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一百九十一章師傅
架後還是沒有半點聲音,雲星辰也不知道如何安慰趙是朝廷在武林中安插的暗樁,雖然也算是貴族之後,但是從小在江湖中長大,對於朝廷之事半點也不懂。
趙清軼也沒指望雲星辰能有何高見,只是碰巧他在聽而已。趙清軼深吸一口氣,試圖平靜一下內心的激動。他向來很少失態,在人前都是帶著一副微笑的面具,若不是趙最近欺人太甚,他也不會如此憤怒。而比起默不做聲的雲星辰,趙清軼不禁想起他前不久在人前表露心跡的時候。如果這種情況下,他面對著的是蘇小舞,她又能給他什麼樣的建議呢?
蘇小舞巧笑倩兮的面容劃過腦海,趙清軼一怔,心忍不住漏跳了一拍,連忙再次閉上眼睛,緊緊地閉了一下。
她不是拒絕了和他一起回京城了嗎?為何屬下回報,她今天又出現在汴京的街頭?他可不可以有那麼一絲的期待?
他太需要一個人能為他指引道路了,以往站在他身前的趙煦已然不在,他究竟還要以什麼目標去努力呢?本來手中就沒有實權的他,隨著皇兄的逝去,更加被世人所淡忘,他的前路又在何方呢?
雲星辰忐忑不安地在暗道內等著書房內趙清軼的吩咐。暗道內一片黑暗,他的心也是一片黑暗。他自少背負著命令師投武當,自然不會想著有天能善了此生。不是小小心心地在江湖中當大俠到老,就是隨時應奉朝廷所召。雖娶妻生子。但是現在也已經形同路人,即使面對面地錯身而過。他也不能斜視半分。
可是,算算日子,他的孩子應該也有三個月大了吧……
「星辰,你可有去看過芷春和你地孩子?」正在雲星辰走神的時候,書房內傳來趙清軼已經恢復平靜地聲音。
雲星辰一驚,以為趙清軼隔著書架也能看到他臉上的表情。猜出他內心所想,連忙單膝跪在地上,低頭回道:「主上,在下沒去看過。以前沒去,以後也不會去。請主上放心。」
誰知趙清軼沒有半點生氣的意思,居然反而輕笑著說道:「無妨,你兒子還挺可愛的。以後,如果有機會,就去看看他們吧。」趙清不自覺之間,語氣變得非常柔和。「芷春現在在峨眉山,還等著你給你兒子起名字呢。」
雲星辰雙眼一熱。幾乎一衝口就要回答好,但卻在最後一刻吞回了肚子裡。他怕這是趙清試探之舉,今夜後者失常的表現,不得不讓他別有所思。這一聲感恩若衝口而出,恐怕會害了芷春母子。可是他又說不出來拒絕的話,本來想好冠冕堂皇地用語。此時卻一個音也發不出來。雲星辰知道此時應該說些什麼,但是乾澀的唇一開一合,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他內心焦急到了極點,冷汗一道道地從鬢角流下,無聲地滲入了衣領內。
「對了,如果我沒記錯,裳湘宮的雲出岫,和你有親戚關係吧?」趙清早就沒指望他能有什麼反應,話題一轉,低聲問道。
雲星辰勉強提氣。低聲應了一個「是」字,才發覺自己的聲音已經嘶啞得不能聽。連忙輕咳了幾下,補充說道:「是屬下的族弟,只是許多年未見,在江湖中知道忽有這麼個人而已。而且,屬下現在不能在江湖上行走,他應該早就認為屬下身亡了。」
趙清軼發出了意味深長的「哦」了一聲,聲調微揚,讓人猜不出是何意思。
雲星辰久等不到趙清
咐,只有硬著頭皮繼續說道:「主上,如果需要屬下儘管吩咐。」
「呵呵,沒什麼。」趙清輕笑了兩聲,淡淡說道:「你先下去休息吧,過兩天我可能要去趟裳湘宮,你陪我吧。」
「是。」雲星辰應道,心下鬆了一口氣,等了片刻發現沒有了其他指示,便低聲告退。
趙清軼聽著暗道內雲星辰的腳步聲漸漸隱去,才又翻開桌上的那本書卷,正好在他方才看的那頁上,密密麻麻地寫滿了雲出岫地資料。
「天機公子嗎?」趙清軼輕聲自言自語道。如果這世上若是有一個人可以自稱窺破天機,那麼肯定是蘇小舞無疑。那麼這個天機公子,又是如何呢?
