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18 招親大會一(上)

    宮宴在絲竹之聲中徐徐拉開。
    黃龍尊者和赫連紫風兩人分坐在宴席的左右首席,黃龍尊者的臉上明顯有些得意之色,因為左者為尊,南熙國的皇帝將左邊首席的位置安排給了他,也就是一定程度上承認了聖宮的地位勝過十大家族。他的實力和氣勢未必能勝過赫連紫風,但現在地位比他高了一等,這足以讓他沾沾自喜了。
    赫連紫風冷酷的俊臉上沒有一絲的波動,只是靜靜地喝著酒,彷彿跟宮宴上的一切隔絕,遺世而獨立,然而自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攝人的氣息,卻又讓人無法忽視。
    雲溪坐在了左邊第三個位置,她的上一個席位坐的是南宮翼,對面則是一直兩眼直勾勾盯著南宮翼發花癡的西門玄霜。雲溪淡淡地瞄了一眼赫連紫風,他的視線似乎從來沒有在她身上久久地停留過,然而儘管如此,她渾身上下還是有些不自在。
    收回了視線,盯著酒杯中紅色的瓊漿玉液,腦海中忽然渲染起了一片紅色,那幅足以讓她心驚膽戰的畫面再一次如夢魘一般浮現。
    那一日,她在山中採到了一樣罕有的藥材,心情愉悅之際,就想找個人分享心情。像往常一樣,未經他的同意便擅闖了竹林的禁地,遠遠地聞到了一股血腥味,她心下一緊,該不會是有人闖入了竹林,要對他不利吧?
    她放低了腳步聲,悄悄地臨近他的房間,透過窗戶紙,她萬萬不會想到,會看到讓她此生都難忘的一幕!
    他坐在那裡,一臉無波,冷酷到了極致。他的劍深深地嵌入他的手腕,剜起了腕上的血肉……她猛然捂上了自己的嘴,生怕一個不慎便驚叫出聲,他到底在幹什麼?居然自己剜自己身上的血肉?
    驀地,她終於明白了,為何她時常看到他手腕上新傷添舊傷,總不見好。原來這些傷,都是他自己造成的。
    然而,這還不算什麼,最令人覺得恐怖和作嘔的是,他居然將那一塊塊割下的血肉全部吞入了自己的口中……
    她心中大駭,不敢久留,飛也似地逃離了竹林禁地。
    一個可以吞食自己血肉之人,該是如何一個冷酷無情之人?她豁然間發現自己的頸項在不住地發涼,之前一次次地頂撞他,在他耳邊不厭其煩地嘮叨,不知已經讓他難以容忍了多少回,她項上的人頭居然還在她的脖子上,連她自己都覺得是幸運的。
    這樣一個可怕的男人,她從此以後都不會再去找他了,他對自己都可以如此殘忍,更何況是他人呢?倘若哪一天,她一不小心得罪了他,他會不會割下他們母子的血肉來吞食?
    每每想到此,她就發自內心地膽寒。
    幸好,她一直都沒有讓兒子和他相識,否則在兒子幼小的心理留下了那樣的陰影,是她萬萬不想看到的。那些黑暗的噩夢,就全部留給她吧!
    “嘔!”腹中忽然一陣翻湧,她當場嘔出了一口酸水。
    “雲小姐,身體不舒服嗎?”南宮勝深沉的目光自龍座上掃向了她。
    雲溪起了身,回道:“沒事!肚子有些不舒服罷了,你們先用著,我出去透透氣。”
    在她轉身之際,她明顯感覺到了一道強烈的目光在注視著她,直到她離開大殿為止。
    “呼!”長長地舒了口氣,口中、鼻中呼吸到的都是清新的空氣,她的心情也跟著放鬆了許多。
    赫連紫風,這個猶如夢魘一般存在的男人,她到底何時才能將他從她心底的陰影中徹底除去?
    “張公子,這邊請!”
    長長的宮階下,有執事的太監引著一人上殿。
    雲溪回首,燈火忽明忽暗間,她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孔。
    張三?!
    怎麼會是他?不對,是張三的臉沒錯,但他卻不是他!
    “等等!”雲溪上前幾步,喊住了他們。
    “雲小姐,奴才正要將張公子引薦給皇上呢……”
    “不著急!我能否先同張公子聊上幾句?怎麼說,我們在上次的新秀選拔賽上也算是相識的,小敘一會兒,應該不礙事吧?”
    執事太監猶豫了下,便點頭退到了一邊。
    “張三,張公子?”雲溪犀利的目光直直地逼視向對方,那是一張極為普通的臉,沒有任何的特點,就是扔在人堆裡也未必有人會注意到。然而在那一張極為普通的大眾臉之下,卻藏著一雙迥然有神的眼睛,雖然沒有龍千絕的那般耀目驚人,但也不容忽視。
    “你究竟是誰?假扮張三,可知是欺君之罪?”厲目猶似萬千利劍般射向了對方,雲溪緊盯著他,想要看出他的破綻來。他假扮張三,一個根本不存在的人物,到底有何目的?這世上除了她和龍千絕,不會有人知道張三的真正底細,那麼這個人到底是誰?
