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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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柳一進酒吧就引起很多人的注意,這樣乾淨如藍天白雲般的男孩是特別能引起別人的注意和覬覦之心的,哪怕他身後跟著老大這樣天生氣場能夠鎮得住全場的男人。

    天生氣場強大,卻長了一張禍國殃民的臉,他們一路成了風景。

    可他們落在白柳身上的目光要比老大多,白柳身上很明確地散發出一種我和你們是同類人的訊息,是不是這一類人,其實有時候他們能敏銳地感覺到的。

    白柳身上有,老大身上沒有,他們自然把目光落在白柳身上的多,哪怕老大長得和天仙似的,且這酒吧裡大多是純1和偏1的多,白柳這一看就是純0的,讓人有征服的yuwang。老大這樣的氣場一看就知道,哪怕是同類,他也是純1的,所以他們對白柳的興趣更大一些。

    白柳和墨遙到吧檯坐下,白柳要了一杯威士忌,墨遙要了一杯水,侍者很驚訝地看著墨遙,來酒吧不喝酒來什麼,墨遙眼風掃過他,侍者便不敢再看。

    白柳搖著酒杯裡的液體,酒吧內燈光昏暗,他的笑容也多了幾分曖昧不明,墨遙不喜歡他這種打量的目光,唇一抿,不動聲色地坐在一旁。

    白柳笑問,「你不喝酒嗎?」

    墨遙說,「不會喝酒。」

    白柳說,「酒是一個好東西,男人一沾上就容易上癮,真的,你偶爾也要試一試,這酒精的滋味真的很讓人著迷,不喝酒的男人實在太可惜了。」

    墨遙覺得他進了酒吧,話就多了,可他沒回應,只是嗯了一聲,這話卡卡說過很多次,也刺過他很多次,他麻木了。他這一生喝酒的次數,屈指可數。

    白柳連要了三倍威士忌,墨遙說,「烈酒後勁大,別喝太多。」

    「我千杯不醉!」白柳揮動自己的手指,又晃了晃杯中的酒,笑意溫軟,令人覺得很舒心,墨遙也就沒說了,既然千杯不醉,那就隨便喝吧。

    白柳說得是實話,他是海量,墨遙看他連喝了七八杯,這臉上還是清清白白,看不出什麼來,看起來太過正常了,薄薄的,就像一張透明的紙。

    就他這個架勢要是和人拼酒,肯定要放倒很多酒鬼,人家一看他這氣場就不想和他拼酒了,無底洞的酒量啊。

    「你真是千杯不醉?」

    「你不信啊。」白柳笑說,指著酒架上的酒,「我敢打賭啊,這酒架上酒我全灌了,我也不醉。」

    「是不醉,但一定會酒精中毒。」墨遙淡淡說,白柳一怔,唇角微微抿起,也沒和他爭辯,喝了酒的唇顏色很漂亮,純色潤澤,在燈光下還有水光閃爍,那畫面說不出的誘人。

    白柳清白的臉看不出粉紅來,已喝了十杯酒,墨遙心想這小子果然是來喝酒的,這喝酒和喝水一樣,喝著都沒感覺,他也太能抗了。

    「你還真是純粹來喝酒的。」

    「是啊,不然來這裡幹什麼。」白柳笑了笑,墨遙說,「喝酒隨便一個酒吧都可以,為何要來gay吧,我以為你想要一段艷遇。」

    「你在說我寂寞啊?」

    「嗯,你看起來很寂寞。」哪怕看起來再純淨,眉目之間也揮不去那種孤僻和寂寞的感覺,看著令人都覺得很心疼,都是孤獨的孩子,所以特別容易有共鳴。

    白柳冷冷一笑,「我不喜歡有人揣摩我的心思。」

    「誰都不喜歡被人揣摩心思,我也不喜歡,可有些心思不用揣摩,你的寂寞一看就知道。」墨遙說,他的聲音悠遠得有些低沉,因為我也很寂寞。

    有時候也想要放縱一下,身體不要再忠實於自己的心,可到了最後一步,總是邁不出去,他不是一個不能抗住寂寞的人,可寂寞有時候對他來說,真的很可怕,無法排解,所以看見同類人的白柳,自然要有共鳴。

    白柳一笑,細細地瞇起眼睛,那雙漂亮乾淨的眼眸投射出溫柔的目光,他突然說一句,「你這樣的男人,怎麼會沒人喜歡呢。」

    他很好奇,墨遙不悅地抿唇,白柳抬手,「抱歉,只是單純的疑惑。」

    「你怎麼知道我沒人喜歡。」

    「你總是獨來獨往,沒見誰特別癡迷你,我那天在咖啡廳見你的時候,你是在相親吧,你這樣貌,這身材都需要相親,這世上的男人怎麼辦啊,還不自卑死?」白柳心情似乎很好,話匣子一開,玩笑也出來了。

    墨遙也被他說得一笑,「墨晨喜歡搞這些東西,我正無聊,配合一下。」

    是嗎?白柳笑了,他端著酒湊在墨遙面前,眉目彎成月牙兒,「墨遙啊,如果你遇上一個感覺還不錯的人,會不會和他發展一段呢?」

    「不知道!」墨遙沉聲說,白柳疑惑,「你的心被人佔據了,一個人也容不下了?」

    「不是!」

    「那是為何?」白柳打破沙鍋問到底,墨遙淡淡看他一眼,問,「你今天很奇怪,探人**?」

    「說實話,我對你的**,挺有興趣的。」白柳說,墨遙總算知道一件事,這小子喝了酒,會變一個人,準確來說也不是變了一個人,沒喝酒的時候,人冷冷淡淡的,對什麼都不感興趣,喝了酒,似乎對什麼都有好奇心,人也變得快樂,更單純,看起來活潑多了。

    可能是喝酒,會讓一個人的神經放鬆。

    「你對我的**感興趣?我記得你對誰的**都不感興趣。」墨遙也不是好打發的人,並不會因為白柳熱絡了,他就東西南北分不清。

    「不信我就算了。」白柳扭過頭去喝酒,他銜著酒杯,淡色的液體慢慢地在他唇間濕潤著,高揚的頭,性感的喉結,一切都美好得不可思議。

    性感的不可思議。

    妖精。

    他的眼裡想起這個詞,是的,妖精。

    熱火的妖精。

    沒喝酒的白柳是絕對和這個詞搭不上關係的。

    墨遙讓他在身上隨意靠著,也沒去阻攔他,至少這樣會省很多麻煩,這酒吧很多人對白柳虎視眈眈,就等著他落單,墨遙在他身邊,氣場鎮得住,旁人還不敢動,畢竟他們一起來的,說不定是一對,他們能不惹禍,自然就不惹禍。墨遙也不想在酒吧裡和人起衝突,所以就一路護著他。

    「你以前常去酒吧喝酒嗎?」

    「不常吧,偶爾去。」

    「一個人?」

    「對!」

    「去gay吧?」

    「對!」

    「沒人把你吞了?」

    白柳樂呵一笑,「笑話,誰敢啊。」

    墨遙心想,就你這樣一個小白臉進入大灰狼的世界裡,沒被吞掉那算是不正常的,還敢誰敢誰,他敢說,這酒吧裡有80%的人敢。

    白柳是清醒的,墨遙很確定,他只是喝了酒有點小興奮,可他的理智是清楚的,墨遙也不打算和他談什麼了,讓他安靜地喝酒。

    「喝夠了嗎?」等他喝了一瓶威士忌,墨遙問,這酒烈,白柳就算真的千杯不醉,喝了一瓶也差不多要掛了,可他的臉上還是清白的,沒一點不適,墨遙心想,海量真是存在的。

    ……

    美國、華盛頓。

    墨小白在家裡待了好幾天,心情不好,沒心情出通告,沒心情參加任何聚會,沒心情做任何事,他天天都在家裡看碟片,反反覆覆看他的碟片。餓了就去超市買點回來,不然叫外賣。

    季冰來看過他很多次,他一切看起來都正常,出了不愛出門,墨小白和正常人沒區別,和以前也沒什麼區別,依然是也笑吟吟,魅力十足的模樣。

    季冰問,「你最近心情不好嗎?」

    「沒有啊。」墨小白淡淡說道,季冰問,「為什麼不出通告,派克都要急壞了。」

    「最近懶蟲犯了,只想在家裡休息,我這假期要休長了。」墨小白攤手笑了笑,揉了揉季冰的臉頰,「乖,去做飯,我餓了。」

    「你可真大爺,讓我給你做飯。」

    「哈哈,你又不是沒做過,炒飯,多放一點辣椒。」墨小白喊著,季冰回頭瞪他一眼,雖然不甘願也去做飯。墨小白看了碟片又沒勁,他是不是該打電話給老大?

