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思平要走啦!

如含光預料的一樣,她的名下多了一戶房產的事,並沒有在第一時間驚動她的親友,幾天後于思平載她去辦了手續,那套房子就正式歸屬於她了,當然現在還是于思平住在裡頭。

含光問他何時走,于思平只說還沒到時候,剛好,隨著學期末的臨近,含光的學業也忙起來了。她也沒那麼多時間娛樂戀愛,全副心思幾乎都用在臨時抱佛腳身上,畢竟當了這麼久的優等生,要是掛科的話,她自己都不好意思。

劉景羽身為研究生,課業當然也只有更重的,他們現在倒是經常在圖書館遇見,因為研究生有些合作課題需要討論,兩人見了面彼此拿眼神打個招呼,互相笑笑,偶然他拉劉德瑜和她一起吃個飯,還要算上桂思陽和於元正,兩人自然也沒什麼發展,含光漸漸覺得,自己估計是想多了。

至於睿王,他要補上的功課比含光還多,按他自己每日請安時所說,歷代藩王都就讀於國子監,在學業上可沒有一點優勢,因為國事活動而缺課,只能算是事假。他想要補回功課的話,還得靠自己請的家教老師。

含光就奇怪了,「那你能給我調換宿舍呢?」

「那又不一樣了。」睿王在電話那頭笑著說,一邊說話,含光一邊還能聽到紙張悉悉索索翻動的聲音,「教授麼,都是德高望重的清流,所謂文人相輕,卷子要是不好看……」

那是要受同行嘲笑、詬病的——身為老師,也要向權勢折腰?但國子監大學的勤務人員當然不會有這個風骨,畢竟作為藩王,想要施壓調走幾個人還是挺容易的。

含光笑道,「哦,沒想到你小小年紀,就把特權玩得出神入化了,在老師跟前是乖學生,到了總務那裡就是特權階級啦。」

「只是很誠懇地請他幫個小忙而已。」睿王的聲音含了點笑意,「我是親自過去打的招呼——你不知道他們有多受寵若驚。」

的確,睿王身份,就算是派個跟班來,或者直接讓助理打個電話,都算是很過得去的了,還會親自過去拜訪,那算是很給面子了。含光咦道,「嗯?那你就不怕傳緋聞嗎?」

「國子監裡做事的人,要還不知道謹言慎行的話,早就呆不住了。」睿王淡淡地道,聲音裡滿是莫測的威嚴,但過了一刻又破功笑道,「好吧,其實我是拿你身份說的,就說你是表姐的親戚,她托我來的。」

含光先還在感慨封建殘留呢,現在一聽,才明白是自己想多了。她也忍不住笑到,「我還以為你是把刀架在脖子上嚇唬人家呢,原來還懂點技巧的。」

兩個人天南海北說了一會,話題又轉移到功課上,睿王對含光的課程以及老師都做了一番點評,又總結道,「女教授的課要擔心些,男教授的就放心吧,只要不太離譜,你必過的。」

含光得他婉轉誇獎美貌,心裡有點甜,又有點不高興,她啐道,「呸,人家教授多德高望重啊,就你歪派人家。」

「這不叫歪派。」睿王篤定道,「這叫人性。就像是我,在男教授的課上也總要小心些的——按我們系的男女比例,我比你倒霉。」

整座國子監的女教授估計都不會超過一百人,含光被他逗笑了,「你從小到大一帆風順的,也要倒霉倒霉才好。」

當兩人互有好感的時候,任何無聊的話都是可以說得很開心的,睿王笑道,「哦,那你就太高看我了,我距離一帆風順可遠著呢。整個青春期都是磕磕絆絆過來的。」

他似乎不願多談這個話題,頓了頓,又問,「你這個暑假去哪兒?回西安嗎,還是在北京?」

含光躊躇了一下:她肯定不會回西安的了,倒是想把蓮湖接過來住一段時間,畢竟北京也有一些高素質的補習班,而且因為這裡高考競爭最為激烈,學習氛圍一直也是最濃的。

但是接蓮湖過來住的話,那就要住權季青現在的房子了,她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對楊老師解釋,畢竟她回西安還算是名正言順,要不然就住他家也還說得過去,可忽然把蓮湖接過去住的話……難道要她說說自己那離奇的身世?

「還沒定呢。」她道,「你呢?」

「國事活動吧……」睿王歎了口氣,「反正我們沒事是不能出國的,頂多只能在北戴河、秦皇島避暑。」

他又看似隨意地道,「到時若有空,可以一起啊。」

含光立刻就想到了和他近距離接觸時的感覺,她猶豫道,「再說吧,看我的安排。」

睿王很快道,「你可以帶幾個朋友,不礙事的,我在那裡有自己的莊子,房間很多。」

帶誰呢?無非就是蓮湖和德瑜了。但含光是不會帶蓮湖見睿王的,這孩子現在還是專心讀書的時候,不好用這種近乎異次元的事來打擾她,而德瑜……也有點尷尬,她母親要是知道她都和睿王度假了,不知道會多想入非非,萬一母女倆談起來,少不得又要家庭戰爭了。

