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二百八十一章生米變熟飯?
衣侯爽朗一笑道:「蘇姑娘說的沒錯。老夫確實有算。」
蘇小舞內心鄙視了他一下下,這理由居然還說的這麼理直氣壯,服了。
趙清軼想了想,歎氣笑道:「容小侄猜測,小侄這內傷是否要耗費傅伯伯許多心力來醫治?如果是會令伯伯損耗武功的話,那不治也罷。」
布衣侯沉吟不語,片刻之後才開口問道:「世子,你這內傷很奇怪,究竟是被誰所傷的?」
趙清軼看了眼蘇小舞,苦笑著回道:「這傷一言難盡,事實上,小侄也不知道為何會變成這樣,本來是中了一種劇毒,後來被好友用重手法解了毒,醒來就失去了武功。」
布衣侯點了點頭,用手順著唇上的那兩撇小鬍子,緩緩說道:「方纔我把脈的時候,發覺你的內力並沒有失去,還以為你得罪了哪位高人,被封住了經脈。」
趙清軼聞言一愣,略微皺眉道:「可是小侄並沒有感覺到有內力流轉的情況,體內虛虛蕩蕩,原來竟是被封住了經脈嗎?」他心下有些不以為然,實在是不相信蘇小舞竟然有那種手法功力和心計。
布衣侯淡淡笑道:「所以如果要老夫幫你恢復武功,就必須助你一道道經脈打通,所要耗費的精力巨大。今日你也是看到了,慕容老兒已經來了洛陽,所要行何事不言而喻。如果老夫助你恢復武功,到時候卻無人可以保護布衣山莊。這種情況也不是不會發生吧?」布衣侯很少和人如此細緻的解釋,所以言語之下沒有說出來地話很多。但是趙清軼和蘇小舞都是聰明人,一聽就明白。
這也是布衣侯要求趙清軼如果恢復武功之後,履行之前婚約的一個原因。到時候趙清會負起布衣山莊安全地責任,自然也不用布衣侯操心了。
蘇小舞看著趙清軼低垂著眼簾,心下也知道他的掙扎。聽布衣侯此言,大概也只有武功到了他這個境界的人才能恢復趙清軼的武功。而當世的武學大家。除了三清老人、黃泉先生和慕容玄瑟之外,數得上號的就是他們面前地這個布衣侯了。
而前面三個武學大家其中之二還要有中秋黃山之巔的比武約定,肯定不能去有求於人,更別提慕容玄瑟還是個魔頭。至於黃泉先生,蘇小舞心中有苦自己知,寄希望於黃泉先生是不是有些不現實?那還不如等著皇甫非墨從現代回來呢!
可是她卻什麼話都不能說,畢竟這不是她的選擇,和她並沒有任何關係。
在跳動的燭火中,蘇小舞的雙目呆看著床榻上猶如睡美人般恬靜美麗的傅晚歌,不禁心想究竟什麼樣的男子才能配得上她呢?自然。在她心中,趙清軼是萬萬配不上傅晚歌的。
布衣侯的右手順著唇上的小鬍子。表情怡然自得。他地心中,自然是肯定趙清軼不會抵擋得住這種誘惑。天下男子不可能有人會拒絕他女兒的。
所以,當趙清軼挑揀詞彙婉拒地時候,布衣侯放在唇角順著鬍子的手停滯了一下,顯得有些不可思議。
「武功恢復不了了也無所謂?」布衣侯不禁好奇地問道。其實他更想問的是自己女兒到底哪裡不好,不過一想到對方之前就曾經悔過婚約。便發覺自己貌似做了一件很多餘的事。不過這次牽扯到武功,他知道當一個之前擁有高深武藝的人突然間被剝奪了內力,其中的痛苦是凡人無法忍受地。之前江湖中也有過類似的例子,恢復武功無望者自殺之的人比比皆是。而他現在明確地告訴了趙清軼他可以幫他恢復武功,雖然加了要自己女兒的條件,對方還是婉言謝絕了。
難道娶傅晚歌要比失去武功還痛苦嗎?布衣侯忽然間覺得很生氣。
趙清軼趕緊解釋,盡量挑那些好聽的話。蘇小舞聽了幾句就知道是敷衍之詞,不過倒是挺對布衣侯的胃口。不愧是在宮廷中打過滾的人,說話就是圓滑。
