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項影回府時,漫夭正在屋裡來回踱步。
現在人手有了,蕭可的毒也可以解,但是平息刺殺一事仍然不好辦。
皇兄對蕭煞下達的死令,必須殺了寧千易,若是這次任務失敗,就算她這次能救得了他們,但以後的事卻又不好預料。要怎麼才能讓皇兄覺得蕭煞已是盡全力而為,刺殺失敗非他之過?
臨天皇命傅籌調查此案,搜羅證據,想必也是對這件事有所懷疑!要怎樣才能不讓傅籌抓住蕭煞的把柄,又不至令傅籌落得個辦事不力的罪責?同時還要確保寧千易的安危!
她擰著自己糾結的眉心,難以舒展。
「主子。」項影進來喚了聲,將墨玉折扇雙手遞上,道:「無隱樓樓主讓屬下回復主子,整個無隱樓的人將全力聽從主子的調遣。」
漫夭回神接過扇子,握得手中,心中思緒如潮湧。曾經臨天國太子費盡一切心思花重金都請不到無隱樓一個最普通的殺手,而她就憑這一把扇子,可以隨意支配整個無隱樓的人,她該說宗政無憂是太相信她還是太相信他自己?
漫夭深吸一口氣,將扇子小心收起來,才問道:「蕭可那裡如何了?」
項影回道:「蕭姑娘很開心,說她身上的毒終於可以解了,讓我代她謝謝主子!」
漫夭點頭,「安排人在行動的那天提前將她接出來。讓你查的地勢,查得如何了?」
項影道:「回主子,從京城到塵風國的邊境需要經過大小城池二十個,這一路最適合設下埋伏的地方是離京城二百三十里地的伏雲坡。說是坡,其實是個險要的山谷,那裡四面高山環繞,只有相對的兩個窄小的出口,一旦什麼人在那裡被伏,很難突出重圍。屬下打聽到,已經有人去那裡勘察過地勢了。」
漫夭凝眸道:「那大概就是了。那附近有沒有過盜匪出沒?」
項影道:「伏雲坡附近有個連雲寨,那裡有一夥強盜,大概有幾千人,個個武功不俗,專劫過往的富貴行人以及商隊,從不管對方身份,很是猖獗。」
「哦?那朝廷為何不管?」二百多里地,離京城不算太遠,朝廷沒有道理放之不理。
項影道:「前幾年朝廷派人去剿過幾次,但都是無功而返。那夥人很賊,一聽到動靜就躲在山寨裡不出來。那山寨地勢非常好,易守難攻,那個山寨門口有一排奇怪的暗器,只要有人接近,就會自動發出有毒的銀針,每次去圍剿都會死傷很多人,成為朝廷的一塊心病。後來這兩年,他們變得謹慎,偶爾出來作案,也都是寨中的一些小人物,寨中的五位當家一個也不露面。」
漫夭坐下,身子微傾,手肘撐在椅子扶手,手半握拳抵住嘴唇,她低眸凝神細思,問道:「那五位當家平常可會悄悄入京?有沒有固定出入場所?或者有無特別喜好?」
項影想了想,道:「聽說四當家好堵,偶爾在城裡和歡街的祥和賭坊現身,賭完錢他會去一趟匯聚茶樓。愛好……除了搶劫金銀財寶和美女之外,倒是有傳言說那五位當家還好男色。」
漫夭皺眉,微微思索,道:「去查一下,這幾日他可會出現。」
「是。」
夏日裡的夜晚,京城和歡街總是比較熱鬧。這裡有京城最大的賭坊、妓院、食樓、茶館,各個門口皆是人頭攢動,龍蛇混雜。
