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算什麼,功課不合格?接下來要不要罰抄《論語》三百遍什麼的?點點把信帶回來的時候,徐循都說不出話來了,把自己嘔心瀝血了三天才敷衍成的謝罪折子來回看了好幾遍,也找不到什麼態度上還能再修改的地方。
難道這樣還不夠謙卑?徐循有點茫然了,不知皇帝要的到底是什麼效果,她甚至把信給錢嬤嬤看了,連錢嬤嬤都只能說一聲服——徐循的謝罪折子,雖然不說是文采斐然,但也是文理通順,從各個角度都檢討了自己的錯誤。唯獨要說,也就是那些自責、愧悔的語句,稍微直白了點,而且數量略少,也許無法打動皇帝。
怎麼辦?既然皇帝要看更誠懇版本的,徐循也就只能再寫一封了唄,反正臘月裡也沒有別的事,她稱病到現在都還沒算好呢,西苑那邊是去不得的了,封閉在永安宮裡,除了養養小孩以外,也沒有別的事情。
「按皇爺這意思,您要是不能寫一封讓他滿意的謝罪折子的話。」錢嬤嬤為了讓徐循端正態度寫信,什麼瞎話都能扯出來,「只怕這病也是不能好的,坤寧宮處,不去也罷了,倒是西苑那裡,您可還有差事呢。」
換句話說,你不是想出去放風嗎?牢頭那邊就要打點好,不然,就只能關在永安宮裡,甚至連後院都不能多去,大部分時間都得呆在自己這幾間屋子裡不動。
徐循並不是很貞靜的那種人,尤其在去過西院以後,更是覺得長天老日關在屋裡,只能看書下棋十分無聊。思及此,倒是真的有點動力去寫所謂的謝罪折子了,於是又令人去外頭買了大批典籍回來,尤其以各種名家所出的文集為主,翻看其中書信往來的部分,從中吸取(抄錄)典雅的修辭,再略加修改,用在自己的道歉信裡,一時間屋中是墨香氤氳,紙團遍地,徐循不像是個貴妃,倒像是要趕考的書生,在做八股文章。
內廷之中,雖不說是文采匯聚,但也的確有些以才學著名的女史,要不是這麼做實在是太丟臉,徐循都想請一個回來手把手地教自己寫了。所謂書到用時方恨少,不到開始寫信的時候,徐循也感覺不到自己文化積累上的欠缺。
「內書堂不是都開了幾年嗎?」歪主意都打到宦官頭上去了,「可有些伶俐的小宦官從中出師了?」
如今宮裡的內廷教育,分了宦官、宮女兩個體系,宦官那邊的內書堂,是由正兒八經的大學士教授,和一般的私塾是一樣樣的,學出來的宦官,同進士一般,一樣是文雅風流、學富五車,非如此,並不足以勝任司禮監使用需要。而宮女的女學,則和妃嬪們所上的課程一樣,都是由年老知書的女史充當教導,還有些出身儒門的宦官為副,這些人雖有才學,但和大學士比當然是瞠目其後,教學目的也不一樣,大體上是以『讀書明理』為目標,教材都是勸善、婦德之類的讀物。畢業生的水準當然就和內書堂沒法比了,徐循的算盤打得挺好的,反正王瑾也算是自己人,他現在是大太監,平日公務已十分繁忙,當然不可能為徐循捉刀代筆,但若有徒子徒孫進了內書堂,成績又不錯的……
「這可才開了幾年,」孫嬤嬤打消了徐循這個主意,「剛進去的小孩子,哪有這麼快出來?您要找人代筆,倒不如找皇爺身邊的王振,他素日裡勤快知禮,很會來事,和王瑾處得也不錯,最要緊是目前還沒什麼職司,有大把閒空,應該能幫這個忙。」
