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正說著話,突然有人推門進來,江清流頓時就皺了眉頭——來的竟然是丁管事。
他倒是帶著笑,看上去十分善良:「喲,賢弟在此啊,愚兄來晚了。」
薄野景行拍拍江清流的肩:「兄台再想想,小弟就喜歡那處宅子裡那口井,若是應允,價碼隨你開。」
江清流一陣氣苦啊——反正都是他江家的錢,可不隨他開嗎?
那邊丁管事已經開口了:「賢弟想買宅子啊。」
薄野景行走過去,一手勾了他的肩出門:「梁園雖好,不是久戀之家。小弟便是相中了一處宅子。」
丁衝倒也仗義:「喬遷之日,愚兄定要帶上朋友前來賀喜。」
薄野景行又是一聲朗笑。
江清流還有什麼辦法?
她住在紅樓,一應花銷還不是江家的錢?而且說白了吧,花光了她怎麼辦?會不會再去偷?!江家那些教習先生要防其他人當然是沒有問題,但防她……還是算了吧。
江清流悔啊,當初自己吃飽了撐的啊帶她去自家祖陵……
於是第二天,把宅子賣給了她。價格雖然是獅子大開口,問題是也沒拿到錢啊!
薄野景行還說得很委婉:「錢老夫就先不給你了,從京都到七宿鎮來回一趟不容易。金銀珠玉什麼的,大老遠搬著也麻煩。等下次回去再給你吧。」
……這還不如讓她陪自己風花雪月一番呢!江大盟主額際青筋亂跳。
這所宅子是江少桑當年所置的私宅,江清流倒是有權處理。如今雖然崔成不知道原因,卻也是不敢多問的。
而薄野景行一舉買下別人祖宅,雖無人明言,私下裡大家也知道這宅子定然到手不便宜。她雄厚的財力,一時為更多人議論紛紛。
薄野景行喬遷入住那一天,賓客盈門。
這宅子也是真的氣派,垂花門樓、抄手遊廊,碎石甬道兩旁花草迤邐。攢尖的亭閣錯落有致,中庭一汪綠水,盈盈成碧。
諸人皆是交口讚歎,薄野景行自然又是女樂招待,賓主盡歡。
夜間,等到賓客散去,江清流自然又過來。薄野景行對他的到來表示了熱烈的歡迎。江清流無疑是叮囑:「此乃先人祖宅,平日裡一直小心看護,生恐毀損。你萬勿亂來。」
薄野景行歎氣:「小娃娃,老夫也很想愛護亡兄故居,但這宅子還沒有管家丫鬟……大宴之後一片杯盞狼藉的,你看如何是好?」
江清流終於暴跳如雷:「你的意思我還得給你配一幫下人?!」
薄野景行衝他一鞠躬:「清流仗義,多謝多謝。」
……
如此又過了一個月,沉碧山莊開始書信催促,畢竟他身為族長,不可能長期在外。江清流倒也明白陰陽道隱匿了這麼些年,要打開這條暗道非一時之功。是以並不急躁。
薄野景行那邊,每日裡客似雲來,與一眾貴公子不是架鷹打獵,便是飲酒尋歡,過得那叫一個奢靡。短短半年時間,她揮霍錢財恐不下七八萬兩。
而丁管事與她漸漸無話不談。薄野景行也時常到這個丁管事及其他權貴公子府上作客,與這丁管事更是穿堂過戶、妻子不避。
終於這一天,丁管事外出採買,薄野景行只作無意:「丁兄,小弟在京都落足以久,雖身家小有盈餘,也不能終日無所事事。不若兄長帶著愚弟作點小生意如何?」
丁管事略一猶豫,竟然真的派給了薄野景行一件差使:「若賢弟不棄,愚兄手裡目前還真有一筆貨物,需要採買後送往西碼頭。只是對方只能給貨款百分之三十以作盈利。賢弟身家貴重,不知會不會把這點蠅頭小利看在眼裡。」
薄野景行連連頷首:「兄長所托,不敢有負,拿貨單來。小弟定想方設法,採買齊全。」
結果三日之後,丁沖找到薄野景行時,她與幾個樂伎喝得酩酊大醉。單子上的貨物採買不過三分之一。
