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因帶著傷,沈裕早早便歇下了。唐黛在書房寫了會書,刑遠已經站在門口了。他支開西門吹牛去保護沈裕,自己前來會唐黛。

唐黛聽見開門聲便知道是他,也不起身:「怎麼敢在這時候來找我,你不怕他發現麼?」

刑遠很嚴肅:「你傾掉的那杯酒裡,加了什麼?!」

唐黛聳肩:「你管我加了什麼,反正他又沒喝。」

刑遠這次卻未與她說笑,他上前握了她的胳膊將她拎起來:「別的事,我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是你萬不可動爺半分。若是沒了他,你以為你在大滎還有容身之處嗎?」

他亦有些後怕,當時都沒想到她有可能動手,直到後來她將酒傾了,他心中生疑,再去檢視地上濕土時方覺其中異樣。

他本習武之人,下手力道極重,唐黛好不容易方將胳膊掙脫出來,伸手去撫他的臉:「幹嘛呀你,火氣這麼大。」

刑遠側臉避過她的手:「唐黛,你當真一點也沒有愛過他嗎?」

唐黛重又坐下,繼續寫那頁稿子:「刑遠,在二十一世紀,我們的愛就是忠誠……然後才有被忠誠。他待我既不忠,也不誠……」她抬眼看刑遠,仍是帶了笑意,「如何要求被忠誠啊?」

刑遠不知道應該怎麼跟她講道理,逞口舌之利,他實在不是她的對手。他只能勸導:「女人,太過清醒不好。」

唐黛見他模樣,總覺得和唐果兒確實是太像,她在他面前自然是比在沈裕跟前自在得多,當下便拉著他的手令他俯下身來,抬了頭去吻他的耳垂,刑遠伸手將她拂開:「別鬧,今晚不行。」

唐黛也不惱,仍是抱了他的腰:「刑遠,把我身邊的暗衛撤開吧。」

刑遠任她抱著,他也說不上來自己對她是什麼感覺,他任她擁抱,伸手去撫她的長髮,緊皺了濃眉:「不行,你身邊有個人,總是好照應。」

唐黛便惱了:「我又不是狗,為什麼一定要栓個狗鏈子?!」

刑遠撥開她:「你不是狗,暗衛也不是狗鏈子。」

唐黛撒潑:「你若不撤,我告訴沈裕說我們有一腿!」

刑遠氣結:「豈有此理,你自去講,刑某敢做敢當!」

唐黛又皺眉想了一陣,終於出聲:「我再告訴沈裕,說唐果兒是你的兒子!」

「你!」她做勢欲走,刑遠將她拖回來,「撤掉暗衛,你要幹嘛?!」

「你管我幹嘛!」唐黛不再與他交談,逕自出了書房,去了自己房間。

她在榻前換了睡衣,爬到床上時沈裕似還在熟睡,帳中光線模糊,唐黛喜歡睡繡榻靠牆那邊,她覺得這麼有安全感。所以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沈裕也就習慣了睡榻外一方。

她躺在床上,一時之間卻也睡不著,於是支肘看他,這般湊近細看方可見他的眼角開始出現細紋,不知何時整個人已開始褪卻初見時翩翩貴公子的形象,卻更顯出些沉穩卓然來。

她趴下去欲睡了,熟睡的沈裕卻突然側身擁了她,他的聲音帶著笑意:「磨蹭了半天不肯上床,是去私會誰了?」

他貼得很近,唇都觸上了唐黛的臉頰,唐黛也不驚,她習慣了他的出其不意:「王爺還沒睡呢。」

沈裕翻身壓住她,羅帳光影搖曳,他的聲音也沾染了幾分綺麗:「你不來,本王可睡不著。」

唐黛任他壓著,他的手已經探入她的衫底,在玉溝、山峰間留連,唐黛只得小聲勸:「王爺,你還帶著傷呢。」

沈裕便又翻身下來躺好:「是啊,本王還帶著傷,所以你來吧。」

唐黛將他的睡衣褪了,他胸前裹著藥紗,唐黛看不見傷處,但是如他所言,如果只是一點小傷,斷斷不能耽誤他這麼些時日的。所以這傷勢大約是很沉重的。

唐黛仍是用嘴服侍他,待得歡愛暫止,他又抱著唐黛撒嬌:「袋子,本王胸口很疼。」

唐黛還只得假模假樣地陪他演戲:「小民去喚大夫。」

她作勢欲起身,沈裕終是扯了她:「唔,好像也沒事。明早再說吧。」

七月末,沈裕傷勢痊癒,還真就準備帶著唐黛去一趟長白山。

唐黛自然是無權發表意見的,她只需要收拾了行裝,跟著沈裕即可。當然她也不是沒有疑惑的:「王爺樹敵甚多,這次去長白山路途遙遠,王爺就不怕朝中日久生變麼?」

沈裕卻不作正面回答,他撫著唐黛的頭,言語間沒有一絲正經模樣:「袋子,你是在擔心本王麼?」

唐黛便不好再進言,她自然是不必擔心他的,只是刑遠說得其實沒錯,若他有事,這大滎又怎麼可能有自己的容身之處?

若是自己有事,幼帝尚不能親政,大權勢必旁落,那時節誰來照顧果兒?

唐黛真的跟著沈裕動身去了長白山,延邊一帶距離長安城數千里之遙。唐黛實是不能相信他會為了自己專門抽這近乎半年的時間。

可是他卻專門派了僕婦過來幫助唐黛打點行裝了。

晚間,唐黛將公開亭的事務俱都交待了各管理,特意前往蘭若寺看蒲留仙。那時候蒲留仙的小說在公開亭連載,然後在萬象書局出版,銷量極佳。他本人卻不出席任何簽售會,亦不肯在任何場合以作者身份露面。

唐黛邀了幾回請不動,也只得罷了。

每次他的更新書稿都由唐黛來取,來時她便每每謄上兩份,一份於公開亭張貼,一份留待備份。次數多了,唐黛便呆得久些,每每與他聊些閒話。

唐黛此番仍是帶了些酒食前去,在房內小爐裡熱了:「過幾天我要出去一趟,可能有些日子不能來了。」

蒲留仙與她對飲,倒也透了些關切之意:「你一個女兒家,就別四下裡亂跑了。」

唐黛為他斟了酒:「哎,這點就不勞蒲公子關心了!」她語氣是極明快的:「倒是這邊的稿子,我只好讓萬象書局那邊派人來取了。」

蒲留仙終於開始打探她的來歷:「你是萬象書局的人?」

唐黛突然生了頑皮之心:「留仙聽過黛色煙青嗎?」

蒲留仙抿了口酒:「可是公開亭館長、那個據說人氣第一的黛色煙青?」

唐黛就來了興致,靠將過去:「是啊,你覺得她怎麼樣?」

「不過欺世盜名之輩,以色侍人、沽名釣譽。」蒲留仙將菜撥進盤子裡:「無甚可評。」

唐黛討了個無趣,卻覺得大快人心:「痛快!」

蒲留仙便微帶了詫異:「我以為你們女人是喜歡她的作品的。」

唐黛啜了口酒,也興奮了:「呸吧,其實那些吹捧她或者辱罵她的人裡面,有幾個是真正看過她的小說的?」

蒲留仙終於發現點苗頭:「你認識她?」

唐黛大驚:「啊,不,我是萬象書局魏青山副主編手下的一個編輯,和她不熟的。」

……= =!

唐黛就這麼離開了長安,隨沈裕遠行。

《水煮大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