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她叫越思南

兩人認親一番,旋即熱切攀談起來。傅玉殊話多,傅長陵話也不少,沒一會兒,傅玉殊就把底給報瞭個幹凈,頗為感慨嘀咕道:“我也是帶著我未婚妻路過這兒,我們馬上要成婚瞭,她喜歡管閑事兒,就一直耽擱。我們剛路過這兒,這不,又管上瞭。”

說著,高處修士聲音就響起來:“如今煉脈事急,今日清點全鎮人數,同本座一起歸去。”

一聽這話,周邊人頓時嚎哭出聲,一位老者走上前,顫顫巍巍道:“仙師,不是說好每次隻要一百人的嗎?”

“本座何時同你說好瞭?”

高處人冷聲道:“抓人!”

說完,一張金網就從修士手中扔下,朝著下方鋪天蓋地來,眾人驚叫出聲,也就是那一瞬間,兩道劍光破空而去,藺塵和秦衍同時出劍,將那金網撕個粉碎,同時同上方之人打鬥起來。

周邊紛紛擾擾,人群奔走逃竄,傅玉殊有些無奈道:“你看,就是這個性子,路見不平,一定相助。”

“的確,”傅長陵點頭,用扇子一指天上的秦衍,“我傢……”他嘴快瞭些,差點跟著傅玉殊胡說八道,把“我傢那個”也順嘴說出來,好在理智讓他急急轉口,“我傢師兄也是這樣,和藺少主一個性……”

話沒說完,一個姑娘直直就往傅長陵邊上倒去,傅長陵趕忙一把攬住瞭這人,慌道:“姑娘?”

音落,那姑娘露出她清秀的面容,傅長陵便愣瞭,下意識喚出瞭一聲:“關小娘?”

這時候藺塵和秦衍把這些修士已經收拾瞭個幹凈,藺塵用捆仙鎖將人拴瞭起來,落到地上,見傅玉殊圍著正扶著關小娘的傅長陵,不由得道:“怎的瞭?”

“啊,”傅玉殊回過頭來,笑道,“有個姑娘暈瞭。”

秦衍也收瞭劍走瞭回來,到瞭傅長陵邊上,見得關小娘的面容,他不由得也露出瞭詫異的表情,低聲道:“是她?”

“二位同這位姑娘認識?”

藺塵看向秦衍,秦衍點瞭點頭。聽到秦衍的聲音,傅長陵才收回神,他將關小娘放在地上,抬手給她送瞭一道靈氣,關小娘迷迷糊糊醒過來,藺塵湊上前去,看著關小娘,溫和道:“姑娘,你可還好?”

關小娘聽到藺塵問話,她慢慢睜眼,見到圍在周邊的傅長陵等人後,她先是愣瞭愣,隨後看瞭周遭一圈,見天上那十幾個修士已經被人抓住,她便反應過來,慌慌張張起身,朝著藺塵和秦衍就跪瞭下去,瘋狂叩首道:“仙師!求仙師救救我們啊!我父母都被那些妖道抓走瞭,求仙師救我們!”

藺塵聽得這話,看向傅玉殊,傅玉殊輕咳瞭一聲,藺塵似是猶豫瞭片刻,最後還是道:“你且說吧。”

傅玉殊嘆瞭口氣,有些無奈,一行人將關小娘扶起來,讓關小娘講瞭這鎮上的事。

關小娘說,這太平鎮靠近樂國,又處在傅越交界之處,慣來沒什麼人管,以往一直安居樂業,但從半年前開始,一批從樂國的妖道突然跑到他們鎮上來要人,據說其他鎮也是如此,一個鎮出一百人,然後就離開。

之後他們每三個月,就來要一次人,他們不準鎮民告訴其他人,否則就要屠城。凡人哪裡敢和仙人爭,於是眾人也就得過且過,不要找到自傢頭上就是。若是輪到瞭自傢頭上,那也隻能自認倒黴。

關小娘的父母便是被帶去的一批,她哭啼出聲道:“仙師,我打聽過瞭,他們都還活著,他們都在樂國都城,仙師,您一定要去救他們。”

看到這裡傅長陵是明白瞭,這大概就是藺塵發現萬骨崖煉脈一事的原因。

遇到這樣的事兒,藺塵自然是答應,她安撫瞭關小娘,隨後道:“不知令尊令堂名諱相貌,當如何尋找?”