丁沖哭笑不得,幫她補齊之後,倒是放下了不少戒心。待薄野景行酒醒之後,丁沖跟她提了一件事:「如此瑣碎之事,果然不適合由貴人來做。賢弟可是真有心賺錢麼?」
薄野景行勾住他的肩,鼻端香氣馥郁,但是丁沖也有些迷醉。薄野景行現在說話還噴著酒氣:「兄長有話直說。」
丁沖壓低聲音:「實不相瞞,愚兄如今確實為一處勢力效力。若賢弟肯將寬裕的銀錢存入這個組織所在的銀號,每月保證有10%的紅利。」
薄野景行尚帶著宿醉之後的迷離之色:「若是小弟存銀十萬,一月便能返一萬?」
丁沖竟然也嚴肅起來:「千真萬確!」
薄野景行屈指摸摸下巴,也端正神色問了一句:「如此說來倒也行得,只不知可靠否?」
丁沖指天發誓:「愚兄已為此勢力效力七年有餘,絕對可靠。若不是與賢弟相交莫逆,也萬萬不會推薦。」
薄野景行也算是很小心:「小弟先投十萬如何?實在不是信不過丁兄,只不過傾盡身家,小弟心有不安。」
丁沖自然沒有異議,立刻帶著他前往先前所提的那家銀號。
銀號名叫兌豐錢莊,薄野景行同丁衝過去,倒也一如平時的爽快,立刻簽字畫押,投了十萬白銀進去。十萬雪花銀在當時已不是個小數目,她花起來倒是眉頭都不皺——反正不是自己的,皺什麼眉頭。
錢莊老闆大家都稱他為金菩薩,皆因他姓金,又老是帶著一臉笑,是個與人為善的老好人。這時候對薄野景行更是十分慇勤,丁沖也十分感動,十萬白銀,饒是再大的富戶出手總也需慎重考慮。
薄野景行卻因他一番話,毫不猶豫地掏了出來。此般信任,也可謂是十分少見了。
錢投入兌豐錢莊之後,薄野景行也沒有怎麼過問,而一個月後,金菩薩卻主動將一萬兩白銀送到了薄野景行府上——如今的梅府。
江清流與薄野景行表面上也只是如其他權貴公子一般,不過聲色宴飲的交情。然私下裡也經常互通有無——江家在京都的眼線,是薄野景行不能比的。
他將這兌豐錢莊仔細調查了一番,表面上這就是一間再正常不過的錢莊,並無半點可疑之處。然而詳查下去,卻發現京都有大半富戶,都在其有大筆存銀。
而且如薄野景行一樣,這些富戶每個月都能分得其中百分之十的紅利。
這些富戶的存銀,那可不在少數。這個錢莊到底作何營生,竟然可以保證其月盈利一成的紅利?!
江清流開始細查兌豐錢莊銀錢往來,但人家的賬目定然會嚴格保密,一時也急不來。
九月初,丁沖找到薄野景行,模樣十分神秘:「昨日家兄突然亡故了,唉。」
薄野景行何許人也,一看就知道他有話想說。她當然十分配合:「人世無常,兄長之兄亦是小弟家兄。倒不知是否有需要小弟幫忙的地方?」
丁沖思忖了一會兒,終於下定決心:「賢弟可知仙家方術有內外丹之分?」
薄野景行當然知道,當今聖上愛好黃老之術,整日裡沉迷煉丹,不太理會朝政。倒搞得滿城皆是修仙方士。
她倒是極為好奇:「曾經倒是見過煉銀之術,但多是招搖撞騙之徒,不曾得見真人。」
丁沖神神秘秘地從懷裡摸出一個精緻的玉盒,打開一看,只見裡面一粒丹丸如珍珠般溫潤,光澤喜人。他將玉盒遞給薄野景行:「實不相瞞,愚兄為這個勢力效力,不僅有金銀這般俗物酬謝。賢弟你也不像是缺這幾個銀子的人。這個勢力更神奇的是,他們能夠提供延年益壽的仙丹,服之百病不生。」
薄野景行心下一沉,面上卻不動聲色,只接過那「仙丹」略嗅了嗅,又遞還。面上自然還是將信將疑之色:「兄長莫要說笑,世上豈有此物?」
見她不信,丁沖有些急了:「賢弟莫要疑慮,愚兄實話說了吧,京都貴胄,十有八九服食此物。據說就連當今聖上,也……不過他老人家服用的成色,跟這顆肯定有差別。」