蘇小舞的目光一直沒離開過傅晚歌的身上,所以當她的睫毛顫動幾下時。也沒有逃過她地眼睛。欣喜地說道:「晚歌姐是不是醒了?」
她的這一句話成功地使屋內你一句我一句互相用言語過招的兩個男人靜了下來,而傅晚歌在三人目光的注視下緩緩睜開了眼睛。
布衣侯低聲噓寒問暖。他只有這麼一個女兒,但是平日父女二人並沒有如此親密。不過這次布衣侯頭一次看到自己的女兒這麼虛弱地被一個男人抱回來,首次感覺到女兒是時候要找個依靠了。這也是之前他沒有把趙清軼的退婚當回事,而方才反而極力促成此事的首要原因。
蘇小舞看著這種溫馨的場面,不覺得開始懷念起在家的時候。好久了,她來到這裡已經一年多了,如果按照這裡和現代的時差,也是有三四個月沒有回過家了。不知道父母還好不好,適應不適應沒有她的生活。這次皇甫非墨回去,應該會幫她做些掩護吧……
趙清軼在一旁看著蘇小舞黯然的神色,若有所思。
布衣侯和傅晚歌交談完畢,起身反而朝他一直沒有理會的蘇小舞招呼道:「峨嵋派的蘇小舞蘇姑娘是嗎?老夫這裡有件東西希望能幫我交給孤缽師太。哦,世子就在這裡陪晚兒一會兒吧,我們去去就回。」說完也不等屋內的三人反應過來,率先往屏風外走去。
蘇小舞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看樣子這布衣侯是看上了趙清軼,死活都要給他創造機會啊。看著不知所措的另外兩人,蘇小舞狠狠地瞪了趙清一眼,警告他什麼都不許做,之後毫無辦法地跟著布衣侯的腳步走出了屏風。
默,布衣侯應該不會做出生米煮成熟飯這招吧?蘇小舞忍不住地回過頭,看著屏風上映照出裡面一站一臥的兩個人,內心無比擔憂……
正文第二百八十二章點茶
跟著布衣侯往聽雨樓的三樓走去,蘇小舞滿腦袋裡全是方纔她最後看到屏風上的那一個剪影。
心中說不上來是什麼滋味,雖然她覺得趙清軼是萬萬配不上傅晚歌的,可是究竟她的內心是不是真的這麼想?還是潛意識裡不想讓趙清軼再看其他女人一眼呢?
蘇小舞內心糾結萬分,不免得想到若趙清軼真的選擇了傅晚歌怎麼辦?後者不僅有著天下第一美人的稱號,更有著天下第一莊的後盾。不但是他原來的未婚妻子,布衣山莊實際上還控制著長江以北的很多商舖,而且更加誘人的是他還可以有機會恢復武功。
越想好像越覺得他應該接受。蘇小舞咬緊下唇,相比之下,她一無所有,更加是害他變成現在這樣狼狽的罪魁禍首。
「蘇姑娘,你的心情好像不是很好嘛!」布衣侯的笑聲從蘇小舞的頭頂處傳來。令她翻了翻白眼。
抬頭看著布衣侯雙手背負在身後瀟灑的背影,蘇小舞淡淡問道:「何以見得?」他又沒回過頭,不應該看到她的表情啊?
布衣侯用手指了指樓梯,並不答話。
蘇小舞略一思索,便知道他指的是什麼。由於樓梯是木製的,她現在心情極差,踩上去是「咚咚」的聲音,一聲比一聲大,而布衣侯的腳步聲輕飄飄,落地無聲,更顯得她的足音刺耳。
「呵呵,看來布衣侯地心情非常不錯啊。」蘇小舞皮笑肉不笑地回嘴道。都說她心情不好了。她自然也不用再裝什麼了。
布衣侯不以為意,率先走上三樓。領著蘇小舞轉向一間書房。
蘇小舞一進這間書房,撲面而來的就是濃郁地茶香。她深吸了一口氣,心情略微好轉了一些,淺笑道:「原來是個茶室。」
布衣侯哈哈笑道:「沒錯,是間茶室。實際上其實並沒有東西要蘇姑娘轉交給孤缽師太,是老夫想和蘇姑娘切磋一下茶藝。呵呵。老夫此生有兩大愛好,一個是圍棋,另一個就是斗茶。」
蘇小舞正驚歎於這間茶室佈置的雅致,聞言連忙收回了目光,喃喃道:「不敢,小舞不會茶藝,更談不上和侯爺斗茶了。」暈,她哪裡會茶藝?豈不是大大出醜?