「武林第一少俠雲出岫……」趙清軼喃喃說道,回想起來他在寒月堡的山茶花樹下,和蘇小舞介紹少俠少邪榜如數家珍地情景,他忽然之間很想時間倒流。
從桌子上拿起一個製作精巧的木盒,趙清軼無意識地放在手內把玩。這麼一個沒有用處的木盒,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偏偏還放在這裡沒有丟掉。難道真的是因為原來的主人是她蘇小舞麼?不過,這個木盒重量和質地確實很是奇怪,他心裡覺得有問題,便一直放在桌上。
手指沿著木盒上花紋摩挲,趙清軼緩緩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充滿檀香味的空氣。皇兄走了,他現在需要一個人能清楚地告訴他如何走下去,需要好好想一想怎樣走下去。
閉目養神了許久,趙清軼終於在要自己昏昏欲睡地時候勉強睜開眼睛,忽然感到空氣內有股異樣的感覺,讓他立刻坐直了身體。
「清軼,你的警覺心都跑到哪裡去了?」一把柔和至極的聲音憑空在書房內響起,飄飄忽忽讓人聽不出來是從何處傳來。
趙清軼表面雖然冷靜如故,但是心中卻不由一震,連忙起身,順便把手中的木盒揣在懷中,低頭朝不遠處的屏風恭敬地說道:「師傅,您來了。」
「來了,這外面的雨下得很大啊。」那個柔和的聲音不驕不躁地傳來,還伴隨著輕微拍打衣服的聲音。可是趙清軼卻知道這外面下的雨再大,也無法在這個人地身上留下半點雨滴,更何況,他現在才聽到外面細小的雨點聲,應該是剛剛開始下。
「師傅,您去見過三清老人了嗎?」趙清軼見屏風後地那人沒有說話,便自顧自地重新坐了下來。
「咦?我去見他做什麼?」那個柔和的聲音略帶詫異。
趙清軼低頭看著面前紅木桌上的木頭紋理,緩緩開口道:「師傅,慕容玄瑟重出江湖,並和三清老人訂下中秋黃山之巔的決戰。」
屏風後拍打衣服的聲音嘎然而止,頓了片刻那人才呵呵笑道:「三清真好運啊!真希望慕容那傢伙約戰的是老夫。」
趙清軼輕笑著抬起頭,趕緊回話道:「師傅,清軼可不想您老人家有何閃失。」
「哼!老夫和三清齊名,若不是慕容那傢伙找不到老夫,怎麼會約戰三清?」此番話說得豪氣萬丈,大有不可一世之意。
趙清軼面帶苦笑,他的這位師傅,自然就是和三清老人齊名的黃泉先生。
這也是他從一開始,就不相信蘇小舞身份的真正原因。
因為據說是她師傅的黃泉先生,是他的師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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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一百九十二章舉棋不定
師傅,你可認識蘇小舞?」趙清軼想到什麼就問什麼他急於知道蘇小舞真正的身份。從皇甫非墨口中得知的那個名字溫青青,他已經派人去到處搜查,可是沒有一個結果能符合的。
蘇小舞就像是憑空出現在這個世界一樣,不管他如何調查,就是查不出分毫線索。這讓他非常不安。
黃泉先生愣了一下,才道:「蘇小舞?是何人?」
趙清軼心一沉,師傅果然不知道。可是,這些時間師傅究竟去哪裡了?這半年來,江湖上誰人不知蘇小舞和黃泉先生的關係?而他現在的樣子居然是首次聽到蘇小舞這個名字一般。
「傳說,她是師傅您的弟子。」趙清軼小心地挑揀詞語說道。
「弟子?」黃泉先生哭笑不得地揚高了聲調,「這老夫剛閉關半年,就多出來個弟子?清軼,你怎麼也不幫我澄清下?」
趙清軼露出為難的表情,歎氣道:「沒辦法說,因為是三清老人出面說明的。」
「哼!三清他自己喜歡就收去當徒弟啊!扯上老夫作甚!」黃泉先生不忿地冷哼一聲。