處得不錯,和徒子徒孫,畢竟是兩種關係,徐循搖頭道,「我都不認識他,哪好意思開口。」
至於女官那邊,就不必想了,凡是知名女史,基本都和各宮主子關係密切,這個忙求過去,誰知道哪天就洩漏到別宮裡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還不如低頭自己琢磨呢。
「是了,」幾個嬤嬤和徐循相處多年,私下也不那樣拘禮,見徐循捧著腦袋,坐在炕邊冥思苦想。趙嬤嬤便有些促狹地問孫嬤嬤,「這王振不是聽說要去尚寶監了嗎?怎麼還托了你來尋出身?敢是和王瑾處不來?」
沒有什麼好處,孫嬤嬤好端端地提個王振做什麼?分明就是他見貴妃得寵,這才想要抱上這條大腿,俾可在如今的位置更進一步,要知道現在宮中和朝中一樣,范弘、金英、王瑾三人,地位就如同三楊一般穩固。司禮監有這三人把持,根本沒有別人出頭之地,而皇帝身邊庶務,又有馬十等多年追隨的大太監伺候,王振就算有萬丈雄心、千般手段,也很難往上再走幾步。
沒有空間往上,要麼就尋求外放,要麼就是到皇子身邊做個大伴,這都是挺好的出路,比如壯兒,然後封了藩王,那就是當地的一霸,身為他的大伴,王振享受到的權勢威風,不會下於封地的父母官。或者求貴妃美言幾句,去個富庶所在,做個鎮守太監也是不錯的選擇,油水那是絕不會少的。
孫嬤嬤笑罵道,「休編排我,當著娘娘的面,你也不心虛。」
她半是解釋,「他畢竟新來,你們都不知道,這人原是縣裡的教官,也算是有幾分才學。聽王瑾說,為人又好,機靈可靠,我才薦給娘娘,不然,難道真讓王瑾來寫麼?」
「不行就讓王瑾寫。」徐循聽她們呱噪,也有幾分心煩,故意嚇唬孫嬤嬤道,「反正寫好了,我拿來抄錄一番也就是了,不虞被大哥看出筆跡。」
這問題哪是筆跡啊?王瑾怎麼說是皇爺的大伴,派倆小徒孫來幫徐循都有點犯忌諱了,親身上陣,是怕死得不夠快?孫嬤嬤一下為難起來,嗚嗚嚕嚕的說不出話,徐循看了,心情倒好起來,拍著手笑道,「罷了,瞧嬤嬤那樣,眼珠子轉得都要掉下來了,倒還是不為難你了吧。」
說說笑笑間,廢了三個三天的功夫,她才寫好了第二封道歉信,讓親善大使點點帶去給皇帝。——不過,和第一封道歉信送出去時的信心滿滿不同,這一次,徐循自覺思路凌亂、七拼八湊,別人看了雖然說好,她看了卻覺得是不知所云。
就這麼送出去,多少有些心虛,總覺得過不了關啊……
徐循想了半日,便開了匣子,從裝著針頭線腦的小抽屜裡,取了一個舊日做好的香囊,隨信讓點點帶去,算是充作一點賄賂,多少也表明一番自己的誠意了——這香囊還是她去南內以前做好的,經過幾番大變,完全忘了還有這麼個東西存在,還是前日想給點點、壯兒做幾個小鞋面時,才翻找到的。
她的女紅和繡娘比,自然算不得十分出眾,不過也還在水平上,這個香囊用的是明黃的底子,拿金線盤了龍紋在上頭,用的是象牙的扣子,明顯是為皇帝專做。因為料子好,又收藏得不錯,徐循很希望皇帝以為這是她趕工出來的,因此心一軟,便原諒了她,不用再去謅那第三封信了。
點點去了乾清宮,又回來了,見了母親,先是一頓語無倫次的大說大笑,連壯兒都笑嘻嘻的,原來在乾清宮裡,不但可以和姐妹兄弟們玩耍,還能盡情吃糖點心,小孩子吃多了糖,一個高興,一個興奮,如何能不多話?
