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徐斯實在想不通江湖怎麼就對這些危險係數高的遊藝器那麼感興趣。好在這室內過山車的設計考慮到大多數遊客的承受力,並不十分危險。
坐了過山車的江湖顯然意猶未盡,臉上紅撲撲的興奮不減,看得徐斯直發笑,說:「真是小毛丫頭。」
江湖果然又興致盎然地拉著他往「巨雷山」方向跑了,徐斯邊跑邊快速掃了眼手中的說明——好傢伙,竟然又是過山火車。
不過此時園內遊客已多,處處都排開了長隊,「巨雷山」下頭的通道也不例外。江湖唉聲歎氣,「亞洲人怎麼這麼多呀!島國人也這麼多呀!」
徐斯指著前方綿延幾十米的蜿蜒人龍,「這兒是快速通道?那得排隊到什麼時候?」又望一眼立在前邊的一塊牌子——「此處向前需等待100分鐘。」
兩人一致決定換一個遊藝項目,結果都要排老長的隊。江湖咬咬牙,隨便選了一處排著。
徐斯趁排隊的空當又給她拍照。
江湖老時不時出神地望著樂園裡開開心心的大家子小家庭,一開始並沒有發現徐斯偷偷拍她,後來發現了就搶過照相機反要給他拍。
徐斯在鏡頭前有一段天生的倜儻風度,江湖連拍十幾張,再一格格看下來,心想,自己怎麼竟為男色所迷?罪過罪過。
這樣一鬧,時間過得飛快,終於輪到他們上遊樂船,完成一段可愛美妙的旅程,而後自高處往下墜落,濺起水花撲滿面。回到地面,徐斯掏出面巾紙替江湖擦乾頭髮。
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被人這樣照顧了,江湖決定好生受用這一刻這一天。
徐斯也決定好生受用這一刻這一天。
其實他自小就對遊樂場的興趣不大。原本莫北建議去伊豆泡溫泉吃海鮮,上一回他帶著太太來過,因太太正懷孕,故沒有玩得盡興,這一回自當補償一下。可徐斯卻毫不意外地記起了天城山上冰冷的月亮,於是婉拒了好友的建議。
他在飛機上翻了兩小時的日本觀光導覽手冊,看到迪士尼樂園的宣傳,相片上有一隻遊樂器同人民公園裡的那只離心力遊樂器很相似。
徐斯下飛機時就給東京的朋友打了電話,委託代為弄幾張迪士尼樂園的遊樂項目「快速通行證」,好盡量讓江湖在這兩天玩個盡興。現在看見江湖能快樂成這樣,證明他的決定是明智的。
兩人之後又玩了三個項目,雖然手握「快速通行證」,可還是排了老長的隊。等三處都玩好,兩人已是餓得前胸貼後背,也懶得再到處尋餐廳吃飯,只隨意地在就近的小賣部買了熱狗和飲料胡亂吃了,還打包了一隻手槍似的迪士尼火雞腿。然後江湖建議找好下午樂園巡濱遊行的路線,先去佔地皮。
徐斯揉揉她的發,她是良心發現找來借口讓他休息。
遊行路線的兩邊早有遊客三三兩兩地聚集,他們找到一處離下一個要去的遊樂項目較近的空地。徐斯發現四周的遊客都拿出報紙鋪在地上席地而坐,他用日語同前頭的遊客商議,勻來了一張報紙,也鋪在地上。
江湖笑道:「多學一門語言就是好,處處有得情面講。」
徐斯盤腿坐在報紙上,拉住江湖的手,使了一把勁拽她坐下來,「江小姐,可否不講體面地隨便坐坐?」
江湖學不了男人們粗放的盤腿動作,蜷了小腿到身後,學日本婦女那麼席地跪著。音樂響起來時,她把徐斯的相機搶過去攝影,舉累了就放下來,把雞腿肉一條一條撕下來吃。
