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男人們脫掉了長袍、馬褂和鞋襪,赤膊光腳也在一旁對打起來了。

  沒有多久,玩累了的女人們也跑過來觀戰,前一刻喊加油下一刻喝倒采,最後居然下起賭注來。

  「我說二十二叔贏!」

  「我說弘晊贏!」

  「好,賭了!」

  再過一會兒。

  「喂喂,弘晊,你也爭氣一點好不好?」滿兒氣唬唬地喊過去。「知不知道你害十六嬸兒我輸了多少?」

  「這怎能怪我,」弘晊氣喘吁吁地抗辯。「我都博了多少人,自然累了呀!」

  「好,那我換人,二十一弟,麻煩你讓十六嫂我贏回點本來!」

  可是……

  「喂喂喂,你們很過分喔,我賭誰誰就輸,故意的是不是?」

  「十六嫂,誰想輸啊,尤其是輸給自己的侄兒,那頂下臉面耶!」允禧啼笑皆非。「看著好了,打從這一刻開始,他們沒事就會拿這事兒來給我糗大!」

  「那你就贏啊!」

  「怎麼贏啊?弘曙整整高了我一個頭耶!」

  「可惡!」滿兒一張嘴翹得可以吊上三斤豬肉外加一顆大蘿蔔。

  一旁的十七福晉掩不住笑,偏過頭來小小聲建議。

  「十六嫂,要真不服氣,不會請十六哥來,那可是百分之百的贏面!」

  「對喔!」滿兒興奮地跳起來,剛跑兩步又回過頭來。「千萬別說出去我要找老爺子來,不然他們一定會跑得一個也不剩!」

  這時,莊園另一頭的敞軒裡,允祿正在幽靜寧和的氣氳中凝神寫字。

  突然,他眉峰一皺,往軒外瞄了一下,然後默默放下筆,負手行至窗邊凝望遠處西山之顛,塔布與烏爾泰納悶地相對一眼。

  主子幹嘛不寫了?

  片刻後,一陣連聾子都不可能沒聽見的腳步聲霹哩啪啦的愈來愈近,塔布與烏爾泰這才恍然大悟,原來主子早聽見夫人往這兒來了。隨後,軒門被砰一聲撞開,滿兒拎著旗袍裙襬衝進來。

  「老爺子,老爺子,你的字寫完了沒?」

  允祿慢吞吞地回過身來。「什麼事?」

  滿兒先打個哈哈,再涎著臉湊上去。「老爺子,寫字寫久了也會煩的嘛,要不要出去運動一下?」

  允祿眉梢子輕輕一挑。「運動?」

  「對,對!」滿兒猛點頭。「譬如和二十一弟他們來場摔跤什麼的。」

  允祿面無表情地注視她片刻。

  「你跟他們打賭輸了?」

  「啊,哈哈,哈哈……」牌底一下子就被掀開,原來是出老千,滿兒尷尬得又打了好幾個哈哈。「別這樣嘛,老爺子,人家輸得好慘喔,輸銀子沒關係,面子都被扒光了,人家很不甘心嘛!」一邊說,一邊抱著允祿的手臂往外扯。

  允祿沒吭聲,任由她扯,如她所料。

  這會兒仍是她的「休養」期,只要能讓她開心,任何事他都順著她,連他那幾個弟弟和侄兒、侄女說是這裡的草地寬敞要上這兒來玩,他都同意了,這點「小事」他應該不會反對,就是看準了這點,她才敢來騷擾他寫字的雅興。

  「人家輸了三千多兩,你一定要幫我報仇喔!」

  報仇?

  允祿瞥她一眼,依舊默然無語。

  片刻後,他們來到之前那片草地上,那群還在摔來摔去喊來喊去的人,一見到允祿,臉色馬上漲紅了,又氣又好笑。

  「十六哥?」驚叫。「十六嫂,好過分,居然把十六哥請來了!」

  「十六嬸兒,真狡猾!」

  「十六嫂,好卑鄙喔!」

  「十六嬸兒,太奸詐了!」

  「儘管罵吧,只要我能贏就好!」滿兒得意的嘿嘿笑。「好,誰先來?啊,二十弟,你最大,你先來好了!」

  允禕看看允祿那張冷漠的臉,似笑非笑地聳聳肩,上前一步。「賭多少?」

  「一百兩。」

  「好,十六嫂,我輸你一百兩。」說完,退後,他「比」完了。

  
《出嫁誓從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