薄野景行將信將疑,再看看手中那顆丹藥,丁沖一直在觀察她的神色,這時候又笑笑:「要不愚兄代為引見,賢弟也可以多個選擇。」
薄野景行想了想,還是拒絕:「不敢相瞞兄長,小弟對黃老之術實在不敢苟同。這個……還是算了。」
丁沖也並不失望,收起那顆丹藥,跟她說了會兒閒話,逕自離開。
夜間,江清流過來的時候,薄野景行自然有提起此事。江清流倒很是意外:「你不是一直在探查陰陽道的消息嗎,怎的有人送到跟前,反倒是推拒起來了?」
薄野景行嘿嘿一笑:「娃娃你也說是送到跟前了,大凡小心謹慎的動物,出穴時都會再三試探。老夫若是迫不及待,反倒惹得它不敢動彈了。」
江清流點頭:「你在七宿鎮興風作浪的,也不怕陰陽道有人認得你?」
薄野景行伸伸懶腰:「老夫自出關以來,一直久居深宅,認得我的是少數。倒是你,經常拋頭露面,還是小心為宜。」
她明明是被江家囚禁了三十幾年,這時候卻大言不慚說什麼閉關出關。江清流也懶得計較:「我想過,但是此事非我出面不可。」
他初任族長,底下那麼多雙眼睛看著,如不做出點揚眉吐氣的事來,一則江隱天為江家蒙上的陰影不能消除。二來,諸人也不會真正的心悅誠服。
薄野景行倒也理解,並未多說。
攢尖的涼亭臨竹臨水,月如輕紗。
薄野景行坐在石凳上,紅色繡金絲的襟擺逶迤於地,江清流站在她身邊。風過竹林,翠竹沙沙低語。又過了許久,江清流終於開口:「陰陽道之事終了之後,如果你我仍在,我有一事相求。」
薄野景行心下了然:「想和老夫決一死戰嗎?」
江清流語聲清澈:「正是。」
薄野景行揮揮手:「可以,不過有條件。」
江清流倒是奇怪了:「江梅魂的事不可能。」
薄野景行哈哈一笑:「那個奶娃老夫要他作甚。幾十年前寒音谷被滅門後,其在外的勢力被江少桑一一剿滅。我幾個師叔、師伯,與早先遇害的一些同門的屍骨被埋於寒音谷舊址。桑於其上立碑纂文,以彰功德。」提及這些,她的聲音卻十分平靜,甚至讓人覺得淡漠,「你我一戰,老夫可以應允。但是不論勝負,你需允我啟出同門遺骸,另行安葬。」
江清流當然反對了:「那是武林同道共築的功德碑,你以為僅憑我一個人一句話就能讓你明目張膽地啟出惡賊遺骨嗎?」
薄野景行隨手摘了片竹葉,又是嘿嘿一笑:「那你休想跟老夫交手。」
江清流氣結,薄野景行悠然道:「你本就是老夫後生晚輩,此戰勝,則勝之不武。此戰敗,則身敗名裂。為何老夫要與你一戰?」
江清流一時說不出話來了,想想還真是這個理。薄野景行也不再緊逼,又抬眼看向亭外碧湖。湖中荷葉將枯,飛鳥點水,撈起一尾小魚,留下層層漣漪。
晚風徐來,薄野景行似是有些冷了,整個人都縮了縮。江清流看了一眼站在不遠處的管事——那還是他吩咐催成找來的:「沒看見你們主子受不得寒麼?」
那管事趕緊拿了件大氅為薄野景行披上,薄野景行依著石桌,她的身體不能積蓄體力,一旦疲倦,便需以胭脂丸補充。
江清流找了胭脂丸化酒,她倒是舔得歡。
許久他才問:「穿花蝶等人,怎麼的沒見?」
薄野景行一直沒空答他,喝完胭脂露才說話:「苦蓮子以前混入過陰陽道一段時日,認識他的人恐不在少數。自然不能跟來。穿花蝶和闌珊客另有要務。」
江清流冷哼,她簡直像是離了人侍候就會死掉一樣,想不到也能孤身前來京都。薄野景行喝了胭脂露,體力略略回復,這才起身:「娃娃小心些,若他們發現你的身份,恐怕十分危險。」
江清流渾不在意:「我不用你關心。」
