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我突然想到了梵高的《夜空》。你呢?」
「你。」歐利文的聲音太簡短, 讓戴維反應不過來到底他說了什麼。
此時,船艙裡響起了輕緩的圓舞曲, 引得戴維轉過頭去。
這艘船的船艙並不大,只有二十幾個平方米。
中央擺著一張餐桌, 自然有紅酒還有精緻的食物。不過戴維在晚宴上吃的已經有些飽了。
歐利文走向船艙,「要不要和我跳舞。」
「啊?」戴維愣了愣。
「你的臉皮那麼薄,要是真的在什麼宴會上請你跳舞,你一定逃跑的比兔子還快。」歐利文轉頭,月光流瀉而過,戴維看見了一絲若有若無的笑。
「我……我可不會跳女人的舞步。」
「是啊,你不僅臉皮薄, 而且還超級好面子, 在意一些無所謂的事情。」歐利文輕輕哼了一聲,沒有冷嘲的意味,反而有半分寵溺,「我跳女人的舞步, 反正在床上你也是下面的。」
「你說什麼——」戴維氣沖沖走過去, 歐利文卻順勢握住他的手,帶著他邁出了華爾茲的第一步。
戴維本來是要發作的,但也許是歐利文第一次對著他露出幾分誘惑的表情,讓他呆愣著嚥了嚥口水,身體不受控制一圈一圈滑了出去。
耳邊的樂曲與泰晤士河的流水聲交融,歐利文即便跳著女人的舞步也依舊風度翩翩,明明是領舞的戴維卻覺得自己被對方帶走了。
「知不知道其實我並不喜歡華爾茲?」歐利文問, 他的微涼的嗓音被圓潤的舞曲映襯出別樣的韻味。
「你又沒在我面前跳過舞,我怎麼知道?」戴維雖然是沒好氣地說,但是臉上的笑容流露了他此刻微甜的心情。他忽然想起了畢業舞會的時候,露比向他款款走來,那是認識三年以來,他們第一次握住彼此……然後便是九年的分別。
「華爾茲習慣交換舞伴,你握在手中的人總是不斷地變化著,就連你自己也不知道,當一曲終了,握在手中的,是不是最初的那個人。」歐利文靠向戴維,樂曲還在繼續,戴維卻感覺他們的旋轉跟不上調子了。
「所以我只願意在沒有其他人的地方與你共舞。」歐利文的唇覆上戴維的頸間,「這樣從頭到尾,你都在我的手中。」
錯覺一般,音樂似乎越來越快,而他與歐利文的旋轉卻越來越慢。
最後,他被對方抱了起來。
歐利文托著戴維的兩條腿,將它們固定在自己的腰間,一邊仰著頭親吻著戴維,一邊帶著他去到了最裡面的那間小臥室。
窗簾被晚風拉扯,流瀉下一室星光。
世界只剩下他們兩個,可以盡情地感受著彼此。
戴維意亂情迷,結果就是被歐利文……一做再做。
當清晨,戴維在歐利文的懷中睜開眼睛,耳邊是河面上行船的汽笛聲,原本在夜色中顯得神秘優雅的建築,被披上了明亮的薄紗。
戴維想要趴到窗口上去看,一直閉著眼睛的傢伙卻將他摟了回去。
「……為什麼我現在有一種被你誘拐了的感覺?」戴維蹙眉,思考狀。
歐利文仍舊閉著眼睛,唇上卻是一抹得意的笑意。
當天下午,尼奧從紐約趕來了倫敦,他將要扮演戴維那位購買了《歲月》真品的朋友。
兩天之後,在倫敦的一處私人古堡,將要舉行一場金婚紀念晚宴,戴維也在被邀請之列。
「真可惜,大畫家,這一次的晚宴你還是不能跟我一起去啦!」戴維打著領結道,「我真不明白為什麼你不讓那些媒體什麼的知道你來了倫敦呢?那樣無論什麼上流晚宴,他們都會爭搶著要邀請你了。」
此時,尼奧穿戴整齊地走進他們的房間,笑道:「當然是因為這裡是沃爾倫家族的地盤,他不想被家族裡的人知道他回了大本營了。」
一提到他的家族,歐利文的臉上那不易察覺的淺笑也隱沒了,他只是伸長手將戴維拉到自己身邊,「雙溫莎結不會系,就連領結也打不好嗎?」
「有嗎?我覺得自己打的很好啊!」戴維有些委屈,自己當然做什麼都打不到歐利文那種理想境界!
