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他已經起床了,鑒於其已經穿好了褲子,老子偷窺未遂,便索性閉上眼睛繼續睡了。
到九點多鐘的時候,嘴嘴在房間裡走來走去、東咬西咬把老子吵醒。
桌上放著鴨子帶上來的早餐,兩個雞蛋,一盒炒河粉,兩個饅頭,一碗粥,於是正好,不用另外給嘴嘴做了。
我把它拎到沙發上,掰了饅頭餵它,它不喜歡,閉著嘴一副死也不吃這東西的架勢,老子將這張挑食的狗嘴擰開,忍著笑硬往它嘴裡塞並且用指頭將饅頭往裡戳,它有個好習慣——你餵它吃東西的時候它會很小心,絕對不會咬著你的手。所以老子也很放心。
一人一人狗在這裡對恃了半天,饅頭一塞進去,它趁老子手一拿走,趕緊地就給吐出來。老子也不信邪了,你說這也是生在二十一世紀的狗啊,以前我媽天天念著她們那時候,人還沒得吃呢!
於是再塞。
它於是再吐!
……
幾次下來,它就好像在跟老子做遊戲一樣,想來老子確實是太無聊了,我蘇如是的大好年華,竟然用來跟條狗在這裡斤斤計較,豎中指啊豎中指!
一直玩到十點多,老子出門去找鴨子,它用爪子刨門,以示讓它看家的憤怒!老子一瞧,得,今天哥把你帶上吧!
去找了狗繩把它給套上,它倒是彷彿知道要出門兒了,頭一次對老子搖了搖尾巴,老子邊扣著它脖子上的繩子邊試圖感化它:「嘴嘴啊,你說你啊,長得這麼土裡土氣的狗,鴨子平時一定很少帶你出去吧?也只有哥這樣的人才能這個勇氣啊,知道嗎?!」
原以為它聽不懂吶,誰知道它突然炸毛,沖老子哇哇……額,錯了,是汪汪亂叫!
呃,好吧,土裡土氣這個詞確實是太沒有創意了,一定經常有人這麼形容它,老子順著它的毛,決定迂迴形容:「嘴嘴啊,晚上讓鴨子把你牽中原西陵城,投爐子裡煉化重鑄一下吧?」
它興高采烈地沖老子搖了搖尾巴。
但是出來的時候老子就鼻子都氣歪了,我本來說給它買個狗咬膠玩具來玩的,結果那寵物店的老闆看了看它,就坐下不理老子了,問了半天,她才陰陽怪氣地來了一句:「比你的狗可貴多了。」
老子郁卒,GM,你說他娘的這年頭的人怎麼這樣啊!
到了鴨子那裡它就認識路了,一路直衝著去鴨子的辦公室,老子看鴨子那兒也有口咬膠,便給它買了一個。過來的護士小姐不肯收錢,說會直接掛鴨子帳上,老子想想也是,反正買回去還不是他的狗玩,難道老子還咬來玩麼!
>_<
進去的時候鴨子在看一條銀環蛇,他捏著蛇頭,老子有點噁心那東西,便離遠了些,他微笑:「別怕,先坐一會。」
老子在他辦公桌旁坐下來,嘴嘴撲上去咬他的褲角,他用腳輕輕逗它,卻很細緻地替拿棉簽給蛇清洗口腔,老子很好奇:「什麼毛病?」
「口腔炎。」他沒有抬頭,敲了一小管針藥兌了純淨水,很專注地搗弄那條黑白相間的小蛇:「你右手邊第一個抽屜裡面有零食。」
老子順利找到,拿了一包香蕉片,彎腰替給嘴嘴一個,它叼了過去發現味道不好,又吐了。
「蛇也得口腔炎的嗎?」抓住桌上的鼠標晃了晃,屏幕保護退開,丫電腦上竟然還登著遊戲。裡面只羨鴛鴦不羨仙大醫師煞有介事地在東海之濱掛機,老聖發了兩個消息過來他都沒回。
[好友]聖騎士對你說:鴨子,幫忙過下桃溪副本。
[好友]聖騎士對你說:靠,在不在呢?
而鴨子還在給那條蛇清理口腔:「蛇也有口腔啊,為什麼不會得口腔炎?」他淡淡地道。
老子想想也是,再丟了一片香蕉片進嘴裡,便開始回老聖消息,嘴嘴在玩那個新給它買的狗咬膠,是個骨頭型的,它叼來叼去很感興趣。
[好友]你對聖騎士說:啊?現在才在。
[系統]聖騎士向你發出組團邀請,同意/拒絕?
那還有什麼說的,老子便入了團。
然後開怪的時候老子就無語了,當時下意識地就衝上去扛木子桑,順手按F1指定寶寶攻擊,按了半天鍵才發現這是鴨子的號。
然後全團驚見老子一聲不吭地作副抗,還好老子老臉已然夠厚,沉住氣用最快的時間調好了鍵位。
[好友]聖騎士對你說:死人妖?
