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見這個了!」軒轅靜川得意地笑了起來,「父皇!父皇!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是什麼意思啊!」
「這個林遠道!實在太過分了!」光烈帝震怒。
軒轅靜川的話雖然斷斷續續,但足以證明路小漫說林遠道與人幽會偷情是真的。
「來人啊,將今夜在五皇子寢殿中守夜的宮女全部叫來這裡!」端裕皇后一聲令下,十幾名宮女在光烈帝面前排開。
「都給本宮抬起頭來!沒做虧心事,一個二個低著頭做什麼!」端裕皇后一聲怒斥,所有人都抬起頭來。
每個人都掩飾不住忐忑的眼神,畢竟今夜她們莫名昏睡了過去,才令五皇子差一點在南園溺水身亡。
「靜川,你來看一看,今天夜裡你在南園裡玩的時候,看見的宮女是誰?」
軒轅靜川歪著腦袋皺著眉頭很用力地看著。
「嗯……嗯……。」
他忽然指著一其中一個叫了出來,「她。」
「娘娘!皇上!奴婢冤枉……奴婢一直待在寢殿裡沒有離開過!」
「春桃!你好大的膽子!」端裕皇后怒斥。
春桃猛地跪在地上用力地磕頭,「奴婢冤枉,娘娘明鑒!夜裡那麼暗,定是殿下看錯了!」
「嘿嘿!嘿嘿!」軒轅靜川忽然笑了起來,「你的小衫是綠色的!綠色的!」
春桃的肩膀顫抖了起來。
「來人啊,給本宮查驗她的裡衣是什麼顏色!」
文若姍來到春桃面前,冷聲道:「走吧,難不成你還想在皇上面前寬衣解帶不成!」
春桃不肯起身,一直不發一言的光烈帝終於開口道:「來人啊!將春桃帶走!給朕查清楚!」
過了沒多久,便有宮人回稟說春桃的裡衣確實是綠色的。
而安太醫也派了人來回稟寢殿的香爐之中確實撒了一種藥粉能令聞到這藥粉的人熟睡。
林遠道被送往大理寺嚴審,而春桃也被仗斃。
這漫長的一夜終於迎來了晨曦。
日光從雲縫中散落而出,緩緩照亮了南園的亭台樓閣。
觀景池的池水依舊平靜,彷彿什麼都未曾發生過。
路小漫呢喃了一聲,只覺得身下柔軟,淡淡的藥草清香令她忍不住更用力地嗅了嗅。
輕輕的笑聲傳來,醇厚而悅耳,彷彿撥開時間的縫隙,露出了隱秘的端倪。
路小漫用力地睜開眼睛,傻傻地望著頭頂的青色帳幔。
「醒了?肚子還疼嗎?」
那樣好聽的聲音,路小漫霎時有一種錯覺,自己翹著腿側躺在那棵老樹下,用那只破碗蓋在臉上,微風撥開枝葉,幾縷日光沿著縫隙落下來,懶洋洋地,她再不願醒過來。
「怎麼了?眼睛睜那麼大,卻不說話?」
路小漫微微一震,側過頭來,對上了一張溫潤如玉的容顏,眉如墨染,眼若流風。
除了軒轅靜川,路小漫再沒見過生的這麼好看的男子。
「你……你是誰?這裡是哪裡?」
路小漫撐起身,發覺自己的手臂已經裹上了紗布,被踢中的腹部也貼著什麼東西。
「別去碰,那是活血化瘀的草藥。你的內府受了一些傷,我知道你現在沒什麼胃口,但是得吃一點東西,過了半個時辰才能將藥湯飲下。」
路小漫呆呆地看著眼前這個神色柔和的男子。
「這裡是宮中的太醫院,你昨夜受了傷昏倒了過去,皇后娘娘命人將你送到太醫院來醫治。在下安致君,是一名太醫。」
這麼年輕的太醫?
路小漫眨了眨眼睛,她還以為太醫都是花白鬍子的老頭兒呢!
提起昨夜的事,路小漫一陣緊張,她頂不住昏了過去,卻不知道後來事情怎麼樣了,自己還會不會丟掉小命?
安致君看她那樣子便知道她在想什麼,手掌輕輕揉了揉路小漫的腦袋,淺笑著說:「你放心吧,昨夜皇上派我查過了五皇子寢殿裡的香爐,確實有問題。五皇子也認出了當夜與林遠道偷情的宮女,皇上已經將林遠道送交大理寺,你不會再在宮裡見到他了。」
「就這樣?」路小漫還以為光烈帝會直接下旨砍掉林遠道的腦袋呢!
那傢伙實在壞的夠嗆!賊喊捉賊,倒打一耙!
但路小漫又慶幸起來,好在軒轅靜川還記得那個宮女,不算傻到底!
