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沐言回到家, 晚上九點是陳之默的記者招待會, 他在會上澄清了自己並沒有罹患癌症,而是因為新戲的角色是一個癌症末期的病人,所以他去了醫院只是為了角色觀察而已。
看著記者會上依舊優雅的陳之默, 陳沐言終於安下心來。
這樣的事情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了, 比如那次他飾演有夢遊症妻子的丈夫, 還有那次在游泳池裡,所以為了扮演好癌症病人被記者誤會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
第二天在醫院遇見丁珊珊的時候, 她也是笑呵呵地說原來一切都是媒體的誤會。
只是週末的時候, 他卻接到了一個電話, 來自一家有名的律師行。對方說有一家屬於陳氏的醫院已經過渡到了他的名下, 對方希望他能來律師行簽訂一些文件。
「醫院?我怎麼不知道?」難道是陳洛拉攏他的一步?用一家醫院來綁住他?「是我父親給我的?」
「不是,這家醫院是從陳之默先生過渡給你的。連同稅務也為你交好了。」
「什麼?」陳沐言愣住了,「對不起,等我和他溝通一下再打給你們。」
當陳沐言聯繫陳之默的時候,卻無法接通電話。
「怎麼回事?這傢伙是在拍戲還是幹什麼?為什麼總是不開機!」陳沐言被這間醫院的事情搞的昏頭轉向,陳之默怎麼會給他一家醫院?最重要的是他確實是個影帝, 在演員裡面絕也許是最有錢的, 但是陳氏的醫院都是綜合性的大醫院, 他哪來的錢搞來一家醫院?
陳沐言最後還是選擇打電話給王大友。
「喂, 王大哥, 陳之默在哪裡?」
「之默啊……你能等一下打來嗎?」王大友的聲音有些猶豫。
「他是在拍戲嗎?你告訴我在哪裡, 我直接去找他!」陳沐言現在只想馬上弄清楚醫院的事情是怎麼回事, 陳之默應該知道自己並不想做一個醫院的管理者, 而是一個實實在在與病人接觸的醫生。
「那個……我們在市立第三醫院。」
「哦?他是在觀察病人該有的言行舉止嗎?好吧,我這就開過去了,你們在什麼地方?」
「額……等你到的時候我們應該在四樓注射室吧。」
注射室?陳沐言把車停好,上到四樓,正好看見護士將針頭從陳之默的胳膊上抽出來。
而王大友就等在門口。
「王大哥!」陳沐言快步走過去,「我哥在幹什麼?」
「沒什麼,就打針唄!」王大友聳了聳肩膀,但是眼神裡有一絲緊張,擋在陳沐言的面前,彷彿不想他走進去。
陳沐言推開他,而陳之默已經注射完畢,將袖口擼了下來。他看見陳沐言,微微有些驚訝,然後淺笑道:「你怎麼來了?這裡好像不是你實習的地方吧?」
「你打的什麼針?」陳沐言仔細端倪著對方的表情。
「沒什麼,我可能要隨劇組去趟非洲,所以打一些預防針。」陳之默正要將單子收進口袋裡,陳沐言就把它拽了過來。
上面的藥確實有某些傳染病的預防針,但是陳沐言還是有些莫名地懷疑,「最底下這種藥是增強免疫力的,你打這個做什麼?」
陳之默頓時笑了起來:「那就是醫生要我增強免疫力,可能我工作太累,體質沒有從前好了。」
陳沐言把那張單子還給了他,「我有事要和你談,關於那家醫院的。」
「好吧,我就知道你不會輕易接受他。」陳之默看了一下手錶,「附近有家馬克西姆,我們邊吃邊談。」
他們選了一個靠裡的座位。桌子之間都有足夠的距離使得同張桌上的客人能夠不被打擾地交談。穿著燕尾服的男子正在中央演奏著鋼琴,流水一般隨著柔和的燈光湧向每一個角落。
點餐之後,陳之默優雅地將餐巾折起,墊在面前,「想說什麼,就說吧。」
「為什麼給我那家醫院?」以陳之默的個性他自然不是為了送一家醫院來討好自己,而且他也知道這樣並不能使得自己高興。
「好吧,你覺得陳洛要掌控一個小醫生有多麼容易。不對,現在只是一個實習醫生而已。」陳之默撐著下巴看著他。這個角度能讓陳沐言看清楚他的五官,甚至於那細膩的睫毛。
「我可以自己養活自己……」
「看起來你並不懂一個財閥的能力。即便你現在所待著的B大附屬醫院,雖然董事長不是陳洛但是並不代表他在裡面沒有股份。」
陳沐言低下頭,就連B大都被陳洛贊助了,更何況附屬醫院?
