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六十一章我是高手
蘇小舞純以氣機牢牢鎖住夏流陽,同時感到提運真氣時,體內真氣運轉的速度完全翻番,這簡直就是11路升級飛機啊!
這種脫胎換骨的感覺實在是令她吃驚不已。
石洞內任何聲息都逃不過她的耳朵,更加真切的感應到對面夏流陽散發的殺氣迫使空氣中產生的變化。
她無法用言語形容她的感覺,好似帶了一個玩遊戲的三維眼鏡,可以感到對方的氣勢。看上去他週身的氣勢並不是均勻分佈,而是有強有弱,像是隨著對方意念而動一般。
蘇小舞從未想過有天能如此清楚的看到一個人的虛實,更別提面前這人是武林高手了。就好像突然間眼前開闊了另一個世界一般。她整個頭腦突然間清晰無比,下一步該攻往夏流陽身上何處,之後對方會有何反應,自己如何應對等等,全部出現在腦海中,之後身體就完全不受控制。
在其他人眼中,蘇小舞簡簡單單向前踏上一步,凌厲的殺氣立時緊罩住夏流陽。她面上表情氣定神閒,舉止優雅的在手中把玩著碧玉竹節枴杖,可是轉瞬間就幻化成漫天的杖影朝夏流陽攻去。
森寒的氣勁連一丈外的水涵光都感覺得到,有若平地裡捲起的旋風刮起的暴雪,割得人臉發痛,連呼吸也難以順暢。
在風暴圈內,功力高深的比如葉離、蕭逸等人還可勉強運氣真氣抵抗,而其他人則由於冰神極淵控制大部分內力的原因,連坐都坐不穩,紛紛向後倒去。
夏流陽早蓄勢以待,但是仍然想不到蘇小舞居然能使得出這樣猶如狂風暴雨般的可怕杖法。要知一個人習武,最常見的情況是專精一門兵器,使劍的擅長用劍,練掌的習慣用掌。只有少數天資聰穎的人才可以熟練運用幾門兵器,但是這樣未免多而不專,得不償失。可是像蘇小舞這樣拿起碧玉杖來,就好像天生就會杖法一般的熟練,簡直是不可想像。
以夏流陽四十餘年的功力,一時都無法捉摸到蘇小舞那渾然天成、無縫可尋的杖法,駭然之下只好在面前揮成一個劍網,勉強抵抗得住。
那枝碧玉竹節杖到了她雙欺霜賽雪的素手上,已經轉化成不可名狀的武器,不但可柔可剛,可拙可巧,還可以發揮出其他兵器的特色,已經超越了杖的範疇。她的杖法絕無成規,但是每出一招,都是針對夏流陽的弱點,讓他只有招架之功無反擊之力。
尚君誠呆看著場中幾乎一邊倒的形勢,不敢置信的喃喃自語道:「可怕,太可怕了,峨嵋何時有了如此高深的武功?簡直出乎老夫的意料。」原本他以為,蘇小舞即使是隔空擊敗了尚玟蓉,但是武功也應有限。畢竟自己的女兒自己清楚,尚玟蓉的功夫本來就是三腳貓,更容易受情緒波動影響。雖然那次因為蘇小舞面帶薄紗,看不清是否有說話的跡象,但是尚玟蓉她突然間古怪的神情他是看在眼內的。
而蘇小舞和夏生使出的那套新拳法,他來歧天谷的一路上,特意把和夏生對陣的林世傑編到自己的組裡,反覆讓他回憶研討,最後認定這只是一套保守的拳法,不適合進攻,不足以懼。
所以,他認為蘇小舞的武功即使很高,但是也不會高深到哪裡去。可是今日所見,不得不讓他推翻之前的臆測。且不說為何旁人都中了冰神極淵的毒,連水涵光都行動不便,蘇小舞卻能無礙。單是她這一手的杖法便可在江湖奇門兵器榜上佔據一席之地,如果換做他在場中,也許也只能比夏流陽好上一點點而已。
「師父,你說雲星辰真的是夏流陽的人嗎?」尚君誠身邊的一直不作聲的袁不破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
尚君誠沉下臉,肅容說道:「這個我們不能妄下定論,但是通知我們皇甫非墨佩劍流落玄衣教的是他,帶我們突破竹林陣法來到歧天谷的是他,檢查佩劍之後說是贗品的是他,剛才自告奮勇的出去探尋是否是官兵圍剿的也是他。這一切,實在是……唉!這些事情先不要考慮了。」說罷皺著眉頭,繼續把視線投往場中交手的兩人。
袁不破同樣沉著臉,一步步的陷阱絲絲入扣,現在想來確實是可笑至極,但是現在已經是這種無法挽回的地步。
幸虧有她在……
袁不破把目光調回面前的爭鬥,只見杖影漫空劍氣橫飛之下,蘇小舞仍是舉止雍容,體態優雅,不禁開始迷茫。皇甫非墨口中的笨女人,可是個不會武功的菜鳥,而在他看來,這個笨女人無非是個能耍小聰明,人前能裝模作樣遠勝於他的狡猾女人。她和尚玟蓉比武的內幕,他雖然不曾親耳聽到後者的解釋,可是也能猜的八九不離十,這也是他之後對她另眼相看的轉折點,而不是單單因為皇甫非墨的一句囑托而去照顧她。他只是想知道,這個身無武功的峨嵋派代理掌門究竟還能走多遠。
這一切難道都是被她騙了嗎?難道她竟是心機深沉之人嗎?
