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


  然而事實真相卻是──

  「啊!你們看,你們看,」杏子又在興奮的鬼叫了,令人搞不清楚她到底是來出任務,還是來遊山玩水的?「這邊也有小羚羊耶!」

  丹奧幾人不約而同地將目光聚集至杏子所指之處,只見一群小羚羊踩著悠閒的步伐準備到河邊飲水,看上去是那樣小巧害羞,溫馴善良,可愛得不得了。

  「真想抱一隻回去養。」

  「開玩笑,妳想害死牠們嗎?牠們是屬於這兒的,在這裡牠們才能夠平和安詳的生存在……」

  話還沒說完,就在那群小羚羊離河岸尚有三十呎之遙時,瞬間,一頭鱷魚彷彿海對空飛彈似的猝然自水裡激射而出,嘩啦啦啦地衝向距離最近的一頭小羚羊,所過之處僅見一團模糊不清的綠影,駭人的大顎一張便咬住了那頭逃逸不及的小羚羊,輕而易舉地將牠拖進深濁的河裡,不消片刻工夫,小羚羊消失的地方已然毫無痕跡,連絲漣漪也不見。

  眾人張口結舌,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太……」震驚地呆了大半天後,杏子始吐出窒息般的低呼。「太過分了,牠居然把『我的』小羚羊吃掉了,不是說鱷魚已經快絕種了嗎?」

  而渡輪上其它的非洲土人乘客眼見適才那一幕殘酷的景象,卻是個個一臉木然無動於衷,彷彿他們對這種事早已司空見慣了。

  杏子不禁又愕然半晌,驀而朝恰卡望去,後者兩手一攤。

  「沒錯,非洲鱷魚從不曾絕種,也永遠不會絕種!」

  不遠處的莎夏倒沒有多吃驚,因為她早就知道非洲的鱷魚過得比人類更快活,只是一時被那種快如閃電般的殺戮給震撼住了。可是當她聽到丹奧一句自言自語似的低喃,這才真的嚇了一大跳。

  「其實這種死法也滿不錯的,起碼不會痛苦太久。」

  這是甚麼話?!

  一聽,莎夏馬上跳過去一把揪住他,「我警告你,再也不准有這種想法,再也不准了,知道嗎?」她尖著嗓子怒吼。

  周圍的土人沒被鱷魚嚇到,反倒被她嚇到了。

  「嗄?」丹奧也被她駭了一大跳,手上的煙立刻掉進河裡去請鱷魚「飯後」剔牙之餘再來根煙了。「啊!那個……那個只是我隨口說說的而已呀!」

  「隨口說說也不行!」莎夏霸道地命令。「總之,那種想法……不,所有類似、疑似、狀似那種想法統統都不准有,也不准說,有了也要立刻甩出去,聽懂了沒有?」

  丹奧似乎被她凶狠的態度給震住了,可是這種沒有把握一定能辦得到的事他還是不能隨便答應。

  「我……」他為難地想了又想。「盡量。」

  「沒有盡量,一定要做到!」

  「可是……」

  「也沒有可是!」

  「但……」

  「也沒有蛋,你再說,小心我踢爆你的卵蛋!」

  「耶?」沒想到她連髒話都罵出來了,丹奧一臉驚訝。

  眼見莎夏越來越囂張,表明了根本沒把他的警告放在心裡,赫倫臉孔倏沉,正待上前教訓她一下,不料摩拉卻拉住了他,並對他搖搖頭,再用下巴指指丹奧。

  「看,他不一樣了。」

  「呃?」不一樣?甚麼不一樣?

  不過經摩拉這麼一提示,赫倫立刻發現丹奧果然是「不一樣」了,他的表情不一樣,精神也不一樣,不再如同過去數天以來那樣一副即將墜入地獄底端的模樣,精神振奮,不再死氣沉沉。

  「啊……原來如此。」這個一必須加上那個一嗎?

  赫倫與摩拉相視一笑,很有默契地同時退後一步,倚在船舷興致勃勃地看好戲;杏子與恰卡同樣莫名其妙,搞不清楚莎夏究竟在抓甚麼狂;至於尼基,他則是非常高興,因為莎夏很生氣,只要莎夏對丹奧越生氣,丹奧對莎夏的癡心妄想便越沒有進一步的可能。

  「快,給我一個肯定的回答!」

  「我已經說了我會盡量嘛!」

  「那樣不夠!」

  「我只能做到盡量。」

  「你……好,你就儘管去盡量,不過我會盯著你的,你最好不要給我囉唆,因為我會緊緊地盯住你,從頭到尾盯住你,盯到你連睡覺都不安心,直到你願意給我一個肯定的回答為止!」

  是這樣嗎?

  聞言,丹奧不禁暗喜在心中。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他就永遠不會給她那種答案!

  不過半天而已,丹奧已經開始後悔了。

  他作夢也想像不到莎夏的緊迫盯人法竟然是如此恐怖,她不但時時刻刻糾纏在他身邊,他走到哪裡她就跟到哪裡──這點倒是相當不錯,但連他要噓噓時也不肯避開半步,這未免太誇張了吧?

  「我又不是沒見過。」她滿不在乎地說。「你要是真在意被人看,那我背過身去好了。」

  她見過誰的?

  他差點脫口問出這種問出來保證會被人K的問題,幸好及時咬住自己的舌頭,但心中那股子疑問卻怎麼也揮之不去。

  
《人前躲你人後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