“仙師,我這裡有我父母的畫像,”關小娘領著藺塵回瞭傢,找出瞭自己父母的畫像,介紹道,“我父名為關老三,我母親名叫張翠,仙師可於高處召喚,告知他們,奴傢乃他們女兒,關小娘。”

傅長陵聽關小娘這一番自白,朝秦衍靠近過去,壓低瞭聲道:“竟然真的是關小娘。”

兩人說話時,傅玉殊和藺塵便是一番商量,商量完畢之後,藺塵安撫瞭關小娘,領瞭關小娘給她的話,轉頭看向傅長陵和秦衍,恭敬道:“二位道友,我等欲往樂國查看此事,不知二位道友是何打算?”

“我們也正有此打算。”

傅長陵趕忙接聲,傅玉殊聽得此言,知道多瞭兩個幫手,忙道:“那太好瞭,不妨一道?”

“那是自然。”

傅玉殊和傅長陵快速定下結伴出行之事,四人安撫瞭村民,便騰雲駕霧起身瞭。

太平鎮距離樂國不遠,四人清晨出發,到瞭半夜,便抵達白玉城。

剛一到白玉城,秦衍和傅長陵便看出來,這就是後來的萬骨崖。

隻是與後來的荒蕪全然不同,如今的這一片土地,高樹林立,鬱鬱蔥蔥,不遠處白玉城燈火璀璨,看上去尚還是繁華人間。

和兩人在那些厲鬼記憶裡一樣,此刻萬骨崖內,一條大道直通十裡外的高山,高山沖天而起,山中時不時發出轟隆之聲。往遠處看去,火把立在大路兩端,如長龍盤旋入山,大路上密密麻麻全是行人,兩旁立著許多修士,他們都帶著半張面具,禦劍立在半空,冰冷俯瞰著地面上的百姓。

這樣的場景,傅長陵和秦衍是見過的,兩人十分淡定,但藺塵與傅玉殊卻不一樣,兩人緊皺眉頭看著這場景,傅玉殊驚詫出聲:“這是怎麼回事?”

“你看遠處那山,”傅長陵指瞭遠處的高山,提醒兩人道,“那山有蹊蹺,二位不如去那裡,一看或許就知道瞭。”

聽到這話,傅玉殊沉吟不語,他似是在思考傅長陵話中的可能性,而藺塵想瞭片刻後,便直接道:“勞煩二位法修在此佈陣護住百姓,我與這位秦道友先去救人。”

“可。”秦衍點瞭頭,傅長陵立刻道,“我也隨你們去,陣法讓與玉殊道友佈下,我幫個忙就好。”

“等等……”傅玉殊還沒來得及開口,藺塵便應聲道,“好。”

三人商量完畢,竟就完全沒等傅玉殊同意,藺塵拔劍而出,行到高處,朝著所有修士直直厲喝:“爾等何宗何派,竟在此以百姓修煉邪法,報上名來!”

聽到這話,所有修士齊齊看向頭頂的藺塵,其中一位明顯是管事的修士大喝:“休要多管閑事!”

說罷,上百修士朝著藺塵直撲而去,秦衍拔劍而出,傅長陵手中金扇閃出光芒,他從容在空中劃出一個漂亮的光圈,隨後將清骨扇抵在唇邊。

咒語嗡念出聲,化作光陣落在百姓頭頂之上,而後一路往白玉城方向蔓延,攀爬上白玉城的城墻。

傅玉殊這時候才反應過來,慌忙將靈力註入傅長陵已經繪制好的陣法當中,傅長陵見傅玉殊接管,從容抽身,拍瞭拍傅玉殊的肩膀道:“我去幫他們,玉殊兄,這裡就交給你瞭。”