布衣侯盤膝端坐在茶几後面,搖頭輕笑道:「能製出碧潭飄雪這種絕世好茶之人,居然說不會鬥茶。算了。你先坐吧。既然來了,就喝一杯老夫點的茶。」
蘇小舞戰戰兢兢地跪坐在軟塌上。對著一個很大的茶几,上面放著一個雕刻著荷塘景色的紅木茶盤,茶盤上有著若干個茶具。蘇小舞知道,這時候的斗茶是點茶法。而在唐代以前地飲茶法都是煮茶,並不是在現代的泡茶法。
她窖製出來的碧潭飄雪因為是她推廣的時候,順便推廣了泡茶法。顛覆了宋朝點茶斗茶的精髓,所以布衣侯一直想當面和她較量一下。
布衣侯把右手邊的紅泥小碳爐點上火燒水,一邊整理著茶具。蘇小舞細細觀看,一個個都是叫不上名字的器具,內心驚歎不已。
布衣侯把蘇小舞的神情看在眼內,發現她的好奇不似作假,不禁疑惑她難道真的是沒有見過這些茶具?可是這簡直就是匪夷所思地事情。一個不懂茶的人,卻製出了絕世好茶。布衣侯思緒流轉間,在茶罐中挑出一個茶餅,用手指輕輕一抿。便碎得很均勻,放入一個茶碗待用。
蘇小舞看著透著天青色地荷葉型瓷碗。終於忍不住伸手拿起面前的一個,端在手中細細看去。只見釉面滋潤柔和,純淨如玉。撫之如絹,溫潤古樸,如堆脂,其中潛藏的紋片在燈光下晶瑩多變。一看便知是不可多得的珍器。而這茶盤上光同樣式的瓷器就有一套,可見這套瓷器應當是布衣侯平日珍愛之器。
「蘇姑娘所制的茶葉,確實是難得地好茶。」布衣侯淡淡地開口,打破了沉默。此時水已經微沸,他拿起茶壺沖點入碗,茶末被開水一燙,飄渺著散發出蒸騰的熱氣和香氣,一下子就溢滿了整間茶室。
蘇小舞聞到碧潭飄雪熟悉的茶香,精神一振。其實她窖制的碧潭飄雪也並不是那麼神秘難制的茶葉,依稀她記得現世有過這麼一種茶葉,只不過是把菋莉花茶和綠茶混合在了一起。順帶以景取勝,迎合了宋朝一些文人的喜好,加之用了一些商業炒作手段,才到了現在這種知名的地步。不過花茶和綠茶的混合味道,確實是新奇,掠獲了好多人的好評,更加因為產量稀少,而變得價值千金。
「蘇姑娘,你在這世上,求的是什麼呢?」布衣侯不緊不慢地倒著熱水,水線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地弧線,注入茶碗之中。
蘇小舞此時聽到布衣侯的發問,知道這年代地人喜歡玩些哲學問答,當下略一思考便回答道:「在這一世,我求的是快活。」
沒錯,這一世,是指在古代的這一世。她求的就是快樂的過活而已。事實上,一路走來,雖然坎坷,但是她確實過的很快活。
布衣侯聞言一愣,呆了呆才洒然笑道:「快活?呵呵,很早很早以前,記得有一個人也是這麼回答我這個問題的。當時,他也是坐在你的這個位置上,用這種語氣回答我的。」
蘇小舞不以為意,心想原來喝你布衣侯這杯茶原來都要回答這個問題。