緊挨著祥和賭坊的匯聚茶樓早已是人滿為患,人們一邊喝著茶一邊瞎聊著天。
一個拿著闊刀大斧臉上有著一道長長疤痕的男子一邊罵著粗口一邊大搖大擺的走進來,口中大聲嚷嚷著:「小二,給大爺我找個靠窗的好位置。」
小二顯然是跟他熟了,一見他便揚著笑臉陪著小心上前哈腰道:「四爺,您來了!哎喲,今天真不湊巧,人都滿了,您看,要不小人給您找個別的位子……」
「去去去,本大爺就要靠窗邊的,你叫他們滾開!」刀疤男揚著手中的大刀,那小二嚇得一哆嗦,正不知該怎麼辦的時候,左側窗邊兩個桌位的人,走了一桌,店小二忙不迭將那刀疤男子引了過去。
這時他旁邊的另一桌人正在議論著的一件事瞬間引起了他的注意。
一人說:「聽說了嗎?塵風國王子五日後就要回塵風國了,咱們皇帝陛下賞賜了他很多很多的稀世珍寶,要是也能分給咱一樣,咱們是幾輩子都不用愁了。」
另一人說:「寶物算什麼,我聽說他那次賞花御宴沒有選妃的真正原因,是因為他在民間四處賞玩的時候,看上了一個特別特別美的男人,聽說那個男人比女人還美呢!」
又一人道:「真的嗎?比女人還美的男人,我還沒見過,乾脆咱們兄弟去劫了吧?稀世珍寶,絕色美人……咱就是擺著看一眼,這輩子也值了!」
第一個挑起話頭的人一手重重地拍上他的肩膀,很不客氣道:「你瘋了?人家是一個國家的王子,你也敢打主意?不光塵風國王子自己就有很多護衛,皇帝陛下肯定還要派人保護他,你去劫他,那不是找死嗎?再說了,他回塵風國路上要經過伏雲坡,那伏雲坡是連雲寨的地盤兒,你總不能跟連雲寨搶人吧?就算是連雲寨,他也得傾巢出動,才有成的把握,你呀,就死了這條心吧!」
旁邊的刀疤男子聽到這裡,眼中浮現出獵人般的興奮神色。此人,便是連雲寨的四當家。他們山寨已經很久沒有大幹過一場了,這次終於又能過過癮。一國王子怎麼了,連皇帝老子都拿他們沒轍,他們還怕什麼?稀世珍寶,絕色美人,他們怎麼能輕易放過?但是,這個消息究竟可不可靠?
刀疤男子正在猶豫的瞬間,二樓走廊處走下三個人,瞬間吸引了整個茶樓的眾人的眼光。兩男一女。其中一個男的,氣宇不凡,看上去是極為豪爽的陽剛男子。而他旁邊的女子長得那叫一個美,刀疤男看的有些愣了,他們山寨這幾年搶了不少美女,但跟這女人一比,簡直就是天上地下,雲泥之別。他不又吞了一口口水,再看向他們其中的另一個男人,更是眼睛都看直了,乖乖,這個男人居然比那個女的長得還好看!
不用想,這個讓刀疤男看直了眼的正是女扮男裝的漫夭,另兩人是寧千易和沉魚。他們三人說笑著下了樓梯,漫夭走著走著忽然一腳沒踩穩,驚呼一聲,整個身子便向樓下摔去。引來樓下眾人無不為其提了心。
寧千易眼疾手快,一把拽住她的手,身子一個瀟灑的旋步下了兩節台階,手往她腰間一提,漫夭人就在他懷裡了。
樓下的人看得目瞪口呆,想不到兩個男人摟在一起竟然也這麼好看,真是羨煞旁人也!
漫夭被他扶著站直了身子,低眉間看似有幾分波動的羞澀和尷尬,卻是微微壓低了嗓音,清楚地說道:「多謝易王子出手相救!」
刀疤男子目光一亮,那消息果然是真的!
