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不知道,我追到你家,想要見一面;你知不知道,我在飛機上做夢,好像又跟你飛去大連;你知不知道,一個男人,幽怨滿腹的等電話,每每到深夜。
我的眼淚又流出來,不能作聲,否則就是大聲的哭泣。
電話另一端也沒有聲音,好久,她對我說,謝謝。
喬菲對我說,謝謝。
……
我壓低聲音:「還有事嗎?我有文件要看。」
……
「那好,再見。」
「再見。」
我看著屏幕暗淡,關上電話,收線,上車。
車子在午夜的街頭狂奔,像失去控制的斷弦之箭。
我的眼前,是混亂的道路,絕望的人生。
車子一頭撞在濱海路旁邊的大樹上。我的頭磕在方向盤上,又在下一秒鐘被氣囊頂起,頭向後頂在車座上,不能呼吸。
我再醒來,周圍一片雪白。然後我看見家明的臉。我現在人在醫院。我好像只有眼皮能動。
「醒了就自己起來吃飯吧。」他說,「我們醫院食堂伙食很好。」
原來沒受大傷,我坐起來,自己倒水喝。
家明仔細看看我:「你有搞錯沒有?你自殺啊?」
「開玩笑。小小事故,我酒喝得高了點。」我說,「你通知我單位給我請假沒?」
「今天星期六。」
「哦。什麼時間?」
「下午2點。」
「你沒有告訴爸媽吧?」
「沒有,我也是剛剛過來。」
我脫了病號服,換上自己的衣服。要走的時候,家明說:「哎對了,明芳來做檢查,我剛才看見她了,你不去打個招呼?」
「逗我呢?你看我現在狼狽的樣子。」我說。「我的頭上還有小塊的紗布和繃帶。」
我的車子已經被拖走修理了,我在醫院的停車場找到家明的車子,開到門診部的門口,看見做完了檢查出來的明芳,身邊是她的丈夫,我見過的周南。
這樣看,她的肚子已經挺大的了。走路也不很方便,被她丈夫扶著,上了自己的車。我走在他們後面。可是,他們的車子開的歪歪斜斜,我一看,是左後胎沒氣了。
他們自己也發現了,我按按車笛,他們停下來。我也下了車。
見是我,兩個人都挺高興。
我指著明芳的肚子說:「怎麼長得這麼快?」
「哪能不快?再過兩個月就生了。」周南說。
明芳看看我的頭:「你怎麼了?」
「摔倒了。」我說,「姐夫,你在這換胎,我送明芳回家吧。」
「不麻煩你嗎?」
「要不然我也沒什麼事。」這是實話。
去明芳家的路上,她把剛剛給小孩子照的超聲波圖片讓我看,在淺灰色虛虛的影像上告訴我,這是心臟,這是肺,這是他的後背。
「這麼小,就什麼器官都有了?」
「都有了。生出來,連頭髮都會有,好吧?」
我笑起來:「你可真是讓人羨慕啊。」
「羨慕,就自己成家,也生一個孩子吧,家陽。」
我沉默,繼續開車。
餘光裡,看見明芳看著我,她溫柔的對我說:「有了這個家和這個孩子,你會安定下來,會快樂起來的。家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