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虧心事,不怕鬼敲門,這句話大概也可以印證在現在的含光身上,反正她也沒做出什麼可以指責的事情,就是正常的生活而已,不管桂思陽到底是怎麼被他弄去信息的,他能說的也就是那些。她沒有去找桂思陽談判、攤牌什麼的,就把這件事往心裡一藏,還是繼續自己忙碌的生活——現在公司大了,這種人事糾紛根本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狀態,根本不可能做到大家一團和氣,含光和德瑜都快頭疼死了,兩人一面策劃立威,一面也是開始有意識地稍微疏遠員工,打算以後都是嚴格按照規章制度來管理公司,起碼要讓員工心裡對管理層有些敬畏。
這些事情外加學業,搞得她焦頭爛額,連古董中介都漸漸是沒在做了,雖然得了投資以後加了工資,收入一下也是銳減。不過好在含光現在也沒多少花錢的地方,平時的花費,那套房子的房租就可以覆蓋了,每個月的工資她基本也是拿去存起來。
人的精力畢竟是有限的,放棄古董線在她看來是很自然的決定,卻令許雲深十分惋惜,幾人聚在一起的時候,他直抱怨含光這一去,他都找不到人來寫古董描述,堂堂一個網站老闆兼大藝術家還經常被抓去自己上陣寫中英文描述,簡直是不像話。
這一次小聚有好幾個人,含光、德瑜加韋鳳飛都來了,韋鳳飛聞言就笑了,「既然如此,不如關掉算了,反正我看你也沒指著它賺錢——要不然你賣給我吧。」
「你要我就不賣了,」許雲深和她抬槓,「你要買,說明值錢啊,那我還賣什麼?」
一行人聊了會網站的事情,便開始互吐苦水,因為有韋鳳飛在,一群人也熟了,許雲深說起家事來倒是很自然,他已經是被家裡下了死命令,今年過年時一定要留在秦國,據說到時候會有重量級相親對像出現——倒不是北京的大家閨秀,許家人也是深知許雲深的洋派作風,他們給許雲深找了魯國那邊的世家之後。
「下半年就出國,躲個一年半載再回來好了。」許大少看來是下定決心絕對不去相親了,「去年今年都是因為這事,一去歐洲就是半年不能回來,以後乾脆就住在歐洲算了。」
含光這才知道他這兩年常住歐洲的原因,原來是躲逼婚的。德瑜也笑道,「看來雲深大哥的日子也不是那麼逍遙似神仙啊,煩惱原來多得很。」
許雲深哼了一聲,敲了她腦袋一下,「等到你被家裡安排相親的時候,我一定也來嘲笑你。」
韋鳳飛抱著腦袋呻.吟道,「別再提相親了,說到都頭痛。去了國外兩年,好不容易他們不提這事了,最近又開始有人登門提親,煩死人。」
「上次我不是還看到你和那個——」含光免不得八卦一番。
「噢,那個呀,約會了兩次,感覺雖然不錯,不過總覺得差了點什麼,就吹掉了。」韋鳳飛若無其事地說。
「是睡起來沒感覺吧,」許雲深和韋鳳飛就像是哥們兒,說話可直接大膽了,「你用『性.生活不和諧』的理由踹掉了起碼七八任啊。」
「哎,你別說,這借口要比什麼『我們不合適』、『你能力不行、辦事太黏糊』、『對你感覺已經沒了』都來得更乾脆啊,一般這麼說了以後很少有人會回頭再來糾纏的。」韋鳳飛倒也沒否認許雲深的抹黑,「到最後說分手幾乎都是用這個理由了,其實也不是每個人都因為這個。不過小王卻不好用那一條,沒睡呀,才在二壘就覺得沒感覺,直接給吹掉了。」
大概是事隔比較久,大家剛才吃飯的時候又都喝了一點酒的關係,韋鳳飛居然是罕見地鬆了口,談起了權寅,「這種事情有時候就這麼討厭,你說小王吧,雖然各處都很合適,但就沒那種想上.床的感覺,有的人呢,可惡到了極點,但是性吸引力又強烈得半死。說了多少次以後再不見面,這是最後一次了,結果見了面還是忍不住要發生點什麼,真是煩死人了。」
她和許雲深估計在一起的時候沒少吐槽這些,許雲深聽了就戳穿,「不僅僅是見了面吧,沒見面不是還創造機會見面嗎?上次你去新加坡,回來不是還和我說又遇到他了」