寧千易笑道:「你我之間哪裡還需要說個謝字!」說罷捏了捏她的手,那眼神任誰都能看出其中的含義。
漫夭拿眼角不著痕跡地掃了眼那刀疤男子,只見他兩眼散發著貪婪的光,幾乎要流下口水來。漫夭微微勾唇,目的已經達到,便與寧千易、沉魚三人一起出了匯聚茶樓。
「璃月,你讓人說有很多護衛會保護王子,將後果說的那麼嚴重,你確定那些人還敢冒這個險嗎?」他們來到攏月茶園後,沉魚就先問了出來。
漫夭道:「會的,他們太久沒遇到過挑戰,一直謹慎行事了幾年,寨中之人不能像從前活得那麼痛快,時日一久,必有多方怨言,而且朝廷這兩年也不曾明著下大力度去剷除圍剿,所以他們沒有外來的壓力,當家的只為防範而謹慎,寨中之人定會覺得他們的當家膽子變小了,就會有人不服,繼而生出事端。而大當家想必在等待一個時機去重新樹立他的威信,所以,他一定不會放過這次機會。」這是一種心理術,也是一種自然規律。
寧千易讚賞地點頭,「璃月果然是心思細膩!我也認為,他們一定會來。」
漫夭蹙眉,不無擔憂道:「連雲寨的實力不容小覷,雖然我們佈局周密,但你們仍有一定的危險。」
沉魚笑道:「你不用擔心,有無隱樓的人在前,衛國大將軍的人馬在後,連雲寨的人即使傾巢出動,也是以卵擊石。」
漫夭輕輕一笑,希望吧。
出了茶園,她與寧千易分手之前,寧千易送她一塊紫玉,對她說:「將來若有需要我的時候,讓人拿著這塊紫玉來塵風國找我。還是那句話,無論需要我做什麼,儘管說。」
漫夭心中感動,道:「謝謝你,千易。」
寧千易歎了一口氣,爽朗的笑容染上了苦澀的味道,他說:「我不需要你的道謝,我只希望……你能記得我。在我很多年後舉杯對月思念你的時候,你還能記得我是誰,這就足夠了。」
漫夭望著寧千易瀟灑而去的背影,心中默默道:「我會記得你。」儘管她不清楚這樣一份得不到回應的愛戀在未來的一個君王的心裡能持續多久,他所說的很多年後的舉杯對月的相思是否真的會存在,這些對她而言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寧千易的感情是她收穫到的第一份毫無雜質的單純的愛戀!這令她心裡感覺到溫暖。他懂得不為自己的一廂情願而妄自爭奪,他會顧及她的意願。
五日後,寧千易在太子帶領群臣的送別下離開了京城,以漫夭的身份不宜遠送,所以她讓沉魚扮成她那日的模樣,在城外等著寧千易,實施她的計劃。
那一日,空氣炎悶之極,天空陰雲密佈,似是要下雨的樣子,卻又一直落不下來,讓人感到極度的壓抑而煩悶。
那一日,伏雲坡,四方埋伏,風雲湧動。
漫夭人在將軍府,心卻始終牽掛著伏雲坡的一切。她知道蕭煞必定會埋伏在那裡,因為那裡雖然危險,卻是最後一個可以執行任務的地方。即便是他料到傅籌會在那裡布了人等他,他仍然要去。她要做的,就是阻止蕭煞的行動,又不讓皇兄有借口處置蕭煞,因為他盡了力。項影帶著無隱樓的人會扮作那日清涼湖的黑衣人,引傅籌出現,讓蕭煞看清實力相差懸殊,刺殺無望,自然就會知難而退。而傅籌只要借這次機會殲滅連雲寨一夥,去掉朝廷的一塊心病,臨天皇不但不會怪他,還會給予獎賞。
這便是她的計劃。俗話說,百密總有一疏,她不知道,這次計劃能不能圓滿成功。
漫夭在屋子裡來回地走,心裡愈發的不安和煩躁,她走出院子,也不見泠兒,便往泠兒居住的小屋去了。這個計劃,她沒有讓泠兒參與,但她卻也沒有刻意去瞞著泠兒。
簡單陳設的屋子裡,泠兒站在窗子前頭,一手托著一隻鴿子,一手攢著一張紙條,她已經維持這個姿勢很久了。
心裡在掙扎,不知道該怎麼辦。第一次動搖了,這此的消息,她到底要不要傳給皇上?