布衣侯拿起一旁的竹製茶筅,開始打茶。手中的動作並不見多費力,但是茶碗中漸起茶沫,潘潘然如堆雲積雪。
蘇小舞看著茶碗中的變化,忍不住瞪大了雙目,直到布衣侯把點好的茶倒在她面前的茶碗中,都久久回不過神。
天青色的茶碗中,沫餑潔白,水腳晚露而不散,這才是真正的「碧潭飄雪」。
布衣侯彷彿很滿意蘇小舞的表情,用毛巾擦了擦手,淺笑著繼續說道:「哦,那個和你回答同樣問題的,好像就是慕容玄瑟那老兒。」
「!」
前幾天和老爹去茶城買茶葉的時候,看到過這種天青色的瓷碗,真的是好看得讓人移不開目光啊
正文第二百八十三章快活
小舞聞言訝然看去,只見布衣侯說到慕容玄瑟這個名並沒有什麼憤恨的表情,仍是那麼淺淺的微笑。
布衣侯把點好的茶往自己的茶碗裡倒去,淡淡地說道:「好奇我為何不記恨慕容玄瑟嗎?」
蘇小舞捧著茶碗點了點頭,確實好奇。畢竟慕容玄瑟剛剛點暈了傅晚歌,而且搶走了打狗棒。可是布衣侯的話語間,好像和慕容玄瑟就像是老友般的語氣,甚至交情貌似還好到可以喝茶論交,這怎麼能讓她不好奇呢?
布衣侯做了一個手勢,意思是讓蘇小舞品茶。隨後首先小飲了一口,充滿回憶地歎道:「慕容老兒,足有十年未見了。」
蘇小舞學著布衣侯的飲法,把茶碗碗沿放在唇邊小抿了一口。入口白色的沫餑一陣芳香,加之水質粘稠,實在是難得一見的好茶。蘇小舞知道布衣侯這手功夫茶,估計是在別處找不到如此相同的味道了。
在唇齒間回味了一下茶滋味,蘇小舞忍不住發問道:「慕容玄瑟,究竟是怎麼樣的一個人?」能讓布衣侯如此看重,還有他在江湖上許多的傳言,蘇小舞實在是好奇的要死。
布衣侯又飲了一口茶,聞言洒然笑道:「蘇姑娘是怎麼認為的呢?」
蘇小舞靜心想了片刻,捧著溫熱的茶碗,歎道:「小舞雖然沒有見過此人,但是從傳聞來判斷,慕容前輩一定是個具有大智慧的人。」蘇小舞不知不覺都用上了前輩兩個字來稱呼慕容玄瑟。雖然關於他地事跡惡形惡狀過多。但是絕對是對他抱著敬畏的心情更多。「不過,小舞真地是不知道他所追求的快活是什麼意思。應該……和小舞追求的不是一種吧?」
布衣侯聞言喝茶的手一頓。淺笑問道:「那蘇姑娘追求的快活又是什麼呢?」
蘇小舞略一沉吟,垂目說道:「應該是活的快樂吧,沒有負擔地快活。」
布衣侯點點頭,歎道:「慕容老兒追求的快活,是他自己真正能隨心所欲的快活,是讓世上所有人必須依照他的意思過活的快活。期盼所有人都按照他的理想行事。如此霸道,又擁有著令人駭然的武功,怎麼能不成為世人眼中的邪魔?」
蘇小舞靜靜地一小口一小口地抿著茶,心想這個慕容玄瑟肯定是控制慾望極強的理想主義者。「那前輩又是怎麼回應他的呢?」既然當年慕容玄瑟都找上門了,所求之事蘇小舞用腳趾頭都想得出來,不是拉布衣侯入伙又能是什麼?
