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你有天師道

    蕭別的模樣不像是在開玩笑。

    楚玉極力鎮定不讓自己表現出震驚的神色咳了兩聲佯作漫不經心的問道:「願賭服輸?」

    蕭別輕歎一聲道:「四月之前我與公主狹路相逢公主燒燬了我的琴譜我一直視公主如仇寇今日聽聞當頭棒喝才知曉公主燒得沒錯我確實已經失卻了琴心。」他原本學琴不過是為了陶冶性情以求自娛可是不知從何時開始越來越在乎外人的讚美技法上努力的精益求精並且頻頻參加各種聚會……

    雖然受萬人盛讚可是他再也找不到當初彈出第一個音時那欣喜歡悅寧和淡遠的情致。

    然而這些變化他卻不曾現反而是眼前這聲名狼藉的女子一針見血的指了出來。

    之前山陰公主嘲弄似的與他立下的賭約他願賭服輸。

    楚玉迅在心裡盤算一下四個月前她還不在這裡換而言之真正跟蕭別有過去的人是山陰公主究竟怎麼回事她現在大約也能猜出五六分倘若是原來的公主面對蕭別自己送上門來只怕會欣然笑納而對於現在的楚玉而言卻好像燙手山芋般接不得。

    流桑抱著楚玉的手臂帶點警惕的盯著蕭別這個可能成為他……呃成為他弟弟的人……

    楚玉沉默半晌才慢慢的道:「不過是一句戲言你不要當真就當我沒說過那話吧。」說完她不再理會蕭別。自顧自的上了馬車。

    蕭別下意識的上前一步。面前卻橫過越捷飛地長劍阻攔他靠近馬車。

    雖然不知道楚玉為什麼放棄自己跑到嘴邊地肥肉但既然楚玉已經表明了不想讓蕭別接近。越捷飛還是按照指示攔阻住了他。

    一攔之下蕭別也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他收住腳步眼睜睜的看越捷飛駕車離開。

    楚玉透過馬車門地縫隙瞧見蕭別佇立在道旁高挑的身形有些孤單她只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安撫的摸摸身旁流桑的頭。

    流桑蹭一下楚玉的手背困惑道:「公主你不讓那個人入府嗎?」

    楚玉語塞了一下她低頭瞥著流桑微笑道:「你很想他進公主府?」

    流桑想了會眨眨眼搖搖頭誠實的道:「不想。」他之前便在公主身邊地人倒也罷了。可是他之後的來的怎麼都看不順眼。

    「那不就得了。」楚玉又摸摸流桑的頭細軟的絲摸起來很舒服她的眸光轉向馬車後方。一剎那間變得幽冷:

    她的腦海中似乎依稀有這樣一個印象。山陰公主所在劉宋王朝之後的下一朝代皇帝好像是姓蕭地。

    而蕭別也是姓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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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王意之那裡回來時間才是中午楚玉回府換回正裝便令人驅車入宮。

    宮中遠遠瞧見一抹出塵的紫色身影楚玉當即讓領路太監改道繞遠路去找劉子業不和天如鏡撞上。

    繞路途中路過一座空園子楚玉不由自主的停下腳步想起幾日前她便是在這裡現天如鏡身具非人力量幾乎打亂她地所有計劃。

    她曾經裝作不在意的隨口問容止倘若想要殺死天如鏡需要多強地武力容止在思索片刻後給她的答案是——至少五千精兵還是驍勇善戰狀態完好武器裝備齊全的那種。

    聽容止這麼說楚玉立刻便打消了從武力上制服天如鏡的念頭。這麼尊大神她惹不起難道還躲不起麼?

    今後遠遠見了避開就是眼下她也確實是這麼做的。

    來到永和宮偏殿踏入門口劉子業在裡面脾氣又摔書本又摔筆一旁的太監宮女也不敢反抗只有硬著頭皮站在原地任他隨意砸楚玉到來時看到的便是幾人鼻青臉腫頭破血流的模樣。

    楚玉下意識的摸一下藏在袖子裡的香囊這才走上前去柔聲的問道:「又是誰惹陛下不高興了?」

    劉子業正回頭那東西聽見身後有人說話怒火蒙心之下也沒想起是誰反手拿了條玉如意就要往來人腦袋上敲下。

    楚玉眼睜睜的瞧著那玉如意當頭砸下一瞬間本能的想要躲閃可身體卻動不了那麼快只有僵立在原地。

    玉如意砸下之際劉子業也看清楚了身後的人是誰淡雅的香氣令他神智一清他猛地轉動手腕如意改變路線擦著楚玉的額際側過在額角上留下一小塊紅痕但萬幸的是沒有砸實。

    劉子業丟開如意也不管那上好白玉在地上摔成兩段他倒抽一口氣拉起楚玉的手有些後怕的道:「阿姐你怎麼突然來了?」他是知道自己手勁的那玉如意也不是什麼絲絹羽毛真要敲中了楚玉腦袋上只怕會出現不小的血口子。