徐斯突然握住她的手腕,她的手指正捏著雞腿肉。他笑著瞅著她,她自然就把雞腿肉喂到了他的嘴裡。他們和這裡所有的黃皮膚黑頭髮小情侶沒什麼兩樣。
一輛輛卡通花車徐徐開出來,江湖興高采烈地拍照,徐斯一直看著她。《獅子王》的彩車開出來時,她停下手上的動作,發一陣呆。
她告訴他:「那年我爸爸要做華中市場,一個暑假都沒有回來,可我就是想讓他帶我去看《獅子王》,一直打電話纏他,還被他罵了。沒想到他回來的第一天剛下飛機就去大光明買了兩張票,領著我去看了這部電影。辛巴爸爸死的時候,我哭得死去活來。」
他環住她的肩膀。
好在緊接著是白雪公主和王子出場,他們站在高高的花車上向人們致意,那樣幸福。他們跳舞他們歌唱他們接吻,雖然歷經坎坷,但因愛情的美妙,所以人生變得圓滿。花車散發芬芳,正如生活。
遊客都看得心滿意足。
好在下午的遊樂項目並不怎麼累人,無非是旋轉木馬和幾場童話表演。江湖一直樂得飛飛的,徐斯也就不會感到太過無聊了。
接近傍晚五點時,他們理智地先去樂園旁邊迪士尼大使飯店的ChefMickey佔位吃了自助餐,出來時整個樂園華燈初上,城堡的尖項矗立在夜空之中,漫天繁星成為點綴,美得如夢似幻。
城堡那處正在進行加冕典禮的表演,煙花砰砰地射向空中,還有華麗的音樂。
江湖翹首,空中鮮花怒放,她的手不自覺地握牢身邊人的手。他的手很溫暖,她一扭頭,他就吻住了她。。
他們的身體貼近著對方,但那還不夠。他領著她回了酒店。
那間客房的名字叫「愛麗絲夢遊仙境」,門、鏡子、櫃子、沙發、窗簾等等,全都是童話的仙境裡的翠綠色彩。徐斯把大幅的碎花窗簾一把拉開,他們一起看到了遠處的城堡下,公主和王子登上馬車,他們正在接吻。
煙花把天空照得更亮,把此處也照亮。江湖彷彿看到昨日夢境中的花海,她把燈熄滅。
徐斯拉起江湖的手,環住她的腰,貼住她的臉,他們在絢爛煙花下滑出兩個舞步。
彼此已經熟悉對方的步伐,那就夠了。
煙花忽然熄滅了,世間頓時沉寂。他們在黑暗裡額頭抵著額頭。
徐斯慢慢地吻了上來,江湖不再拒絕,也不想拒絕。她是知道的,身體深處有一簇莫名的小小的火焰被點燃了,會越燒越高,越來越旺,幾乎要把全部的理智焚燒殆盡。
她把自己的熱度傳遞給了徐斯。微弱的火焰剎那點燃。幾乎是急切地,他們用一種近乎粗暴的方式扯開了對方的衣服。
他記得她的腰肢的溫軟,她的臀部的飽滿,她一身絲滑的好皮膚。他用手包裹住她的胸,她的心跳同他一樣激烈。兩個人的身體依然都是誠實的,呼吸依然一致。
慾望依然可以在一瞬間辟辟啪啪爆出熱烈的火花。
但是,徐斯的動作忽然減緩下來,珍而重之地在江湖的耳畔問道:「可以嗎?」
江湖只是迷亂地呻吟和點頭,心臟幾乎跳脫出胸腔,不知企盼還是害怕。他慢慢地探入,把她的害怕一點一點驅散,彷彿有一股力量灌入她的四肢百骸,她明白自己已經不是一個人了,不用在一片荒野中孤身獨行。
他伸手拂開她臉上汗濕的發,騰出另一隻手來,用兩隻手溫柔地捧住她的臉,她望到他的眼睛裡,他們在對方的眼內烙下自己的痕跡,彼此交織,不捨得分開。
他看清楚她在他的衝擊下滿足地喟歎,微笑,露出漂亮的小虎牙。他俯首吻下去,她的手指插入他的發中,她的唇、她的舌毫無保留地、任情地、肆意地回應著他。