也就是只有袁不破內心掙扎得異常激烈,其他人都摒住呼吸,一心一意的祈求蘇小舞能順利打敗夏流陽,畢竟這是性命攸關的事情。
夏流陽除去一開始的慌亂,劍法逐漸流暢,幾十年的功力不可小覷,一時間石洞內劍氣之聲大盛。夏流陽當時成名的衡山劍法就以凌厲狠辣著稱,以其及其雄厚的內力,劍氣瀰漫,青光滿天,發出蝕骨的寒氣。
蘇小舞的碧玉杖立生感應,一轉方纔的犀利杖法,開始用碧玉杖的尖端緩緩的畫出一個個完美無缺的小圓,衣袂和秀髮四散飄飛。神情專注的在夏流陽攻來的劍勢中不緊不慢的劃著圓圈。她每一招看上去都是緩慢無比,但是偏偏都能應對上夏流陽迅如閃電的攻勢。兩人一快一慢、一動一靜,偏生在做生死對決,場面詭異到極點。
夏流陽卻是越戰越心慌,和水涵光斗的時候,一柄利劍敵不過人家雙掌,並且是在對方只能坐著不動的時候。這可以解釋成對方不是普通人是妖孽,可是蘇小舞呢?他縱橫江湖數十年,居然連一個後輩都比不過。而且此戰是他出道以來從未遇到過的,交戰竟無兵器交擊之聲,對方僅憑凌空御氣便能擋住他的劍勢,實在是讓他越戰越氣餒。
蘇小舞的碧玉杖終於毫無花巧的側擊在夏流陽刺來的劍背之上。
「砰!」
一聲本該是玉鐵交擊清脆的聲音傳來,聽在眾人耳中反而是沉悶不舒服,聲波在封閉的石洞內激盪傳去,又反覆回音傳來,在耳鼓裡迴響不斷,使人心煩意亂。
夏流陽心知不妙,待得他運力上挑,沒曾想碧玉杖上所帶的氣勁使得強悍如他都不能躲開。右手被震得一麻,三尺青鋒瞬間就脫離了他的掌控,反射著四壁的燈火,明晃晃的朝空中飛去。
蘇小舞右手繼續揮著碧玉杖沒有停歇的朝夏流陽的右肩刺去,本來不是很銳利的玉杖尖端幾乎像是捅破一層薄紙般透體而出。夏流陽吃痛後退一步,可是後面就是石壁,退無可退。蘇小舞藉著攻勢,恰好把他釘在石壁之上。
此時彈到半空中的利劍才開始下落,蘇小舞面上微微一笑,杖交左手,背後像長了眼睛一般,向後平伸出右手,正好一把握住劍柄。
夏流陽已經痛得說不出話來,一張肥臉完全扭曲,待他回過氣來想出聲討饒,便見得眼前寒光一閃……
「小舞!」
水涵光焦急的聲音傳來,已經幾乎失去理智的蘇小舞一愣,眼神恢復清明,甫入目就是自己一雙沾滿鮮血的雙手。
正文第六十二章左右為難
自己都做了什麼?蘇小舞目瞪口呆的看著石壁上不知死活緊閉雙眼的夏流陽,還有自己左手上穿過他右肩的玉杖,和右手中已經劃破他脖子一層外皮的鋒利長劍。
呆愣了幾秒鐘,蘇小舞頭腦一片空白的看著夏流陽身上不斷流血的兩處傷口,腦海中慢慢現出幾個大字:「這是我幹的……」
「匡當!」長劍從她手中滑落在地,在大理石地面上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
呃,她什麼時候化身暴力女王了?她不是一向崇尚言語可以解決一切問題的嗎?她方纔的事記得一清二楚,可是身體像是自己有意識般一招接一招的朝夏流陽攻去,再被水涵光喚醒之前根本無法停止下來。
蘇小舞咬緊下唇,再三確定夏流陽只是嚇暈了過去,肩上碗大的傷口她不敢動,怕把碧玉杖抽出來之後血流的更多。
「小舞,你有沒有事?」水涵光略帶關心的話傳來,在空曠的石洞裡隱隱有回聲。
蘇小舞一怔,這傢伙還第一次這麼親熱的叫她,不對,剛才喚醒她的那聲好像也是他。
可是,對著悲慘的夏流陽,蘇小舞為難的苦著臉,覺得沒臉見人了。居然大庭廣眾之下如此的暴力,她的形象啊!