    嗯,鬧得那麼僵,不好打啊,不如打電話問小哥哥老大的近況。

    心動不如行動,季冰一下樓,墨小白就撥通墨晨的點頭,墨晨爽朗的聲音如初,「小白啊,你小哥哥最近忙得頭大,有要緊事就說,聊天推後。」

    「你有什麼要緊事啊,老大回去你就仍給老大了吧。」

    「胡說,我是這麼沒良心的人嗎?」墨晨笑嘻嘻地說,「老大最近忙著談戀愛,做弟弟的想吧,老大操勞這麼多年了,也該給他放個戀愛假期,讓他好好享受一下戀愛的滋味,我多孝順,哪像你啊。」

    「……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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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小白似乎在琢磨這個詞語,一時不知道怎麼反應,墨晨心想,嘿,小白啊,也有你腦袋短路的時候啊,真難得,他心中有一絲報復性的快感。當然,墨晨是很愛小白的,從小他們就要好,然而,自從墨小白有了季冰後,墨晨就開始有點不滿了,這就活脫脫就像小白做了什麼背叛了墨遙似的。墨晨這方向是霸道了點,小白本就不是墨遙的,可怎麼說呢,他們兄弟幾個從小就那麼要好,突然有一個季冰插進來,墨晨覺得很不爽,看著季冰很礙眼,於是對小白也不滿了。

    再說,他也是真心想要幫老大,反正那層窗戶紙都捅破了。

    墨小白說,「老大有對象啊。」

    墨晨朗朗一笑,「是啊,一回羅馬我看他情緒低落,我想給他相親吧,雖然是討打的行為,可奇怪了,老大竟然沒阻攔,小白,你知道那是什麼意思嗎?老大想結婚了,想找個人愛他了。於是我就網羅我認識的女人去和老大相親,這結果是慘不忍睹,他看著都不滿意,我這心要就撓了。於是就介紹男人,這男人也不滿意,在我要放棄的時候,突然出現一個天使,啊,天使可不是我說的,是老大說的。老大的華盛頓的時候暈倒被他救過,沒想到在羅馬又遇上了。長得很乾淨,年紀和你一樣看起來卻是十六七歲。感覺就是不食人間煙火的男人,有點蘇曼的氣質,性情也不錯。是個畫家,老大還讓他給畫肖像畫呢,而且笑得很美啊,你知道我們老大起來多好看吧,多秒殺人啊。我都心動了,這要不是我哥我就撲上去了。這幾日把事情丟給我,他陪白柳風花雪月去了,你看,這點還沒回來呢,都要午夜了。真讓我春心蕩漾啊,咱們老大的春天來了。」

    墨小白哦了一聲,也笑起來,「那真要恭喜老大了。」

    「成,這話我會帶到的。」墨晨的聲音聽起來還是帶著笑容的,可牙齒已在磨了,他以為小白還會蹦躂一下,或者失落什麼的,結果什麼都沒有。

    他很高興的一門機炮打過去,結果就濺起那麼一點點小水花,小白啊小白,你究竟在想什麼啊。

    墨小白什麼都沒在想,他聽了墨晨的話,幾乎是沒反應的,腦海裡什麼都想不起,就淡淡地回了一句,常年高強度的抗疼痛訓練告訴他,人的意識永遠都在感受之上,所以沒了感受,也還有意識回來,保證不出錯。

    這種抗疼痛訓練是為了防止他們被人抓住而透露黑手黨秘密而設置的,特別有效果,寧可死,不可屈的氣節,小白沒想到第一次體驗是在這樣的場合。

    墨晨說,「小白,你到底在想什麼?」

    不滿歸不滿,咬牙切齒歸咬牙切齒,墨晨畢竟是疼小白的,從小最疼小白,刺他一刺就心疼得不得了,恨不得立刻給他止血止痛。

    他暗罵自己真的他媽的自虐啊。

    「沒在想什麼啊,我覺得挺好的。」墨小白說,匆匆道,「小哥哥,我不和你說了,肚子餓了。」

    他說罷,沒等墨晨掛電話,他就先掛了電話,手機丟到一旁,人呈一個大字躺在床上,微微閉上眼睛,這臥室裡似乎還留著一個人的氣息,不再是他熟悉的,只有自己的氣息。

    盈盈繞繞,不願離去。

    墨小白一閉上眼睛就想起墨遙養傷那些日子的點點滴滴,想起他離開時候的決絕,他的淚流滿面,心臟絞痛起來,沒緣由地疼痛,似乎他失去了很重要的東西,可他不知道那是什麼。

    胸口空蕩蕩的感覺,真的很可怕。

    老大從今以後不願意再理他了,是吧?

    他說過,從今以後別當他是哥哥,可若他不是哥哥,他們之間的聯繫是什麼,什麼都沒有了。他們之間一直都是血緣聯繫的,若沒了血緣關係,什麼都不是。

    他不要他這個弟弟了。

    是嗎?

    嗯,那也是他活該,他無能為力,他無法回應他的愛,可愛是什麼樣子的,什麼樣子的?怎麼樣才算回應?墨小白模糊了……他這人很不願意為難自己,想不通的問題通常不想。

    季冰一上來就看見他痛苦地捂著臉在床上躺著,她微微一驚,慌忙過去,「小白,怎麼了?」

    墨小白突然一個用力抱住季冰,兩人位置顛倒,他已吻上季冰的唇,嫻熟的技術,霸道的掠奪,彷彿要發洩什麼似的,把他自己心中那隱蔽的秘密都傾瀉在兩人的親吻中。季冰心跳如雷,不知道他這是怎麼了,小白許久沒吻她了,兩人在一起了,親吻有時候就少了。親密的時候也就親親臉頰,這樣火熱的吻許久都不曾有過了。

    小白抱著身下的女子,把頭埋在在她的脖頸中,季冰不知發生什麼,可她敏感地覺得小白很不開心,很難過,她溫柔地拍著小白的背脊,給予他最溫暖的呵護。

    不要傷心,不要難過,你還有我。

    我不會離開你,永遠不會。

    她的手指上,戴著小白送她的求婚戒指,他早就補上了,室內燈光在鑽石上打了一圈,折射出耀眼的光芒,看起來很……美麗。

    小白怕壓著她,從她身上下來,倒在一旁,微微歎息,他真是魔瘋了。

    季冰撐起身子,手指在他胸膛上劃過,「哎,怎麼回事?剛剛還好好的,心情不好?」

    「沒,我心情好著呢。」小白說,微微上挑的桃花眼露出性感蠱惑的笑意,電眼十足,足以迷得人神魂顛倒。他一直是出挑性感的,這樣特意的笑更令人心動。

    「胡說!」季冰不吃這一套,她又不是真的好騙,連他心情不好都看不出來,「你明明很難過。」

    「有你在就不難過了。」

    「真的?」季冰目光一亮,墨小白輕輕點頭,她是他的拯救天使,或許在旁人眼裡,季冰不夠出色,不夠美麗,不夠堅強,可在他眼裡,季冰是極好的女子,冰冷卻不冷漠,嬌弱卻不驕縱,他很喜歡。

    各花入各眼,葉非墨說,這季冰能有什麼好的,墨小白曾反問,那小表嫂又哪兒吸引你?兩人都相對無語,感情這東西是最捉摸不透的。

    季冰很開心,她是很好哄的人,只要小白說一句好聽的話,她就能開心好幾天,過去的陰霾一掃而去,她脫了鞋子床上,小腦袋趴在小白胸口前,臉色羞澀,「我今晚留下來陪你好不好?」

    墨小白撫著她的長髮,微微一笑,「我沒事,不用了,一會兒我還有事要出去談,可能要很晚回來。」

    「我等你嘛。」季冰撒嬌,墨小白笑說,「別,我心疼,你明天還有通告,別熬夜,模特兒最重要的面容清朗,你要是熬出一個黑眼圈,導演還不把我砍了。」

    季冰笑著打他一下,掩飾心中的失落,她不懂,為什麼小白不願意她留在他家裡過夜,他們是男女朋友,他去過她家,她也來他家,可他從不願意讓人在他家過夜。樓上三個房間,只有臥室能近的。

    樓下兩個房間都是不能進的,只有廚房能進的,一開始小白就和她說了,誰也不能在他家過夜,派克也不能,他說他自己有很嚴重的空間潔癖,不想任何人打破他的自己空間,哪怕是親密如她。

    那時候她還真想問,結了婚怎麼辦,可還是沒問,她尊重小白,小白或許有自己的原因,不願意說,她也不願意逼問,能來在客廳坐坐,她已經很滿足了。

    直到墨遙的出現,她才知道,原來小白家是可以住人的,他哥哥就住在他家,他們睡一個房間,季冰有說不出的失落,特別是在醫院那會兒,想的也多,所以不滿也多,難免會發脾氣。

    她覺得,原來自己是沒那麼重要,小白信任,所以才不願意讓人住進來,信任如哥哥的,他們就可以在他家住下來,墨遙走後,這感覺又淡了許多,只怪自己多心了,所以她也就沒再說什麼。

    她尊重小白,不願意觸過他的底線,她撒嬌發怒,可摸得準小白的底線是什麼,從不越過。

    「生氣了?」墨小白笑問,季冰仰頭,搖了搖頭,她笑得很甜,「沒生氣,一會兒吃過飯我就回家,你晚上應酬別喝太多,傷身。」

    「知道!」墨小白一笑,心緒卻飄起來,當年他和老大出去應酬的時候,老大喝白開水,他喝酒,千杯不醉,老大總在一旁提醒,不要喝多,不要喝多,哪怕知道他喝再多也不會醉。

    「小白……」季冰摸著自己手指上的戒指,欲言又止,這事從他挪威回來就沒提過,她心跳加快,紅著臉問,「你在挪威說的,是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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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白有一絲茫然,一時不知道季冰所提何事,直到目光停落在季冰的手指上,他才恍然明白,季冰說的是什麼意思,小白坐起來,握著季冰的手,這戒指是他精挑細選的,戴在她的手指上十分漂亮,她的手指修長,白皙,水蔥一樣的漂亮,戴戒指特別好看。