薄野景行搖頭:「老夫倒不是關心你,只擔心你死之後,江家必另立家主,我兒想要繼承江家家業就難啦。」
江清流:「……」
兩日後,丁衝突然來找薄野景行,言道帶他去一個地方。薄野景行幾乎毫不猶豫便答應下來。這個地方十分古怪,先是到一個古玩店,老闆叫來一頂八人抬的肩輿。肩輿四角繫鈴,內設軟榻,十分舒適,然卻無窗。
丁沖與薄野景行一同上轎,裡面以柔和的夜明珠照明。薄野景行自然十分好奇:「兄長,你我這是去往何處?」
丁沖知她好酒,給她斟了一碗酒:「賢弟勿慮,自然是個好去處。」
車內無窗,一直無法窺見外面的情況。薄野景行倒也渾不在意,跟丁沖又是一通豪飲。約摸過了兩個時辰,兩個人下轎,被請入一間靜室。
丁沖似是經常來往,薄野景行也見怪不見了。靜室裡焚著一種香,雖然淡而無味,卻有助於驅散一切如同千里香這樣的氣味追蹤之物。
薄野景行與丁沖在靜室奉茶,又過了半個時辰,終於有人過來,沖二人略略鞠躬,也不見如何動作,面前的牆壁在二人眼前從兩邊分開,露出一條一人寬的地道。
丁沖與薄野景行把臂前行,地道兩側有明珠添輝,並不覺昏暗。前方的引路人提著一盞蓮花水晶燈,衣袂翩翩如同仙闕來客。
地道一路向下,丁沖垂著頭,一副目不斜視的模樣。薄野景行四下張望了一番,只見兩壁皆是升仙圖一類的刻紋,並無異狀。
不多時,只見石階之下,一扇厚重銅門,門上雙獅啣環。
提燈引路人行至門前,抬手輕扣銅環,銅門隨即打開。提燈引路人向丁沖與薄野景行一鞠躬,隨即退入黑暗。薄野景行跟隨丁沖走過去,只見裡面金碧輝煌,地鋪玉磚、燈纏金枝,盈盈輝光晃得來客眼花繚亂。
這是一座宏偉大殿,殿中央是一方青銅丹鼎,鼎有三足,腹中鏤空,頭卻如仙鶴形狀。上面雕刻著奇異的紋路。
薄野景行的目光在這座銅鼎上作短暫停留,隨即丁沖已經說話:「屬下丁沖,拜見陽道接引使。」
薄野景行抬頭,只見一個身著白袍,戴著金色面具的高大身影已然立於身前。那個陽道接引使打量著薄野景行。薄野景行也在打量他。
良久,他終於開口:「這就是你要為本教引見的人才?」
丁沖又是一躬身:「正是,屬下這位朋友不僅財力雄厚,也最是喜歡交朋友的。」
陽道接引使未等他話落,突然五指成爪,閃電般向薄野景行抓來。那一下出手隱帶風雷之聲,若一擊落實,薄野景行非當場斃命不可。
薄野景行似乎也嚇了一大跳,立刻閃身躲避,同時大嚷:「爾欲何為?!」
那陽道接引使自然不曾傷及她,招式在接近她頭皮時收住,毫無疑問是個高手。
他略作沉思,似乎在估量薄野景行的身手,半晌終於開口:「貴客臨門,陰陽道蓬蓽增輝。請跟我來。」
丁沖仍一路相隨,薄野景行又看了一下那個銅鼎——上面鏤了一個陰字。當年寒音谷,也有這麼一方鼎,只是上書一個坤字。
陽道接引使將他們領到了另一個房間,這裡看起來像是個書房。有侍從表情木然地奉了茶水。薄野景行拉住一個侍從:「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那侍從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他們的舌頭是被整個拔掉的。
不一會兒,書房一方龍壁突然分開,有人走了進來。
薄野景行一眼看過去就是一怔,來人長衣半黑半白,如同穿了一件陰陽八卦的道袍,下擺繡雲紋,層層如波浪。丁沖連忙起身,拱手道:「拜見尊者。」
這位尊者臉上戴著一塊修羅面具,說話也有些嗡聲嗡氣:「你就是梅公子?」