可是也不能不作聲,蘇小舞做足了心理建設,面無表情的轉過身,搖了搖頭道:「無事,幸虧水公子提醒,否則小舞就要犯下殺孽了。」幸好啊幸好,否則她不是要因為這個敗類做一輩子的噩夢?
水涵光才發現剛才的稱呼有些過於親暱,尷尬的咳嗽兩聲,掩飾的說道:「呃,在下是怕夏流陽死了之後,大家中的冰神極淵就沒有解藥了,現在外面形勢不明,當然是越快恢復越好。」
原來如此的輕聲「哦」了一下,轉過身看了看已經失去知覺的夏流陽,蘇小舞背對眾人翻了翻白眼。她剛才被水涵光驚醒的那一剎那,感到自己身上的武功同時消失得一乾二淨,差點連站著的力氣都沒有。所以方才手中的劍忽然覺得無比的沉重,掉在了地上。
服了……蘇小舞此時就想ORZ在地,她為什麼只說了打敗夏流陽這麼沒有追求的願望,要是說了個打敗慕容玄瑟的要求,豈不是她神功蓋世了?
抓狂ING!
石洞中的眾人數百雙眼睛都盯著蘇小舞一動不動的背影等著她有所行動,等若數千瓦的聚光燈照射一樣。可是後者壓根就毫無知覺,沉浸在自己的怨念中。
「師父,蘇掌門她又怎麼了?」某弟子詢問中。
「別吵,沒看到她在運功調息嗎?週身散發著一股逼人的氣勁,估計是在練什麼功。」某師父義正嚴詞的說道。
蘇小舞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在眾人的期待中,伸出雙手……探入夏流陽的懷中摸索。
因為對方的體型很容易就能看到,腰間放著幾個瓶瓶罐罐狀的東西。蘇小舞忍住噁心,一個個掏了出來,一共三個瓷瓶,一個白色的,一個黑色的,和一個紅色的。
搖晃了幾下夏流陽,沒反應。這下糟了,她下手太狠,看樣子他一時半會兒醒不過來,她又不會穴位刺激穴道強迫他清醒。那個用過冰神極淵的土長老又被夏流陽殺了,蘇小舞靜下心想了想,她體質又不畏毒,不如自己聞聞好了。
呃,紅色的那瓶一看就不是好東西,略過。蘇小舞打開黑色的那瓶,撲鼻的臭味傳來,熏得她連忙向後仰去。
我XXOO,不用想了,這肯定是解藥。也許冰神極淵傳了若干年後升級成X酥清風也說不定呢!
趕緊蓋上瓶蓋,蘇小舞把剩餘的那兩個瓷瓶放入懷中,其中一瓶肯定是冰神極淵的毒藥,超級裝備啊,此時不順手牽羊更待何時?