徐循見她沒有把信拿出來,也挺高興的,笑嘻嘻地聽她說完了,眼看到了點點要睡午覺的時間,錢嬤嬤上來牽她了,點點方才揉著眼睛,有點睏倦地在懷裡掏了掏。
「娘,給。」她把信掏出來,好像送禮一樣,很慷慨地往徐循手裡塞,「哦,還有這個,也是爹讓我帶回來給你的。」
徐循接過小荷包,往裡掏了掏,掏出來幾塊奶酥……就是當年她第一次侍寢當晚,皇帝打發她吃的那種。因她愛吃,如今宮裡年年都有供奉的,點點壓根不稀罕,一眼都沒多看,打著呵欠,牽著錢嬤嬤就往自己屋裡走,留下徐循對著這幾塊奶酥發呆。
也不過一會,花兒手裡端著一壺新茶,從屋外進來,走到徐循跟前,幫她把杯子裡的茶給換了,眼一瞥,不由奇道,「娘娘,何處來的奶酥子?」
她定睛一看,「咦?怎麼黃橙橙、乾巴巴的?這隔年的吧?娘娘可別吃了,我這裡給您端點新鮮的來。」
說著,便把幾塊小食收了,不多時,給她端了一碟子雪白軟和的奶酥子,「嘗這個,這個新鮮。」
徐循抽了抽嘴角——她現在一點也不想吃奶酥。
矇混過關的想法被無情擊破,這對徐娘娘的打擊有點狠,直到吃了晚飯,她才拆開了被原封退回的信件。果不其然,皇帝的評語一點都不正面。
『還不如第一封,短短四頁,如何有五六人口氣?態度不誠,不在言語不精,再重寫過。』
「唉……」徐循忍不住對著信紙歎了口氣:這個上峰,實在是不好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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臘月已經過了一半,若是徐循再病下去,就要錯過整個除夕年節了,換句話說,留給她寫信的時間並不太多,第二封信受挫以後,徐循決定再嘗試第三次,這一次采全大白話做法,歷數了皇帝之前多年對她的好處,還有她自己種種忘恩負義、無理取鬧,反正就是該殺千刀的悖逆之舉,歌頌了皇帝陛下光照千古的美德,檢討了自己卑鄙委屈的人格,又表明了對於現在生活的珍惜,以及對於和皇帝和好的盼望,反正大白話,也不需要斟酌詞句,湊什麼格式,洋洋灑灑,一出脫就是十多頁,她還反覆檢查了好幾遍,確定裡面沒有什麼怨憤委屈之意(因為『屢試不第』,這種酸氣現在她真是有好大一堆),又熬夜趕製了一個全新的,最最精緻的香囊,連眼睛都漚紅了,也不敢讓別人代做,就怕皇帝居然火眼金睛,看出來針腳和她以前做的一些配件不同。
「這次可是全把面子放下來了吧?」她同錢嬤嬤道,「您只管給我挑毛病,挑得出一點我都佩服您。」
錢嬤嬤反反覆覆,也檢查了幾次,這一次,她露出笑容,「奴婢覺得,就算是皇爺也挑不出一點毛病了,這一次啊,這折子,多數應該是能『留中不發』了。」
留中不發,大概就算是過關的意思了,徐循也覺得這要再不過關,簡直沒天理,她放鬆下來,靠到椅背上歎息了一聲,見錢嬤嬤要往香囊裡灌紅豆,卻又有點不願意,嗔道,「嬤嬤!哪能如此……反正,不行,不許灌紅豆。」
把一袋子的豆子倒乾淨了,才把香囊放進信封裡,「就這樣送過去吧,大不了塞一塊雞舌香麼,哪有……哪有你這樣的!一囊滿滿的豆子,多不好看那。」
錢嬤嬤很無奈,「隨您,隨您。」
徐循現在比點點還盼望三日之期,好容易熬到日子,把點點送上轎子了,她就和等放榜的考生一樣,萬事都無法寧心,就差沒在屋內來回徘徊了。雖然十拿九穩,應該是能過關的,可畢竟這關係到她能否出監放風,年節能不能好好過,又如何不讓她牽腸掛肚?