趙清軼聽著黃泉先生的語氣倒是沒有生太大的氣,便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和他說了一遍。等說完的時候,窗外的雨點已經很大了,啪嗒的聲音不斷地傳進書房內。
桌上的燭火被窗縫間漏進來的冷風吹得直晃,屋內忽明忽暗。
「無妨,既然是和三清親自對外說的,那老夫就當這個什麼小舞的便宜師傅吧。至於清你,江湖上的幫派,有多少入手了?」黃泉先生聲音忽然變得嚴肅,全然沒了方才輕鬆的語氣。
趙清軼臉上維持著笑容,但是仍忍不住歎了口氣道:「師傅,現在還做這些事。有用嗎?」黃泉先生其實是他皇兄趙煦請來的客卿,專門對付武林這一勢力而請的。無門無派,武功極高,在江湖上聲望很好,交遊廣泛,最難得的就是居然對朝廷忠心。在宋朝。王爺一般都是閒散置業,是皇上防備地對象。趙煦索性就把江湖這攤事交給他代為監控,並說他從小的師傅黃泉先生會盡力輔助他。
而讓趙清軼最不解的是,為什麼一個江湖中人,會為朝廷做事?例如白展或雲星辰,都是家族歷史上有忠臣出身,身世使然。但黃泉先生又是為了什麼?能在談笑間向他提供江湖秘辛,能面不改色地告訴他如何對付黑白兩道的勢力。能冷靜地說出何種方法可以最快控制一個人一個幫派……
「清軼,沒想到,你皇兄對你的影響這麼大。」黃泉先生大失所望地歎道。趙清即使隔著屏風。也知道他臉上定然掛著悵然若失的神情。
「師傅,清軼只是在想,如今平定武林勢力,恐怕並不是第一要務。」趙清憂心忡忡地說道,「趙窮奢極侈,剛剛登基不久就已經計劃大興土木修建華陽宮等宮廷園林,還預備搜刮江南民間地奇花異石,運送汴京。這樣下去,國庫歷年積蓄的財富很快就會揮霍一空。」趙清越說越覺得前途黯淡。聲音低落。
「哦?那又於我何干?」黃泉先生淡然的聲音傳來,令趙清軼不禁雙目圓睜。
雖然他早就知道師傅性情雖然表面上爽朗豪氣,內心其實很冷漠,有時候說出的話做出的事都會令他心寒,但是聽在耳內,還是不舒服至極。
「清軼,即使你知道這一切,你又能做什麼?」黃泉先生的聲音繼續淡淡說著。「你能糾集人手,謀反嗎?」最後三個字加重了語氣,伴隨著窗外驚天的霹雷同時傳到了趙清軼耳中。
這個驚雷彷彿直接劈在了趙清軼頭頂,轟得他手足冰冷,整個人虛虛蕩蕩的,必須要用雙手扶住桌子才能坐穩。
謀反嗎?呵呵,原來糾纏在他心口那種壓得他喘不過氣地感覺,就是因為他內心已經隱隱猜到了這個事實。他必須謀反,才能解決現在的境況。
「原來你果真有此意。」黃泉先生不出他所料地輕歎一聲,不以為然地說道。「你能勸得住你父親嗎?這是第一步。你那養尊處優的父親有沒有鋌而走險地勇氣?能不能為了以後的權勢而堵上一切嗎?」
趙清軼艱難地搖搖頭,他們兩人都知道,他父親楚郡王是一個與世無爭的人,嗜好古玩書法,根本對政事一竅不通。要不然,也不會讓趙如此輕鬆地就登基了。
「第二,即使你父親同意了,誰會支持你們?你真當趙是紈褲子弟,什麼都不懂嗎?如果是,他又是怎麼登上皇位的?本朝歷來就提防宗室勢力,你們能例外嗎?」黃泉先生冷靜地說著。
「師傅,弟子還是不死心,容弟子做點準備,如果上天真的在弟子這邊,那我不撞南牆不回頭!」趙清軼心裡想到蘇小舞曾說過他沒有皇帝命,頓時一口氣堵在胸口,異常的難受。他低著頭,拒絕承認事實。
呼啦一聲,書房的門忽然間大敞而開,冷風夾雜著些許雨點捲入室內,桌上的燭火跳動個不停。趙清抬眼看去,只見一個黃服男子背對著他拉開大門,身形雄偉,甚有氣派。雙手悠然自得搭在門板邊,迎著冷風衣衫拂揚,頗有乘風而去的痛快感覺。
「師傅!」趙清軼心神不寧地朝那人喚道。就這麼走了?是他說錯了什麼嗎?之前每次師傅現身楚王府,都會至少交待一些事情。他就這麼走了,他該和誰商量去?