布衣侯面上淡然一笑,略略地帶著一絲奸猾地說道:「老夫不理世事很多年了,布衣山莊地家訓就是不理外事,平靜淡泊。自然當時就是這麼回應他的。」布衣侯自己心下也覺得很奇怪,本來這些事埋藏在他心中足有十年了。連自己地女兒傅晚歌都沒有透露半句,反而現在對一個見了面只半個時辰的女娃很自然地就說了出來。
蘇小舞暗暗鄙視。不過就是一個自得其樂隱居在城市裡的居士而已。但是她卻對布衣侯的說法提不出半點疑慮。從布衣山莊的歷史就可以推算出這個家族的處世哲學,若不是大智若愚,怎麼可能在最鼎盛地時候辭別太祖的賞賜,甘心為布衣?若不是這樣的行事,又怎麼能相安無事地傳承這麼多代。
所以她也不好說什麼,江湖百態。這也許才是活得最滋潤最快活的一種形態。
布衣侯看著蘇小舞手中的茶碗漸空,又親自為她續了一杯。
蘇小舞感受著沁人心腑的茶香,忽然轉換話題道:「前輩,趙……趙公子也很喜歡此茶,不如請他上來一同喝上一杯可好?」蘇小舞真的是沒有任何目的地建議道,單純的在想如果趙清軼喝不到此等功夫茶,那會叫他捶胸頓足的。
布衣侯聞言不可察覺地一愣,隨後啞然失笑道:「有何不可?」說完把他地左手邊有個鐵質管道的蓋子一揭開,朝裡面輕聲說了一句道:「世子,請到樓上來一敘。」
蘇小舞呆看著古代式地傳聲筒。佩服極了。
布衣侯感受著蘇小舞毫不掩飾的崇拜目光,心中難免有些得意。傅晚歌和他一般。都是感情內斂的人,縱使心中感受萬千,也從不說出口。而他平日很少和外人接觸,今晚連續與趙清軼和蘇小舞談話,分別覺得新奇不已。趙清固然是很合他的胃口,蘇小舞的表現令他好像有了另一個女兒的感覺。
蘇小舞卻絲毫不知道布衣侯心中所想,只是聽著趙清軼那具有特點的一輕一重的足音在樓梯上響起,不多時便推門而入,看了一眼茶室內的情況之後,便端坐在蘇小舞的旁邊。
布衣侯把他面前兩人的眼神交流和表情均看在眼內,面色一沉,但並不多言。只是又重複地燒水、置茶、溫杯、點茶。不多時,又是完美的碧潭飄雪。
而布衣侯只是把茶分倒給趙清軼和蘇小舞兩人,並沒有給自己倒,便起身而出。一句話都沒有說。
蘇小舞有些不知所以,看著陶醉於茶藝的趙清軼,輕聲問道:「怎麼回事?你怎麼一來他就好像生氣了?」剛才分明還好好的啊!
趙清軼把茶碗放在鼻下輕聞,隨後輕笑道:「誰知道啊,高人本來性情就是高深莫測,別多想了。」還能生什麼氣,布衣侯發覺他心有所屬了唄!不過這小丫頭一向遲鈍,他也不能寄希望於她能看出來。
蘇小舞想了想,想不通。卻回想到方才和布衣侯所談的慕容玄瑟,忽然擔心地開口問道:「喂,你說慕容玄瑟的計劃,是不是各個幫派各自擊破啊?就我們所知的,從五嶽劍派到楓葉刀林,從丐幫到布衣山莊,接下來可能就是寒月堡,或者是峨嵋……」蘇小舞一想到峨嵋,便心下擔憂,武當肯定是慕容玄瑟不會去動,畢竟和三清老人的黃山之約放在那裡。可是若是峨嵋,那她該怎麼辦?
趙清軼愛不釋手地喝著手中的香茶,聞言輕笑道:「這你不用擔心,其實峨嵋派的聲譽全部因為你而起,若是想找峨嵋派的麻煩,或者是收復峨嵋派,慕容玄瑟不如直接找你呢!」
「汗……那我就更擔心了……」「……」
正文第二百八十四章捨己為人
清軼一口茶差點沒噴出來,好不容易嚥了下去,拿蘇無奈地笑道:「我還以為你是捨己為人的類型呢。」
「……」蘇小舞用眼神殺死他,無語。再怎麼捨己為人也不可能不擔心吧?更何況慕容玄瑟就在洛陽,她多危險啊!