她猶豫再三,將手中的紙條慢慢綁上了鴿子的腳,心中沉重極了。鬆開手,鴿子撲了翅膀就飛了起來,她眼前忽然就閃現出主子那看盡人世蒼涼的眼神,還有曾經對她說過的那句話:「連你們都信不過,我真不知道,在這個世上,還有誰值得我信任?」
她心頭一緊,直覺地伸手一把抓住了白鴿的尾巴,咬著嘴唇把那個紙條解了下來,然後迅速地撕毀。她看著飄到窗外的白色碎片,眼中就浮了淚,低聲喃喃道:「對不起,皇上。我已經不確定您所說的一切,是不是真的為主子好?」
「謝謝你,泠兒。」慢慢早就進了屋,一直看著她的猶豫和掙扎,看著她放走白鴿又揪了回來。
泠兒驚得回身,見漫夭竟然在她身後笑著望她,她眼中的淚水頓時滾落下來。她在原地直直地跪了下去,一年多的通風報信,她始終心安理得的以為那是為主子好,但當清涼湖一事之後,她開始想的多了一些,也開始有些動搖。於是,她意識到,自己的行為也許是一種不忠。所以,她開始感到不安,惶然無措。
漫夭朝她走過去,淡淡笑著伸手拉她起來,「傻泠兒,哭什麼?快起來。」
泠兒眼淚掉得更凶,一把抱住她的腿,哭出了聲。她說:「主子,我害怕……我真的很害怕。」
漫夭也隨了她的動作,只用手輕輕撫著她的頭髮,輕聲問道:「你怕什麼?」
「我怕皇上以前跟我說的話都是假的,我怕我以為是為主子好其實是害了主子,我真的很怕……」泠兒哭的很無助,像個孩子。
漫夭心頭一軟,「傻丫頭,我不怪你。」她突然不想對他們有什麼要求,她什麼都給不了他們。這次蕭煞的事,已經令她明白了,他們本來就是皇兄的人,他們為皇兄辦事是天經地義,能在執行任務的同時顧及到她已經算是很好了。蕭可之所以會被下毒用來控制蕭煞,就是因為蕭煞已經不再被皇兄所掌控,所以才會有這樣毫無勝算的刺殺,皇兄,他是想要蕭煞死!
如果她不能給他們保護,那她憑什麼要求他們的忠誠?如果對她忠誠的代價,是他們付出生命,那她寧願不要他們忠誠!就這樣,就好。
扶起泠兒,她對泠兒搖了搖頭,柔聲安慰道:「別擔心,縱然他有什麼不對,總還是我的皇兄。」
天色愈發的暗了,天空似是被潑了一層濃墨。
漫夭等項影一直沒有等到,最後等回了傅籌。他深青色的衣袍很乾淨,沒有一絲血跡,頭髮整齊,不曾有半點的凌亂,不似是從打鬥場上歸來,更像是剛剛去哪裡游賞而回。她微微一愣,心中有些沒把握。
傅籌溫和的神色摻了一抹複雜,進屋之後,在她面前的凳子上坐了,隨手倒了杯水,喝了一口。抬頭深深地望著她,說道:「你的計劃,很好。各方面……都照顧得很周到。」
漫夭一怔,傅籌又帶了幾分自嘲道:「謝謝你在計劃之中也顧全了我,送了我一個連雲寨,讓我可以跟陛下交差。連雲寨窩藏北夷國奸細,企圖刺殺塵風國王子,挑起兩國爭戰,以圖奪回北夷國領土……這個理由,似乎很不錯!容樂,你真是我的賢內助。」
漫夭面色一白,轉過臉去不看他。
傅籌卻是一直一直看著她的眼睛,看著她掩藏在濃密睫毛下的不明情緒,過了半響,他才輕歎了一口氣,復又道:「無隱樓的殺手果然是身手了得,個個以一敵十。可是容樂,為什麼你寧願接受宗政無憂的幫助,也不願意跟我開這個口?我是你的丈夫!想保住蕭煞,不過是在等你一句話罷了!我不信你不知道!你為了不想欠下我的情,寧可這般大費周折。但你可曾知道,伏雲坡連綿十里的埋伏……蕭煞,他就算不現身,又能逃得了嗎?」
漫夭震驚地抬眼看他,連綿十里的埋伏?原來他早有計劃,要趁此機會剿滅連雲寨。她竟然沒想到!