    他的眸中湧起一股感動,認真反省這段日子,他的確是委屈了季冰,墨小白笑說道,「是真的,沒騙你,我都把人追到手,求了婚,自然要和你在一起一輩子。」

    這是他最初的承諾,墨家的男孩最重承諾,從小葉薇就說,命都可以不要,就要承諾,答應別人的事情,一定要兌現,對人,對自己都不可以失去了承諾。

    她說,不要輕易許下諾言,可若許下諾言,就一定要遵守。

    他一直牢記葉薇的話,也一直遵守他的諾言。

    季冰的臉上慢慢地綻放出炫目的笑,她反握著小白的手,「那我們什麼時候結婚?」

    墨小白一怔,季冰紅著臉,笑得很羞澀卻很幸福,「我想和你結婚,做你的妻子,你說過等我身體好一點,我們就結婚,我身體一直就這樣,不好不壞,不如我們就結婚了吧,我想每天都和你一起看日出,每天起來都看見你。」

    訂了婚,遲早是要結婚的。

    墨小白也知道,他也有了和季冰一起生活一輩子的念頭,然而,季冰突然提起來,卻讓他有點措手不及,彷彿事情不該是這樣子。

    不該是這樣子,什麼時候結婚是他說了算,他來做主。

    他覺得自己還年輕,並不著急。墨小白也覺得自己有時候挺矛盾的,他是想和季冰在一起一輩子,可又覺得自己還年輕,又不想這麼早結婚。

    一旦結婚就失去了自由,他最愛自由,照顧季冰他義不容辭,可結婚……是不是還早呢?墨小白真的猶豫了,他還不到二十四歲,還那麼年輕。

    季冰的幸福一寸一寸地暗淡了,「你不願意嗎?」

    「不,不,季冰,你不要誤會。」墨小白慌忙拉著她的手,「我沒有不願意,我只是覺得,還早,我還年輕,能不能緩幾年?」

    「你是不是一定會娶我?」

    「當然!」

    「既然遲早要娶我,那又何必要緩幾年呢,你娶了我,一切都沒有變化啊,我們結婚和不結婚,不是都差不多嗎?我保證不會干擾到你。」季冰微笑說道。

    墨小白被說得啞口無言,他可以風流瀟灑,甜言蜜語拈手就來,他可以把人忽悠得天南地北找不到,可他就是沒辦法欺騙季冰。

    他對季冰,很認真,不開玩笑,不說謊言,對著這麼一個水晶透的人,說不出。

    墨小白釋然了,她說得對,早結婚也是結婚,晚結婚,也是結婚,那就早點結婚吧。

    「好!」

    「你答應了?」季冰一臉喜悅,順利得連她自己都想不到。

    墨小白點頭,「等我和爹地媽咪打聲招呼,問他們什麼時候回羅馬,我帶你回去見他們。」

    季冰高興壞了,一想到能見到墨小白的父母,馬上要和墨小白結婚,她的心都開了花,彷彿白鴿飛起,灑落了滿地的幸福,這一刻,她衷心地感謝上蒼,讓她遇見墨小白。

    今生最愛的男人。

    墨小白一笑,擁住了她。

    嗯,就這樣吧,結婚。

    哪怕是墳墓,有她也是快樂的墳墓。

    他不會後悔,不會後悔。

    墨小白不斷地和自己說,不後悔,絕不後悔。

    ……

    白柳喝得多了,臉上煞白得可怕,眸中如蒙了一層水汽,濕潤明亮,看起來特別的誘人,墨遙都感覺到四周虎視眈眈的目光,他有預感,他一走開,這些好像餓了幾百年的男人一定會撲上來,放倒白柳。

    墨遙惡作劇的心理一起,喝了一杯就去洗手間,他想看看,白柳如何解決危機,洗手間是獨立的,空間很大,墨遙卻聽到了類似於交huan的聲音,原來是很淡的,可慢慢的,那邊似乎是壓抑不住了,聲音破碎的咽喉中,撞得隔壁的隔板發出沉重的撞擊聲。

    他聽到兩個男人的喘息。

    墨遙蹙眉,厭惡地抿唇,這種酒吧的男廁是最猥瑣,最風流的,是一個解決的好去處,可惜,他不知道,他沒那經驗,墨遙洗手的時候,隔壁的門突然開了。一名長相很耀眼的東方少年從裡面走出來,衣冠不整,身上有很明顯的qingyu味道。頭髮凌亂卻顯得不羈,年紀不大,只有十七八歲上下。緊身的深藍色襯衫,上頭解開了三個扣子,脖子上有很明顯的咬痕,那樣的痕跡十足的曖昧,緊身衣過分地修飾了腰線,那腰肢不盈一握,長腿修長,整個人透出一股妖魅的蠱惑。

    墨遙想,這是一名很有魅力的少年人,他見墨遙盯著他看,倏然一笑,用意大利語問,「嘿,你對我是不是感興趣?」

    他問得很直接,墨遙並不反感,只是搖頭,來這樣酒吧的男人就會為特定成某一類人,他知道,那少年不甘心地纏上來,他身上那味道讓墨遙反感,手勁一上就推開了他。少年是很靈活的,然而,可能剛經歷了一場xingshi,他的雙腿沒什麼力度,這麼一軟就跌在一旁。

    墨遙冷漠地看著,少年捲著長腿靠著牆壁坐著,食指在唇上一劃,不見狼狽,更多見蠱惑,「真粗暴,不過,我喜歡粗魯的男人。」

    墨遙看了那洗手間,另外一個男人似乎在整理衣冠,又覺得不好意思吧,人一直沒出來,墨遙無心和這少年糾纏,關了水龍頭就出去,背後傳來一陣輕輕的笑。

    他蹙眉,如今的少年人,怎麼個個都看起來如此的……不俗。

    連一個夜店的少年都是如此,羅馬並不是一個產生這種人物的好地方。

    墨遙出來的時候,微微挑了挑眉心,白柳身邊躺下了五名男人,他正一腳踩在一名男子的胸口,手中晃蕩著威士忌,面無表情,臉色如透明似的,他就像一名穿著白衣的惡魔,正搖動著惡魔的翅膀,那一刻在燈光下,少年的形象是高大的,逼人的,威嚴的,不可褻瀆的。他突然一動手腕,這酒液就倒在男人的眼睛裡,那男人如殺豬般地叫起來。

    墨遙沒有解圍的意思,只有看戲的意思,他沒想到,白柳的戰鬥力挺強悍的,他早就看出來他是一個練家子,有兩手功夫,那一身的肌肉很明顯能看出問題來。有時候人的目光是能出賣自己的秘密的,經過訓練和見過血的人是不一樣的,不管你願不願意,你身上都有一層隱藏的鋒芒,你看不見,可有人看得見。白柳這種鋒利的鋒芒並不算太重,可也是有的,只是沒想到喝了這麼多,還能放倒這麼多天。

    他的格鬥似乎很厲害,有兩人是折了手,其他人一看這架勢就看戲了,哪敢上來,所以基本上就沒什麼危險了。墨遙也樂於在一旁看戲,白柳倒了酒,一腳就把人踢走。

    他不嗜血,也不好鬥,只要人不來惹他,一切好說,他就是人畜無害的白衣少年。

    墨遙快要走到白柳身邊時,突然聽到一聲槍響,整個酒吧就亂起來,嗡嗡作響,這聲音似乎從洗手間方向傳來的,墨遙注意到白柳一個很細微的動作,聽到槍聲的那一刻,這水霧迷濛的少年眼睛裡掠過一種奪人的鋒芒,一閃而過,快的不可思議,可他看到了。

    「殺人了,殺人了,有人死了……」一名酒保從裡面出來,驚慌大喊,墨遙看見剛剛他見到的那名少年正倚著牆壁,笑得如要勾人了人的魂魄似的,笑看這一切,彷彿這一切都是鬧劇,不值一提。他見墨遙看他,對他眨眨眼睛,放出無限電波,墨遙面無表情,視而不見。

    酒吧裡的客人拚命地往外跑,墨遙和白柳自然也不敢多留,他們在警察過來的前一刻就上了車,離開酒吧。

    車開得很穩,白柳卻不舒服,跑到公路旁狂吐,墨遙說,「我以為你不難受呢,喝這麼多。」

    白柳沒說話,用純淨水漱口,突然神色一凜,「我的畫……」

    是啊,他的畫。

    他們遺漏了白柳的畫冊。

    墨遙說,「來不及了,警察都來了,這畫冊是不能要了。」

    「不成!」白柳沉聲說,「那是我最重要的東西之一,我不能沒了。」

    「白柳!」

    白柳看向墨遙,沉聲問,「你若不去就把車借給我。」

    那一刻,素來溫和的少年霸氣十足,墨遙心想,他能不去嗎?這小爺要在他地盤上出了什麼事可不好說,車子倒回去,遠遠就聽到槍聲。

    墨遙一邊開車一邊數著槍聲,足足有二十一槍,從不同型號的手槍發出的聲音是不一樣的,墨遙聽到三種槍聲,可以判斷有三種類型的手槍在交鋒。

    那邊就警察……倏然聽到一陣密集的槍聲,轉而歸於平靜。

    一共三十一槍,他們到酒吧門口時,一片狼藉,四五名警察屍體橫躺著,酒吧門口的裝飾燈被打爛了,門口全是玻璃,這不算鬧市,可夜市熱鬧,人很多,不敢靠近的都遠遠看熱鬧,對面接到的樓上圍了一群人,酒吧裡還有槍響,最後一聲槍聲後一切歸於平靜。