等點點回來了,照例又是一番嘻嘻哈哈,說說笑笑,徐循也不願太掃女兒的興兒,只拿眼睛去看錢嬤嬤,見錢嬤嬤微微搖頭,心下就是一沉,一瞬間恨不能衝到乾清宮去,把皇帝一頓亂打:我都這麼用心寫了,怎麼還不讓過?
點點可看不出娘親心裡的情緒,還在指手畫腳,說著和爹爹一起看鬥雞的好玩事兒,這回連信都忘記送了,鬧到睡覺的時間,連連打著呵欠,手一伸,讓乳母把她抱起來,就直接要回屋裡去。還是錢嬤嬤上前從她懷裡摸了信,送到徐循手裡。
『有點意思了』
朱批很簡單,香囊倒是和上回一樣,也沒還回來,皇帝的態度挺明白的:有點意思了,但還不夠好,起碼,是還沒好到可以過關的地步。至於怎麼過關,那就要看徐循自己的智慧怎麼去參詳了。
徐循恨得一把將信紙捏在手裡,怒道,「我還就不寫了呢!我看他能把我怎麼樣!」
皇帝能把她怎麼的花樣可多了去了,不過錢嬤嬤是一句話也沒有多說,等徐循小脾氣發作完了,才勸道,「娘娘,這可馬上就要臘月廿四了……」
徐循現在直想唱一曲『黃金榜上,偶失龍頭望』,她展開信把朱批又看了幾遍,直氣道,「不成,不寫了!管他二十四不二十四呢!」
「這——」錢嬤嬤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勸了。「可——怎麼說都是年呢——」
「那又怎麼樣。」徐循哼了一聲,「我本來不是病了嗎,難道他還能管著我病好沒病好?」
她雙掌一合,「明日起,讓曹寶林她們照常過來,後日正是去皇后宮裡問安的時候,正好就一道過去了。」
好吧……徐娘娘當時說病,也沒問過皇帝的意見,現在要好,理論上來說,也的確是不關皇帝什麼事兒……
她也就這麼理直氣壯地『好』了,第二天同曹寶林等人敘了敘舊,第三天就若無其事地帶著眾人,去給皇后問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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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這問安的規矩是靜慈仙師興發出來的,但因為的確方便好用,比起以前那亂糟糟的請安現象,這種制度更方便管理,所以這些年來人人樂於遵行,這六日的大請安,真是滿宮妃嬪都到了個齊全,連內堂都站不下了,惠妃和貴妃能在屋裡,別的有些比如曹寶林、青兒、紫兒、趙昭容之流,便只能在室外給皇后請過安,再到偏房坐坐,便起身回去了。——這是在皇后出來的情況下,皇后要是不出來,大家對著寶座行個禮,也就各回各家,並不會在坤寧宮多做逗留。
皇后今日也沒有怠慢,親自出來見了眾人,又笑盈盈地和徐循、何仙仙都問了好,「今年冬天倒是艱難,大家輪流病,還好,到了年邊上,咱們三個都好了,不然,少了誰場面都覺得冷清。」
又道,「可惜了,終究是不能都好,咱們都好了,袁嬪卻又病倒,這幾天病勢還挺沉的,高燒不退、胡言亂語,我已遣太醫給她問診了,也不知道年前能好不能了。」
有了這麼多人,大家各自有個磕磕碰碰、頭疼腦熱的,都是挺正常的事,何仙仙嘴角一翹,「還有七八天就過年,現在就算好了,怕也趕不上了——總是要休養幾日才能出門的。」
她又以不大的聲量笑道,「還以為她稱病是假,有點想法是真的,沒想到居然還是真病。」
