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這一刻抬起頭來,與要離開的女郎打了個照面。
我看看她,她看看我。
這張臉,這麼美麗強悍,神采飛揚的一張臉,我是見過的,我記得她看著家陽勝券在握的微笑,我現在真得糊塗了,家陽在等她?那我呢?
女郎看著我笑了:「中國人?你好。」
當然她是不認得我的,我說你好,她已隨引路的服務生離開了。她去見等她的家陽。
我的背包掉在地上。
賓館的大堂,天南海北的富人川流不息,春風滿面的侍應迎來送往,只有我自己,孤身一人。
此處於我,是冰冷的空城。
程家陽
開完了會,我留在賓館等喬菲。
心臟因為長期的等待,變成敏感的一根弦,門口哪怕有細微的腳步聲,也讓我的心念亂。
前台打電話說她來了,我走到門口等待,房門剛被敲了一下,我便一下打開。
如墮冰窟。
文小華笑靨如花:家陽,我還想給你一個驚喜,怎麼你在等我?
程家陽
我一遍一遍的撥喬菲的電話,沒人接。
發生了什麼事?
不過她答應我說會來見我。
我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臉色,文小華坐在我得對面,看我像瘋子一樣的吸煙,打電話。
這樣過了不知多久,我站起來,走到窗邊,遙望遠處的協和廣場和杜勒裡花園,居然是黃昏了,暮靄中的行人來來往往。
我的心中,由最初的懷疑和失望,現在變得憂心忡忡,無論喬菲來不來見我,她總該給我打個電話,她孤身一個女孩子,我擔心她出事。
我對小華說的老實,她進來後,我說:「小華,我確實在等另外一個朋友。」
她說:「好啊,我們一起等。」又問我:「那你看到我還是驚喜的,對不對?」
我點頭,就開始一直打電話,不再有空跟她說話。
有人來敲我的房門,我跑過去開門,原來是團裡的隨行秘書,告訴我,領導臨時改變計劃,我們將在今天晚上離開巴黎,乘坐快速火車去布魯塞爾。
我說:「好。」
自己緩緩坐下來,覺得頭疼。
小華說:「怎麼樣?你聯繫上她了?」
「沒有。」我搖搖頭。
「那你快繼續給她打電話啊,你們走了,她過來撲空怎麼辦?」
我看看小華,手放在她的肩上,我這麼明目張膽,她卻如此替我著想,我說:「你說得對啊,小華,謝謝你。我得告訴她不要來了,我得走了。」
「快打電話。找到她。」她把電話給我。
可是這個時候,我的電話就響了,我看看號碼,是喬菲打過來,在那一刻,我在想,我用什麼方法把代表團擺脫,我必須留在這裡等她。
我接起來電話:「喂?」
「家陽。」
「你在哪呢?」我一下站起來。
「我在蒙彼利埃。你聽我說,真是抱歉,我臨時有一個重要的考試,我剛剛考完。我忘了告訴你。」
「沒有關係,」我心裡說,她沒出現狀況就好。「那你什麼時候能過來?不,或者我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