「清軼,既然你自己都說了不撞南牆不回頭,那為師也無話可說。」黃泉先生背對著趙清,雙手背負在身後,不在意地說道。「我先去見三清一趟,問問他慕容那老傢伙到底是怎麼回事。」
趙清軼不知道該說如何挽留地話,只能看著黃泉先生的背影不徐不急地走進外面的風雨中,雨點落到他的頭頂之上,便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撥開一樣,落到一邊去。
直到那黃色的身影沒入黑暗之後,趙清軼才收回目光,此時才發現屋內一片漆黑。桌上的那盞燭火,早就已經被直貫而入的冷風,吹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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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一百九十三章天下第一宮
小舞還算安穩地坐在馬上,比較勉強地跟上前面三位度。她和皇甫非墨在懸壺軒休息了幾天之後,便和白展與端木齊踏上了去裳湘宮的路途。
不過,為何連端木齊的騎術都這麼好?明明是柔弱子弟不是麼?蘇小舞鬱悶地看著前面不管從哪個角度去看都賞心悅目的三位男士,然後再看看她,無奈地歎了口氣。
可算是離開汴京了,她在懸壺軒的每天,都做著思想鬥爭,要不要去楚王府見趙清軼一眼。可是一想她才是那個當初拒絕了後者三次邀請的人,怎麼有理由跳到人家面前?況且既然知道了青衣盜的線索,她連最後去見他的借口都不復存在了。
蘇小舞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把注意力轉到即將到達的裳湘宮上面。呃,其實應該不久就快到了,這個有天下第一宮之稱的裳湘宮就建在汴京到洛陽之間的天池山上,他們從汴京早上出發,傍晚時分就可到達天池山。
蘇小舞自然回憶起來這裳湘宮的現任宮主就是江湖少俠榜第一位的雲出,所以自從離開汴京之後情緒就處於亢奮狀態。這第一少俠該是何等風姿?而且如果見到了他的話,武林第一第二和第四的少俠會聚一堂,這場面一定很值得期待。
「想什麼呢?這麼開心?」皇甫非墨持韁故意放慢了坐騎的速度,和蘇小舞並排前行。
「正在想這武林第一少俠該有多帥。」蘇小舞笑瞇瞇地說道。
皇甫非墨為之氣結,這女人不想想怎麼從青衣盜手裡奪回木盒,居然每天都在想這麼沒有營養的東西。眼眸一轉,皇甫非墨懶洋洋地開口道:「不是我打擊你,這雲出岫我也沒見過,可以說,見過他的人武林中屈指可數。」
「什麼?」蘇小舞一驚,愕然側過頭朝皇甫非墨看去。
皇甫非墨很滿意蘇小舞臉上的神情,呵呵笑道:「是啊。我在江湖上混了這麼許久,也沒見過哦!而且,白展他也沒見過。」說完還抬了抬下巴,順便拉上前面的白展作證。
「啊?沒多少人見過?那怎麼還是武林第一少俠?」蘇小舞大失所望,按照這種定律,肯定是見不得人的那樣相貌。才不敢出來現。然後越神秘就變得越離譜,等傳遍江湖的時候,就變成天人了。「不對,一定有原因的。」蘇小舞想了想,堅持自己原來的幻想。別地不說,就拿白展這麼倨傲的人都甘於屈居人下,如果不是一個讓他心服口服的人,怎麼可能?
皇甫非墨瀟灑地聳聳肩。故作無奈地笑道:「沒辦法啊,因為裳湘宮的名氣實在是太大了。」
「快說!明知道我不曉得這些江湖事,故意掉我胃口。」蘇小舞拿著手上的馬鞭作勢要抽打他。結果馬鞭的末梢被皇甫非墨輕飄飄地攥在手裡,順帶還拉扯了幾下。
「呵呵,知道這附近都有什麼出名地門派嗎?」皇甫非墨忽然轉變了話題。
「別的門派?」蘇小舞在馬上穩住平衡,索性就讓皇甫非墨拽著她向前走去,放鬆地想了想道,「這裡離嵩山很近了,嵩山派……對,還有嵩山少林。」
皇甫非墨點了點頭,手上稍微用上了點內力。超過蘇小舞半個馬身,便帶著她加快了速度往前走著。「其實裳湘宮在武林中也已經有了很久遠的歷史。還記得布衣山莊嗎?天下第一莊和天下第一宮,還有第一美人和第一少俠,都不是隨便選出來的。其他人的排名或有所改變,可是傅晚歌和雲出岫已經好久沒有換過了。」
「呵呵,原來如此,看來和王子公主一樣,這少俠俠女也是要看身世來排的。」蘇小舞一點就通。略帶失望地說道,「不過晚歌姐當之無愧啊?有什麼證據說雲出岫就一定徒有虛名呢?」
「切,這還沒見面呢,就已經向著人家說話了。我又沒說雲出岫徒有虛名,只是說很少人見過他而已。」皇甫非墨無趣地鬆開馬鞭,覺得自己在江湖中都比不上一個甚少露面的人,很是鬱悶。
蘇小舞嘿嘿一笑,拍馬加快了速度,來到皇甫非墨旁邊,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乖,那我們不談人了,談談劍吧。那把滄海清風劍是怎麼回事?很寶貝地寶貝嗎?」蘇小舞仰起頭,看著右方連綿不絕的秦嶺,知道一會兒他們估計就要棄馬徒步爬山了,趁現在她還有力氣說話,趕緊把情報問清楚。
皇甫非墨一臉嫌棄地撥開蘇小舞的手,冷哼道:「就是一把很古老地劍,也是沒幾個人見到過,傳說中很鋒利很鋒利很鋒利,其他沒了。」皇甫非墨一連用了三個很鋒利,但是表情和語氣明明就是很不放在眼中的那種。
蘇小舞做了一個鬼臉,果然是隨便說說打發她。不過也是,再鋒利的刀劍,對於他們來說,也不敵現代的一把菜刀。唉,如果她當時穿越過來的時候帶了一把水果刀在身上,現在豈不是能變成神器一樣的存在?