    墨遙和白柳沒有下車,這樣的情況下,誰能下車,這裡面什麼情況都不清楚,外面有那麼多人,死的還是警察,任何一個國家,殺了警察都是大罪,那是公然對政府權力機構的挑戰,沒人願意這麼幹。

    墨遙心想,這一定是一名瘋狂的殺手,他不喜歡這樣的殺手,殺手殺人是為了錢,並非嗜血,他這樣的行動無疑是嗜血,挑釁,笨蛋的殺手才會挑戰一個國際的警力。

    「我的畫……」白柳說,打開車門就要下車,卻被墨遙拉住,酒吧門口燈光昏暗,突然從裡面走出一名身形很纖細的……女人……

    說是女人,那是因為她有一頭栗色的卷髮,妝容精緻,身材修長,穿著一件短風衣,下面是女仔褲,看起來很有電影鏡頭裡的女殺手感覺。

    她上了門口一輛重機車,很瀟灑離開。

    白柳的目光微微瞇起,沉聲說,「這是一名男人。」

    墨遙略微驚訝,他如此如此迅速地分辨那是一名男人,白柳卻沒說話,打開車門下車,衝進酒吧,酒撒了一地,玻璃也碎了一地,沙發上彈孔無數,酒吧裡一片狼藉,十幾名警察的屍體橫七豎八,還有一句屍體是侍者小弟的,白柳找不到他的畫冊,他也沒多停留,回到車上。

    「你的畫冊呢?」

    「不見了!」

    「你那畫冊又沒什麼特別的,誰要你的?」墨遙奇怪了,白柳神色染了一抹陰鷙,「是啊,誰拿了我的寶貝。」

    墨遙開車離開,剛一走,新一波的即警察又來了。白柳一路上都很不高興,因為他的畫冊沒了,就像他的兒子沒了,他一臉陰鷙要找出殺了他兒子的人。

    他遊歷世界做的畫都在上面,沒有備份,對白柳而言,那是很珍貴的東西。

    「畫冊不見就不見了,再買一本畫就是了。」墨遙說,白柳悶著不說話,他突然問,「哎,你知道那女人是男人啊。」

    「你沒看出來?」白柳問墨遙,墨遙嚴肅搖頭,他怎麼可能看不出來,可他想知道白柳是怎麼看出來的,白柳淡淡說,「他換裝應該很著急,沒來得及換鞋,腳下穿的是大號男鞋。再加上那身高,走路的姿勢,怎麼看都不像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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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沒看出來?」白柳問墨遙,墨遙嚴肅搖頭,他怎麼可能看不出來,可他想知道白柳是怎麼看出來的,白柳淡淡說,「他換裝應該很著急,沒來得及換鞋,腳下穿的是大號男鞋。再加上那身高,走路的姿勢,怎麼看都不像女人。」

    聰明!

    墨遙能一眼看出來那是一名男人是因為他認出來,此人是那名少年,他脖子上那明顯的咬痕還在,洗手間匆匆一瞥,他還記得。

    沒想到,那少年竟然是殺手,可這利索勁,還是一名國際殺手。

    不過身為一名國際殺手,用自己的身體去殺人是不是太遜了點,這事還頗有點耐人尋味。

    墨遙沒和白柳廢話,路過一家畫具店時,他頓了頓,白柳遺失畫冊,心情不好,也不管他做什麼,墨遙幫他把作畫裝備都補齊了。拿回車上的時候,一併交給白柳,白柳驚訝地看著懷中的東西,不解地看向墨遙,他這是做什麼呢?

    墨遙說,「給你的!」

    他發怔地看著他,突然覺得墨遙真的細心,他一時不知道該和他說什麼好,墨遙見他難得發愣,忍不住笑說,「東西沒了,再找回來就好,別悶悶不樂了,都是可以補回來的東西就不算損失,這世上,除了人命,什麼都能回來,丟了再找就好,你好好收藏著,明天我陪你到競技場再畫一張。」

    他說完,已驅車離開,白柳怔怔地看著嶄新的畫冊,突然鬼差神使地問一聲,「我那畫冊還有你的畫像呢。」

    「你不是給我了嗎?」

    「我又畫了一張。」

    墨遙淡淡說,「那還不簡單,你就在我面前,你想什麼時候畫都可以,隨時恭候。」

    「真的?」

    「真的!」

    「那我其他的畫怎麼辦啊,有緬甸的,有美國的,有雅典的……還有北京的……」白柳說得十分惋惜,臉上淡淡的,可語氣卻有些傷感。

    墨遙不知道怎麼回答,總不能說我還陪你去畫這些吧,他沒那時間。

    「不如你陪我去畫。」

    「我沒時間。」墨遙說,雖然他一年到頭去外面的時間多,可說到底,去的地方都不是風花雪月的,怎麼能陪白柳去呢。

    「可是你把我的畫弄沒的,你要負責。」白柳提出指控,正巧是紅綠燈,墨遙停了車,問,「怎麼是我把你的畫弄沒了?你自己沒帶在身邊。」

    「你突然把我拉出來,沒帶上就是你的錯,你要賠給我。」白柳不管三七二一,目光灼灼地看著他,墨遙受不住這樣純潔少年的指控。

    「得了,看我有空陪你吧。」

    「啊,你真沒節操。」白柳嚴重鄙視,他只是試一試這人能讓步到什麼地步,誰知道他竟然如此好說話,太沒節操了,太沒節操了。

    墨遙說,「您可真難伺候。」

    白柳可呵呵一笑,突然覺得嶄新的畫冊也是不錯的。

    「墨遙,我真覺得,你這樣的男人到現在沒人要真是太可惜了。」白柳說,他微笑看著他完美的側臉,「長相沒得挑,家世沒得挑,能力沒得挑,人穩重,成熟,負責人,除了悶一點,我在你身上找不出缺點,沉默還不算缺點,你說你這樣的男人沒人要是不是別人都太沒眼光了?」

    「非別人不要我,是我不要別人。」墨遙說,「我若想要女人,或者男人,多的是,可又非自己心裡想要的,又何必呢。」

    「那正常的生理需要呢,你不用解決?」

    「頂著你這張臉說這種話題,我覺得有罪惡感。」墨遙說,白柳這孩子太純潔了,真不好意思污染他,白柳樂了,「都是男人,怕什麼。」

    「寧缺毋濫,沒必要糟蹋自己的身體。」墨遙說得很認真,白柳撫著下巴看他緩緩研究,「墨遙,你可真是一朵奇葩啊,絕對的奇葩。」

    墨遙從不在乎別人怎麼看他,奇葩就奇葩,他本就是一個奇葩,若不是奇葩就不會和小白死磕這麼多年。

    「你心裡有人!」白柳明知故說,墨遙也不反對,白柳趁機而上,「你除了他,就沒想過和別人發展嗎?」

    墨遙偏頭看白柳,「你今晚很奇怪,莫不是我給你買了一次畫具裝備,你就看上我了?對我有意思,所以刨根究底?」

    墨遙很直接,誰知道白柳比他更直接,「我以為你這人智商高,情商低,沒想到情商不算低,你還真是說對了,就你那偶然的善心,我對你有意思,怎麼樣,考不考慮我?」

    他本是開玩笑,沒想到踩著一個地雷,因為白柳看著不似是會說這樣話的男人,墨遙深深地感覺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舉動是多麼的愚蠢,弄得他如今上下不得。

    他和白柳認識不深,沒琢磨透白柳的性格,他這人從來都要就要,不要就不要,從不拐彎抹角,他會拐著彎打聽敵情,卻不會隱瞞自己的動機。

    剛剛那一瞬間,他是真覺得,身邊這男人突然間對了他的眼,墨遙再好,對他而言,前幾日都是浮雲,他沒動過心思,可今晚卻莫名的動了心思。

    真的是莫名其妙的,就為了一次小小的感動,說出來都覺得可笑。

    「你說真的?」

    「當然是真的!」白柳沉聲說,態度認真。

    墨遙說,「你和我認識在一起的時間整合起來不過兩天,你喜歡我什麼?」

    「這個問題我可能需要很長,很長的時間才能告訴我喜歡你什麼,如果你願意聽的話。」白柳說得意味深長,墨遙心一動,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

