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父皇!」軒轅靜川來到光烈帝的面前,「他們都說父皇發了好大好大的脾氣!陳公公是不是要挨板子啦?我不要他挨板子!」
「你乖乖坐下,父皇沒說要打陳順的板子。陳順,朕問你,這燭台的香味你熟悉不熟悉?」
陳順端著燭台聞了聞,「……這氣味很是熟悉也很特別,容奴才想一想……。」
「你好好想!」
「奴才記起來了,當年五皇子傷重昏迷時,夜裡寢殿的蠟燭就有這麼股子味道!奴才想這蠟燭裡是不是有什麼安神的香料,每次夜裡伺候五皇子的宮人們都有些犯困。奴才本來要去問問內務府,可內務府的人來查看時,卻發現蠟燭裡根本什麼味道都沒有。奴才還以為是自個兒搞錯了!」
路小漫望向軒轅靜川,難道因為迷魂香他其實真的是傻的?睡夢中的一切真的只是夢而已嗎?路小漫望著軒轅靜川,軒轅靜川也看了過來,雙眼瞇著笑彎,就似兩道月牙兒。
「小饅頭!小……。」軒轅靜川正要起身,卻被光烈帝拽了回去。
「你好好坐著!」
軒轅靜川委屈地坐回去,一直眼巴巴看著路小漫的方向。
「皇上,就算當年五皇子寢殿中曾經用了摻有迷魂香的蠟燭也不代表是臣妾指使!他們不但污蔑臣妾,還要將臣妾的父親也拖下水……。」皇后頓了頓,似乎明白了什麼,轉向容貴妃,怒目道,「容貴妃是不是你!是不是你!你勾結左相,在朝中與右相做對!而你為了四皇子的前途故意陷本宮於不義!是不是!」
容貴妃倒抽一口氣,猛地在光烈帝面前跪下。
「皇上!臣妾並沒有勾結左相!臣妾雖然與左相的孫女走得近,那也只是岳小姐與臣妾投緣,臣妾喜愛她……若這樣也算勾結,那麼二皇子的王妃乃是廉親王之女,難道說皇后與廉親王勾結嗎?臣妾冤枉啊!」
「你先起來吧!既然皇后說吳太醫冤枉她,可以,朕就命人將當初負責照顧五皇子的宮人、內務府還有太醫全部一一查來!無論是誰,朕不相信他還能半點痕跡不留!皇后,吳太醫這封信上還說當年李才人只是感染風寒,是你授命與吳太醫要他謊稱李才人所患為痘瘡,將其送入北宮!李才人懷疑自己所患並非痘瘡,寫了封信藏在食盒之中被送飯的宮人拿回了御膳房!那封信被送到了你那裡,你一不做二不休命小常子勒死了李才人,是還是不是!」
「皇上!李才人的屍身已經被火化,如今曹公公說她是病死的,她就是病死的,說她是被勒死她便是被勒死,難道說她奔月成仙也是臣妾所為嗎?這樣的說法如何令人信服?」
「當日除了小常子,還有何人在北宮見過李才人!」
「回皇上,臣妾見過。」靜妃起身正欲行禮,光烈帝卻示意她坐著回話。
「當時的李才人與臣妾等患了痘瘡的病人有所不同,她總是拍打宮門要出宮去,寧願拔了北宮後園的野草充飢也不吃御膳房送來的東西,時常拍打緊鎖的宮門,高喊……皇后娘娘要害她。當時臣妾還以為李才人只是不滿被皇后娘娘送來北宮所以口出惡言……只是忽然有一日,李才人不再拍打宮門了,就聽得小常子說李才人病歿了。」
「靜妃!你早不說晚不說,現在說這些話,是故意要拉本宮下馬嗎?還是說你根本不滿意區區妃子的位分?」
「臣妾只是將當時所見說出來,皇后若是責怪臣妾,臣妾也沒有辦法。」
此時,靜妃身邊的寧伊跪了下來,「皇上……奴婢當時也在北宮,不知道有些話當說不當說。」
「只要是真話,朕決計不會怪罪於你!」
「謝皇上。奴婢當年與伺候過李才人的杜鵑同處北宮。杜鵑去世之前也是奴婢守在她的身旁。她還留有李才人的一封親筆書信,只是一直沒有機會呈送皇上面前。奴婢一直猶豫是不是應當將這封信毀去,畢竟皇后娘娘居後宮高位,奴婢怕她知道這封信的存在會丟掉性命。可自從靜妃娘娘屢次遭人計算,奴婢便下定決心一定要留著這封信,隨身攜帶保存至今。」
「皇上!這是靜妃主僕的計謀!您不可輕信!」