「哎呀,那就是最後一次了!」韋鳳飛哼了一聲,很是不爽,「反正他現在在魯國呢,我也不會過去,這一次一定要斬斷這條爛桃花。——我已經下定決心了!」
「可是權大哥剛回秦國了啊……」含光弱弱地說,她沒敢透露自己和權寅吃飯了,「他和我說以後會長期呆在秦國呢,起碼這一次得呆好幾個月……」
韋鳳飛神情有些變化,「啊,可他過年的時候還和我說,往後都會常駐魯國啊。」
許雲深呷了口酒,呵呵笑道,「看來他是因為某人或者某件事改主意了啊。」
韋鳳飛臉色似乎又暈紅了些,她怒道,「你不閉嘴能死啊?——我看你們家人說得對,這麼大年紀了,是該找個姑娘家定下來了,老和個大小孩似的,什麼時候才會長大?」
隨手指了指德瑜,「我看德瑜就不錯,娶了她你們家人肯定滿意,你怎麼還不行動啊?」
噗的一聲,德瑜沒忍住把淡啤酒噴了自己一身,一邊嗆一邊駭笑,「這怎麼可能啊!」
「對啊,沒事別亂說話,」許雲深也說,「人家和雲丹談過的好不好。」
「啊?德瑜,你和雲丹有一腿啊?」韋鳳飛頓時八卦起來,德瑜只好解釋了一下,「現在都分手了啦,就是短暫地交往了一下,覺得還是做兄妹比較好。」
「那就含光好了,」韋鳳飛說,「雖然出身好像神秘了點,但是人和你也很配嘛,你看她多穩重,和她在一塊,你肯定能改改這個亂說話的毛病。」
許雲深看了看含光,笑著說,「她才看不上我呢,人家喜歡亨利.達維爾那樣的外國少爺,比較有異域情調。」
含光趕快澄清,「沒有,都沒聯繫了好不好。」
「哦,那就是看得上了?」韋鳳飛起哄道,許雲深啼笑皆非,只好搖頭笑道,「你忘了,人家和景羽也有過一段的……」
「也不算是有一段啊,就是有苗頭。」含光趕快再澄清,「沒有發展的,真的!好了,別說這個了啦。」
畢竟和劉景羽的事情還是比較尷尬的,韋鳳飛也就不提這一茬了,而是轉而逼問許雲深為什麼空窗了五年沒有戀愛,許雲深被她逼問不過,才鬆了口,「談戀愛太麻煩了,還不如一個人自在,我覺得我可能就是一輩子都不會結婚的人,以前就隱隱有這樣的感覺,現在更是連戀愛都懶得談了。」
劉德瑜不知如何,居然對他大為羨慕,「如果可以一輩子都不結婚就好了啊,要忙的事情這麼多,誰喜歡戀愛啊。」
幾人一邊喝酒一邊瞎聊,過了一會,德瑜去洗手間,許雲深去找酒來補充做雞尾酒,韋鳳飛就順著這話題問含光,「對了,上回和你一起吃飯的那個長輩,和你是什麼關係啊?」
含光心裡一跳,面上是按著官方說法,把于思平和她的淵源交代了一遍,「……因為我對認祖歸宗也不感興趣,所以有很多事也都沒有問。」
「噢。」韋鳳飛若有所思,「那就是沒血緣關係嘍?」
「這個不知道……不過反正就都是當長輩看的。」含光說,「怎麼問起他了呀?」
「沒有……就是最近和他有一些接觸,」韋鳳飛慢慢地說,「這個人吧,我對他是有一些看法的,就是疏不間親,他對你有這些恩德,我也不好多說什麼了。」
「沒事沒事,你說吧。」含光現在都快好奇死了,哪有讓韋鳳飛住嘴的道理,「其實,說老實話,有時候我也覺得於叔叔蠻可怕的,在他跟前我都是有些緊張。」
「那天就看出來了,覺得你緊繃得不行了,感覺和平時我們在一起吃飯時候完全是兩個表現。」韋鳳飛酒量很好,喝了這些酒,思維依然清晰,就連眼神都是很銳利的,她瞅了含光一眼,又躊躇了一會,才說道,「反正我覺得他不是好人,讓我感覺很不舒服,他可能是有追求我的意思,不過我已經很不客氣地回絕了。這件事覺得得和你說一下,不過你心裡知道就好,不必去問他了。」
什麼……已經回絕了?這麼快?聽起來好像都沒展開行動,才只是剛開始,就遭到冷遇了……
含光點了點頭,「好……不過,於叔叔和許大哥也很投緣呢。」
「雲深就是個傻子。」韋鳳飛嗤之以鼻,「根本就不懂得分辨好壞,你那個於叔叔,一看就知道城府深沉,感覺還有點不擇手段——不過話又說回來了,這也只是我的一種感覺而已,要你們跟著我的判斷走也不公平,我就是說給你參考吧。他畢竟不是你親父母,你現在是這個孤女身份,還是要為自己打算,有時候對別人多存幾分防心也沒壞處。」