    這男人真是有意思,若是女孩,他可以說是有韻味。

    車子停在墨家別墅前,墨遙認真地看著白柳,「我不知道你是認真,或者試探,我只想告訴你,白柳,我心裡有人,他在我心裡永遠是第一位。我已經決定放開他,可他依然是我最愛的人,假如我遇上另外的緣分,或許我會同時愛兩個人,但付出的不會比以前多,如果你要和我在一起,你可能會很累,哪怕是這樣,你也想和我在一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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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車子停在墨家別墅前,墨遙認真地看著白柳,「我不知道你是認真,或者試探,我只想告訴你,白柳,我心裡有人,他在我心裡永遠是第一位。我已經決定放開他,可他依然是我最愛的人,假如我遇上另外的緣分,或許我會同時愛兩個人,但付出的不會比以前多,如果你要和我在一起,你可能會很累,哪怕是這樣,你也想和我在一起嗎?」

    「你真坦白!」白柳微笑地看著他,墨遙很認真,是以一種認真得讓你想撞南牆,這樣的認真會讓一個只想玩一玩,不想負責任的男人覺得我要是辜負了他一定五雷轟頂,五馬分屍。白柳反問,「如果你同意和一個人在一起,他又回頭找你呢?你會不會放棄新歡要舊愛。」

    「不會!」墨遙平靜地看著別墅,這是他的家,他最重要的地方,「我們家的人命可以不要,承諾不能丟,若我願意和一個人在一起,那就表示我願意一生一世照顧他,愛著他,不會三心兩意,哪怕小……哪怕他回頭,結果還是一樣。只要我身邊還站著誰,我就不會對不起他。可他同時也要忍受,我心裡有兩個人。」

    「我不喜歡你這種態度。」白柳直言不諱,墨遙看著他,面無表情,他是想讓白柳知難而退,可他說的全部也是心裡話。如果他今天答應和白柳在一起,除非白柳不要他,否則他一定會他忠誠到老。可若白柳對不起他,那就另當別論,他不允許背叛,只要白柳不背叛他,愛著他,他願意的話,兩人可以相伴一輩子,或許有一天他對白柳的感情會有變化,畢竟這不是令人討厭的男人。

    可墨遙深深明白,這很難,他的身心都認定了一個人,根深蒂固這麼多年,無法在重新為一個人釋放,所以他說出他心裡的話,讓白柳知難而退。

    白柳是驕傲的男人,他一定不允許自己的伴侶心有瑕疵地和他在一起。

    白柳說,「你如今這態度就像和我做一場遊戲,你定下了規則,我要麼遵從,一起玩,要麼就退出。很乾淨利落,可我不喜歡這種態度。」

    墨遙說,「不是遊戲,我很認真,我把一切都攤開在你面前,你選擇要和不要,那是你的事。」

    「這話你又說錯了。」白柳說,認真程度不下於他,「如果我說要,你就同意了嗎?」

    「不是!」

    「所以我說,你的態度一開始就錯了。你說你攤開在我面前,我選擇要和不要,這是錯誤的想法,因為有選擇權的人是你,不是我,是我攤開在你面前,要和不要隨你。所以一開始你就弄錯了我們的地位。」白柳平靜地提出問題所在的關鍵,墨遙一頓,微微笑了笑……

    是的,他弄錯了。

    哪怕白柳說願意,他也不一定接受這個人,所以他說得很對。

    他笑起來真好看,白柳心想,而墨遙則想,這個男人的思緒真是清楚,就像一個永遠都有理智的CPU,從不紊亂,竟然在表白的時候還有條有理地說出他的錯誤。

    他沒見過這樣的男人。

    「那麼,你的意思呢?」墨遙問,白柳輕輕鬆鬆一笑,恣意瀟灑,驟然淘氣地眨眨眼睛,戲謔地說了聲,「墨遙先生,你又忘記了,選擇權在你,不在我。」

    他說罷,開門下車,倒是把墨遙嚇了一跳,白柳的意思是,他願意。

    他竟然願意。

    他有些懵了,乃至於他衝動地握住白柳的手臂,白柳的酒勁上來了,腦子有些熱,卻沒醉,他笑嘻嘻地看著墨遙的手,「既然還在選擇中,那就不要調戲良家婦……男。」

    這樣的幽默,並不好笑,墨遙不解地問他,「為什麼?」

    「你有太多為什麼了,這是毛病,要改。」白柳說,墨遙卻很執著,白柳從容地看著他,上下打量著他,目光裡閃爍著一團笑意,溫柔如風,「我想能被你愛上的男人,定然也不差。而你到目前為止沒有明確地拒絕我,說明你對我並不排斥,所以我想,我也不差。我更堅信,我白柳能拿得下一個全心全意對我的男人,所以你說的問題不在我的考慮範圍之內,我不在乎。」

    「你……」墨遙著實地愣了,這世上能讓他發愣的男人真的不多,白柳算是其中之一,他的想法和正常人的想法完全不同,墨遙無法知道,他到底是灑脫,還是真的有自信。

    他說他自信能在他心裡佔據最重要的一份感情,甚至是唯一的?

    這怎麼可能。

    他這種自信是從哪兒來的。

    他幾乎要出口否認他的自信,白柳卻瀟灑的勾著他的脖子,笑得很美,「墨遙,你沒談過戀愛,你不知道得到又失去的感覺是怎麼樣的,你若有了我的愛,再失去,我發誓你一定會後悔,所以我有這個自信。」

    白柳有180的身高,可墨遙比他高半個頭,所以微微踮起腳,溫柔地在他唇角落下一個吻,一貼即分,迅速得旁人都看不清,他笑著往裡走,往後瀟灑地揮了揮手,不理會墨遙一個人站在晚風中發怔。

    他被人……佔便宜了?

    墨遙撫了撫自己的唇角,一時心情複雜難言。

    ……

    墨晨的下巴都要掉了,這不就是出去一天嗎?不就是出去一天嗎?怎麼這兩人就突飛猛進了,這也太迅速了吧,墨晨很無恥地想,老大你追個男人這麼快能上手,為什麼小白一追就這麼多年捏?

    這是一個很深奧的命題。

    白柳剛一洗澡,頭髮還沒吹乾,墨晨就神秘兮兮地進入他的房間,白柳看了看腕表,「這麼晚幹什麼?」

    「小子,老實交代,你們今天都去哪兒了?」

    「競技場,酒吧。」白柳說,不理看起來莫名很興奮的墨晨,拿著毛巾擦自己頭髮,墨晨如被人打了雞血,真的十分興奮,「我看到你非禮老大,老大竟然沒一拳頭揍你,我記得你說老大不是你喜歡的類型啊。」

    以白柳的說法,他的夢中情人就應該是很大塊的肌肉男,因為白柳說他很幻想成為這樣的肌肉男,這樣就擺脫娘娘腔的身材,可老大可一點都不大快啊。

    白柳的語氣淡得幾乎是可以說是淡漠的,「我沒吃茄子之前也不知道我喜歡茄子。」

    墨晨點頭,這倒是,「哎,你這算是和老大確定了?」

    「我表白了,他沒答應。」白柳說得再正常不過了,好像他在說一件很平常的事情,就像是明天可能會下雨的語氣,說得墨晨很想把白柳的腦袋劈開,看一看這裡面到底都藏了什麼東西,又是什麼構造的,竟然如此詭異。

    他一點都不覺得羞憤麼,一點都不覺得挫敗嗎?

    「你確定你個剛剛表白過又被拒絕的男人嗎?」墨晨激情一瀉千里。

    白柳說,「表白過又被拒絕怎麼了?哦,他不是拒絕,他是需要時間思考一下,如果是拒絕,我想我的機會有30%,他需要思考,說明我有80%的機會,你覺得我應該很沮喪嗎?」

    墨晨豎起拇指,白柳,你丫的強人。

    他有預感,老大遇上第二課剋星了。

    就是這麼捅一刀也沒神馬表情的主配老大,白雲和冰山,真不知道是什麼樣的相處模式啊。

    「我記得你昨天還沒對老大有意思呢,怎麼今天就表白了,你也太迅速了吧。」墨晨疑惑地問。

    白柳說,「我爸告訴我,以後遇上你中意的人,你只要覺得好你就先拴在身邊慢慢地觀察培養,不然好的都被挑走了。」

    墨晨,「……」

    老大,我萬分同情你,為什麼你遇上的小白和白柳就是這麼一個思想詭異的傢伙呢,一個比一個離譜,墨晨不得不承認,老大的審美眼光真的偏離大眾水平太遠了。

    「你是同性戀嗎?」

    「我不是!」墨晨揮手,不在意地說,「我有老婆了,雖然我弄丟了她十幾年。」

    說起來真有點小傷心,墨晨忍不住想起自己家那可人兒,不知道她長大是什麼模樣,應該很……可愛。那小丫頭有一雙很明亮的眼睛,五官嘛,小時候看著不好看,反正不是他審美眼光內的美人,頂多算個可愛的。不知道長大怎麼樣,墨晨曾經陰暗地想,老婆長得醜沒關係,他長得好看就好,孩子隨他不隨她就好。

    「那你可真悲劇。」白柳不小心吐槽,他就是典型的自己很完美,很愛情就想天下的有情人都成眷屬,於是八卦地問,「什麼地方人,意大利美人?」

    「華人!」墨晨笑說,「我們家的人審美眼光都偏東方化。」

    「看得出來。」白柳問,「叫什麼名字?」

    「廢話,我要知道她叫什麼名字,老子就不用在這裡發愁了,一個情報下去,全世界叫著名字的人都出現在我的名單了,我一個一個查過去總知道是誰吧。」這是墨晨最鬱悶的事情,他的小心上人叫什麼名字他竟然不知道,除了知道是S市人其他的什麼都不知道。

    這是他的內傷啊,對一個搞情報的人而言,十年都找不到自己喜歡的人,那是一種挫敗啊。

    白柳奇怪了,「你不知道她叫什麼名字,你這是一見鍾情嗎?」

    「算吧,那死丫頭鬼精著呢,用一個假名字糊弄我,結果我認真了,她人就不知道跑哪兒去了,等我以後找到她,她就死定了。」墨晨說得咬牙切齒。

    白柳心想,這算哪門子的初戀啊,太狗血了嗎?

