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槿從極度緊張中慢慢舒緩過來,也才覺出身下有著異常的濕熱。她深吸了口氣,努力平穩呼吸,說道:「好在大敵已退,快去我帳篷裡取安胎藥,雙份的,即刻煎來給我。我素來強.健,沒事的。」
前方馬蹄的的,卻是許從悅帶了一小隊兵馬匆匆奔回。
木槿從荷包中撿出兩粒藥丸先含服了,才沖許從悅微笑道:「怎不趁勝追擊?」
許從悅道:「不放心這邊,先回來了。有幾名偏將正在帶兵追殺散兵,我也吩咐了他們,把敵軍逐開後立刻回來,保護你要緊。」
他低頭看向木槿灰白的臉,「你……你沒事吧?」
木槿勉強一笑,「沒事。」
「我聽你那琴聲……妲」
他彎腰,捉住她扶著腰的手,抬高。
青樺的嗓子忽然間便啞了,「娘……娘娘!」
原先修得整齊漂亮的指甲大多已殘缺不全,指腹更是磨得血肉淋漓,看不出一分完好的皮膚。
千陌忙一摸琴弦,正見滿手血跡。
他們多是粗人,不懂樂律,只看出木槿體力不繼。許從悅卻也自小妙解音律,雖不如木槿、樓小眠那樣琴技出眾,卻也頗懂鑒賞。
木槿彈奏那琴,竟能影響到那麼多人的心神,自己投入的心力也當到了極致。
這樣的琴聲,不僅耗體力,更耗心力,何況腹中尚有嬌兒,必定更難支持。
他一直留心她的琴聲,早發現她後力不繼,恐怕已經耗盡元氣。
雖然趁勝追擊或許能將這撥狄兵一舉殲滅,但他慮著木槿安危,再不肯走遠,故而安排幾名偏將繼續領兵追擊,自己趕緊先回來查看。
木槿力竭,渾身一陣陣地寒涼,被他握住的手僵硬地顫抖著,倒也覺不出疼痛來。她歎道:「哎,可憐了我這指甲,得多久才能重長出來?」
她說著,待要抽.出手來,卻覺許從悅的手也似僵硬著,硬得像鉗子似的將她夾住,再不容她脫開。
他抬頭問向青樺,「傷藥呢?」
皇后的近侍身邊,必有當年夏後留下的最好的傷藥,遠比他自己的強。
青樺略一猶豫,到底摸出一個小小玉瓶來,並拔開木塞,遞到許從悅跟前。
許從悅殺了織布誠然千般該死,萬般可惡。但他這一路對皇后的維護半分不假,甚至對他們這些近衛的刻意報復都是逆來順受。
以織布對木槿的忠心,若能看到許從悅如此照顧他盡忠的公主,大約也會慢慢原諒他吧?
許從悅將傷藥一點點撒向木槿受傷的手指,柔聲問道:「疼得厲害嗎?」
木槿搖頭,「我母后的藥好得很,自然不疼。不過有些冷。這都五月了,朝暮還是挺冷的。」
許從悅道:「幾位偏將軍估計一時半刻回不來,不如先送你回帳篷休息兩個時辰?嗯,恐怕你需要換套衣衫,汗濕.了的衣衫裹在身上,被風一吹自然冷了。」
木槿也不敢再逞強,何況煎的安胎藥一時也好不了,只得應了,站起身正要慢慢踱向山下的帳篷時,卻見那邊又有斥候疾奔而至。
「回稟皇后娘娘,慶將軍領兵趕過來了!」
木槿心中一凜,和許從悅對視一眼,幾乎同時衝口叫道:「攔住他!」
木槿頓了頓,又補充道:「就說本宮甚好,已經躺下休息了,讓他就地紮營,好好反思一下自己的統兵之道,為何駐兵相距三四里路,竟能連我這邊打了半夜都不知道!」
慶南陌那裡同樣有人巡視值守,除非睡得死過去,否則絕不可能幾萬兵馬打成這樣都無法察覺。
斥候卻道:「那慶將軍說了,昨日半夜也有一股狄兵襲向他們駐紮的山坳,正如皇后所料,那地方遇到襲擊很被動,所以費了好大工夫才把他們逐走,再派人打聽皇后這邊,才知道出了事,所以急忙趕過來了!」
現在趕過來了!
現在木槿身邊的蜀軍大多追敵未還,加上夜間死傷不少,目前跟在身邊的蜀兵才不過七八百人,其中倒有一半以上是受了傷不得不留在原地休養的。
木槿吸了口氣,說道:「跟他說,本宮不需要解釋!他也不是頭一天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