達到項點的時候,他的胸貼著她的胸,他的手攬著她的腰,他們在一塊兒。
江湖感到暈眩,透過徐斯的發隙透過窗簾縫隙看到的窗外月亮,恰似一團火球,能把自己焚燒至灰燼。
暈眩之後是滿足,沒有任何牽掛,安心地倦極而眠。
第二天起床費了江湖很大的力氣,徐斯正在浴室淋浴,她對著衛生間的門恨恨做個揮拳姿勢。
徐斯在裡頭叫:「能站得起來不?迪士尼可沒世博會的輪椅。」
江湖用被子圍著身體咚咚衝過去,被裡頭的徐斯一把拉了進去。
他們出來時,已近正午。江湖把窗簾一把掀開,陽光正明媚,宛如一把把碎金灑遍恢弘的童話城堡。她「嘩」了一聲,指著遠遠的沃特·迪士尼銅像,「他看到這樣的城堡一定覺得自己是神。」
徐斯自她身後擁抱她,「你信有神?」
江湖顫了一顫。
他說:「我就是神。」
她微微側臉,同他的臉相碰。她在心裡說:「你信不信有神?——我就是神。」
他們用完早餐,再沒力氣像昨天那樣排隊玩遊樂器,只手拖手在世界市集信步閒逛。
江湖什麼都沒有買,徐斯說:「我以為你對這些掛件絨毛玩具都會有興趣。」
江湖說:「都是Made in China,如果在這裡買了,未免滅自己威風長他人志氣。」
徐斯看牢江湖,她同她的父親應該有著同樣的萬丈豪情,對於女性來說,多麼不易?他說:「洪姨曾經講過類似的話。」
江湖難得聽到徐斯講起家人,又是自己心存親近的那位,就很想聽下去。
徐斯說:「我是我媽和洪姨一起帶大的,我爸和叔叔去世得早,她們倆妻代夫職母代父職,行事犀利,把徐風當做畢生事業經營,處處都要爭個人先。」
江湖喟歎,「她們都是堅強的女性,都很出色。」她想起洪蝶曾講過的那段嘗盡冷風的淒苦往事,沒有來由地縮了一縮肩膀。
徐斯微笑,「堅強通常是和苦難連在一起,如果可以選擇,誰還要整這些東西呢?」
一句話把江湖心底觸動。
他看出她的悵惘,親親她的臉,「小蝴蝶。」
江湖推開他的臉,「討厭,公眾場合注意影響。」
徐斯拉住她的手,「你暗示我再回酒店嗎?那敢情好,我還沒退房暱!」
他們嬉笑打鬧,好好地逛了一上午,最後一計算時間,還是理智決定下午就把房退了,提早離園。
從迪士尼樂園離開的剎那,江湖心頭掠過一陣不捨。童話城堡保留了一段如夢如幻的記憶,讓她,幾乎沉醉。太久太久不曾這樣放鬆,不用被世間凡事騷擾。
上到高架上頭,車河靜淌,沿河而上,重新進入了凡世生活。
江湖一直偷偷看身邊的徐斯。
她在想他,也在想自己究竟是怎麼了。這兩天情難自禁得不像是自己。
徐斯看到了就捉住她的手,吻了吻。他的多情手段總是如許溫柔,好像一團烈火,可是內心深處卻有一汪不確定的海潮。
江湖不知道掀起的波瀾會將自己如何覆沒。
他們驅車至成田機場附近的酒店辦了入住手續,再回到市區吃晚飯。江湖為岳杉和一班同事選了禮物,仍建議晚飯光顧那家老張饅頭店,徐斯當然沒有意見。
這天的饅頭店生意仍然極好,江湖進去才發現,不過三百多平米的地方,坐得人擠人。裝飾是極為簡單的,牆壁上掛著老上海月份牌,用老上海建築畫吊頂,桌椅都是老上海的條桌條凳。門邊有個展示櫃,出售禮盒裝的小籠包,白色的環保包裝盒,封面上手繪兩隻小籠包,相當可愛。
