不能跟教練相比,但是速度很快,防不勝防。
陸毓生左躲右閃,好不容易找到機會回擊,寧韻然都像是早就預料到一樣閃避了過去,接下來的回擊都能讓陸毓生吐血。
陸毓生這輩子真的沒這麼狼狽過,他就像是完全摸不準竅門的小孩兒,被寧韻然打得團團轉。
陸毓生那個惱啊,惱也沒有用啊。教練教他的那些訣竅在寧韻然的速度面前完全不能算個事兒了。
「你認不認輸?」寧韻然歪著腦袋問他。
「我還沒倒呢!怎麼可能認!」陸毓生氣哼哼地繼續回擊,卻怎麼也打不中寧韻然,他完全不明白,一個這樣小身板的女生,怎麼會打拳?
還打的這麼好?
非怪沒男人願意保護你!
就在晃神的那一刻,寧韻然一拳直中陸毓生的面門。
「嗚……」陸毓生頭暈眼花,向後退了兩步,抬起胳膊來一擦,才看見拳擊手套上都是血。
「你……我流鼻血了!」陸毓生瞪圓了眼睛。
「流了就流了,打拳這不是正常事兒嗎?被打到大小眼歪鼻子的比比皆是,你就流了個鼻血,算什麼?」
說完,寧韻然又一拳襲來,一想到她說的什麼「大小眼」、「歪鼻子」,陸毓生本能反應就是互住自己。
「不錯!不錯!就是這麼擋著!肌肉繃好了!」寧韻然一頓毫不留情地狂揍,揍得陸毓生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這時候,一直坐在旁邊的莫雲舟終於挪開了手機,站起身來,對寧韻然說:「寧小姐手下留情,別讓毓生的媽媽都認不出他來。」
寧韻然聳了聳肩膀:「他媽媽認不認得出他,得看他的決定。他是以後繼續陰陽怪氣地找我麻煩呢?還是我們井水不犯河水?」
「毓生。」莫雲舟揚高了聲音,語氣裡卻有一種威嚴。
陸毓生護著腦袋站起身來:「我認輸!以後我們井水不犯河水!」
「成交。不然,我真的會讓你媽認不出你。」寧韻然在陸毓生面前晃了一下拳頭,陸毓生下意識向後退了一步。
看著寧韻然跨出了拳擊台,陸毓生才鬆了一口氣,他一邊擦著鼻子,一邊小聲說:「你一個女孩子練瑜伽不好嗎?為什麼要練拳擊?」
寧韻然站在台下,回過頭來看著陸毓生說:「不練拳擊難道練吵架?那樣會顯得沒有教養。」
「拳擊和教養有半毛錢關係?」陸毓生一臉不明白。
寧韻然扯著嘴角笑了笑:「遇到說不通的,直接一拳過去,讓傻逼知道什麼叫做文武雙全!」
「所以……我是傻逼?」陸毓生指了指自己說。
「傻逼你好,傻逼再見!」
寧韻然側過臉的時候,才發現莫雲舟一直淺笑著看著自己的方向。
忽然之間,空氣變得發燙。
這讓她想起上一次自己和莫雲舟打拳的情形。
他明明站的很遠,寧韻然卻覺得他就在自己的身邊。
不要這樣看著我了,你適合更高更遠的方向。
比如說長空,比如說雲端。
而不是平凡又會給你惹出無窮麻煩的我。
莫雲舟,不要低下頭。
不是因為你有王冠會掉下來,而是因為我承受不住你的關注。
「寧小姐,上週末打高爾夫的時候不是說好了,如果我贏了顧總,你要給我洗車。」
莫雲舟這句話剛說完,陸毓生就跟原地復活一樣立刻附和:「對!對!對!你要給洗車!」
「洗就洗啊!」
寧韻然當真脫掉了護具,拎了水桶和抹布,去給莫雲舟洗車了。
看著她一桶一桶水拎過來,潑上去,再擦車,鼻子裡塞著棉花的陸毓生都忍不住開口說:「早知道就把車停到離水龍頭近點的地方去了。」
「怎麼了?你不是想教訓她嗎?」莫雲舟在一旁刷著手機。
「不是……我打拳打不過她,是因為我不打女人!可是我們這樣讓她一桶一桶水拎過來,就變成欺負女人了啊!」
「鼻子不痛了?」莫雲舟問。
「痛是痛……問題是我覺得小舅舅你的車挺乾淨的了,有啥好擦的了?」
「好,我給她個台階下。」莫雲舟看向寧韻然的方向,高聲道,「寧韻然——」
「幹嘛?」正爬上去擦車頂的寧韻然不耐煩地問。
反正這甥舅兩個折騰人的手段層出不窮,自己特別想一人給他們一水桶。
「你要不要跟我在一起?我的女朋友不用替我擦車,而且無論她去哪裡,我都會送她。」莫雲舟淺笑著看著坐在車頂的她。
好像有什麼被穿透一樣,動搖著她的世界。
她真心覺得,如果自己這一生有什麼好演技的話,一定是在莫雲舟的面前。
「等西湖水干,雷峰塔倒,我再跟你好!」
說完,寧韻然彎下腰來,繼續擦著車頂。
陸毓生摸了摸腦袋:「小舅舅,你這也算給台階?」
「我給了她台階,我的台階在哪裡?」莫雲舟笑了笑,然後走向寧韻然的方向。
他向她伸出手:「下來吧。」
「莫總滿意了?覺得夠乾淨了嗎?」寧韻然涼涼地看著他。
「我和毓生說好了,以後不會找你麻煩了。」莫雲舟還是那樣淡淡地語調。
寧韻然沒有握住他的手,自己從旁邊滑了下來,在她去拎自己的水桶時,停了停。
「莫總……你們雲晟是不是一定要爭梅沙倉的股權?」
「對啊。所以顧長銘大可不用在華洋銀行的貸款上抱太大的希望了。因為我會竭盡所能不讓華洋銀行放貸。不過我想,顧長銘心裡也很清楚這點。」
從莫雲舟這句話,寧韻然可以百分之百確定,縱合萬象集團也在爭奪梅沙倉。
而這背後必然是因為承受了來自秦耀的壓力。
「那麼……你多加小心吧。」
寧韻然拎著水桶就走了。
她不知道這句「多加小心」莫雲舟會怎樣理解。
不是讓他小心顧長銘,而是小心秦耀。
秦耀的行事作風就是除掉所有擋在自己面前的人,劉雨就是一個好例子。
「我會的,小寧。」
那一聲「小寧」讓寧韻然建立起來的所有堅強瞬間就要土崩瓦解。
她下意識看向他,他站在逆光下,還是那樣筆挺的身型,好像什麼也無法擊垮他。
「別怕。」
寧韻然愣在那裡。
她要害怕什麼?
