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顯音送往醫院後立刻被推進手術室,經過六個小時才出來,清醒後第一句話竟然是:「霍小桐她沒有跟來吧?」
可見他這段時間承受了霍小桐那邊多大的壓力。
對霍小桐,劫後餘生的高顯音當真是有苦難言。自從他提出分手後,霍小桐就和瘋了一樣,對他死纏爛打,不僅在微博和朋友圈公開辱罵他,每天跑來研究所門口堵他的人,還跑去找高顯音母親要說法,高顯音他母親是一所中學退休返聘的老師,為人謙和正派,平生最厭惡這等烏糟糟的事,直接說了句看你這樣子,就知道我兒子的決定再正確不過,頃刻判了霍小桐死刑,失去理智的霍小桐再一次趕向研究所找高顯音,等高顯音一出來,她不顧他顏面,拿起拎包劈頭蓋臉地打他,高顯音非但打不還手,還冷靜和她討價還價:「霍小桐,你到底要怎麼樣才能放過我?」
「放過你?除非你死!」霍小桐刻薄道。
沒想到高顯音聽了她說的果斷轉身,朝車來車往的馬路猛衝過去,前後不到半分鐘,他就被一輛來不及剎住的車撞飛了五米。
霍小桐沒料到他寧願選擇了結不願意再和她有糾葛,當場嚇傻了。
此刻,高顯音的家屬都到醫院了,輪流進急診室探望高顯音,研究所的同事們也等在走廊上,此外還有一家晚報的兩個記者聞風而來,他們想知道為什麼堂堂一個研究員會選擇當街自盡。
高顯音的親姐姐對著記者哭訴:「他之前看走眼,交了一個人品低劣的女朋友,分手了都不得安寧,那個女的一直造謠生事,過來罵他打他,搞得他心理崩潰。」
貝耳朵趕來的時候,葉抒微正彎腰從自動飲料販賣機的出口取出一瓶咖啡。
「抒微!」
葉抒微轉過來一看,背著包的貝耳朵站在離他沒幾步遠的地方,他快步走過去。
貝耳朵也朝他走過去,等到了他面前,一眼看見他襯衣下擺沾著的一團暗色血跡,看起來令人驚心。
「你沒事吧?」她急著問。
「放心,我沒事。」
貝耳朵不知怎麼了,抵不住突如其來的感傷,撲進他懷裡。
「我的衣服很髒。」他低頭看埋在自己胸膛上的腦袋,心中有一塊地方變得很柔軟。
他在電話裡分明叮囑過她別來醫院,他一點事也沒有,不需要擔心,但她還是趕來了。
平心說,醫院不是讓人喜歡的地方,走廊上消毒水味和血腥味融合在一起,聞久了會讓人焦慮,形形色色的臉應接不暇,悲哀和痛楚在這裡鮮明可見,以沒有規律可言的節拍重重敲在人的神經上。
就算是他,作為一個旁觀者,等了六個小時也會覺得不舒服。
但這一秒,懷裡擁有一個芬芳柔軟的女人,瞬間消釋了他的所有負面情緒。
貝耳朵抱著他遲遲不鬆開。
「怎麼了?我根本沒有受傷,你在擔心什麼?」他反問。
「我也不知道。」她的語氣有些低落,「只是想抱抱你不行嗎?」
「行,不過你確定要在這人來人往,時刻上演生死離別的走廊上對你男朋友撒嬌?」
葉抒微的一句提醒成功讓貝耳朵汗顏,她明白過來自己有多麼幼稚,很快鬆開他,問正事:「高顯音他現在怎麼樣了?」
「他搶救成功,但還未徹底度過危險期,需要留院觀察,再進行下一步治療。他家人已經到了,正在商量他的事情。」
「霍小桐呢?」
「不知道。」他拉過她的手,往門口走,「吃過飯了嗎?沒吃的話我帶你去吃。」
「我已經吃過了,現在陪你去吃。」
貝耳朵陪葉抒微在對面的快餐店解決晚餐,出去的時候被一個手裡端著湯碗,疾走過來的小孩撞到,一碗山藥排骨湯華麗麗地潑灑在葉抒微的襯衣上。
這下子,葉抒微身上的那件襯衣是徹底毀了,不僅下擺沾著暗色血漬,連整個腰腹都是油花,貝耳朵看著都難受,何況是素來有潔癖的他。
「找個地方洗一洗吧。」貝耳朵提議。
「這附近沒有公共浴室。」
「我看見旁邊有一家連鎖酒店。」
葉抒微看她的目光有了變化,語氣卻沒有表現出半點私人情緒:「連鎖酒店?那不錯。」
他邁開長腿,悠然地朝連鎖酒店走去,在他身後一步遠的貝耳朵很快意識到自己出了一個什麼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