邊想著,蘇小舞的視線就落在皇甫非墨背著的那把暮雨劍身上,她明明記得後者和趙清軼的折扇在樂山大佛藏髒洞裡短兵相接地時候,發出的是金鐵交擊聲。明明是鐵劍不是木劍,是鋼扇不是紙扇。哼!這兩個人都不是好人,居然弄虛作假。
而且,不知道水涵光最近怎麼樣了。蘇小舞黯下臉色,慕容玄瑟重出江湖,並沒有死,那麼水涵光會不會有事?他那麼的憎恨慕容玄瑟,後者會不會同樣憎恨著水涵光呢?
那麼,和氏璧又將會如何呢?如果她沒猜錯,慕容玄瑟應該也是處心積慮地得到那方玉璽吧?
蘇小舞想得頭疼,忽然間覺得自己很庸人自擾。她如果順利地從青衣盜那裡拿到盒子,就可以回家了。為何還放心不下這裡的人和事?
「……喂!喂!」皇甫非墨拍了拍蘇小舞的肩,輕笑道,「又走神了,下馬吧,前面馬走不過去,我們要步行了。」
蘇小舞回過神,翻身下馬,發現他們來到的山腳下正好有個茶棚。把馬匹交給茶棚的小二幫忙照看一下,四人便往天池山上走去。
「蘇姑娘,你沒帶防身兵器嗎?」白展和端木齊兩人帶頭前行,忽然前者冷不丁地開口說道。
「防身兵器?」蘇小舞眨了眨眼睛,她好像除了在比武大賽的時候佩過一個木劍裝裝樣子,其餘時間就沒有什麼防身兵器這種東西。「他不也沒有嗎?為什麼問我?」蘇小舞朝前面同樣兩手空空地端木齊努努嘴,好奇地問道。
「因為我會照顧他,這個不用擔心。況且端木齊和我們同行,還有一點好處,可以防止青衣盜那個賊人用藥。」白展冷冷說道,他忘不了第一次和青衣盜見面的時候,就是後者那奇怪的迷藥讓他失了先機。
「咳,是端木『劑』,不是端木齊。」端木齊輕咳一聲,小小聲地辯解道。不過就是沒人理會。
蘇小舞翻翻白眼,白展嫌她拖後腿是個累贅就直說嘛!還拐個這麼大的彎累不累?剛想反唇相譏,她身旁的皇甫非墨便搶先開口了。
「沒事,我會負責蘇小舞的安危。」皇甫非墨無奈地說道,他知道白展是習慣凡事做好最萬全的打算,絕對不會留下一個紕漏。他如此照顧蘇小舞的感受不點明,已經很難得了。
「呃……難道此行還有危險不成?」蘇小舞停下腳步,忽然感到有些不對勁,不是說去協助辦案的嗎?而且就青衣盜一個人,雖然她沒有看過那人的容貌,但是被她叫了一聲大叔還沒什麼脾氣地,應該還不至於殺人放火吧?