「如果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一定要告訴我。」
他的聲音還是那麼從容。
是的,這個男人是第一個對她說,如果走投無路了,他會開車來接她的人。
寧韻然長長地吸了一口氣,快步離開。
陸毓生歪著腦袋走過來說:「小舅舅,你跟她說的是什麼意思?」
「你不需要明白,她知道就好。」
寧韻然回到了公寓,她沒來得及淋浴,扔了手機就敲開了杜若的門。
「怎麼了?」杜若皺著眉頭,一臉嫌棄地說,「你知不知道自己一身汗味?」
「我汗味不重。如果聞到汗味,一定是杜師兄你的心理作用。」
寧韻然一臉正色在杜若的茶几前盤腿坐下,抬頭看著杜若。
杜若蹙了蹙眉頭,坐在了沙發上。
「你不是去和那個什麼陸毓生打拳去了嗎?」
「對,莫雲舟也來了。」
「哦,就是那個眼瞎看上你的傢伙?」
「杜師兄,莫雲舟……對我說的話總感覺像是在暗示什麼。好像……他知道我進入縱合萬象並不是單純的為了前途和工作。我很擔心。」
她更擔心的是隨著自己逐步深入,如果莫雲舟繼續喜歡自己的話,會不會因為自己而出事。
這番話,讓杜若也不由得認真起來。
「我知道了,我會向上面匯報。也會讓同事們對莫雲舟進行調查。在調查結果出來之前,你盡量在縱合萬象裡不要有任何起眼的行動。」
「我知道。」
週一,寧韻然在去上班的地鐵裡,打開手機收到的本地新聞資訊就是市局嚴打扒竊團伙的消息。
做戲做全套,連新聞都發出來了。
寧韻然知道凌睿這麼做,就是不想他們調閱夢幻星空樂園的事情惹得趙謙懷疑。
此時,凌睿的團隊週末加班看錄像,眼睛下面都要起黑眼圈了。
凌睿走到老呂身邊,給他倒茶,老呂將他拉到身邊坐下,指了指監控畫面說:「你看,就是這幾個男人,持續在監控裡出現,和流水發生時間差不多。他們都掛著導遊證,買票用的不是現金,而是刷自己的卡。」
凌睿摸了摸下巴:「嗯。也許他們是先將現金存入卡裡再來買票。」
「我們是不是要去遊樂園那裡蹲著,如果遇到這幾個人,把他們請過來聊一聊?」
「那是當然啊。」凌睿瞥了一眼老呂,「不過還是請刑偵那邊的同事出馬吧。他們才是打擊扒竊團伙的主力啊。」
「對哦。」老呂笑著點了點頭。
當天下午,趙謙正在高爾夫球場裡教年輕女孩打球,手機不停地響著。
他一看,是自己秘書打來的,不耐煩地接聽:「怎麼了?你們就是不讓我好好歇一口氣嗎?」
「老闆,您還記得之前市局要我們提供監控,說是要查什麼扒竊團伙嗎?」
「我記得啊。我們不是交了錄像出去嗎?」
「對,但是有幾個導遊被當作扒竊團伙的人給抓走了!」
趙謙的眉頭蹙了蹙:「搞什麼鬼啊!你們趕緊找人把他們撈出來?好端端的導遊,哪裡能跟什麼扒竊團伙扯上關係?」
「我立刻就找了人了。但是那邊說這個什麼全市反扒行動是籌謀已久,不調查清楚不會放人!」
「那幾個導遊都是老江湖了,不會那麼容易透底兒的。」趙謙嘴巴上這麼說,可是半點打球的心情都沒有了。
「關鍵是擔心夜長夢多。審個扒手集團案子可別他們以為是自己暴露了,什麼都給說了,那就麻煩了!」
秘書這麼一說,趙謙心裡也打鼓。
「行了行了,我找人試試看能不能想想辦法!」
趙謙掛了電話之後,就立刻打給了趙嫿栩。
「我說嫿栩啊,我這邊兒有點兒麻煩事,想請你幫個忙。」
趙嫿栩坐著轉椅轉了半圈之後開口道:「趙老闆要我出馬解決的事兒一定三兩句話說不清楚。這樣吧,我在老地方等你。」
「好,沒問題。」
半個小時之後,趙嫿栩來到了一家咖啡館的二樓小包廂裡。
趙謙早就到了,正在對面的座位上抖著腳等她。
「嫿栩,大老闆……」
趙謙的話還沒說完,趙嫿栩就伸手阻止他繼續說下去。
她從包裡面取出了一個儀器,繞著小包廂走了一圈,才回到座位上坐下。
「嫿栩,你也忒謹慎了吧?」
「小心駛得萬年船。說吧,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