呃……
[好友]你對聖騎士說:幹嘛?
[好友]聖騎士對你說:這麼快就財產共享了?恭喜恭喜。
老子唯有乾笑。
[好友]你對聖騎士說:呵呵。
從副本出來,鴨子已經把那條蛇放回箱子裡了,洗了手環在椅背上半擁著老子:「龍兒,琉璃仙本來裝備就有平均九鑽,砸一套紅翅膀在這個服大約就用三千多塊,倒也不貴,只是……」
我知道他想說什麼,其實我並不想砸紅翅膀,真要砸我早就弄套不滅套裝來砸了,戰場套道士,打得過的你不砸紅翅膀也打得過,打不過的你砸了紅翅膀也仍然危險。
況且玩遊戲一定要混成大神嗎?
混成大神之後呢?
我反身回抱他,說我知道。他沒有再說下去,兩個人就這麼靜靜地抱著,他穿著白大褂,隱隱可以嗅到藥水味道。
我以前很討厭那種味道,那讓我覺得壓抑,可是這時候覺得也還可以,其實有個人可以抱著的感覺、挺不錯的。
眼看故事要轉窮搖了,嘴嘴這個煞風景的開始把口咬膠放在鴨子鞋上,跳來跳去要他陪它玩。
鴨子笑著俯身拿了口咬膠往檔案櫃那邊丟過去,它便飛快地跑過去叼回來,拚命給鴨子搖尾巴,很是小人得志的樣子。
鴨子叫了一個護士過來,叫她帶嘴嘴上二樓,我疑惑地看他,他笑著道二樓有寄養在這裡的狗狗,可以陪它玩。
護士笑著帶了嘴嘴出去,很是自覺地關上了門,鴨子拉了百葉窗,鎖上門,然後過來將老子拉起來抱了坐在椅子上。拉上了窗,裡面光線有些暗,氣氛一下子暖昧起來。
老子驚,GM,敢情這不是要轉窮搖,而是要轉AV麼!
他卻沒有其它的動作,只是這樣靜靜的抱著。老子把頭擱在他的胸口,他的心跳,一下一下很是強健有力。
「喜歡嗎?」他在老子耳邊道,老子很驚奇,他能看出來老子喜歡抱著他麼。但答還是得老實答的:「喜歡。」
他攬著老子的胳膊更收緊一些,輕聲道:「喜歡就抱久一點。」
中午本來是打算一起出去吃飯的,但有人抱了被魚刺卡住的狗狗過來,鴨子忙去了。我牽了嘴嘴,開著鴨子的車去兜風,買了一張城市交通地圖,把附近都轉悠了幾圈。
嘴嘴很開心,坐在副駕駛座上一直就琢磨著怎麼把頭伸出去,可惜它一定沒學過穿牆或者穿玻璃之術,始終也沒能琢磨出來。
那一天陽光甚佳,心情莫名地好。
一直逛到下午三點多,給鴨子選了一件毛衣,一件天藍色的襯衣,這時候還穿不著,但是我想天總會熱起來的嘛。
後來本來想帶它去吃德克士,可惜人家不讓它進去,我說當個小朋友也不成麼?服務小姐非常禮貌地告訴我寵物會傳播細菌等等。當然這個老子是不同意的啦,它所有的疫苗沒少打一樣,最遲兩天洗一次澡,如今是養得油光水滑、膘肥體壯,連蛀牙也是沒有的。
哪個小朋友有它大爺的健康啊!
只是人家的規矩還是要遵守的,沒辦法,老子只好牽它回去了。
到家裡也無聊,鴨子媽去了G市,她說那裡有她認識的一個極棒的裁縫,可以幫忙做結婚用的床上八件套。我問要不要跟她去,她只是擺手,讓我好好地管著鴨子就行。
我登了遊戲,鴨子還在東海之濱,我發了兩個消息沒回,估計是在掛機。
琉璃仙空站無趣,老聖讓老子去帶小號,老子站在十四級副本面前,著實是有些驚恐,這副本老子已經下得連帥氣的清然BOSS都看厭了。
正糾結間,一行消息吸引了老子。
[陌生人]青荇不語對你說:琉璃仙。
[陌生人]你對青荇不語說:?
[陌生人]青荇不語對你說:你能不能收我為徒?