    楚玉安撫下狂跳的心臟若無其事的微笑道:「前些天說的故事我一直想來有些後悔一直在家中反省呢

    過了片刻劉子業的情緒稍稍緩和令左右退下一旁被打得滿頭鮮血的太監宮女感激的望了楚玉一眼以盡可能平穩的步伐往外走可是步伐的頻率卻洩露了他們迫不及待的心情。

    劉子業興致勃勃的拉著楚玉坐下卻沒有如同往常一般將腦袋枕在楚玉腿上只搖晃一下楚玉的手有點兒遲疑的道:「阿姐你上回給我說的故事還有沒有別的?要稍微不可怕一點兒的。」

    楚玉坐下後便忍不住抬手揉額頭被擦傷的那塊第一次沒聽清楚待第二次聽他重複原話。她忍不住有些驚訝的偏頭。目光越過撫額地手瞟向劉子業:他神情帶點躍躍欲試可是卻又有點兒懼意很想可是又不敢。

    不會是聽鬼故事聽上癮了吧?可她現下肚子裡沒鬼故事了。怎麼辦?上回給劉子業說地那個已經是集合了她所看所有恐怖小說的精華短時間內無法越。

    楚玉目光飄移不定最後在飄到了小皇帝身上時忽然有了點子。她清清嗓子道:「我這裡還有個故事。沒有鬼不知道陛下可願意聽?」

    聽說沒有鬼劉子業略顯失望之色楚玉看著直想翻白眼感情他就是衝著鬼故事來的?鑒於眼前人地身份楚玉不便火只有溫聲解釋:「我只聽人說了那麼一個有鬼的故事別的故事也極是有趣的。陛下不妨聽聽?」

    楚玉要了杯清水潤了潤嗓子後開口道:「話說在千萬年前有上古的朝代比我們所知的三皇五帝還要久遠許多。遠到所有地記載已經消失有一個皇帝。名叫康熙……」

    手指有節奏的敲著杯沿楚玉便將前世看過的電視劇胡亂的換了個名頭當故事給劉子業說了出來她說的正是前世中學時代曾無數次在電視上播放過的——《康熙微服私訪記》。

    —

    橫豎這時候不可能有人指出康熙生於一千多年後而不是什麼所謂的上古時代楚玉也樂得瞎編。

    電視劇格調不高沒關係能吸引住人就好準確的說能吸引劉子業聽下去便好。

    「……話說那康熙皇帝手下有一名忠臣名叫紀曉嵐。」楚玉喝口水潤潤冒煙地喉嚨忽然覺不對勁那紀曉嵐是康熙的孫子乾隆那一輩的她一時失言給說錯了只了愣了一會楚玉又安心的繼續說下去:「那紀曉嵐有個外號名叫鐵齒銅牙為什麼呢因為他這人特別能說會道……」串就串吧反正這時候不可能有人來指出她地錯誤這個故事是由她說了算的。

    在這個小說尚未成為體系地年代她抬出來的這故事領先了上千年糊弄個劉子業足夠了。

    劉子業趴在楚玉腿上眼睛一眨不眨的聽得入神聽到緊張處便忍不住抓楚玉的裙子原本平整的衣料被他抓得皺皺巴巴的但楚玉反而心中欣喜:只要他能聽進去別的什麼都好說。

    楚玉方才又想了一遍劉子業如今性情的形成原因一來大約是他的爹上樑不正二來也大約是那教導他的人教不得法。

    劉子業的性格偏急躁經常會不耐煩而教導他的人恐怕不懂得什麼因材施教的道理只會一條一條灌輸刻板的教條。

    叛逆期的小孩都有這樣的毛病那些大道理他半個字都聽不進去越是教訓反而越是逆反以至於道路越走越偏最後一條道走到黑假如把想要說的道理不著痕跡的溶入故事之中也許反而有些效果。

    楚玉並不期待自己說個故事劉子業便會立即大徹大悟改邪歸正重新做人了那不現實也決不可能江山易改本性卻要慢慢的潛移默化。

    她不辭辛苦的說故事只是想告訴劉子業這麼一個大致的概念什麼是善的什麼是惡的什麼是好的什麼是壞的。

    所謂的故事不過是在劉子業心中種下一顆種子這顆種子什麼時候芽楚玉不知道也許永遠都不會萌可至少是個希望。

    楚玉是這麼想的。

    這一說就說了大半日直到夜色完全降臨楚玉才疲憊不堪的走出永和宮劉子業還依依不捨的拉著她的手反覆叮囑:「阿姐你明兒一定要來繼續給我說要是你不來我便到你府上去聽故事。」

    楚玉反手拍拍他的手微笑啞聲道:「那陛下便來吧最好是午後再來我也好令人做些準備。」

    所謂連續劇便是以長為特點的更別說楚玉自己又加進去不少情節估計沒個一兩月說不完這樣也正合了楚玉的心意至少一兩個月劉子業惦記著她的故事便沒空去做混世魔王了也好安穩些少惹事。

    好容易告別了依依不捨的劉子業楚玉踏著夜色慢慢的朝宮外走去。

    接近宮門時迎面走來天如鏡這回楚玉沒有避開目不斜視的與他錯肩而過。

    你有天師道我有電視劇。

    各憑手段陽關道獨木橋大家走著瞧。
《鳳囚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