興沖沖的手握黑色藥瓶轉過身,蘇小舞一下子接觸到數百人期待的目光,立刻愣住了。
機會啊!這是個好機會啊!如果她以此要挾,讓大家認了她為武林盟主,那她不就可以回家了?剛才已經證明,這三枚金針和玉珮是確實有用的,雖然這裡的門派有些少,但是一開始那個瘋子帥哥同樣沒說究竟這個武林盟主是什麼要求,需要多少個門派認可。雖然有些邪門,可是剛才她確實擁有了絕世武功……呃,即使只有那麼一會兒的功夫。
回家後有電腦上網,她還有N多遊戲沒玩。呃,水涵光你不要用那種肉麻的目光看我啊……
回家後有空調享受,她可以在地板上打滾。呃,袁不破你不要用那種複雜的表情對著我啊……
回家後有美食包圍,她好想立刻奔去飯館。呃,夏生你不要用那種崇拜的眼神閃我啊……
回家後開可以寫某某穿越小說開心一下啊,書名都想好了,就叫《武林萌主》保證吸引眼球。呃,葉離你不要用那種冰冷的眼神殺死偶啊……
蘇小舞內心掙扎了再掙扎,面上表情變幻數次,終於回歸平靜,無奈的就近一伸,正好是華山派掌門尚君誠的面前。
「尚掌門,這是解藥,聞一下就可以了。」蘇小舞略帶不甘心的說道,她以後一定要有機會召開個武林大會,就不信她不能堂堂正正的當盟主了?有了這次的功績,相信至少這次來的九大派和玄衣教都能給她面子了吧?
蘇小舞正在內心爽YY中,沒曾想到尚君誠正容別過頭說道:「老夫不信這就是解藥!」
正文第六十三章老夫不信!
啥米?蘇小舞一度以為自己聽錯了產生幻覺了,但是石洞產生的回音不斷的傳到她的耳朵裡,不容她聽不到。
我OO你個XX!蘇小舞彎下腰一把拉過尚君誠的領子,怒吼了幾句,然後踹上兩腳,發洩完怒火之後再強迫他聞下解藥,最後閃得遠遠的。
以上,當然是蘇小舞頭腦中瞬間閃過的畫面。而實際上,她只能嘴角勾出完美得不能再完美的笑容說道:「尚掌門,此話怎講呢?」
尚君誠側目而視,義正嚴詞的質問道:「那就請蘇掌門解釋下,為何石洞內只有你和夏流陽兩人沒有中毒?哦,玄衣教的水公子也勉強算是沒有中毒。」
蘇小舞挑了挑眉,他這話是什麼意思?把她當成同犯了?
尚君誠見蘇小舞並未回話,越發振振有詞的續道:「而且老夫分明看到你從夏流陽懷中摸出的是三個瓷瓶,為何你很快就能認出哪瓶就是解藥?為何立刻就知道如何解毒?也請蘇掌門釋疑。」
「我是聞出來的……」蘇小舞反射性回答道,說過之後就後悔了,因為她看到尚君誠眼內閃過果然如此的神情。
「而且,不知蘇掌門剛才你在猶豫什麼?」不遠處的青蓮師太也出聲詢問道。
蘇小舞眨了眨眼睛,一點都想不出來該如何應對。她能說她剛才想做武林盟主嗎?為何要做?
她說不出口啊!
她就這麼保持著向尚君誠伸出解藥瓷瓶的動作,僵硬的站在原地,滿臉的打擊。
「善哉善哉,蘇施主一片好意,眾位也不要妄加猜測。」惠癡和尚慈眉善目的垂首說道。
蘇小舞從來沒覺得這和尚這麼可愛,正想裝可憐附議兩句,只聽尚君誠可惡的聲音再次響起:「惠癡大師,不是尚某多疑,而是有了夏流陽和雲星辰這個先例,必須要更加謹慎。誰知道夏流陽口中那個所謂的神秘主子,在我們之間還有多少密探。」
惠癡和尚沉默下來,開始閉目默念佛號。