趙清軼一碗茶很快就喝完了,聽了聽並無動靜,便自顧自地起身走到布衣侯原來坐著的位置,燒水制茶。
蘇小舞知道這人茶癮犯了誰說什麼都沒用,也就不理會了。這時她才發現雙腳早就跪坐得麻了,連忙更換姿勢。
茶室內一時除了水聲或茶筅摩擦茶碗的聲音外,寂靜無語。
蘇小舞看著趙清軼專注無比的俊顏,燭火加深了他五官的輪廓,更顯得他比平時深沉了幾分。制茶的動作既瀟灑又好看,充滿著優雅的氣度,看得蘇小舞目不轉睛。她不得不在心中承認,趙清軼現在在她內心,實際上是佔了很大的位置。她習慣了他在身邊的陪伴,離開不多時便不間斷地想起他。
認命了嗎?難道她真的要考慮拋棄父母,和他生活在古代嗎?蘇小舞想到這點,不禁咬了咬下唇。
「想什麼呢?表情那麼嚴肅。」趙清軼把蘇小舞面前的茶碗注滿茶水,不好意思地笑道:「我點的茶肯定沒有布衣侯的好,小舞你湊合喝吧。」
蘇小舞看著面前茶碗中明顯的沫餑沒有布衣侯所制地厚重,便知趙清其實是沒有武功。自然無法和布衣侯的手法媲美。
靜靜地拿起茶碗喝著,蘇小舞卻覺得這杯茶要遠比布衣侯制地要好喝得多了。
趙清軼見蘇小舞悶悶不樂。輕咳一聲轉移話題道:「說起慕容玄瑟,他如果再這樣下去,便更是要與武林各派為敵,真的是自尋死路。」
蘇小舞卻搖搖頭,想起方才布衣侯說的關於慕容玄瑟的話,不贊同地說道:「他應該是在辦一些常人認為不可能完成的事。用來威嚇眾派,來顯示其可怕的實力。要知江湖上地武林各派並不是齊心協力的,置身事外的有,牆頭草隨風倒的更有。」
趙清軼用手刮了刮下頜,沉思道:「喏,你這種說法也不無道理。那按這麼推算,能不能猜到他下一步的動向呢?」
蘇小舞仔細地想了想,把茶碗放回茶盤上,忽然慶幸地笑了笑道:「裳湘宮不就在洛陽附近嗎?幸虧滄海清風劍是被我拿在了手裡,要不然估計此時的裳湘宮也會被慕容玄瑟光臨。」蘇小舞想到那翩翩濁世佳公子的雲出岫。和籮莉李師師,鬆了口氣。若那種桃花源地也被慕容玄瑟糟蹋的話。那她可就鬱悶死了。
趙清軼的神色忽然變得很古怪,勾起唇角取笑道:「很好,又給了慕容玄瑟一個非來找你不可的借口。」
「……」
趙清軼看著蘇小舞像是吞了蒼蠅一般難受地表情,不禁感謝布衣侯給了他們這個私下相處的機會。兩人又回到從前地感覺,彷彿之前的吵架都是沒發生過的事情一般。天知道當時他多害怕她就那麼一走了之,結果她居然轉身一腳就踏進布衣山莊。害得他硬著頭皮來這裡找她回去。
他所求的不多,只是想在她需要他的時候能陪在她身邊就可以。如此而已。
蘇小舞不甘心地想了想,轉念說道:「那我們要趕緊離開洛陽去歧天谷,慕容玄瑟在洛陽,就說明他不在歧天谷。很好的救人機會啊!」
趙清軼佩服她還是如往常一樣能迅速調整心情,忍不住潑她冷水道:「可是慕容雲霓卻不在洛陽,我看十有八九是回歧天谷了。」
蘇小舞一愣,微顰秀眉道:「她不在?」
趙清軼拿起茶碗,輕輕地點了點頭道:「親衛向我報告過了,***無邊裡早就沒了慕容雲霓。應該是某日忽然消失地。但是***閣仍然在運作。只是她一個人消失了而已。」
蘇小舞沉吟片刻,之後沉聲問道:「她消失的時間。莫不是楓葉刀林失火後的某晚?」
趙清軼點了點頭。
蘇小舞秀眉皺得更緊了,抬手把茶碗中的殘茶一口氣都喝掉。看來,慕容雲霓真的是回歧天谷了,原因應該就是水涵光在楓葉刀林自作主張放過了他們。