「是不是她們陷害你,朕看了李才人的書信便知!李才人出自名門,字體俊秀,她的字跡朕一眼便能看出!」
寧伊從懷中掏出那封信,王公公將它呈送至光烈帝面前,光烈帝一邊看著,眼眶紅了起來。
「這確實是李才人的字跡!王公公,你把它念出來!」
「是,皇上。」王公公低頭接過那封信,一字一句念了出來,「臣妾十六歲入宮,得皇上垂愛,心如雨潤,本當再無所求,無奈遭東宮皇后嫉恨,被太醫吳傭稱作患有痘瘡送往北宮,臣妾自知生死難料,只怕再難得見聖顏……入北宮二十餘日,受上天眷顧傷寒痊癒,也未曾感染痘瘡,但臣妾自知皇后必然不肯罷手,甚至於在臣妾飯食之中加入毒藥,臣妾警覺以銀釵試之方逃過一劫,但心中已知此命不保,特留此信望有朝一日能呈閱皇上面前。臣妾此生之憾並非未能在宮中平步青雲而是無法與皇上白頭偕老,只能在尚有一息之時,日夜禱念皇上能從西川平安歸來,臣妾泣首。」
「皇后,你是不是想說這封信也是李才人陷害你的?是不是死人之言不可盡信?還是要說李才人是因為痘瘡而失心了?朕看她這封信字句連貫清醒的很!」
「臣妾自知將病患送去北宮一事令很多人記恨,李才人想要留在自己宮中養病,臣妾不允,她也許是在怪罪臣妾覺得自己受了委屈希望皇上能為她主持公道……這並不代表臣妾就真的有心害她啊!」
「那朕就再問你!靜妃患痘瘡之後所用的茶具,你送到哪裡去了!」
路小漫微微一頓,如果有人那時候使用靜妃的茶具,很容易就會染上痘瘡,難道……
「靜妃的茶具自然是被燒燬了,皇上何出此問?」
「靜妃,你可記得當年你還是良儀之時,寢宮中所用的茶具是怎樣的?」
「回皇上,當時臣妾入宮不久,十分思念家人,所用的茶具被褥之類的東西都是從府中帶來的,而那套茶具是臣妾生辰之日,父親命工匠以白玉打造的。」
「你從北宮回來之後,那套茶具可還在?」
「內務府的人說茶具已經被焚燬了。」
光烈帝冷笑一聲道:「白玉茶具如何被焚燬?陳順!朕問你,五皇子出痘瘡之前可曾用過白玉茶具?」
陳順忽然想到什麼一般,驟然跪下,「回皇上——確有此事!五皇子喜好玩耍,寢宮中的茶具瓷器多有損壞,後來老奴就跟內務府的人要求將殿下的茶具換做紫砂或者木質的,省的摔碎了不小心傷著殿下。誰知道有一日內務府竟然給殿下換了一套白玉茶具!老奴就問怎麼換成白玉的了,內務府的人回話說殿下的茶具用舊了,怕皇上看見了怪罪,是時候添置新的了。老奴不疑有他,沒過幾日……殿下便發燒高熱生痘瘡了……。」
路小漫望向軒轅靜川,他還是不知所謂地看著自己呵呵笑,路小漫的心卻涼了一大片。
傻子啊,你差點就給人害死了!
「內務府的東西都登記造冊,什麼東西從哪兒來去了哪裡一清二楚。王祿!你去給朕看清楚了,靜川寢殿裡的白玉茶具打哪裡來的!」
王公公查閱了內務府記錄之後回稟,「皇上,內務府的冊子沒有登記曾經給五皇子更換茶具。」
「陳順!當日去的是不是內務府的人?」
「皇上,是內務府的小敬子!當日伺候殿下的宮人都瞧見了!」
「他人呢!別告訴朕他也告老還鄉半路上被劫匪要了性命!」
「……。」陳公公低著頭不說話了。
「陳順!有話就說!」
「……皇上小敬子他……被送去北宮,沒多久就去了……。」
「哈!又死了?看來這事還真是滴水不漏啊!」光烈帝發出一聲冷笑。
皇后沉默著不說話。
路小漫知道,就算在場所有人都明白吳太醫的遺書所言只怕條條都是真實,但認證已無,物證不全,就算是堂堂天子也無法對皇后如何。
但只要皇上順著吳太醫遺書中的每一件事都刨根問底,皇后總有疏漏會瞞不過去。
「來人啊!給朕傳大理寺卿!將這封信還有曹公公以及這兩個嬤嬤宮女秋霜全部押入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