老子想想反正也無事,現在的天下,已經不再是我們當初艱難升級的天下,一個星期升六十幾級已經非常容易,帶個徒弟,一般帶到三十級就出師了,這個還是很快的,老子就當混點聲望也好麼。
於是那天下午,琉璃仙就多了一個徒弟。
我收了她之後才有興致去看她,那是個十四級的女劍客,白色的頭髮綁了個麻花辮斜斜地垂在胸前,手裡提著系統贈送的劣質長劍,其它該裝備東西的地方空白,只差沒在臉上刺上『我是菜鳥』四個字。
我讓她先進了真梵的紅袖堂,那裡有定期的副本。女孩子們都很熱情,發了一長溜歡迎的表情,她的回答卻非常簡潔。
[勢力]青荇不語:謝謝。
那時候我在帶她和紅袖堂的小號下十四級副本,這個遊戲的人,都很現實的,如果她不是我徒弟,怕是少有人會如此熱心。
再加上她的冷淡,女孩子們開始各聊各的話題。
我卻對這個徒弟頗有好感,不撒嬌,不囉嗦,不開口就索要裝備。
真梵也和她打了招呼,我想撒嗲的女生太多,男人也是會審美疲勞的吧。
[勢力尚書]琉璃仙:徒兒,注意你的屏幕右上角,有個任務日程表。升一級看一次,詩與酒和童趣是按等級分階段刷新的,能做的時候就趕緊去,這樣等你升到一定等級的時候,今天又會重新刷新,還可以再做。
[勢力]青荇不語:嗯。
[勢力尚書]琉璃仙:有打不過的怪你叫我。對了,真梵,國庫裡這套劍客的五十級套裝有人要沒?沒有給我徒弟,他娘的放倉庫裡生霉吶!
[勢力主]真梵:靠,仙哥,乾脆我來做你徒弟吧?!
[勢力尚書]琉璃仙:[唸經]徒兒,為師老了,該你反哺了。
[勢力主]真梵:豎中指!
老子笑,退出勢力的時候突然想到一個問題。
[好友]你對青荇不語說:徒兒,過來。
一身橙色裝備的女劍客走過來。
[好友]青荇不語對你說:?
[系統]你向青荇不語發起交易請求。
我往交易輇入框裡輸了一百金進去。
半晌……
[好友]青荇不語對你說:為什麼給我錢?
[好友]你對青荇不語說:你是我徒弟啊。
[好友]青荇不語對你說:所以你要養我麼?
老子笑倒。
[好友]你對青荇不語說:養你的重擔為師擔當不起,這個你還是以後嫁個老公讓他養比較現實。為師現在是先花點小錢,以後等為師老了,就可以讓你反哺了。[轉圈]
[好友]青荇不語對你說:……
後來呢,鴨子就回來了。
那個時候我對兩個人的生活還不是很習慣,我常常會覺得自己還不餓,就忘了做飯。
鴨子買了水果、牛奶和一些零食,剝了一個橙子給我,自己便去廚房做飯了。我帶了青荇一直升到二十一,下了五次二十一級副本,讓她壓著經驗清任務,然後將琉璃仙傳到東海之濱掛機了。
開了一盒牛奶,去到廚房時鴨子在切菜,我從後面抱了他的腰,把臉貼在他的背上,把牛奶舉到他唇邊,他只淺淺啜了一口,輕輕道了一聲:「乖啊,馬上有得吃。」
那時候我就覺得完了,鴨子,你會把蘇如是寵壞呢。
晚餐是兩菜一湯,菜色很簡單啦,但味道不錯。年歲會交給我們很多東西,它是不分男人女人的,比如鴨子的廚藝。
他幫我盛了一碗冬瓜湯,我抬頭看他:「鴨子,我不喜歡冬瓜。」
他繼續盛湯:「可是你必須每樣都吃一點,不能挑食的。」
我覺得我像他上幼兒園的女兒一樣,雖然他是不可能有老子這麼大的一個女兒的啦!
>_<
晚上,老子洗澡的時候發現指甲又長到肉裡了,腳趾開始有些腫,一碰就痛。老子出來,拿了指甲刀來指,但實在是太他娘的痛了,半晌老子終於扔了指甲刀,決定算了!
鴨子也洗完澡出來,在旁邊看了一陣,然後去拿了他的醫用小剪刀和一些藥水。
老子驚:「你要幹嘛?」
他打了熱水過來,把老子拖到床邊,老子的腳泡到熱水裡。他微笑:「這種事情你得找我呀,我是專家來著。」
我恍然,是了,這傢伙平時應該也經常給貓貓狗狗剪指甲的。
於是拍著他的肩:「嗯,獸醫,那貧道就暫且相信你一次啦!」
他笑著俯身半跪在我面前,用毛巾擦乾了我的腳,又點了藥水在指甲上,輕輕吹了一陣,開始用小剪刀沿著指甲縫輕輕地刮指甲,刮幾下又問我一聲:「疼麼?」
也許是剛泡過,倒是不覺得痛,我搖頭,他微笑著繼續刮。
那時候臥室裡的燈光是橘紅色,映著他的側臉,他的動作專注而小心,時不時輕輕地哈氣,彷彿捧在手裡的不是老子的腳,而是一件價值連城的珍品。
我想我突然能明白程程的幼稚從何而來,在他的面前你會覺得自己是世間最珍貴易碎的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