    這不像是墨晨這樣的人幹得出來的事情,喜歡一個人,竟然不知道叫什麼名字,這也有點極品了。墨晨說起來也有點小鬱悶,因為他說的也不是真名,他說他叫葉晨,這也是一個悲劇。當初是隨便拿一個姓氏來糊弄人的啊,結果把自己給弄悲劇了。

    「她今年多大了?」

    「算算,二十了吧。」

    「你再找不到人家,估計都嫁人生子了。」

    「她敢!」墨晨突然凶相畢露,「老子廢了她老公,殺了她兒子,洗了她記憶,照樣是全新一人。」

    白柳,「……」

    這叫什麼,惡霸?

    墨晨揮揮手,「不說我和她的破事,說你和老大呢,那你打算怎麼辦,就這麼等?」

    「你說呢?」

    「我又不是你肚子裡的蛔蟲,怎麼知道你的想法,我覺得吧,老大沒談過戀愛,生手啊,最容易被風花雪月迷惑了,你可要加把勁。」墨晨摸摸鼻子,「我精神上很支持你。」

    「你為什麼這麼關心我和你哥,你有陰謀?」

    「你這小孩吧,神馬都好,就是心思重。」墨晨語重心長的說,「你怎麼看每個人都要算計你的呢,我能有神馬陰謀啊,真冤枉。」

    媽的,這小子的心思也太敏銳的吧,這也能感覺的出來,墨晨無法忽略心中的怪異感,對一個太聰明,太敏銳的人來說,這是一種危險的警告。

    可這是老大有好感的人,墨晨壓下心中的怪異感,其實他還是挺喜歡白柳的,當然……更重要的是,他覺得小白該被人收拾一下了。

    小白活得太自在了,應該重新停下來看一看他和老大之間,到底是怎麼回事。

    白柳蹙眉,也沒點破墨晨明顯的敷衍,他累了想睡,墨晨一笑,「話說,你覺得我應該叫你大嫂嗎?」

    「我要睡覺了。」白柳一本正經地重申他想要睡覺的yuw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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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柳是一個主動的好情人,他喜歡一個人會很主動,且主動得很有節制,早膳特意等著墨遙一起用餐,淡漠的笑多了幾分柔軟,彷彿眼睛都亮起來,看得人心情都覺得很好。他的話開始多了些,拉著墨遙熟悉他的事情,想要融入墨遙的生活中,墨遙在家的時候,中午他會拉著墨遙一起出去用餐。

    兩人選彼此都喜歡的餐廳,他對墨遙好,卻不是一種討好,而是一種彼此都開心的方式。吃過午飯會拉著墨遙逛一會兒,開跑車吹風,這才回別墅,晚上他會拉著墨遙一起出來用餐,墨晨最是開心了,老大不在了,他就不用一天三頓伺候著。風雲雷電都暗暗稱奇,都說白柳很神奇,竟然請得動墨遙。

    墨遙幾乎是一天在家,一天外出,有時候到西西里島,有時候去另外的島嶼,有時候出去談事情,這些時候白柳會詢問墨遙的意見,如果墨遙願意帶他,那就一起去,如果墨遙不願意,他不會強求。

    墨遙從不答應帶白柳一起出去,因為他出去都是處理黑手黨的事情,他對白柳還沒信任到和他一起出門談黑手黨事情的地步。

    白柳不似女人一樣磨嘰,很瀟灑地揮手送他出門,然後歡迎他回來,奉上他最愛的點心和茶,讓他感受到有人等待的愉悅。他甚至會搞一些小浪漫,拔玫瑰花園裡的玫瑰送他,弄得墨遙窘然,他甚至提醒白柳不要亂摘玫瑰花園裡的玫瑰,那裡很多品種幾年才開花一次,很珍貴,要是摘了會被葉薇劈死的。

    有了警告,白柳就專門選一些很普通的玫瑰來搞小浪漫,墨晨在一旁給他支招,把家裡氣氛弄得很熱鬧,風雲雷電不常在一起出現,大多時候他們是全世界飛的,最多也只有兩人會在羅馬,四人聚在一起的時間多半是共同休假期。他們一有空就來墨家竄門。墨玦和墨曄不在,他們幾人就隨便一些,如果他們在家,風雲雷電是不敢來的。

    墨遙夜半忙碌,最疲倦不堪時總有人會送一杯清茶給他提神,或者勸他去休息,墨遙卻有點小小的壓力,心中總覺得很對不起人家似的。他不喜歡白柳,也不討厭白柳,橫豎就是一個不排斥,他覺得是有發展空間,可目前還沒那苗頭,所以白柳對他的好是有壓力的。他接受得莫名愧疚,可人家白柳也不是特意討好他,就是很名正言順地說,他在追你。

    墨遙一直沒拒絕,他不免想起小白,小白一直沒拒絕,也是他這心裡嗎?不排斥,可以發展,卻沒那苗頭,可好感是一定有的。

    換一個角度,似乎更能理解小白的心思,然而,他又覺得小白的心思很費解,他是理解不了,那人曲折玲瓏的腸子不知道繞了多少圈。

    白柳見識到換面具的墨遙,更覺得神奇了。

    他在家,出門逛街的時候大多是不戴面具的,出門談事情是一定要戴黑手黨人都很熟悉的教父面具,白柳覺得很神奇,也想給自己弄一副,墨晨也讓研究員給他做了一副,剛一帶出來墨遙就認出來。白柳覺得奇怪,「為什麼你能看出來?」

    「內行。」墨遙說,白柳囧,如此說來,他是外行了。

    墨遙因為一樁交易要去柏林幾日,這一來一回要一個禮拜,白柳基本上已經把羅馬都要踏遍了,他有幾幅畫是在柏林畫的,所以問墨遙的意思帶不帶他一起去。

    墨遙的意思並不想帶他去,然而,白柳平靜又失望的神色讓墨遙妥協了,這畫沒了,他念叨好幾天,墨遙便想正好順利帶他一起就好。

    白柳答應墨遙,下了飛機就各走各的,他聯繫好酒店了,等他回程的時候叫上他就好,墨遙知道白柳這人不簡單,反應靈敏,身手不錯,他知道他一個人沒問題。

    上飛機之前,墨晨有意思猶豫,「哥,你想好,真帶他一起去?」

    墨遙點了點頭,此事深思熟慮過,墨晨說,「我知道你和他在一起很開心,可老大,我總覺得這小子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這是優秀情報員狼一樣的直覺發出的警告。」

    墨遙淡淡看他一眼,「從小到大,什麼時候到你有直覺的時候我還沒警戒?」

    墨晨被哽了一下,老大,你不用這麼打擊人吧。

    可這可真是大實話。

    好吧,既然老大心中有分寸,又覺得帶這麼可人兒妨礙不了什麼,他就不必擔心了。

    白柳的心情可以用平靜裡形容,這小子總是那麼平靜得驚人,只有墨遙同意的那一瞬間有過喜悅,從踏上飛機到下飛機,他不多話,最多拉著墨遙說他以前的事,沒提他為什麼到柏林來,也沒提為什麼跟著來的雲一臉凝重,他沉浸在自己的快樂中,墨遙是有問必答,兩人之間氣氛十分好。

    柏林是德國首都,建築多彩多姿,十分壯觀,隨處可見一座座古老的大教堂,各種各樣的博物館和高樓大廈,這感覺和羅馬差不多,可比羅馬多出一份厚重。城內河水流淌,景色極美,巴克洛風格的弗裡德裡希廣場人來人往,富麗堂皇的宮殿,壯觀的劇院美不勝收。一進柏林就能讓人感受到那種歷史的滄桑和現代化的壯觀,古典浪漫卻又有著嚴謹,這是一座文化名城。

    墨遙在柏林有房子,三室兩廳,一下飛機就有人把車開過來,白柳本來定下的酒店也退了,住到墨遙的公寓裡,公寓在市中心的花園小區裡。樓層不算高,視野十分好,能看得見勃蘭登堡門。白柳很滿意,因為他的有一幅畫就是勃蘭登堡門。墨遙給了他一輛銀色的跑車就不管他了。回到公寓匆匆洗了一個澡,連休息都沒有,他就帶雲出門了。白柳睡了幾個小時就到晚上,他索性出門轉悠了一圈。無聊之餘去看了一場歌劇,柏林歌劇院實在是多,他只是隨意挑了一家,正巧節目是他喜歡的,一待就到午夜,他本來以為墨遙已經回來了。

    可公寓靜悄悄的,什麼聲音都沒有,墨遙沒有回來。

    751

    深夜的柏林靜得如一顆鑲嵌在天空上的明珠,安靜又美麗。這個城市的夜色在透出幾許安靜和浪漫時,也透出一絲潛伏的危險。

    槍聲很突兀地在一座郊區別墅外響起,外圍80%的持槍保鏢都湧進別墅,他們的槍口對準了主位上的男人,幾十把槍口黑黝黝的,一觸即發,空氣中充滿了硝煙和血腥的味道,彷彿一瞬間,這些持槍的人就能把別墅都變成廢墟,另外一名中年男人已摔在椅子上死亡,子彈正中眉心。

    墨遙臉色冷漠,他身邊只有雲,雲的手槍指著對面已死亡的男人,旁邊分散坐著的男人驚慌失措,不知道該如何反應,墨遙很淡定地喝茶,茶蓋碰上茶杯,發出清脆的聲響,聲聲地撞擊在他們的胸口。那名死亡的男人,鮮血已在他腳下染了紅,沒人敢看他,哪怕他是柏林黑市交易最大的掌權者。

    靜!