「好了好了!」尼奧拍手道,「我們該去演戲了!」
戴維今晚的女伴仍舊是蕾娜,她雖然不喜歡男人,但是卻對戴維在公共場合「假裝」出來的風度讚不絕口。
尼奧則有些好笑地說:「蕾娜,其實男人的風度都是裝出來的。但是戴維在骨子裡面卻是個紳士。」
蕾娜思考了一下,點頭道:「細細體會一下,好像是這樣的。」
當他們來到那座私人古堡的時候,戴維暗自驚訝了一番。這座城堡雖然比不上白金漢宮,但是已經相當富麗奢華了。
走廊上的每一幅畫都顯示了主人的品味,頭頂的吊燈從光暈的折射來說,應該是真的水晶。
這座城堡的主人,卡弗瑞公爵夫婦不但繼承了歷代相傳的爵位,在現在皇室貴族經濟吃緊的情況下還能如此享受生活,得益於卡弗瑞家在巴西的咖啡豆種植以及南非的一個小鑽礦。
到場的都是英國的上流階層,甚至於大部分都是有爵位的人,單純的富豪商人反倒少了。戴維會接受到邀請,完全是因為那一日他在紅酒晚宴上博得了公爵小姐的放心,對方想要趁著這個機會再見到這位讓她一見傾心的美男子。
卡弗瑞夫婦在第一眼見到戴維緩緩走入晚宴的時候,就像見到一塊鑽石落入了黑夜中。他們的女兒非常熱誠地介紹了戴維,雖然戴維也是個商人,但是他的談吐舉止贏得了卡弗瑞夫婦的青睞。
轉了一圈,戴維果然瞥見了維克多。這個傢伙在英國的上流階層還是很有人脈的,畢竟他那些分不清真假的藝術品剛好賣給那些附庸風雅的英國貴族。
「啊,梅林先生,再次見到你真的很榮幸啊。」戴維悠閒地走過去,與對方碰杯,眉眼間的那一點笑,既有英國人的紳士又帶了幾分法國的奔放,戴維見不遠處有幾個女孩盯著自己看,則有禮地朝對方微微頷首,幾個女孩的臉很快就紅了。
戴維眨了眨眼睛,他知道自己是「師奶殺手」,只是什麼時候他點一點頭,那些年輕女孩子們也會露出那種表情了?
「是啊,霍夫蘭先生。」維克多扯了很多話題,戴維雖然覺得無聊透頂但還要裝作饒有興趣的樣子點頭,終於繞來繞去,繞到了戴維想要的話題上,「對了,不知道您有沒有向您那位朋友提起過我呢?」
戴維愣了愣,然後一副懊惱的樣子,「哎呀!我這個記性!我和尼奧·蘭登提起過你了,他說很想見一見你。他說今天他和另外幾個鑒定家在蒙哥馬利大飯店裡打橋牌,叫我傳話,如果你有興趣就一起……」
「是嗎?唉,可惜現在是公爵夫婦的結婚紀念晚宴,我不能隨便離開啊……」維克多假意自己並不是很在乎見到戴維口中的朋友。
「也是啊。」戴維瞥過他的眼睛時,就已經知道維克多有多麼急切地想要見到尼奧了,「他明天又有一個商務洽談,後天早上又要趕往巴塞羅那……」
果然,維克多的臉色微變:「既然如此,我看我還是與公爵夫人請辭吧。畢竟待在倫敦,他們兩位我還是經常能夠見到的,可是今晚如果不去蒙哥馬利大飯店,我恐怕就沒有機會認蘭登先生了……」
「是啊,我覺得公爵夫婦應該是可以體諒的。」戴維點了點頭,又故意同維克多拉開距離,「梅林先生,我先過去那邊了,好像有人想和我說話的樣子。」
「等等……霍夫蘭先生……」維克多伸手想要拽住他,但是這種動作不符合禮節,「您還沒告訴我房間號是多少……」
戴維故意裝作沒有聽見,走向兩位意欲和他聊天的賓客。
維克多見戴維已經被其他人吸引走了注意力,只能轉身趕緊趕去飯店,希望在牌局結束之前,自己還能見到尼奧。
只是戴維不知道,在這座城堡裡,還有他所沒有注意到的視線。
就在正對著宴廳的一間房間裡,一位老者抽著雪茄,向一旁的年輕人笑了笑:「安東尼,只有你會總想出一些奇怪的點子,比如說跑到公爵的城堡裡來談生意。」
「沒辦法,公爵家的晚宴實在太可口了。」金髮的年輕男子莞爾一笑,執起酒杯放在了唇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