「我可以到陳氏沒有股份的醫院去。」
「無論你去哪家醫院,他都可以以捐贈者的身份去和董事會商談把你攆出去,那樣的贊助不需要太多,幾台幾十萬的儀器就能讓所有的醫院拒絕你這個沒什麼名氣的小醫生。」陳之默扯了一下嘴角,「你已經不是天真的孩子了,應該明白很多時候不是你努力就能得到你想要的。如果你有一家醫院,沒有人可以攆走你。」
「可是我只想做個醫生!」
「是的,你可以是醫院的董事長,你也可以是個醫生。你可以僱傭Director來管理你的醫院,然後做你想做的事情,心臟內科也好,或者什麼其他臨床試驗都好。醫院畢竟和房地產還有股票不一樣,一旦你有一家醫院,陳洛就不能單純憑他的財力來對你做什麼。」
這個時候紅酒上來了。
「好吧,你哪來的錢買下一家綜合性的大醫院?」陳沐言皺起眉,這才是最核心的問題。
「你以為我這些年賺的錢都拿來買跑車和豪宅或者存在銀行里長霉了?」陳之默好笑道,「我會拿它們來賺錢。而且讓你成為一家醫院的董事長並不意味著你要買下百分之百的股份,只要你有百分之五十一,剩下的百分之四十九就算被陳洛買下了,你仍然是董事長。」
「但是卻把一個昂貴的醫院給我了?你發的什麼瘋!」陳沐言咬牙,「我現在又覺得自己是個二世祖了!」
「所以呢?你打算脫光了自己像個乞丐一樣站在大街上白手起家?」陳之默搖了搖頭,「如果你永遠帶著幼稚的驕傲,要我怎麼安心?」
「安心什麼?」陳沐言的目光掃過對方垂下的臉。
「好吧,我只是以防萬一,我不想某一天我這些年的成就最後被陳洛都拿走了。你放心,現在醫院的董事長仍然是我,讓渡文件也只是在我死後才會生效,我相信你能比我活的久。」
前菜上來了,陳之默抿了一口紅酒。
「我還是覺得不舒服!你竟然要給我一家醫院?我總覺得這裡面有問題!」
「要是覺得有問題,你可以去律師行拒絕接受,或者你覺得自己什麼時候可以接受了再去簽那些文件。」陳之默不以為意地開始品嚐前菜。
而陳沐言幾乎沒有什麼胃口,他死死盯著陳之默的臉,「那個醫院我不會接受的。」
「等陳氏把你逼到無路可走的時候,你就知道今天你有多麼孩子氣了。」
回到家,陳沐言躺在床上看電視,腦海中不斷回憶著陳之默在餐廳裡和他說的那些話。
明明過年之前,自己和陳之默就有些疏遠了,連短信電話都很少。還是因為自己除夕夜那不經大腦的行為讓他以為還有機會?
陳沐言將遙控器扔向一邊,為什麼他永遠猜不透陳之默的想法!
大學的最後一個學期即將結束,在這之前陳沐言需要把從前的成績單送去公證,然後轉交給醫院。想起以前陳沐言在大一和大二時的成績就有些頭疼,還好這傢伙有些科目就是花錢請人代考的,分數還不錯,整張成績單還不算難看。
不過最大的問題是那次他離開陳之默的公寓,走的太匆忙,成績單好像被壓在抽屜下面忘記拿走了!
陳沐言打電話給陳之默,顯示關機。打給王大友,也是一樣。他這才想起陳之默的新戲好像是要去非洲拍攝的,說不定此刻他們都已經不在國內了。
算了,自己就這樣直接去吧,陳之默好像也沒給公寓換密碼。而他的猜想沒有錯,他憑借原來的密碼再次回到了那間公寓。
當門打開的瞬間,他甚至有一種感覺,陳之默一直不曾更換密碼,是不是為了等他回來?打開鞋櫃的時候,就連他的拖鞋都擺放在原處。
路過客廳的時候,他瞥見了攤在茶几上的X光片。他皺起眉,緩緩走過去。
這些光片是關於肺部的,雖然陳沐言打算主攻心臟內科,但這並不代表他看不懂在左側肺部的那個陰影應該是個腫瘤,從大小判斷,應該處於癌症的初期。
陳沐言倒抽一口氣,桌上那個裝光片的文件袋還在,陳沐言想要去確定這張光片是不是屬於陳之默的。文件袋上寫著市立第三醫院,應該就是陳之默經常去的那家醫院,只是袋子上沒有寫明患者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