說完,傅長陵便化作一道華光,直接朝著已經往高山殺去秦、藺二人殺瞭過去。

兩人此刻已達山頂,周邊密密麻麻全是修士,糾纏著兩人。

傅長陵隨意掃瞭一眼,便見這山頂和他記憶中差不多的模樣,頂峰已經被人用劍削平,仿佛一個瓶子的瓶口,這山體之內早已被人鑿空,像一個巨大的容器,山底是一個巨大的熔漿池,四面都被貼上瞭大理石面,上面繪刻瞭復雜的符文,山洞中端,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分別懸瞭四個人,那四個人被釘子釘在墻上,擺出不同詭異的姿勢,他們腳下是一個平臺,平臺上有一個陣法,這些人的血落到陣法裡,將陣法裡的紋路填滿。而陣法後面連著一個洞口,看上去似乎是這個山洞出入的地方。

四根鐵鏈從墻壁上探出去,綁在中央一個少女身上,那少女身著紫色長衫,肩上坐著一個木偶,手腳都被鐵鏈拴著,豎著懸掛在半空之上。

傅長陵猜想那人當是越思南,他朝著藺塵大喊瞭一聲:“我和師兄攔著,去救人!”

話音剛落,傅長陵手中清骨扇攜狂風扇過,藺塵化作一道華光直入山體之中,傅長陵手上落陣,口中念咒,秦衍劍光如雨,橫掃四方。

片刻之後,傅長陵陣法自眾多人腳下升騰而起,而後千萬符咒從天而降,砸到那些修士身體之上,也就是那一瞬間,秦衍一劍化千劍,頃刻間瞭結瞭在場修士。

藺塵提瞭一個人從山中躍出時,見得滿地橫屍,不由得微微一愣,秦衍打量瞭藺塵懷裡的姑娘一樣,立刻道:“其他人呢?”

“都死瞭。”

藺塵沉聲開口,傅長陵點瞭點頭,隨後道:“你先回白玉城,我毀瞭這陣法。”

藺塵沒有拖延,點頭徑直離開,傅長陵拔瞭劍,抬眼看向秦衍:“看來這山,得再劈一次瞭。”

秦衍輕笑:“也是有緣。”

傅長陵沒說話,他抬手起劍,手中長劍轟然而落,頃刻間山崩地裂,傅長陵看著高山傾塌,等它夷為平地之後,才轉頭同秦衍一起回瞭白玉城。

傅玉殊在白玉城招呼著百姓入城,同時等著他們,見兩人回來,傅玉殊上前來,忙道:“二位真乃高人啊,如此險境,二位不過頃刻瓦解……”

“好瞭好瞭,”傅長陵知道傅玉殊拍馬屁的功夫,趕緊道,“藺道友呢?”

“在城樓下那個小院,她救回來那個姑娘,正在療傷呢。”

傅長陵點點頭,拍瞭拍傅玉殊的肩:“繼續忙活吧,我去瞧瞧。”

說完,傅長陵就帶著秦衍下瞭城樓。傅玉殊愣瞭愣,覺得有種莫名的熟悉感湧上心頭。想想他又笑瞭笑,若是當真見過這麼厲害的人,哪裡會忘瞭呢?

他回過頭去,繼續招呼著百姓入城。

秦衍和傅長陵下城樓走入小院,推門步入房中,一進屋,就看見紫衣少女坐在床頭,一個勁兒落著眼淚,藺塵抱著她,輕撫著她的頭發,溫和道:“沒事瞭,我們把你救出來瞭,不用怕的。”

傅長陵和秦衍站在邊上,一言不發,等瞭許久後,少女情緒穩定下來,藺塵讓對方先行睡下,才看向傅長陵和秦衍。

藺塵朝著兩人指瞭指外面,兩人點頭走瞭出去。

三人出門之後,傅玉殊也忙完瞭,他走進院來,見三人都在,趕忙上前,直接道:“什麼情況?”

藺塵聽傅玉殊詢問,沉吟片刻後,她慢慢道:“這姑娘沒說,方才我找百姓問瞭問,和關小娘說得差不多,一個叫百樂宗的小宗門在這裡,用人來煉化靈脈。”

“這樣,”傅玉殊點點頭,隨後道,“那裡面的那姑娘是誰?”

“她說她叫越思南。”

“越思南?!”傅玉殊震驚開口,急道,“你說她叫越思南?!”

《琢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