蘇小舞覺得伸出去的手臂都酸了,但是仍堅持著,苦笑道:「如果我是他們的人,為什麼還要救你們呢?」
尚君誠眉宇間清晰的折射著懷疑的表情,擺明了不信。
「我覺得你不可信。」青蓮師太鳳目一挑,盛氣凌人的說道,「蘇掌門,你能給我們解釋下,你真實的身份嗎?」
蘇小舞越發沉默下去,這叫她怎麼解釋?看著這幫連動都不能動的人,居然還理直氣壯的耍大牌,蘇小舞真想一氣之下一走了之算了。沒見過被救的比救人的還牛。
可是,這種被人懷疑的感覺真糟糕。蘇小舞感覺自己快被逼得窒息在這種詭異的氣氛當中了,慢慢的收回僵硬的手,一雙眼睛冷冷的盯住尚君誠,真想撬開他腦袋看看他到底在想什麼。
「你們、憑什麼、懷疑小舞姐?」夏生艱難的說道,「是誰在九大派和玄衣教之間調解,免去一場武林浩劫?是誰打敗了夏流陽?小舞姐如果心懷其他心思,還會這麼做嗎?」說到最後義憤填膺,只憑一口氣支撐著說完居然沒有卡殼。
蘇小舞循聲望去,看到夏生那清澈眼神中的信任,不由慚愧的偏過頭去。她才沒有他說的那麼好,如果不是為了能在江湖上有身家,她才不會努力幫助峨嵋派發家。如果不是為了不被武林白道排除,她也不會硬咬著牙拖著他和知冬深入險境。就連剛才,她都還在左右為難,包括遞出解藥,都是為了能讓他們欠她一個人情。
她其實是個很自私的人。蘇小舞越想越覺得難受,內心一陣氣血翻騰,鼻子酸酸的,眼前一下子就模糊了。
可是耳邊還接著傳來尚君誠冷冷的話語,道:「憑什麼懷疑?那麼你們峨嵋派也清楚她的來歷嗎?」
蘇小舞覺得手中的瓷瓶似有千斤重,即使她不去看夏生的表情,也知道他肯定是一臉期待的表情等待自己解釋。
可是她沒辦法說。
眼神迷離中,蘇小舞的眼神自然的看向尚君誠身邊的袁不破,發現後者垂首不語,擺明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
是啊,她還在期待什麼。這男人典型的雙面人,現在在人前,自然是他大俠的一面作祟,別管私下和你交情多好。
蘇小舞漠然環顧了一下九大派的眾人,凡是和她接觸眼神的人,紛紛迴避。
哼,果然是虛偽的正派人士,想要解藥,礙著尚君誠的面子還不好意思說。
蘇小舞無顏看向夏生那邊,黯然收回目光,等她回過神時,就已經發現自己的腳開始有意識的動了起來,直到停在了水涵光的面前。
銀髮少年仍然坐得端正筆直,蘇小舞低著頭,略略彎腰把黑色的瓷瓶放在他手中,越發襯得他那雙手白皙透明。
「解藥留給你了,你隨便處理吧。我累了……」蘇小舞呆愣了片刻,垂下眼簾,心灰意冷的說道。她不想管了,難道在武林白道,身家不明根不紅苗不正就無法混下去了?
蘇小舞直起腰深吸一口氣,剛想轉過身,就感到自己右手被緊緊的握住。
「別走。」
愕然回頭,蘇小舞毫無準備的看到水涵光一雙赤瞳正溫柔含笑的望著她。
正文第六十四章告白
蘇小舞沒好氣的瞪回去,用眼神詢問他做什麼,口中卻柔聲說道:「水公子,你失態了。」
水涵光一雙赤色的眸子閃爍著蘇小舞看不懂的光彩,一改之前和她相處的戒備態度,淡淡道:「我不喜歡你這樣的笑容,以後和我在一起,不許露出這麼虛假的微笑。」
啥米?蘇小舞聽得心臟驟然一停,他這是在說什麼?