他們拿了號,隊伍已經排到了外頭。徐斯煙癮犯了,往吸煙點抽煙,拖著江湖一塊兒去說說話。
江湖只感歎,「怎麼國外做得這麼好,國內做得一塌糊塗呢?可惜可惜!」
徐斯吞雲吐霧一番,才笑說:「江總,怎麼?整合營銷的癮頭又上來了?要不回去找他們集團的老總聊聊?」
他口氣是一貫的灑脫自信,派頭摜得老大。
江湖翻個白眼,「我哪裡有人家財雄勢大?」
徐斯嘿嘿一笑,「別這麼指桑罵槐呀。多不像你,你想說我是仗勢欺人的大爺對吧?」
他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他接起電話答覆對方時,不知有意抑或無意,用手遮擋了一下話筒,往旁邊走了一步。江湖見狀,知道徐斯有私話要講,先獨自排到隊伍裡去。終於等到位子時,徐斯那頭把電話講完了。
他說:「明天還有個緊急會議要開,不能和你一起回去了。」
江湖別轉過頭,「老闆事忙,我很理解。」
徐斯把手敲在江湖額頭上,江湖避開,可他順手用力環抱住她,在她耳邊說:「回去以後搬到我那兒好嗎?就在浦東,你上班也近。」
江湖的心動了動,同他這兩日的耳鬢廝磨,他們俱都習慣彼此的親暱舉動。某一個瞬間,她不是沒有想過是否就此塵埃落定。
然,這裡等待座位的隊伍能排到頭,服務生給她看到了菜譜,而塵埃落定之後是什麼?她心裡沒有譜,心底海潮起伏,這兩天的快活快活得不似真的,反而不曾真將真偽努力辨別個清楚。
而今細想,自己決定放開懷抱以後,反而更加害怕,有摸不到岸邊的惘然,或許是情深了才會情怯。
在這個時刻,江湖有了片刻動搖,於是立刻答:「不好。」
徐斯只是又抱了抱她,沒有再多說什麼。
Chapter 11 那一曲笙歌鵲起
Maybe I hang around here,
A little more than I should,
We both know I got somewhere else to go,
But I got something to tell you,
That I never thought I would。
But I believe you really ought to know,
I love you.
次日一早,徐斯把江湖送到成田機場,幫她辦理好托運,即刻告別。
大少爺心頭無端冒出的一段抑鬱,江湖竟能體會。他們都不是容易遷就的人,細微的摩擦立刻敏感。但,正是有著萬縷的情絲,才生出這萬縷的惆悵。
她坐在候機室裡心不在焉地看著電視。
電視裡播著電影節特別節目,齊思甜落選最佳女主角,但是能大方地將一雙別緻的膠底鞋送給評委法國影后芳汀女士。芳汀女±十分驚喜,對媒體說,她相信這個女孩有更好的未來,早有法國的導演盛讚她的表現。規規矩矩用優雅姿態站在影后身邊的齊思甜,表情不辨悲喜。
江湖看後一笑,有得有失,患得患失,才叫五味人生。
芳汀女士手掌托著鞋子,又讚歎一回。
回到上海,江湖就給岳杉打了電話,請她將同齊思甜的簽訂合同款項提早支付過去。
岳杉答允,又關切地問:「一切還好嗎?」
江湖答:「很好。」
江湖這才暢快地笑出來,「他們消息真靈通,這麼快就聽到市場風聲了。我們下午開個會討論一下。」