薄野景行也不起身,就略略拱手:「見過尊者。」
對方哈哈一笑,突然沉聲喝道:「拿下!」
只見薄野景行所坐的座椅突然生出機關暗鎖,一座鐵柵欄從天而降,將她嚴嚴實實地困在方寸之地。薄野景行還未有反應,丁沖已然驚身站起:「尊者,這是何故?!」
那位尊者又打量了一薄野景行一番,語氣陰森:「你到底是誰?」
薄野景行又驚又怒,登時大嚷:「丁兄,快救小弟!這到底是什麼地方?莫非你與他們串通了謀我性命?!」
丁沖也有些不解,一面安撫一面向尊者澄清:「尊者勿憂,這位梅兄弟確實是丁某好友,這次前來也是丁某說動他過來瞭解我教教義的。實非歹人。還請尊者先放他出來。」
那個尊者一直在打量薄野景行,見她眼中的驚懼倒不像是假的,頓時又有些將信將疑:「你可認識江家的人?」
薄野景行這時候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哪裡有半分前輩高人之態:「什麼江家海家的,快放了小爺!不然小爺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見尊者沒反應,她又軟了口氣:「你先放了我,要多少錢我都給。丁兄,快幫小弟說說情啊!」
丁沖又是連連遊說,那尊者面具下一雙眼睛泛著冷光,好半天一揮手,鐵柵欄收起。他略一揮手,有人送上一杯酒。尊者聲音冰冷:「你且飲下這杯酒,日後便是我陰陽道的人。」
薄野景行當然不肯喝了:「這酒……不會有毒吧?」
那尊者也不隱瞞:「此酒名為長生酒,初飲時有毒,但若連續飲上半年,不但無毒,甚至有強身健體之效。」
薄野景行登時跳腳了:「豈有此理,小爺我……」
話還沒說出來,就被人捏著酒,咕咚咕咚一氣猛灌。
薄野景行咽得話都說不出來,半天才喘過氣。那尊者只一揮手,有人送上來一面銀色的腰牌。丁沖立刻面露喜色:「恭喜賢弟,組織接納賢弟了!」
薄野景行一臉不解,那位尊者卻是又開口道:「有了這枚腰牌,你就是陰陽道的一員。半年之內,每月十五到兌豐錢莊領取長生酒,如果半年內沒有問題,組織會委以重任。以後但凡遇到麻煩,陰陽道會替你解決。」
薄野景行將信將疑:「任何麻煩?」
尊者聲音雖冰冷,語氣卻十分肯定:「任何。」
話落,尊者正要離開,突然有侍從進來:「尊者,江家的人找來了。」
尊者目光一凜,頓時又看向薄野景行,右手一揮,薄野景行登時被三個黑衣人拿下了。她簡直是大怒啊:「你們還講不講信譽?!」
尊者略略沉吟,微揚下巴:「來者何人?」
侍從稟告道:「武林盟主,江清流。」
薄野景行心下就瞭然了——江清流這種人,就算是隱瞞身份過來,單是那張臉也是瞞不過這些眼線的。看來陰陽道也是早就注意到他了。
此時他現在過來幹什麼?
外面一陣喧嘩,顯然有人正闖進來。薄野景行心下還正思謀著對策,就見江清流已然闖進來!他身後跟著齊大,武林盟主帶著自己從小一起長大的貼身侍衛,果然是武力值爆表。
饒是陰陽道諸多侍從也一時奈何不得。
可尊者自然也有方法應對,他把刀往薄野景行脖子上一架,聲音還悠然自若:「江盟主,此來所為何事啊?」
江清流看到薄野景行的時候已經是暗悔——他確實不該一時衝動。只是上午時分接到眼線來報,稱薄野景行與丁沖一併外面,離奇失蹤。
後來出動江家所有消息網,終於發現二人被一輛馬車送京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