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我覺得我有必要介紹一下小唐。
這傢伙年方二八(真的是二十八……),身高一米六二,還習慣踩七寸高根,身材極是不錯,長髮,髮型因多變,故略過不述。
此君本是原畫出身,以前在耀美實業螢火時代只是一個普通的原畫師,因不滿編導欣賞水準,屢起爭執,人緣一向很壞。
又因當時從業不久,鋒芒太盛,凡有風浪,必撞槍口。
但為人豪爽,性情那是不輸男兒的。故這兩年與老子相處卻是甚為和睦。
曾有豐功偉績數條,簡述如下:
一、X日下班,遇猥瑣男甲搶包,此君僅憑一人一包打得該男抱頭鼠竄而去;
二、X日擠公車,遇猥瑣男乙於身後揩油,此君趁剎車之際以七寸鞋根後退一步猛跺上其足,慘叫震天,同車者謂之曰:「婦人心,毒矣!」
三、X年有小正太丙糾纏不休,被丫於大庭廣眾之下指著鼻子一通數落,N年未再出現一次。
以下種種,不一一贅述。
話說第二天上午九點半,小唐揪著老子陪她去比毛店裡準備紋身,路上反覆交待等時機成熟,令老子立刻離開,以免擾其計劃。
老子怒:「那你幹嘛不自己去啊?!」
她很是自得:「他現在的心思還在你心上,看見你不去,肯定特失望。失望的心情之下,怎麼能瞧得見臣妾的萬種風情呢?大王你就行行好嘛……」
於是老子就做了那千萬炮灰中的一個。
去到比毛店裡,他開始準備紋身針,老子很好奇:「話說你們不是要先在紙上畫個輪廓啥的,然後拓背上麼?」
他抬眼瞄老子:「三四年前,我這麼做過。」
這紋身要紋背上,當然就要脫衣服啦。雖然只是趴在椅子身,但是前面也是會透光的嘛,小唐很是為難,紅著臉問比毛怎麼辦,比毛很是淡定:「隨便。」
最後卻還是找了件自己的拉鏈的衣服,給她反穿上。
然後換針頭,調顏料。
紋身開始時,小唐頻頻呼痛,老子也有些忐忑,以前都說岳飛同志在背上刺精忠報國如何如何,其實比起這些在背上刺上一對大翅膀之類的娃,我們的民族英雄情何以堪。
比毛輕聲安撫小唐,他的手不知道洗過多少次,嗯,又白又瑩亮。老子搭了凳子在旁邊觀望,半晌他抬起頭:「那邊有雜誌,有報紙,電腦裡面有遊戲,你隨意。」
老子點頭,但沒動。
半晌他又重複了一次,老子不耐煩:「你刺你的,我看我的啊!」
他的聲音依然很輕:「你在這裡,我會分心。」
老子豎中指:「還宣揚自己得過什麼什麼獎呢,有個人在旁邊看著就緊張了!見過矬的,沒見過你這麼矬的!」
他抿著唇笑,不說話。
話是如此說,但小唐的紋身還是頂要緊的,這東西一旦紋壞了,洗都洗不乾淨。老子去了旁邊椅子上,店裡有書架,老子隨手取了一本,是《源氏物語》,再取了一本,是《日本浮世繪圖冊》,再取一本,是《日本紋身藝術經典圖集》。
GM,我特麼地還是繼續看報紙吧。
一個多小時以後,覺得時機差不多了吧?
於是望小唐,她微微點頭,於是依計行事,老子起身:「比毛,還要多久啊?」
天氣比較熱,室內雖然有空調,他額間還是出了細密的汗珠,身上的T恤背後已經被汗濕了,聲音倒是和他的手一樣沉穩:「五個多小時吧。」
「那麼久?」老子起身:「那我先回去了,你們慢慢紋吧。」
他頗意外地抬頭看了老子一眼,又低頭看了看小唐,這傢伙心思何其敏銳,老子怕他猜到他即將被轉手的坷坎命運,再不多說,起身拿了包走了。
這場刺青真的用了近八個小時,比毛居然還過來接老子下班,他換了一件天藍色斜紋的T恤,依然是牛仔褲,白色板鞋。
老子很迷惑:「小唐呢?」
他不說話,拿了一次性杯子倒了水,右手估計是拿紋身機太久了,有些抖。
依然是兩個人回家,任老子怎麼問,他一聲不吭,老子有些暗驚……不會小唐把他那啥啥了吧?