「蘇蘇,明天我們就走吧。」趙清軼淡淡道。
「嗯。」蘇小舞細不可聞地回答道。
————————
翌日,傅晚歌親自送兩人到布衣山莊的門口,依依話別。傅晚歌拉著蘇小舞的手,不捨地柔聲道:「小舞,真是讓晚歌傷心,來了一個晚上就要走啊!」
蘇小舞心下想就一個晚上差點就把你的命和下半輩子的幸福都弄沒了,她怎麼敢再呆下去啊?好說歹說勸了半晌,終於把傅晚歌哄開心了,才準備出發。
布衣侯並沒有前來送行。事實上,昨晚他走了之後,蘇小舞和趙清就再也沒有見過他,他們兩人在茶室呆了一會兒就有下人領他們去各自休息了。蘇小舞到現在還不明白到底自己有哪句話說得不對,惹這位武林前輩不高興了。
不過古怪就古怪吧,蘇小舞也不放在心上,她得罪的人還少了嗎?不差這一個。反正他女兒是對她真好。
傅晚歌還特意送了兩人兩匹駿馬,準備好了乾糧和清水放在了馬鞍旁。她雖然不知道蘇小舞和趙清要去做什麼,可是她知道蘇小舞所做地事情絕對不會是小事,所以盡量地把自己能幫到的地方做好。
蘇小舞萬分感激,和趙清軼雙雙上馬之後,剛要一甩馬鞭,便看到大街之上遙遙走來一個身影,身穿白色道袍,頭結道士髻,手中拿著一個刺眼地拂塵。
蘇小舞看著這個打扮,就眼皮一跳。正想調轉馬頭朝另一個方向而走,便聽到一個清冷如冰珠的聲音冷冷傳來道:「妖女!站住!」
正文第二百八十五章說你是妖女吶!
場的只有兩個女人,那聲「妖女」肯定不會是指的傅趙清的視線很自然地帶著詫異朝蘇小舞看去。
蘇小舞簡直想找個地縫鑽進去了。
來人是青城派的姬清然,是那個少俠榜榜上有名的姬清然,也是那個被她戲弄過的姬清然。
蘇小舞現在只要想到那個在青樓的夜晚,就不禁滿臉黑線。雖然捉弄得有些過火,可是也足夠狠地讓他不會好意思再出現在她面前了吧。
可惜,她貌似估計錯了對方臉皮的厚度。呃,或者是降妖除魔的決心……
姬清然仍是那麼一臉漠視一切的表情,揚起頭看著高坐在馬上的蘇小舞,淡淡道:「蘇小舞,貧道不能讓你再為禍世間。」
蘇小舞看著他那在朝陽的映照下如白玉雕琢的面容,有些無奈地笑道:「我以為上次的話說得已經很清楚了,看來還是姬先生沒有看透啊!」
姬清然平淡如水的眸子裡不易察覺地閃過一絲羞意,顯然是想到了蘇小舞指的那個上次是什麼意思。本來他已經克制好自己不再想起那夜,可是沒想到真正面對蘇小舞的時候,準備好的話一句也說不出來。
蘇小舞和趙清軼兩人又重新下馬,前者好整以暇地看著姬清然,不信他還能說出什麼鬼話。而後者則一臉無奈,內心開始猜想蘇小舞這小妮子究竟怎麼把這個姬清然得罪了,居然能讓這麼冷漠的一個人當眾說她是妖女。
可是在一旁地傅晚歌首先有異議了。俏臉上還掛著淡淡的笑容,可是口中卻不絲毫不客氣地說道:「姬先生。晚歌敬重您地道行,才尊稱為你一聲先生。可是如果您不分青紅皂白,就稱晚歌的好姐妹是妖女,那麼請問置晚歌於何地?」
蘇小舞聽著傅晚歌用她那種特有的酥酥軟軟地聲音,說著的卻是完全針鋒相對的話,巨大的反差讓蘇小舞聽在心中暗爽不已。
姬清然把視線從蘇小舞地身上轉到傅晚歌處。立刻又恢復了從容不迫的淡然神色。「去年五月初六,夜降災星。有星於北斗,自西南方向滑落而下,直至峨眉山方向隱去。」
