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
「咦?」南絲猛地仰眸,眼底俱是錯愕。「沒有?一次也沒有?」
「我是第一次那麼做。」
瞳眸是清澈的銀灰,威廉的表情非常平靜,南絲毫不懷疑他說的是事實。
「但……」她遲疑一下。「那你之前是如何對待戰俘或反抗者的?」
「我要他們發誓對我效忠,如果不肯,就讓他們作奴隸為我種田或作苦力。」威廉頓了頓,又說:「我是要統治英格蘭,不是要殺了所有撒克遜人。」
奴隸?
「你的奴隸生活如何?」被虐待?或者有一餐沒一頓?
聽出她語氣裡的含義,威廉搖頭。「不,我並沒有虐待他們,他們過得如同一般平民一樣,只是缺少自由,我希望能藉由時間來沖淡他們的反抗心。」
那還好,這時代有奴隸是免不了的,她能接受,可是……
「那你為何要對昨天那些人如此殘忍?」
這回威廉沉默得更久,直至南絲開始認為他並不打算作任何回答時,他才突然坦承道:「我一時失去自制。」要一個向來以冷靜自傲的人承認自己失去自製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以他才會猶豫這麼久。
「為什麼?」
「因為他們要殺的人是你。」
南絲楞了一下,旋即,一股異樣的激盪流竄過心頭,這樣的回答,雖然殘酷,卻又多麼令人心動啊!
海倫是挑起特洛伊戰爭的紅顏禍水,雖然真正的事實究竟是如何沒有人知道,在她看來,海倫唯一的罪過是不幸處於兩個男人之間,既無法讓其中一個死心,更無力阻止那場戰爭。
但另一方面,海倫也許認為「我並不高興你們為我這麼做」。可是實際上,在她內心深處,又何嘗不為自己能得到男人如此傾心對待而感動不已呢!
雖然矛盾,但,海倫畢竟是個女人呀!
「無論如何,那樣太殘忍。」南絲批評道,並不知不覺鬆懈下緊繃的背脊,如同以往那樣靠在他胸口,再用力揉捏自己僵硬的背,她可不像他,即使不用力,腰桿也挺得跟他那把巨劍一樣筆直。
「我答應你,不會再那麼做。」威廉毫不遲疑地應下允諾。
「你保證?」再捶捶酸痛的肩。
「我一向言而有信。」
「即使你又失去自製?」她挪動臀部,試圖找出最舒適的姿勢。
「我不會再失去自制。」
「好吧!我相信你。」嗯,就是這樣,躺這樣最舒服了!
待她終於坐好不再動,威廉習慣性地為她掖好斗篷。
「中午用過餐後,我教你如何使用匕首自衛。」
「哦!好。」
可是,當她兩手都沒空時,她要用什麼自衛?
村莊事件過後,南絲發現除了殷德之外,身後時時刻刻都有兩位士兵如影隨形地跟住她,跟到她快抓狂,但她並沒有抗議,因為她不想再發生類似的事。不過一旦威廉出現在她身邊,那兩個士兵和殷德就會很識相地自動消失。
譬如此刻,她用過午餐後到溪邊洗手,起身即發現威廉雙臂環胸斜倚在樹幹上凝望著她,而殷德和那兩位士兵早已不見蹤影。
「吃飽了?」
廢話!
懶得回答那種無聊問題,「你總是和他們四個一起用餐?」她反問。一般來說,男人都會陪女人用餐,這是獻慇勤的一種方式,但是他沒有,除了村莊那一回之外,他從來沒有陪她用過餐。
「順便討論一些問題。」威廉回道。
「哦!」她步向他。「要出發了?」
「嗯!」他離開樹幹伴在她身旁相偕走回營地。
「威廉。」
「嗯?」
「我想請問你一件事,請你老實回答我。」
「好。」
「你連續騎那麼久的馬,屁股真的都不會痛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