另外三人同時身形一滯,回過頭看向蘇小舞,神色各異。
正文第一百九十四章鈴蘭
小舞看著他們三人面面相覷,半晌之後才試探著問道意到,不會就我們幾個去抓青衣盜吧?」而且,白展的身上不止腰間掛著巨闕劍,背後還背著前幾天看到他的時候,在練箭時用的那把巨大得離譜的弓。
難不成,他想用這把弓來抓青衣盜?蘇小舞看著白展冷峻的臉上微微帶著算計的神情,不禁一寒。
「青衣盜輕功很好,對付這類的人,自然用最簡單的方法。」白展知道蘇小舞看了出來,也不隱瞞,淡淡地說道。「多帶些人馬?我也不是沒想過。可惜裳湘宮絕對不會同意,所以作罷。至於問你有沒有防身武器,是因為裳湘宮內有個奇怪的傳言,罷了,進去之後就應該能遇到。」白展出乎蘇小舞的意料,還算耐心地解釋道。
蘇小舞意外地挑挑眉,這算是和合作夥伴交換誠意嗎?好吧,勉強接受。「知道了,還有多遠到裳湘宮?」蘇小舞仰起頭看著連綿不絕的山嶺,不明白為什麼一些門派都喜歡建在這種深山老林裡面,很有高人的感覺嗎?而在城市裡的就是丐幫那種黑社會,或者寒月堡那種鏢局出身的拚命想洗白卻暗地裡不知道有多黑暗的世家。話說,到底學武到底是為了什麼?
蘇小舞又看了眼在她前面輕鬆前行的皇甫非墨,不知道他學武又是為了什麼?而且學武肯定很累很苦很無法想像吧?他又是因為什麼才能忍受的了的?這人在現代肯定是貴公子哥一個,為何能這麼執著地在古代混?
心裡全是對皇甫非墨的問號,蘇小舞一邊勉強跟上他的腳步,一邊暗道自己地身體果然健康多了。現在隨便爬個山趕個路都不成問題。只是,想起之前和趙清軼爬峨眉山金頂的時候。就現在越發覺得後者體貼啊。
倒是走在更前面一些的白展和端木齊太過曖昧,前者照顧後者心臟不好,時不時把他的手拉過去輸一段真氣,再放開。端木齊便向他綻開溫柔笑容地鄭重道著謝,白展則滿臉掛著不耐煩,但是每隔固定一段時間卻準時地又拽住端木齊的手,再放開。兩人不厭其煩地重複著這一橋段,那粉紅的可疑氣氛看得蘇小舞狼心大悅,恨不得衝上去把他們兩人的手用萬年不干膠黏在一起算了。
此時寒冬已經過去大半,初春的氣息漸漸瀰漫在山林之間。四人穿過針葉樹和闊葉林的低山丘陵地帶。有的樹梢尚披掛著霜花冰柱,但是綠色已經隨處可見,四周萬籟俱寂,只有他們腳下踩上落葉時發出地聲響。
「那個,白兄去過裳湘宮嗎?」過了不久,蘇小舞又忍不住出聲問道。因為他們現在根本就是在林間亂走,明明腳下沒有路的說。而且天色已經漸漸開始暗下來。她不想露宿深山老林啊。
「沒有。」白展簡短地回答道,便懶得做進一步解釋。
「蘇姑娘,我們並不是隨意前行的,請注意我們腳邊的花草。」端木齊回過頭,溫潤儒雅地說道。即使趕路了許久,身無武功的他也就是臉上稍微紅潤一些,多虧了白展的真氣支持。
蘇小舞勉強才把視線從端木齊那難得一見的健康臉色上轉移到腳旁,發現原來他們腳邊長著一小棵一小棵地白色鍾狀小花,很小。而且還沒有長成。從一對深綠色的長橢圓形葉子上,伸出彎曲優雅的花梗,而花的頂端倒垂著純白色的鍾形花串,在一片初春黃綠的草地上顯得幽雅清麗。瑩潔高貴。
蘇小舞之前只顧著看周圍的景色,完全沒有注意到腳底。此時發現不遠處有朵將要綻放的小花,連忙快走幾步,蹲了下來,頓時暗香盈鼻。「好香啊,這是什麼花?」
「鈴蘭。」端木齊柔聲說道。
蘇小舞伸過去想去摘花的手一下子停住了,僵笑著說道:「這就是鈴蘭?呃,我好像聽說鈴蘭有毒啊……」
「蘇姑娘懂得真多。鈴蘭,白色鈴鐺狀花朵,橘紅色果實。各個部位有毒,尤其是葉子,甚至保存過鮮花地水或土壤也會有毒。」端木齊微笑著解釋道。
蘇小舞趕緊站起身。她也只是聽說而已,沒想到居然這麼厲害,「沒想到這麼清雅的花朵,都是有毒的。」蘇小舞感慨著說道。
「有毒也可以入藥,鈴蘭是治在下厥心病比較好的草藥。」端木齊索性落後和他們一起走,任白展一個人悶頭走在前面帶路。