她抿了抿唇,猶豫著問道:「那……蕭煞他……」
「既然確定了是你的人,我自然不會動他。」傅籌神色恢復從前一貫的溫和,動作優雅地喝著茶,揚起眼皮,看著漫夭,又道:「但是,僅只這一次。若有下次,我就不敢保證了。我有我的立場和職責,我與啟雲帝有無結盟是一回事,但他若是要擅自挑起我們和塵風國的戰爭,我卻是不允許。容樂,我希望你能明白!」
「我明白。」漫夭點頭,在他對面緩緩坐下,很誠摯地笑著向他道謝:「謝謝你!阿籌。」第一次叫他的名字,那些朝夕相處的歲月累積總還是能留下點什麼,除了利用,除了愛情,她能回贈與他的,她只能盡力而為。
傅籌的手一顫,杯中之水溢出幾滴,不過是一聲稱呼,他卻彷彿等了幾輩子般的忍不住心思狂湧,內心波動如潮。他詫異地看著他,過了片刻,才放下水杯,去握她的手,萬般溫柔盡在那掌心之間,他輕輕笑道:「以後,就這麼叫我,我喜歡聽。」
漫夭點頭,淺淺笑道:「好。」
見到蕭煞,是在第二日的傍晚。漫夭當時真的是吃了一驚,多日不見,他竟然憔悴成那個模樣。
「蕭煞愧對主子!沒臉再留在主子身邊,請主子容蕭煞先去辦一件事,再以死謝罪!」蕭煞跪在屋子中央,恭恭敬敬地拜了下去。
漫夭歎道:「起來吧。」對著裡屋叫了一聲:「可兒,你可以出來了。」
她話音剛落,蕭可便從屋裡急急的跑了出來,開心的叫了聲「哥哥」。
蕭煞一驚,「可兒,你怎麼在這兒?」
「是公主姐姐讓人接我來的,公主姐姐說,以後我再也不用回那個地方了。啊!還有還有……哥哥,我身上的毒已經解了,是公主姐姐幫我找到了七絕草。」蕭可笑得極歡快,邊說邊蹦跳著來到漫夭身邊,雙手挽著漫夭的手臂,那模樣親暱極了。
蕭煞震驚地望著漫夭,久久說不出話來。他以為主子會怪他,卻沒想到,她一直在暗中幫助他。此刻心中的震撼和感激無以言表,一個大男人婆婆媽媽的也不是他的風格,蕭煞再次恭恭敬敬地向她磕了三個頭。
漫夭淡淡笑道:「可兒,去把你哥哥扶起來吧。看他瘦成那個樣,你就開個方子幫他調理調理。蕭煞,以後你的命是我的,好好保重自己。」
「是。主子。」
「你們都下去吧。」漫夭重重吐出一口氣,這件事總算告一段落,她是不是可以清靜幾天了?
「主子,主子……」她剛準備休息一會兒,園中泠兒一路叫著小跑過來。
漫夭直覺有一種不好的預感,皺眉問道:「什麼事?」
泠兒向她展開手中收到的書信,「皇上要來看您了!說是應臨天皇邀約來參加秋日狩獵。」
漫夭腦子轟得一聲,她想清靜清靜,怎麼就那麼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