「還有,我討厭你什麼事都不說,忍在心裡的脾氣,以後改一改。其他的嘛,我都很喜歡。」水涵光越說越來勁,口氣越來越洋洋得意,俊逸的臉上神采飛揚。
蘇小舞壓根就沒聽懂,哭笑不得滿臉疑惑的望著水涵光,只感到他和她交握的手冰冷無比,不由自主的想反握回去。而此時正好他說的最後一句話傳到她耳朵裡,內心略一思量,嚇得她趕緊掙脫開了他的手。
正想要開口說些什麼,就只見水涵光重新向她伸出右手。
「小舞,這一生,我只向你伸一次手,你可願和我一起走?」水涵光淡淡的聲音慢慢在石洞內擴散開來,話語中蘊含的感情讓蘇小舞不禁一愣。
他是什麼意思?蘇小舞微張檀口吃驚不已,愣愣的把視線從水涵光絕美的臉上緩緩移到他向她伸出的那隻手上。他的手白皙如玉,近處看來,幾乎沒有掌紋,平滑柔膩,手指又細又長,放在現代,應該是雙適合彈鋼琴的手。
蘇小舞不著邊際的胡亂思考著,像是有意識的躲避著什麼。而水涵光也不著急,面帶自信的微笑,靜靜的等待著。
一時間,剛才還充滿肅殺之氣的石洞內忽然間好像換了另外一種氣氛,玄衣教這邊的人自然樂見其成,蕭逸更是咧開大嘴無聲的笑著,眼神自然對著他身邊的梓夏。葉離仍是滿臉冰霜,但是眼神定定的落在蘇小舞身上,等著看她的決定。
而九大派這邊,尚君誠本來想動動唇說些什麼,但是看到水涵光左手握著的裝有解藥的黑色瓷瓶,只有忍住不作聲。其他人則唯他馬首是瞻,見他不說話便也沒有人跳出來說話。
「真美啊。」知冬小小聲的讚歎道。從她這個角度,正好能看到一幅絕美的畫,男人一臉坦誠的端坐在那裡,向站著的女人伸出手祈求接受。男的銀髮飄逸俊逸似仙,女的俏麗可人神色迷離,即使背景是陰暗的石洞,一切看起來卻是那麼的詩情畫意。
知冬陶醉了一會兒,發現身邊的夏生一點動靜都沒有,略微搖頭鄙視下他年齡太小不懂風月之後,她繼續陷入癡迷狀態。
夏生卻沒有像她想像的那樣毫無感覺,仍略帶童稚的臉上爬滿了不屬於他年齡的凝重,一瞬不瞬盯住遠處的那兩人。
蘇小舞卻是一點都沒注意到自己和水涵光已經成為了眾人的焦點,仍然不知道在想什麼一樣的看著水涵光向她伸出的手,而水涵光則絲毫不在意別人的視線,也沒覺得蘇小舞考慮的時間過於長久,仍然微笑專注的看著她。
「哼,這就是峨嵋的傳統啊,我果然錯怪了蕭逸,看來是峨嵋派的女人很隨便啊!」傳來靜照冷冷的話語,打破了石洞內一直怪異的沉默。
水涵光先是嗤之以鼻,之後神色自若的說道:「靜照師太管的好多啊!連我水涵光想找個稱心如意的丫鬟也要管?」
丫鬟?
囧……
好像優美的背景音樂嘎然而止般,蘇小舞從失神狀態中驚醒,
的力氣都沒有了,她究竟在期待什麼?心情不知道是有些難過,面上卻迅速重新武裝起公式化的微笑,緩緩轉過身淡然道:「靜照師姐,小舞多謝你對本教的關心。但是靜照師姐你既然已經遁入空門,這男女之事,還是少管為妙。省得你自己凡心大動毀了多年清修,就不好了。」
一番話說得靜照鳳目含煞,正想反駁回去,蘇小舞卻不給她機會,繼續談笑自若的說道:「至於在下峨嵋派代理掌門的身份,當時孤缽師太就是讓我代替她到華山參加比武交流大會,小舞冒然佔據此位到今天,其實早就應該不是了。現在正式宣佈一下,省得有人說我敗壞峨嵋派名聲。」
水涵光聞言,幾乎沒有顏色的唇慢慢勾起,面露喜色。
「關於小舞峨嵋派弟子的身份,」蘇小舞忽然黯下神色,心亂如麻,覺得喉嚨一陣甜腥湧上,勉強壓制下去,淡淡說道:「小舞來歷不明,不想再拖累峨嵋派了。」雖然覺得有些不捨,可是蘇小舞不甘心就這麼被人誤會,自己的所作所為無愧於心,看到尚君誠等人出乎意料的神色,蘇小舞頓時有了些報復的快感。她忽然認識到,自己走這條路肯定無法融入武林正道,以退為進,也許更是一種機會。
「小舞姐!」夏生第一個忍不住,急忙道。
「好好好!有志氣!被人懷疑做人還有什麼意思?」木羽先生躺在地上,哈哈笑道:「來嵩山派吧!嵩山派就缺你這樣的人才!」
蘇小舞縱使心情差到極點,也不禁微微勾勾唇角。無語,這人是不是對她能賺錢的能力覬覦N久了?