蘇小舞還是覺得無法接受,這麼漂亮小巧地花朵,不能拿在手裡把玩,真是鬱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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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皇甫非墨倒是笑著開口道:「我記得有個傳說,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位美麗的姑娘,癡心地等待著遠征的戀人。思念的淚水低落在林間的草地上,變成了那芳心四溢的鈴蘭。後來戀人再也沒有歸來,少女破碎的心流出來的鮮血就變成了鈴蘭艷紅的漿果。」
蘇小舞聽得心馳神往,越注意越覺得鈴蘭地香氣越濃,令人聞之精神一震。
「這鈴蘭,春天花開清麗優雅,花香怡人,形狀又像似低頭含羞的少女,引人摘擷。而夏季紅果妖艷,分外誘人,但是含有致命劇毒。鈴蘭之路,便如它誕生的憂傷傳說一樣,伴隨著隱約地宿命憂傷,這便是通向裳湘宮的唯一之路。」
皇甫非墨的聲音朗朗在林間傳送出好遠,蘇小舞不禁順著他的話語抬起了頭,看向鈴蘭蜿蜒生長的小路。這條路的盡頭就是裳湘宮嗎?
「不過很奇怪,鈴蘭的花一般都是五月才開,現在才剛剛這種時節……」端木齊大惑不解的聲音傳來,令蘇小舞一愣。
「不止這樣,而且越往前,這鈴蘭開得就更旺盛。」皇甫非墨雙手背負在身後,撇撇嘴說道。
蘇小舞連忙仔細看去,果然他們越往前走,這鈴蘭花骨朵結得就越大,過了十幾分鐘之後,他們便已經走在了一條開滿鈴蘭的小路之上了。
過了沒多久,四人沿著鈴蘭之路走到了一個大約一人多高的山洞前,朵朵鈴蘭延伸進去,顯得既神秘又充滿美感。
「那個,難道我們要走進去?」蘇小舞不禁開始懷疑,這天下第一宮不會是建在山洞裡面的吧?
她話還未落,白展就已經撥開洞前的雜草,率先走了進去。
正文第一百九十五章世外桃源
個,不要這麼積極好不好?這洞裡面住的是黑熊在冬別仗著有武功就這麼冒失啊……蘇小舞正在內心喋喋不休地腹誹著,想著怎麼整理說辭,就看到端木齊同學義無反顧地跟著進去了。
汗,怎麼沒武功在身的都這麼強悍?蘇小舞剛想著要進還是不進,就被站在她身後的皇甫非墨硬推著走進了山洞。
「喂!能不能不要動手動腳?」蘇小舞也不管被前面兩個人聽見會有什麼聯想,不滿地說道。這皇甫非墨能不能體諒她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女子的心情啊?他們現在在深山老林啊原始森林啊口胡!怎麼能隨便鑽洞?
「這麼沒有冒險精神不行哦!」皇甫非墨很滿意蘇小舞驚慌失措的表情,在她身後心情甚好地笑了幾聲。
蘇小舞甫入山洞,鈴蘭濃郁的香氣便撲鼻而來,沒有她想像中的那種潮濕悶氣之感,反而感覺還很清爽。唯一不好的就是視線受阻,真真是伸手不見五指。
「喂!能不能不要動手動腳?」黑暗中,這次換成皇甫非墨大吵大嚷。
「閉嘴!帶路!」蘇小舞雙手扯著皇甫非墨衣角,換成在他身後走。在前面的白展和端木齊不約而同地有所反應,一個是乾咳一聲,一個是輕笑幾下。
蘇小舞滿臉緋紅,不知道是緊張的還是覺得丟人。她豁出去形象不要了,任憑皇甫非墨藉機取笑,也不鬆開手一下,打定主意把皇甫非墨當人肉盾牌了。
在山洞內轉了不多時,蘇小舞便覺得眼前豁然開朗。被忽然現出的光線晃了一會兒神,便看到面前梯田千頃,層疊而上。而最上面的是一片大樹林,夾雜著屋舍接連。梯田之上有幾條水渠小溪流過,而幾座石橋接連著一條碎石路,通往最高處那建在蒼翠樹木之間的屋舍。
梯田外面便是大片大片的鈴蘭花地,如詩如畫,寧謐恬靜到了極點。
蘇小舞望著眼前地美景,一時說不出話來。