含光就繞開了話題,「帶男性朋友也可以嗎?」

「你有男性朋友嗎?」睿王話裡帶了一絲笑意。

「需要的話,可多了。」含光現在多少也培養出了一點美女的自信,「就看你要什麼型的咯。」

「我要?」睿王哈哈大笑。「你這是在給我做媒嗎?姑娘?把我介紹給你的男性朋友?」

兩個人都笑了起來,含光笑道,「你不是說和女性出門容易有緋聞嗎?不如和男生在一起嘛,最安全,換幾個都不會有人胡說。」

「那是小報還沒轉移興趣而已。」睿王說,「你是不知道隔海對岸是怎麼編排的,那邊有個說法:娛樂圈沒有直男。」

兩人探討了一番,睿王又說,「其實你帶兩個男性好友來也好的,男男女女在一塊比較自然,不然的話,只怕又有媒體要捕風捉影了:睿王熱夏海島選妃,左擁右抱艷福不淺。」

含光大笑不止,說笑聲中,兩人掛了電話。

劉德瑜從房門口探了個頭,故意酸溜溜地道,「講得開心嘛,什麼時候第二次約會啊?」

「還沒說定呢。」含光還趴在床上,「他忙,我也忙——期末以後再說吧。」

劉德瑜嘖了一聲,她略帶奇怪地看了看含光,「有點不對哦?」

「哪不對了?」含光莫名其妙的。

「覺得你對和他見面不是很熱心啊,怎麼還隱隱有點逃避的。」劉德瑜在床邊坐了下來。「你們倆真的在談戀愛嗎?」

說到這個含光就有點煩,她先隨口搪塞了一句,「談戀愛嘛,女孩子矜持點也是應該的……」

但劉德瑜卻並不信,她掃了含光一眼,篤定道,「我覺得你不是這樣的人——是不是還有別人在追你啊?」

「有啊。」含光道,「不少……你又不是不知道。」

「哎,我說得又不是那些狂蜂浪蝶。」劉德瑜使勁白了含光一眼,「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麼呀。」

含光的確知道,她還知道劉德瑜一點都不知道劉景羽和她若有若無的那點曖昧情愫,她把頭埋進枕頭裡了,「你說什麼,我可不知道。」

「我是說……你的——那個於、叔、叔——」劉德瑜拖長了聲音,把含光翻過來了。「我覺得你和他出門回來,臉上的笑模樣都多,容光煥發的,一點也不覺得累……倒是去睿王那裡,回來了就低低沉沉,很有心事似的……說,你是不是喜歡他啊?」

含光笑著從她手裡掙出來了,「想到哪裡去了!」

知道她有一天必定要對那套房子做出個解釋——起碼是瞞不過劉德瑜的,她不禁心中一動:現在豈非是把于思平的那套說法拿出來應用的大好時機?

「其實我和他很早就認識了。」說做就做,她在心裡整理了一下,便幽幽地道,「我還念小學的時候,我們倆就認識了,那場面離奇得,說出來你都不會信……」

劉德瑜頓時興趣大起,也有點疑惑,「小學就認定你了?口味這麼重?」

含光擰了她一下,「你聽我說完好不好!」

她便繪聲繪色地述說了一個撲朔迷離的動人故事,在這個故事裡,于思平是一個來歷神秘、身家豪富的年輕人,對她一開始就特別關心,剛才西安就背人襲擊,以至於失去記憶,後來恢復記憶以後,特地回來找她,對她的學業、生活都十分關注。還多次贈與她零花錢,但與此同時卻從未對她表露出一點異樣的心思,後來她上了大學以後,發現于思平和楊老師夫婦已經是好友……

說到這裡,劉德瑜已經是倒吸了幾口冷氣,用異樣的眼神看著含光,她非常順暢地就順著于思平安排好的思路往下走了。「他不會是你親戚吧!」

「我也不知道。」含光搖頭道,「反正他一直想方設法地給我錢花,以前我沒多少用得到錢的地方,他給錢我也不要。後來他就以和我合夥做生意為借口,到目前為止給我兩三百萬了,其實我除了讓他買那個繡屏以外,別的什麼都沒做。之前他說要回國了,還把他買的那套房子過戶給我,說車也給我。我問他為什麼,他一直不說。」

「肯定是你親戚沒跑了!」劉德瑜拍床道,她完全亢奮了起來。「這是給你的安家費啊!含光!你叫他於叔叔,是不是他要求的?」

「嗯……」含光都沒想到會這麼順利,嗯得還有點心虛——不過這也的確是事實,于思平可沒少在稱呼上佔便宜。

「你沒想過嗎?他可能是你的親叔叔!」劉德瑜在屋裡走來走去,「我哥說他來自魯國,來歷神秘……為什麼來歷神秘?因為他不能高調啊!他是來看你,照顧你的!買古董我看就只是個幌子——含光,我就知道你不是一般的孤兒!」

她衝到含光跟前,激動地握著她的肩膀搖晃了起來。「你肯定是魯國最古老、最純淨的貴族血脈!你有這個氣質!我看的出來!」

含光撇開她肩膀上的手,乾咳了一聲,「他從來沒這麼說過,你別想太——」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第一次見你我就知道!」劉德瑜根本沒聽,她已經完全High爆了。「天啊,我必須告訴陽陽不可,我們私下說過好多次了,都覺得你不是一般人,我就知道!含光,我能說嗎?我太想說了,求你了,讓我說吧!」

含光已經完全無語了……忽然間,她好佩服于思平:從頭到尾,她沒說過一句假話,甚至不能說她騙了劉德瑜。

——這個人,的確是玩弄人心的大師。

《盛世反穿手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