「小舞才疏學淺,受不起前輩厚愛……水公子,也一樣。小舞還是一個人來,一個人走吧……」蘇小舞艱難的說完這幾句話,覺得渾身像被人抽乾了力氣一樣,站在當場已經是很困難了,更加不敢回頭去看水涵光的臉色。
拖著沉重的腳步,蘇小舞一狠心轉頭朝石洞唯一的出口走去。身後不斷傳來夏生的呼喊,蘇小舞置若罔聞的走著,心內反覆想著水涵光方才說的那句話。
小舞,這一生,我只向你伸一次手,你可願和我一起走……
這真是她這輩子聽過最動人的一句話了,那一剎那間,她幾乎就心動了。
……
可是怎麼是丫鬟啊!她本來就不該對他這傢伙有什麼期待的!吐血ING!她可是真的要
蘇小舞還真是覺得口中甜腥一片,掏出手絹來悄悄抹掉。
走到出口時,蘇小舞終於忍不住略略側過頭,用眼角的餘光朝水涵光看過去。只見他已經收回手,低頭端坐在石凳之上,雙手摩挲著手中的黑色瓷瓶。長長的銀髮垂下來蓋住了他的臉,看不清他的表情。
再見。
蘇小舞默默在心內說道。她倒是一點都不擔心水涵光如何處置這些人,隨他便吧,反正她相信他不會白白便宜這些所謂的名門正派,好好替她出氣。
他日在江湖相見,是否還能相視一笑,蘇小舞最後看了一眼,然後收回目光,一步一步堅定的向外走去。
正文第六十五章重傷
蘇小舞扶著甬道的石壁慢慢走出密道,茫然看著入目一片碧綠高聳入雲的竹林,有些不知所措。
方才在石洞內,她說的倒是痛快,可是之後何去何從?
歎,放棄苦心經營的一切,果然是剛才自己思想略微猶豫的報應啊!誰讓她居然想違反自己一貫做事的原則,逼迫別人承認她是武林盟主?
幸好她只是在心裡想想沒說出來,蘇小舞緩緩踏入竹林,慶幸的笑了笑。否則她即使回去了,回想起來就是她人生的一大污點。
蘇小舞踏著地上的落葉漫無目的的向前走去,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此時天色微暗,竹林裡陰風陣陣。沿著一個方向走了好久,可是身邊的風景卻沒有任何變化。
我XXOO!這就是傳說中的陣法?蘇小舞不死心的朝夕陽落下的方走去,可是幾柱香之後,她的眼前還是一片竹林望不到邊。
為何身體像是快要爆炸了一樣,渾身無力?蘇小舞越走越慢,低下頭發現地上血跡點點,竟然都是從她口邊滴落的。
怎麼回事?蘇小舞迷迷糊糊的想著,卻連掏出手絹擦拭的力氣都沒有,靠在一棵竹子上,虛弱的喘著氣。難不成用這個速成武功還有反作用?
蘇小舞歎了口氣,果然是等價交換啊,不知道運動過度的代價是什麼,肌肉脫力?經脈受損?內臟受傷?
身體漸漸滑落在地,蘇小舞仰頭感受著竹葉縫隙透過來的夕陽照在臉上,微睜雙眼。此時晚風輕起,繡葉飛舞,那一瞬間,不知怎麼的,蘇小舞忽覺得一陣恍惚。好像覺得心裡空蕩蕩的全都是異樣的傷感,那陣陣揚起的風聲,就彷彿有人在她耳畔反覆低吟私語。
她不後悔的,沒關係,一個人也可以挺下去。蘇小舞閉上雙眼,忍著渾身疼痛,任憑鮮血不停的從唇邊流下。
「喂!姑娘!醒醒!喂……」
奇怪,好像有人在叫她。蘇小舞迷迷糊糊間這樣想著,可是轉眼間就失去了意識。
「喂!」端木齊半蹲在蘇小舞面前,搖了搖她的肩膀,見她毫無反應,歎氣道,「白展,怎麼辦?」
白展卓立在兩人身邊,斜眼看了一下不知生死的蘇小舞,然後不感興趣的偏開眼神,「比起這個女人,我還是關心怎麼從這個竹林裡走出去。我們好像轉悠了將近一個時辰了吧。你的五行八卦學的還真是精通。」
端木齊訕訕賠笑道:「裡面的這片竹林好像比谷外的那一片更加複雜。還有,要不是你急沖沖的拽著我先衝進來,至少還有一隊人可以差遣。」邊說邊捉住蘇小舞的手腕把脈,然後皺緊眉頭。
「不會還有救吧?」白展看了眼端木齊的表情,不耐煩的說道。
端木齊略帶欣喜的點了點頭道:「當然有救,此人內傷很嚴重,如果處理不當會很危險。不過幸好遇見了本神醫,呵呵!」說罷從藥箱裡翻出一個瓷瓶,倒出一個藥丸小心翼翼的放到蘇小舞的嘴裡。