「忽逢桃花林,夾岸數百步。中無雜樹,芳草鮮美,落英繽紛,漁人甚異之;復前行,欲窮其林。林盡水源,便得一山,山有小口。彷彿若有光。便捨船,從口入。初極狹,才通人。復行數十步,豁然開朗。土地平曠,屋舍儼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屬。陌交通,雞犬相聞……」端木齊讚歎地徐徐說道,口中所吟的,自然是《桃花源記》。
蘇小舞聽得直點頭。確實好像桃花源記所記載的那樣,區別就是他們是被鈴蘭所引,而不是桃花。
「奇怪,為什麼沒有人?」皇甫非墨可沒有端木齊欣賞風景的雅致。皺眉說道。
「這梯田上種的藥草,起碼要百餘人來管理。可是現在卻見不到一個人。」白展顯然也和皇甫非墨的觀察力一致,淡然說道。
蘇小舞這才知道遠處梯田上種的居然都是藥草。不過此處位於群山環抱之間,即使外面初融冰雪,這裡都已經溫暖如春了,應該很適合藥草的生長。大概這也是為何本應該五月盛開的鈴蘭,現在就花開遍地的原因。
「那個,該放手了吧?」皇甫非墨掃了一眼周圍地環境,最後把目光轉了回來,一本正經地說道。
蘇小舞順著皇甫非墨的視線看去。發現自己還緊緊地拽著他的衣袖,連忙甩開。「咳,剛才那裡有點髒。我幫你擦擦。」
皇甫非墨學著蘇小舞經常做的動作,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給她。蘇小舞理虧,就當作間歇性失明,沒看到。
白展略一沉吟,便朝著遠處的碎石小徑走去。蘇小舞搖搖頭,這裡確實氣氛很祥和啦,但是也保不準有什麼機關啊?
好吧,是她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蘇小舞見三位男士都舉步前行了,無奈地跟上他們。不過,這裳湘宮被譽為天下第一宮,正派人士啊。應該是她多心了吧,這裡一個人沒有也許都去吃飯了。
四人越過石橋,沿著碎石小徑往最高處的屋舍走去,漸漸地風景又是一變,一片氣勢宏偉地建築群出現在他們眼前。雖然這是個避世的桃源勝地,但是這奢華的房舍連綿並不影響整個這裡的氣氛,反而契合得很好。蘇小舞隱約覺得可能是由於這個建築群的風格就像溶進了大自然裡,隱約還可以聽見山後還有瀑布的水聲,一條小溪從高處的側面潺潺流下,在樹林的遮掩下形成山水融合無間的美麗畫面。
皇甫非墨邊走邊讚道:「這個地方度假真不錯。」
蘇小舞把剛才地白眼還給他,這地方一看就是避世之所,某人還真好意思說什麼度假?她開始有些對打擾人家清淨開始有了些許歉意。
這裡就應該是名滿江湖的天下第一宮裳湘宮,可是這片建築群連基本的圍牆都沒有,白展最先站定在主屋的大門前,朗聲開口道:「白展等人拜見裳湘宮宮主。」聲音遙遙傳出很遠,在群山環抱下回聲陣陣。
四人等了很久都不見有何動靜,天色又暗了許多。白展冷哼一聲,不管端木齊地出聲阻攔,便要不請自入地走進主屋。
可是當他剛邁出去的那一刻,一個猶如天籟的歌聲從遠處輕柔響起,就像是從天邊那彩霞流雲處傳來一樣。歌詞蘇小舞聽不懂,好像是用江南一帶的吳儂軟語唱出來的,但是其中那種熱烈誠摯地氣息可以通過歌聲輕而易舉地聽出來,代表著歡迎遠方的客人來到這裡。
蘇小舞細細聽著,還發現歌聲的變化萬千抑揚頓挫中,女子的呼吸與歌聲的節奏配合得天衣無縫,幾乎可以不換氣就能流暢地唱出一整段歌詞,顯然是身懷高深的武藝。而歌聲中那挑釁地感覺,隱隱還有回敬白展方才顯示武功之意。
白展臉上並沒有任何不悅,反而別有興致地勾起嘴角,轉身往屋後歌聲傳來的地方走去。
蘇小舞知道這白展大人從來都不把沒有實力的人放在眼裡——例如她,但是相反卻對有實力地人另眼相看,看來有好戲看了。一邊幸災樂禍地想著,蘇小舞一邊不忘第一時間反應過來跟在白大人的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