韋鳳飛就憑著和于思平的幾面之緣,居然就看他這麼準,這只能讓含光對她看人的眼光五體投地了,她唯唯應著,「嗯,好,謝謝韋姐姐。」
「雲深也和我說了懷特的事,」韋鳳飛看來是把這話憋在心裡有一段日子了,她頓了頓,彷彿是字斟句酌地道,「包括權寅也和我漏過幾句,含光,我不是那種阻人富貴的個性,這個你要相信我,我覺得吧,你的身世可能的確是很複雜,他找你、照顧你,真的未必是就為了好心,沒準是想著奇貨可居也說不定……總之,我覺得你自己可能也不是毫無感覺,就是不好和別人說這些。反正等你畢業以後,你要是覺得他對你有什麼其他的目的,你可以和我說,我雖然沒什麼本事,不過在這件事上幫你一把還是可以的。」
「韋姐姐你太謙虛了,」含光由衷地道,她現在都在為曾希望韋鳳飛和于思平在一起而愧疚,韋鳳飛這麼好的姑娘,可不能被于思平糟蹋了。「不過幫我……這該怎麼幫啊。」
「他不是魯國人嗎?想把他趕出秦國,多得是辦法。」韋鳳飛哼了一聲,自有霸氣四溢,「到時候根本不會讓他想到你身上……你就放心好了,如果你真發現什麼不對了,來和我說,我肯定罩著你。」
含光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韋姐姐——」
「肉麻的話就別說了啊。」韋鳳飛揮了揮手,不當回事地和她碰了碰杯,「來,喝酒。」
「嗯。」含光乖乖地喝了半杯酒,又忍不住打聽,「韋姐姐你是怎麼拒絕於叔叔的啊——我覺得他肯定不習慣被人拒絕吧。」
「哇,你還八卦上了啊?」韋鳳飛失笑,「我還擔心和你說了以後,你會生我的氣呢,看來是杞人憂天了。」
含光怎麼會生她的氣,聽說于思平吃癟,簡直比吃冰淇淋還爽,還放鬆心情好嗎?「怎麼會呢!你看德瑜不也沒和你生氣——你就告訴我吧!」
韋鳳飛拿她無法,「好吧,趁著雲深還沒回來,趕快和你說一下。那天後來,我出席一個酒會的時候又遇到他了,他走過來和我打招呼,可能從他第一眼我就有感覺,他是來追我的,說不定連這個酒會都是專門為我來的。雖然他舉止挺得體,態度也不是很緊迫,很急於表達好感的那種,但是我就是有種他好像志在必得的感覺。不過我也和你說了,我第一眼就特別不喜歡他,所以就和他隨便應酬了幾句,就走開了。」
她聳聳肩,又道,「後來再遇見了兩三次,沒一次給好臉的,最後一次我就直接不理他了,和他說我不想認識他,以後別來纏著我,就轉身走了——就這樣。」
含光聽得雙眼圓睜,崇拜得不行了,「哇——好帥啊!」
如果不是怕打聽得太詳細讓韋鳳飛起疑,她簡直想連時間都問出來,不過韋鳳飛何等敏銳,雖然含光沒問,可目光灼灼,也露出許多蛛絲馬跡,韋鳳飛看了她一眼就笑了,「怎麼感覺你很期待看到你於叔叔吃癟呢?」
正要再說下去時,許雲深端了一大盤酒回來,她也就此收住不提,含光也不想許雲深知道這些,她現在對男性朋友都沒多少信任感,許雲深看來就不像是很能保密的類型,萬一他和于思平聯繫時候說了什麼,讓于思平知道她知道了,那可不好。
不過,當晚她的心情都特別放鬆,只要一想到于思平吃癟,就特別高興,特別想喝酒,當晚躺在床/上時都忍不住是笑著的——只是,話又說回來了,于思平看來好像還根本都沒放棄的樣子,不知道他之後又會怎麼繼續自己的追求呢?
而且,他還真是喜歡韋鳳飛,被這樣打臉了還不死心啊……感覺真有點……那什麼……賤啊……
往常想到于思平的時候,她心裡總是有種奇怪的感覺,揪緊了的、空落落的,雖然自己極力否認,但這種心情卻是客觀存在。不過,含光也是驚喜地發現,不知道為什麼,一旦聽韋鳳飛口中敘述了一個受挫的于思平,現在想起他來,這種感覺,好像是淡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