岳杉勸道:「別急,你還是休息兩天再說。」
江湖說:「我現在心急似火。」
她直接回到騰躍,岳杉正等著她。她把買好的禮物拿給岳杉,岳杉展開,羊毛大衣款式時尚,觸手極軟,版型極好,又是自己老早想托人買的牌子。她笑著說:「天也冷了,我一直想要買一件大衣呢!」再仔細端詳江湖,女孩氣色紅潤,眉眼半分春意半分愁緒,她心下清明,但終是未說什麼。
江湖處理完手頭幾件事情,開始翻閱最近的訂單和滬上的報紙。
當日日報上頭的娛樂專版,影后拿中國球鞋的新聞已經見刊,給騰躍鞋打了老大一個軟性廣告。再翻了前幾日的報紙,日報和晚報均有報道大領導鼓勵民族品牌快速成長的展覽逸事,張盛做鞋時大領導俯身觀看的圖片被放得老大,當然張盛手上的鞋子logo也是清晰可辨的。
成績均是喜人的,江湖看得愈發喜上眉梢,於是撥了電話給上一回邀過的媒體人,想請他們再吃一頓飯。對方好好恭維了她一番,又告訴她:「最近整理去年的資料,找到幾張江董的照片,正好一起帶給你。」
江湖感激不盡,沒有想到還能意外得到父親的舊照片,心情又激盪了很久。
她還是回了一趟家,保姆在她歸家之前過來打掃過了,裡裡外外都很乾淨。
江湖打開父親臥室的房門。父親的臥室簡簡單單,放置的也是紅木傢俱,古樸老舊。長久以來,她終於有了坐在父親的床邊的勇氣。
她坐了下來,又躺下來,這晚在父親的床上睡了個好覺,彷彿又回到父親的懷抱中。
徐斯在兩天後才回來,這兩天裡的事情和兩天前的莫名情緒,讓他沒有主動去聯繫江湖。可是一下飛機,熟悉的城市氣息撲面而來,他還是憋不住打了電話過去。
這日正是星期六,這刻只有八點半。江湖的聲音迷迷糊糊,聽到是他,埋怨道:「怎麼才給我電話?」
徐斯笑起來,「在哪兒呢?」
「工廠。」
「還在睡覺?」
「嗯。」
她嬌慵的聲音似魔音,讓他的心頭他的身體都有點點不自在。徐斯才不讓自己不自在,立時說:「我來找你。」
他掛掉電話時,江湖還在混沌狀態。不知是不是成功使人自滿,江湖回滬以後,接連兩日都睡得極好,少夢了,也能賴床了。她掛上電話,並沒有把徐斯的話聽清楚,就翻個身又睡了過去。
這一次直到有人敲了老半天的門才又醒轉過來。
她先看一眼手機,確定好當下的日期和時間,休息日一般不會有同事無緣無故來打攪她,且大多同事都放假耍樂去了。
江湖應了一聲,仍先套了一件T恤,理了理頭髮才開的門。
徐斯就站在門口,挾進一股涼風。
她嘟囔,「你咋老喜歡大清早來擾人清夢。」
這次也是一樣的,他側身進來,順手把門關上,劈頭就是一個綿長的吻,等到兩人清醒,已在她的床上糾纏。
他什麼都不管,推高她的T恤吻著她,一定要吻到她難耐而無法自持。
江湖心裡有些害怕,這裡到底是工廠裡頭,不知道外面有沒有下屬員工,不知道他們會不會猜測他到底是來幹什麼的。諸般猜測讓她又驚又怕,可是又不得不陷入他帶來的激情,怎麼都推不開他。
他要得很急迫,進來的時候,她的姿勢都沒有調整好,被他壓痛了腿。但她一呼痛,他就察覺了,乾脆抱著她坐起身來。可這個姿勢讓他直接觸到了她的最深處,兩人俱都一震,有種難言的骨肉相連的激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