白展瞧著他的動作,冷哼了一聲,「麻煩。」
端木齊搖頭晃腦的說道:「為何不救?你想想,她身著玄色長袍獨自一人倒在玄衣魔教的後苑竹林裡。而且看樣子我們是找不到什麼了,但是你肯定能在她嘴裡得到有用的情報。」
「哼,前提是你要能把她救活。」白展被眼前的竹林弄得有些心煩意亂,劍眉微皺。
端木齊見蘇小舞服藥之後面色轉紅,放心的說道:「切,小看我!不過……是要先從這該死的陣法裡走出去……」
「隨便,反正你負責背她。」
許久之後,竹林裡隱約傳來這樣的對話。
「端木齊!你就這點本事!又回到原地了!」
「請叫我端木『劑』,齊是通假字。」
「……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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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星辰從竹林內一個隱蔽的出口走出,先是拔地而起落在一棵參天大樹上,四下看
人,便從樹上騰躍而起,投往六、七丈遠的另一棵大來的枝幹上,再借力彈起,輕若羽毛般的在樹間穿梭,朝歧天谷外掠去。
不久之後,雲星辰來到歧天谷外的荒村,抬頭掃了一眼村口「白家鎮」三個字,連忙神色凝重的閃入左手邊一間尚屬完整的荒屋。
「屬下來遲,請主上恕罪。」看到屋內負手而立的人影,雲星辰慌忙半跪在地,恭敬的說道。
「情況如何?」一個清冷的聲音從雲星辰的頭頂傳來,帶著不容置疑的尊貴和一絲淡淡的慵懶。
雲星辰仍然低著頭肅容道:「屬下看著白展帶人進去了,不過他們沒有攻破玄衣教最後一道屏障,九大派和玄衣教都躲在歧天山洞內。」
「哦?」那人意外的挑高了語調,「他們居然會握手言和?」
雲星辰略一整理思路,把在歧天谷內苑所發生的事情徐徐道來,在這期間始終不敢把頭抬一下。
「那歧天山洞內,是不是夏流陽也進去了?」那人緩緩問道。
「主上,屬下後來曾潛入歧天山洞內查看,發現、發現……」雲星辰一想到所見所聞,不禁鬢角微微滲出細汗。
「說。」傳來的話語中雖然聽似隨意,但是雲星辰知道這不過只是假象,想起主上的手段,後背涼津津一片。
「夏流陽已經被人制服,恐怕就是玄衣魔教聖子水涵光所為,因為在下看到當時在石洞內只有他一人行動自如,好像在和九大派談條件。」雲星辰慘然說道,「可惜了主上謀劃這麼長的時間。」
「還真是小看了水涵光。」那人轉過身,緩步走到雲星辰面前,語氣異常平靜,輕柔的說道,「可惜?不,我沒什麼可惜的。可惜的是你的身份。」
雲星辰聞言倒抽一口涼氣,萬念俱灰的聽著那人仍然漫不經意的續道:「夏流陽既然沒死,那麼你的身份恐怕就要曝光了。誰讓,他是那麼一個嗜財如命但是更貪生怕死的人,好控制,但是更容易把你賣了。」
雲星辰雙拳緊握,指甲深入掌心,死死盯住地板上的灰塵,許久之後才硬擠出來一句:「星辰任憑主上處置。」
那人輕笑了幾聲,隨後一字一字緩緩說道:「倒是說不上處置,雲星辰這個身份雖然培養起來很麻煩,但是也是時候捨棄不用了。只是,可惜了你家中的如花美眷和未出世的孩子……」
雲星辰身軀一顫,眼神變幻數次,終於垂首平靜的說道:「全憑主上安排。」
那人滿意的點點頭,悠然道:「好了,你先回京城吧。」
雲星辰吐出一口氣,試探的問道:「那深入竹林的白展,需不需要屬下派人順便把他解決掉?」
「白展……」那人不緊不慢的吐出這兩個字,輕笑道:「算了,我留著他還有用,再說那片竹林根本困不住端木齊。你先帶人回去吧。」
雲星辰略微抬頭應是,看到了那人青色的衣角,隨後趕緊掩去目光,恭敬的退了出去。
「水涵光、白展、端木齊……」荒屋內隱約傳來那人自言自語的聲音,「中間我好像漏掉了什麼人沒注意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