徐循一開始還有點跟不上何仙仙的思路,想了想才明白:袁嬪的病,是在皇帝不寵幸她,轉而去寵諸嬪開始,何仙仙估計覺得袁嬪的病是裝出來的,為的只是勾引皇帝過去探望她。
這想法也許不能說沒有根據,但如今這個場合談論此事並不合適——諸嬪、李婕妤最近得了寵幸,相應的也就有了面子,能進屋裡來坐,而她們就同袁嬪住在一宮,當面說她是非,雖然是妃位,但這嘴臉也夠好看的了。因此皇后和徐循都沒搭理這話茬,皇后對徐循笑道,「貴妃這幾日養病,臉倒是圓了點。」
「平時有差事,常要去西苑,風吹著都瘦了。」徐循笑道,「如今作養了幾日,又是進補又是睡覺的,自然胖了些——又不是青春少女了,這一有肉,可不就現在臉上了?」
其實她也覺得臉好像是有點圓了,不過感覺是被皇帝打出來的浮腫沒有消褪完全的緣故,皇后說起了,只好隨便遮掩幾句而已。徐循又隨口關心道,「倒是娘娘,雖然病是痊癒了,怎麼臉還尖尖的,顴骨都瘦出來了,看著也有幾分憔悴?病後可要好生將養才是啊。」
皇后摸摸臉頰,居然沒有懷疑徐循用意似的,反而歎了口氣,「年邊了,各處事多,清寧宮那裡也要時常過去,可比不得你能靜養,我這兒這些事,哪一樣是能耽擱的?」
徐循在這時候能說的話只有一種,她連忙帶領諸宮嬪唱了幾首忠誠的讚歌,皇后唇邊現出一縷笑意,連連擺手,「快別虛客氣了,哪有你們說得這麼好?」
她又關切地問徐循,「前日栓兒回來,說點點手上被他抓破了一塊皮,如今可好了吧?我已說過栓兒了,下回見了姐姐,讓他再賠個罪。」
小孩玩耍,哪有不出意外的,栓兒指甲長,和點點爭搶玩具的時候,偶然間劃破一塊油皮而已,點點都沒覺得委屈,徐循更是不當事了,聞言忙笑道,「娘娘多慮了,些須小傷,早好了,點點還念著要和弟弟再一塊玩兒呢,壯兒比她小了兩歲,現在可還玩不到一塊。」
兩人說說笑笑,儼然是多年的好姐妹,熙和無比,至於齟齬,那是什麼?徐循能感覺得到,諸宮嬪,甚至是惠妃的眼神,漸漸地從她身上移開——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永安宮和坤寧宮過了一招的事,雖然不可能連細節都傳播出去,編成話本到處宣講,但點點走失當日,所遇到的可不止皇后一個人,徐循身邊的心腹,御花園裡的宦官,乾清宮的守門人,還有皇后的那些侍從……這麼多人都參與的一個秘密,那就不叫秘密了,傳開只是時間問題。再加上之後錢嬤嬤又得了賞賜,而據馬十透露,坤寧宮、咸陽宮卻得了藥材……
不管得到的信息是多還是少,基本脈絡是猜得出來的,那就是兩宮之間又有爭鬥了。今日她復出請安,估計一屋子都是等著看戲的——而徐循卻最不喜歡演戲給人看,尤其此事牽扯到點點,她就更不希望有人議論了。
不過,她還以為皇后多少在言語中會點上兩句……皇帝送藥什麼的,畢竟只是一個很模糊的表態,要把這個表態放在眼裡的話,她一開始也不會那麼高興地把點點往乾清宮送了。
徐循若有所思地看了看皇后略帶憔悴的容顏,經過一兩年的功夫,她終於對皇后又燃起了那麼一絲興趣——
現在的皇后,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呢?難道被皇帝警告了一番,她就真的老實下來,再也不打壯兒的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