    十足的靜,只有茶蓋碰到茶杯的聲音,對方只有兩個人,他們有幾十人,可沒人敢動,不知道為什麼,他們就是不敢對這位似乎天塌下來我照樣滅掉的教父開槍。墨遙強大氣場震撼了所有人,那老大一條命在他眼裡不如一隻蒼蠅。

    「誰還有反對意見?」墨遙問,生意冷淡到了極點。他們終於在這個男人身上看到殺氣,緊抿著的唇,肅殺的氣息分散周圍,令人忍不住想要發抖。這樣的男人如修羅場裡走出來的死神,正拿著鐮刀,不怒而威地站著,等著把所有人都斬殺,他甚至不會動一根頭髮就能滅了他們,所有人都如此相信的。所以他們的目光都看向老大右側第一名男子,那是一名高大的老者,目光渾濁卻銳利,如毒針一樣。他似乎是黑市交易除了死人外最大的人,最能說得上話,所有人都盼著他能說一個命令,哪怕是命令他們開槍也總好過如此靜默。

    所有人都在等待,雲的目光掃過四處,專心備戰,若是有衝突,她只要保護好自己就好,墨遙定然有別的辦法脫逃,所以她一點都不擔心危險。

    老者站起來,滿面怒容,指控道,「墨先生,你這是掠奪。」

    墨遙說,「掠奪?我掠奪你們,你們又掠奪誰?我們生存在這個世界裡就要遵從這個世界的法則,這裡每一個人都是掠奪成性,已是一種本能。你靠著本能生存,如今卻指責別人他靠本能生存,可笑。」

    他的德語發音醇厚而準確,如德國國際電視台新聞主持人的發音一樣,彷彿他從小就在德國長大,受德國教育熏陶的男人。

    這樣的男人是令人害怕的,頂著一張和他們不同血統的臉,說著比他們還要準確的國語,不怒而威,令人心生恐懼,彷徨不安。

    老者被他堵得說不出話來,他們玩慣了權術,更喜歡明著來,很少玩陰的,所以論口才是絕無法和墨遙相提並論……老者說,「我們在柏林掠奪自己國土的資本,而你,卻跨越國境來掠奪我們的資源。」

    「全球資源共用,你不知道嗎?」墨遙冷冷地反問,態度囂張霸氣。

    他似乎沒了耐性,再一次用純正的德語問,「還有誰有反對意見。」

    聲音又沉又危險,沒有人敢說話,老者頹然地坐下來,他如洩了氣的皮球,知道於事無補,對手太強了,他想要一塊肉,一定會得到手。

    墨遙很滿意。

    這一次來柏林就是拿下柏林黑市交易市場,墨遙得到準確的消息,今年到明年有一大批鑽石和翡翠要在黑市流通,通過黑市洗錢,轉黑為白,這種事他們也常坐,做得比誰都有經驗,再加上黑手黨歐洲的勢力分佈,唯獨缺了一個德國,他研究了半年,做了很多疏通工作,再加上這一次的契機,很巧妙地得到了他所想要的。

    老者對面的中年人站起來,禿頂,微有肥胖,豬頭肥耳,人看起來有幾分不正經,弓著腰說了很多恭維墨遙的話,其餘人看他這份漢奸相都不願意看他,表示冷冷的不屑和鄙視。

    這他中年人叫克虜伯,美國人,他和老者地位相當,如今大局已定,就為了爭第一把交椅,墨遙心知肚明,故意縱容克虜伯的大膽,故意挑起旁人的憤怒。

    舊主剛去,他就叛變,手下人哪個不是義憤填膺,墨遙大手一揮,做了一個決定,克虜伯成了黑手交易第一交椅,所有人都要服從他的指揮。克虜伯狗腿地拍墨遙馬屁,墨遙無動於衷,看他們七八人鬧成一團,看身後的保鏢面面相覷,他看著他們自相殘殺,卻不出言阻止。

    他們幾乎要打起來,克虜伯不能服眾,唯一的優勢是墨遙欽點了他,若非如此,這第一交椅是老者的。

    墨遙和雲走出別墅,他要辦點事已辦好了,剩下的事就簡單多了,他們狗咬狗不關他的事,他沒時間理會他們,然而,意外出現了,墨遙剛走到自己的座車前,倏然瞇起眼睛,常年鍛煉的敏銳告訴他,有危險,就在他停下那一瞬間,雲突然撲過來,把他撲倒在地上,接著發出一聲大爆炸,車子起了火,車蓋因為爆炸衝力衝上了天,又重重地摔下裡,砸得稀巴爛,火光四射。

    雲驚魂未定,忙問墨遙情況,墨遙被雲壓在身下,並無什麼傷痕,只是被火的衝力灼得臉上有點紅熱,墨遙突然叫了聲不好,如最敏捷的獵豹從地上撲騰起來,撲向別墅內,人還沒到別墅內,一分鐘九發子彈,墨遙到的時候,槍聲混亂,那群保鏢四處開槍,因為他們不知道人在哪兒。而會議廳裡坐著狗咬狗的傢伙們,除了克虜伯因為害怕躲在桌底下,全都斃命,且是一槍斃命,子彈正中眉心,槍法好得令人瞠目結舌,手法和雲十分類似。

    克虜伯高喊,「我什麼都聽你了,不要殺我,我什麼都聽你的。」

    他害怕了。

    墨遙聽到機車離開的聲音,命令雲去追,雲點頭,追著出去,墨遙負手而立,仔細檢查室內環境,他怎麼都想不通,哪一個描點能讓人看不透,卻能也一下子殺了八個人,這人的槍法好得出神入化。

    不管他是誰,壞他事者,別想活著走出柏林。

    墨遙開了另外一輛車,這外面車多,反正死人也用不著了,車子在柏林街道上你追我趕,十分猛烈,雲幾乎看不清前頭是誰,那人騎著機車,速度極快,她的車子馬力不夠,追得很費勁,距離一寸寸地拉長,他已經踩著地底了,可還是沒追上,雲拍著方向盤咒罵,這廝究竟是什麼妖孽。

    槍法好就算了,開車技術也這麼好,柏林深夜的街道沒什麼人,這騎機車的人在前面走一個S型,彎彎曲曲,更令人捉摸不透。他突然拐了一個角,從車道拐入人行道,直接從台階上蹦下去,那機車性能極好,在幾十台階上往下衝,雲只能乾瞪眼,車子不能開下去,那人特別囂張,竟然停下來,豎起兩指放在額頭上,撇過指著雲,接著開車離開,雲一掌拍在方向盤上,幾乎把方向盤給扇斷裂。

    墨遙的車子在她身邊停下來,沉聲問,「怎麼回事?」

    「跟丟了。」雲低聲說,她一句辯解都沒有,墨遙也沒怪罪,只是沉了臉,雲說,「看不清楚人是誰,只知道是男人,高183左右。」

    「就看到這些?」

    「是!」雲幾乎要哭了,每次和老大出來就是要有一種赴死的準備,哪怕老大本意沒讓你去赴死,你也在他的安靜中感覺到死亡的逼近。

    墨遙瞇著眼睛,「馬上去查。」

    「是!」

    這人是栽贓嫁禍的主,他猜,那炸彈估計是他放錯了,因為他的車和他老者的車是一個型號的,很容易搞錯,這人全死了,手法和雲如此相似,他想,解剖後子彈估計和雲也是一個型號。

    真他媽的陰險,故意挑起黑手黨和柏林黑市的矛盾。

    本來殺了一人殺雞儆猴又有一個傀儡克虜伯,墨遙是十分放心的,他和克虜伯早就有決定,捧他坐上去,可他要當傀儡,克虜伯同意了,所以他殺了人,以儆傚尤。

    然而,沒想到出了這茬,這幾人在黑市交易舞台上都是舉足輕重的人物,就這麼沒了,定然會引起他們的反抗,他以為花了三天就能解決的局勢,恐怕要花好長一段時間。

    這段日子裡,他的柏林的安全也成了問題。

    你殺了人家那麼多老大,他們手下總有一個兩個是不怕死的,是死忠的,總要找他來報仇吧,這是一定的,他這一次就帶了雲出來。

    「老大,我再調幾個人過來。」

    「不用了。」墨遙淡淡說,「按兵不動。」

    他若動了,人家想讓他死得更快。

    「好!」雲雖不解,可對他是十分十的順從。

    墨遙開車回到公寓已經是深夜兩點,他想,白柳一定睡著了,於是他放輕了腳步,可公寓靜悄悄的,都這個點了,白柳早睡,怎麼人不在,一種不好的預感在心裡響起,墨遙正要讓雲找人,白柳微笑地出現在門口,一臉驚訝地看著他,似乎看見他回來覺得很驚訝。