「還有那個宮女春桃,被皇后娘娘仗斃了。春桃本是宋嬪宮中的,因為宋嬪曾誇獎春桃聰慧可人,皇上才將春桃調去照顧五皇子,沒想到出了這種事情,宋嬪難辭其咎。皇上降宋嬪為才人,失了恩寵。」
「啊?就算春桃是那個什麼宋嬪宮裡的,她做錯的事情,關宋嬪什麼事啊?還有春桃在五皇子的寢殿裡下了藥,所有宮人都昏過去了,為什麼五皇子還那麼有精神跑到南園裡晃悠?」
路小漫理不清這其中的緣由,當然她也就這麼一說沒心氣兒繼續想。
安致君歎了口氣道:「想不明白就別想了。好好養傷,在這宮裡要想活的安穩,就不要去想那些不關自己的事情。過上幾天,你的傷就好了。」
「什麼?幾天我的傷就好了?」路小漫心裡咯登一下,那不是很快要回到南園陪那個傻子玩樂?她路小漫劫後餘生,一點都沒興趣再往火坑裡跳!
安致君扯起唇角,「怎麼了,你還不想好?」
「當然不想好!一點都不想好!」路小漫驀地從榻上翻下來,使出在大街上做乞丐的勁兒,緊緊抱住安致君的雙腿,聲淚俱下,「安太醫!你救救我吧!救救我吧!」
安致君被她嚇了一跳,「小姑娘!你先起來!到底怎麼回事?林遠道是肯定活不了的,你根本不用擔心他會回宮中來報復你!」
「不是林遠道會要我的命,是五皇子啊!」
「五皇子?」安致君更加摸不著頭腦了。
「他成日都要人陪著他玩,只是玩的不是遊戲是人命啊!安太醫,你真的不知道嗎?只要五皇子不高興了,陪他玩的宮女太監們受罰挨餓事小,可被板子打的半死不活喊都喊不出來!如果他玩的高興了,大家身上少不了都是傷!你看看我的脖子!」
「我給你包紮手臂的時候就看見了,還在奇怪你一個小姑娘怎麼會傷到脖子?像是被麻繩勒過的一般?」安致君好看的眉頭蹙了起來。
路小漫心中暗喜,看來他已經同情自己了。
「就是五皇子啊,他給我的脖子上套上麻繩,將我拽來拽去,像狗一樣!還有陳總管,他為了討好五皇子,竟然要將我倒掛在樹上暴曬……我只有一條命啊……醫者仁心,安太醫你救救我吧!求你了!」
安致君將路小漫扶起來,「不是我不想救你,而是我不知如何救你!我頂多也只能說你傷勢未癒,讓你在太醫院中多待兩日,可最後你還是要回去南園啊!」
「那……那安太醫你能不能收我為徒?我很聰明的!草藥什麼的我都認得!那個是車前子!那個是旋復花!這個是麥冬!還有紫蘇!」
安致君微微愣了愣,「這些都是最基本常見的草藥,你是跟誰學過藥草嗎?」
「……是我爺爺……他是個江湖郎中……教過我一些,但後來我和他失散了……我到處找他都找不見……。」路小漫鬱悶了,當年跟著死老頭時就顧著研究那些草藥可以作為香料用來做叫花雞了,其他的真沒好好學!
安致君深深歎了一口氣,「這樣吧,我去向皇上稟明,收你做我的學徒。宮中后妃女眷眾多,太醫問診時也多有不便,如果有宮女做我們的學徒替我們診視一些我們不便看的地方自然最好。」
「真的?」路小漫的眼睛裡像是要燃起星星。
安致君的唇線緩緩勾起,真覺得這小丫頭像極了搖著尾巴的小狗。
「真的。我給你熬了一碗粥,你把粥喝了,半個時辰之後再將這瓶藥喝下去,現在最重要的是調理好你的內府。」
「謝謝師父!」路小漫不管三七二十一,抱緊了安致君的腰。
安致君一頓,只覺得一陣暖意浮上心頭,輕輕拍了拍路小漫的後背,才覺得這丫頭瘦的厲害,得好好養養了。
喝完粥,安致君看見路小漫捏著鼻子將藥喝下去了這才背著藥箱出去問診。
路小漫躺在榻上,咯咯傻笑起來。
「太好了!太好了!就要擺脫那個傻子了!」
側過身來蜷起被子,路小漫嗅著那氣味,與安致君身上淡淡的藥草香味一模一樣,這個一定是安致君的床榻。腦袋上還留著安致君手指的觸覺。
路小漫記得他的手指,指骨分明,修長如玉。
今日安致君為光烈帝診脈,收起藥箱之後眉頭卻又蹙起。
「致君……看你的樣子,朕是不是病入膏肓了?」
「皇上!」安致君跪在光烈帝面前,「皇上勤於政務,只是這段時間過於疲勞,虛火旺盛,長此以往有損聖體。微臣懇請皇上保住龍體!」
「朕還以為朕真的要龍御歸天了呢!」
光烈帝的玩笑話一出,宮中所有人都紛紛跪下。
「你們都起來吧,朕拿自己開開玩笑都不行啊!」
「皇上的龍體是最開不得玩笑的。」安致君依舊低著頭。
「好了,致君,起來吧。你們都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