一直到家,他也不說話,跟著老子進門。
一個人的時候老子都是餓了再做飯,但有客人在還是不好意思的,我去下廚,他躺沙發上,連電視也沒開。
老子去廚房偷偷給小唐打電話,小唐安然無恙,表示明天早上見面再說。
等老子端菜上桌的時候,那傢伙竟然躺沙發上睡著了。
老子拿手指戳了他兩下,他把老子的手扯開:「我很累,別鬧。」然後趴下繼續睡。
個小樣兒……
其實這時候他單手枕著頭,皮膚微微地泛著古銅色,肌肉鼓鼓很有力量感,閉上眼睛的時候顯得很安靜,人畜無害的模樣。
要是再回到蘇如是十八歲的時候,或許老子就直接撲上去,摁住丫……嗯,那啥啥了。
而這時候的老子,只是返回臥室,抱了一床夏涼被過來,扔他身上。
早上就討厭了,六點半的時候丫敲門把老子吵醒,無視老子的勃然大怒,要老子和他一起出去跑步。
老子沒去,他於是也沒去——為了不讓老子繼續睡。
老子就不明白了,我說比毛,老子是不是上輩子跟你丫的有仇啊……
因為起得太早,去公司也早。
比毛的刺青店一般是九點多鐘開門,以至於他還有時間把老子送到公司樓下,兼附送了早餐。
老子接了——不接白不接!
上樓,半晌,小唐進門,神色不善地打量老子半晌,啪地一聲拍在老子桌上,將水晶鎮紙都嚇得一蹦:「蘇如是,你這個傢伙太不像話了啊!」
老子心肝也跟著一蹦:「幹嘛?」
那傢伙的表情痛心疾首:「我們小東,多好的一個人吶,人每天早送你上班、晚接你下班,天天心心唸唸全都是你,你說我和你共事了也快五年了吧?我怎麼看沒看出來你竟然是這麼一禽獸呢?!」
老子滿臉黑線。
丫卻還憤憤不平:「小東昨天把你們的事都跟我說了,你說你也真是的,這麼大年紀了,好好的老公不找,還玩弄人家感情。難怪上次讓我給做婚紗呢,怎麼,現在到手的肉又吃膩歪了?」
老子一頭霧水:「這都哪跟哪?我和他有什麼事?我玩弄誰了?」
「還敢給我裝糊塗!」她伸手敲老子頭:「他都跟我說了,你在酒吧裡把他扶回去,趁醉劫色,將人吃干抹淨。人一提結婚,你卻跑了。人家追來了你卻這態度!」
老子還沒消化過來,她繼續敲打老子的頭:「我說姓蘇的,特麼的你吃干抹淨了還把人往我身上推,忒不厚道了你!」
老子撓頭——GM,你確定老子不是穿越、重生或者失憶了咩?
「得了得了,反正我也不想跟你一般見識了。這人啊,我完璧歸趙,你可好好揣好了,別東送西送的,這傢伙女人緣好著呢。多大個人了,結婚有啥好怕的。嗯?」
老子撓破了頭也沒想明白,特麼地這哪跟哪兒啊!
後來呢,公司裡面就逐漸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某天他們的老大去X城市相親,豈料對方是個侏儒,該君鬱悶之下前往當地一酒吧借酒澆愁,不想拾回醉酒美男一隻。
此君色/欲熏心之下,將醉酒美男扒了個精光、吃干抹淨。後拍拍屁股,一走了之。
N久後醉酒美男尋來,此君竟然拒不相認,任其受盡凌/辱(?)……
整個過程中,老子就是拋夫棄子(怒:子哪來的?!)的陳世美,比毛就是那帶子千里尋夫的潘金蓮……(某君吐血:特麼地帶子千里尋夫的那是秦香蓮……)
老子仰頭望天、捶胸長嘯——包大人,出來為老子作主啊……老子冤枉啊……
自那以後,比毛的地位在老子周圍迅速奠定,丫的死纏爛打,被看作我們的出雙入對。來這邊找老子更是理所當然的事,公司裡的豬們一致承認了丫壓寨夫人的身份。
老子百般解釋,徒費口舌。
比毛依舊每天早上來送老子上班,下午接老子下班,老子懶得跟丫再扯,便由得他去了。
他的刺青店生意如何,我不大清楚,但他每天下午或早或晚都會過公司這邊,在畫室裡畫畫,公司裡幾個做原畫的喜歡繞著他轉,偶爾也會有畫稿讓他給改改,他也不介意,拿著紅藍鉛筆一改便是一下午。
某日需要一個素材,他讓人加他QQ,在QQ空間裡找,老子甚是驚訝——就你那個風吹比毛兩邊倒的QQ,還好意思加人好友?
然而加過去的Q號卻非那猥瑣暱稱,上面就簡簡單單的三個字——琉璃仙。
事後老子問起,他不甚在意,手中畫筆不停,在畫板上靈巧地輕勾細描,淡淡地道:「拜託,我明知道那號很麻煩,難道還要用常用QQ加你,讓你天天找我麼?」
……老子黑線,他唇角輕勾,笑得有些痞:「暱稱猥瑣一點,反正你一眼一看也知道我不是好人了,出了事自然也不會找我啊。」
老子抓了盒子裡的一支顏料,面無表情地將他畫了四個小時的那張畫給塗了。
>_<
及至後來,有人問老子為毛叫陸小東作比毛呢?
老子坦然答:「他小名兒。」
於是此後,他們都叫他——毛哥。
比毛聽聞,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