蘇小舞一聽姬清然剛開口,就知道他又舊事重提,死咬著這點不放。可是她又不能阻止他說出來,只好無奈地笑著。
可是鬼神之說素來在古代影響力很大,姬清然如此一說,傅晚歌和趙清兩人的目光立刻轉向蘇小舞,神情複雜。
蘇小舞一攤手歎道:「事有湊巧。總不會這災星就指的是我吧?」
姬清然避開蘇小舞的視線,仰頭朝天淡然道:「那晚峨嵋派蘇小舞橫空出世。而貧道根據蘇小舞在江湖中的行事來判斷,她是天降的災星,更不是塵世中人。」
一番話說得陰陽頓挫,擲地有聲,連蘇小舞差點都要被他唬住了,心下開始檢討是不是自己真是災星轉世。
趙清軼把姬清然的這番話聽在耳內。不禁把眉頭皺得更緊了一些。蘇小舞不是現世中的人?回想她的來歷不明,武功神秘,加之對他懷中木盒地那種執著,而今又有姬清然的這番話,深深觸動了他心中地隱憂。
傅晚歌卻初時的怔忡一過,神色一冷,淡淡地說道:「姬先生此言未免有些太過於想當然,難不成您是指小舞不是凡人麼?」
蘇小舞眨了眨眼睛,天真無比地看著姬清然,附議道:「是啊是啊。先生可曾見到小舞害過一個人嗎?」
姬清然栗色的眸子裡顯得有些迷茫,他雖然和師傅學習收妖除魔。可是卻從未見過真正的妖魔鬼怪,制服的都是一些為害百姓魚肉江湖的敗類。而蘇小舞顯然並不是屬於這種,而他判斷她為妖女,實際上是有很大原因是因為在青樓地那夜,她聽到他說她是天降災星那句話時,露出的那種愕然的表情。
自然,還有他在恢復功力之後,看到她凌波於水上的身姿……那樣的情景,就好像她是月夜下的妖魔一樣,吸引住了他全部的心神。
可是這些他根本說不明白,也更加不想把那夜的情況原原本本地說給其他人聽。
所以,當蘇小舞看到姬清然清秀的眉宇之間微微地皺了起來時,心下有了底。看樣子這個小道士本來是想趁她一個人的時候好好找她算帳地,結果一看到她就忍不住跳了出來。嘿嘿,現在沒辦法說明白了吧?
姬清然那淺色如琥珀一樣顏色的眸子裡,掠過一絲波紋,口中毫無起伏地說道:「貧道去查了一下蘇小舞自從出現在江湖中之後發生地重大事件,發現她每到一處便有災難發生,這還說明不了什麼嗎?」
傅晚歌柳眉倒豎,正要好好反唇相譏,這時布衣山莊內軒岳走了出來,低聲在她耳邊說了幾句話。傅晚歌微顰秀眉,歎氣朝蘇小舞和趙清拱手道:「家父有事相找,晚歌先行告退了。祝兩位一路順風。」
蘇小舞淺笑著回禮,心想只要不是布衣候心血來潮地讓他們留下就不錯了。
傅晚歌最後冷冷地看了姬清然一眼,充滿了失望和不信任。之後才轉身離去。而姬清然眼觀鼻、鼻觀心,就當沒有看到。
直到布衣山莊的門再次關上時,姬清然才抬眼繼續直直地盯著一臉若無其事樣的蘇小舞,一言不發。
趙清軼看著這兩個人直接大眼瞪小眼,誰也不肯開口。他只有輕咳一聲打破沉默道:「姬先生,我們還有事在身,不如我們邊走邊談吧。」
姬清然終於把目光轉向一旁的趙清軼,義正嚴詞地說道:「小王爺,千萬不要被這個妖女的表象所蒙蔽。」
蘇小舞聞言終於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率先拉著韁繩調轉馬頭往後走去。
暈厥,她收回前言,這種唐僧一樣的人她根本無法溝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