    墨遙蹙眉,白柳手上拿著兩份夜宵,墨遙問,「去哪兒了?」

    「肚子餓,出去買東西了,我琢磨著也不知道你要不要回來,所以就買兩份,你要是不吃,我一份就能當早點了。」白柳輕快地說,進了門,反腳一踢就把門關上。墨遙看著他,白衣黑褲,整個人風輕雲淡,似乎什麼都影響不了他,那淡漠的眉目如水一樣的柔和,身上還是洋溢著正氣。

    「買了什麼?」他一邊問一邊去洗手,這手沾了血,他殺人從來不沾血的,也不覺得會有報應,可在他面前,卻自動地不想讓他聞到鮮血的味道。

    就如,他一向不願意讓小白知道他殺了人,一樣的道理,美好的人是不該被不美好的事物污染的。

    墨遙洗了手出來,白柳已在吃了,他買了一份炒飯,一份沙拉,他把水果沙拉拿過去吃,炒飯留給墨遙,墨遙見他吃得香,問,「肚子餓了吃飯,吃沙拉能飽嗎?」

    「你看起來比較餓,我疼你,最好的讓給你。」白柳很平淡地說甜言蜜語,墨遙也不客氣地坐下來吃飯,白柳說得對,他餓了。

    寫了飛機就和克虜伯交涉,接著開會,他沒吃過任何東西,就開會的時候喝了一杯茶,那味道還特淡,所以他餓極了,人一餓啊,吃什麼都香。

    這炒飯吃得也香,特美味。

    「這大半夜你哪兒買的炒飯?」

    「這是我做的。」白柳說,墨遙一挑眉,白柳說,「我突然想吃就用人家的廚房,人家材料做了,那廚師是好人啊,還不收我錢,就要材料費。」

    「沙拉也是你做的?」

    「是啊。」白柳說,墨遙一笑,吃得更香了。

    白柳突然說一句,「我是第一次給外人做飯啊。」

    墨遙說,「我也是第一次吃外人做的飯。」

    白柳反問,「都是第一次外人了,從此以後你是不是成我的內人了?」

    墨遙在中文造詣還沒懂到什麼是內人的意思,他不知道白柳佔他便宜,畢竟國語博大精深啊,他就單純的以為內人就是外人的反意思,於是很嚴肅地點頭,「好啊。」

    白柳一怔,突然樂得捶桌子,樂得捂著肚子笑,一邊狂笑一邊捶,墨遙茫然看著他,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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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柳的好心情一直持續著,墨遙著實覺得莫名其妙,問他什麼是內人,白柳說,內人就是說你是我很重要的人,很信任的人。墨遙再次蹙眉,第二日中午,他和雲要找克虜伯談判,去的時候雲開車,墨遙不恥下問,「內人是什麼意思?」

    雲說,「老大好端端怎麼問起這個。」

    「好奇。」

    「內人就是老婆的意思。」

    墨遙唇角一抽,不說話了。

    白柳佔他便宜,可奇跡的,他竟不覺得生氣。

    下午的談判很順利,幾人約在河邊,墨遙一人包了遊艇,船上就他們三人,無人監聽,克虜伯就是墨遙的槍,墨遙要他怎麼打,他就怎麼打,絕對沒異議。

    墨遙知道死了這麼一大批人物就等同於大換血,這時候克虜伯自然想讓他的人全部頂上了,墨遙卻安插三名自己的人進去,克虜伯見墨遙還留五個名額給她,於是就沒什麼話說了。這人目光短淺,只看眼前利益,比較容易打發,關鍵是昨晚那一場暗殺把人給震住了。

    哪怕不是墨遙坐的,很多人都認為是墨遙干的,畢竟死這些人都是和他作對的,死了馬上又安插自己的人,當然有人要說話,墨遙並不在乎。

    克虜伯卻怕,怕這位教父一個不高興就宰了他,所以他是越發的小心謹慎,唯恐出了一點差錯。

    幾人在遊艇上談了幾個小時,墨遙問起案情,這件事交給柏林警察,雲只是暗中查探消息,那人太精明,沒留下什麼線索,警察人多,辦案經驗又豐富,比他們出面要好,他們有別的事情要忙,自然沒空玩這種遊戲,他們很在乎那人,可明白那人的殺手是不會讓人抓到把柄的。

    如墨遙所料,克虜伯說警察局那邊沒動靜,差不出什麼來,錄像視頻中被損壞得差不多,幾乎沒法看,墨遙心意動,打個電話給墨晨,讓他修復被毀損的視頻錄像。

    半個小時後,墨晨給他電話,他告訴墨遙,視頻被清除得一乾二淨,擁有這樣的技術的組織除了第一恐怖組織就是NSA,墨遙略有點驚訝,黑手黨的衛星可比不上第一恐怖組織的多,功能也是沒法比的,畢竟技術有限,難度又大,他能追蹤到的情報比第一恐怖組織來說要短缺。

    墨晨曾忽悠卡卡把頻道給他共享,被卡卡一腳踢回來。

    「這麼厲害,看來這一次的對手很有意思。」墨遙冷笑,這種情況下並非一定是這兩組織做的,頂級黑客也可以潛入他們的系統操作。

    可難度係數十分大,就如第一恐怖組織,那恐怖的防火牆和戰鬥力,根本就不會地球人能夠入侵的,若是入侵了,估計整個衛星都要癱瘓。那就不止這動靜了,所以可能性不大。

    墨遙只能判斷,一是內部人做的,二是黑客,黑客能進的只有NSA,當然,這難度係數也大。

    墨晨說,「老大,要不要和卡卡打聲招呼,問一問他。」

    「不用了。」墨遙自有打算,「這事交給柏林警察,你有別的事情要做。」

    「什麼?」

    墨遙到船尾吩咐了墨晨一件事,很快就掛了電話,雲是不會多嘴問這種機密的,她都不能聽的話一定很重要,克虜伯怕得要命,墨遙也懶得看這廢物,船一靠岸就讓他走了。

    雲問,「老大,我們要留在這裡幾天?」

    「等那豬頭全部搞定就走。」墨遙說,雲撲哧一笑,老大是一個很嚴肅的人,基本上罵人的詞彙用到豬頭是很少見的,那多了一抹詼諧的味道。

    可見克虜伯真的很豬頭。

    「等他全部搞定,可能要一個禮拜的時間,這段時間,他們舊部一定有人造反,克虜伯可能會有危險,還有老大你,可能也是暗殺的對象。」雲嚴肅地說。

    墨遙點頭,「所以這幾天你去保護他,別讓他死了,要死也等我們的人上手才能死,如今一死他就沒價值了,我留了他的命總要有價值。」

    「明白。」雲說道,上岸離開,當克虜伯的保鏢。墨遙開車回公寓,路上打電話問白柳在哪兒,白柳說他在勃蘭登堡門,離他的公寓不遠,墨遙直接開車過去。

    勃蘭登堡門是一座歷史悠久的建築,這是柏林的凱旋門,以乳白色的花崗岩築成,門樓上聳立著青銅鑄造的勝利神像。東側延伸著菩提樹大街,宮殿林立。白柳取景很妙,整個凱旋門和宮殿的一角都能入畫,這很考驗他的技術,作畫也十分繁雜,他畫了兩個小時才畫了一半的勃蘭登堡門。墨遙到的時候,他正在畫架前喝水,有兩人在一旁看他作畫,墨遙走過去,「沒畫完?」

    「畫了一半不滿意又撕了重新畫,感覺如何?」白柳獻寶,像一個等待被誇讚的孩子,墨遙點頭,肯定他的技術和成熟的厚重,白柳很開心,直呼墨遙識貨。

    他在一旁陪著他作畫,白柳問,「你今天沒事了嗎?」

    「都處理好了。」墨遙說道,白柳點頭,也就不再問。

    白柳不是一個作畫很快的畫家,他作畫很慢,很認真,每一個線條都特別的仔細勾勒,絕不出現任何的錯漏,這樣的認真和沉著在二十三歲男人身上是很少見的。很多人在這個年齡很焦慮,很迷茫,尚帶著少年衝動的血性,他卻沒有。墨遙喜歡在他身邊很多時候是這種寧靜,彷彿要洗滌人生所有不快的寧靜。

    白柳怕他無聊,笑著和他聊天,墨遙讓他顧著自己就好,一輛麵包車在他們不遠處停下來,墨遙探過頭去指著一處,本想說處理得真好,突然一道冷銳的金屬光澤掠過他的指尖,墨遙突然反扣住白柳摔倒在一旁,畫冊上立刻出現一個洞,狙擊……

    無聲狙擊。

《總裁的替身前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