    對方淺淺地勾了勾唇,拂袖,對著她拱手一拜:“不愧是尊主『fū rēn』,火眼金睛,一眼就把我這個冒牌貨給看穿了,屬下佩服。”
    尊主『fū rēn』?
    雲溪臉上微微一熱,單是一個稱呼,她便確定對方是沒有惡意的了。
    “屬下乃是尊主座下的風護法,奉尊主之命,前來協助『fū rēn』!”風護法笑盈盈的,一雙迥然有神的眼睛雖是在打量著雲溪,卻是有所保留,帶著幾分敬意和距離。
    笑話,那可是尊主的女人,他哪裡敢亂看?
    聽他一口一個“『fū rēn』”的,雲溪竟也默認了,不止如此,心底還有一絲絲的甜蜜。他連自己的屬下都可以開誠佈公,可見他是認真的。
    “他……他去哪裡了?”問出口的話,也明顯柔和了幾分。
    風護法回道:“尊主他臨時有些事要忙,近日裡不方便露面,不過尊主他說了,很快就會來見『fū rēn』您的。”
    “什麼『fū rēn』?以後不許亂叫!”雲溪輕咳了聲,臉上也更加燙熱了。
    風護法噙著笑意,頷首道:“是,『fū rēn』!屬下記住了,以後一定不亂叫。”
    沒好氣地輕瞪了他一眼,雲溪故作深沉地負手轉身,道:“去吧!記得收起你的眼神,你的眼睛最容易出賣你!”
    風護法微愣了下,恍然大悟,原來是他的眼睛出賣了他,難怪她一眼就認出他是個假冒貨。不愧是尊主看中的女人,的確有與眾不同之處。
    他拱手朝著她拜了一拜,轉身離開,跟隨著執事太監進殿去見南宮勝去了。
    恰時,一輪弦月高掛夜幕,月暈柔和。
    星光,也仿若愈加燦爛。
    “龍千絕、千絕、千、絕……”默念著他的名字,她傻傻地獨自偷樂。
    心,驀地飛揚起來。
    原來他並沒有真正地離開,他的心還是寄放在她的身上,真好!
    或許是她太執著了,不該糾結於過去的。
    只要他的心在她的身上,深愛著她,那便足夠了。
    月夜下,她身姿曼妙,迎風輕舞,霎時間漫天的星月彷彿都聚集在了她一人的身上,她豁然開朗。正如他的人,帶給她的永遠是如烈日一般的炙熱和光輝,照亮了她心底所有的黑暗,驅散了恐懼。
    她的唇角掛著淺淺的笑,如新月初綻。如水的月光在她身上鍍上了一層銀色,一身清華,傾城絕色都不足以形容她的美和風華。
    她的美,無處不在。她明眸善睞,翩若驚鴻,婉若游龍,榮曜秋菊,華茂春松,不論舉手投足,還是淺笑微顰,都流露出一種風華絕代的氣質。那種氣質與生俱來,自然流露,幽如蘭之芳藹,灼如芙之清雅。無論是錦衣華服,還是緇衣荊釵,都無從掩蓋。
    此刻的她,驚若天人!
    長長的宮階之上,有一雙眼睛在緊緊地盯著她,將她所有的美好盡收眼底。
    “龍千絕……”風吹竹葉的沙沙聲,此刻在月夜下顯得更為寂寥。
    烈日當空,這裡是猛獸林的入口處。
    五國的參賽代表全部彙集到了這裡,只待黃龍尊者一聲令下,便開始比試。
    “各位,我已將寶盒藏在了猛獸林當中,你們中間誰能率先找到寶盒,便算勝出。勝出者,我們聖宮將贈送他三枚玄靈果,還有專屬於聖宮的弟子令牌。”
    黃龍尊者的話音方落,參賽的人群中掀起了一陣議論聲。
    “三枚玄靈果啊!真是大手筆!”
    “不愧是聖宮,如此大方,要知道一枚玄靈果的價錢堪比天價。”
    “而且還能得到聖宮的弟子令牌,直接晉陞為聖宮弟子,這是何等榮耀之事?”
    “……”
    雲溪不屑地瞥了一眼正興高采烈地議論著的參賽選手們,一群土鱉,這點獎賞就讓你們興奮成這樣?什麼弟子令牌?她才不稀罕!
    雲溪不過是翻了個白眼,卻好巧不巧地被人給逮到了。
    “喂,你那是什麼表情?難道你是對聖宮的弟子令牌不屑一顧?”看說話之人的穿著應該是屬於西慕國一方的,他的下盤穩健,氣息凝重綿長,眼神銳利,應當就是西慕國參賽選手當中的那一名墨玄四品的高手了。
    她不過是隨便翻了個白眼,他就大驚小怪的,分明就是故意找茬!
    “你跟我說話?”雲溪的手指反指向自己的方向。
    對方厲目一瞪,陰冷地笑道:“不是你,還是誰?”
    雲溪無辜地眨了眨眼:“奇怪了,我好端端地站在這裡,礙著你什麼事了?噢,我知道了,莫非你暗戀我,所以一直在觀察我?”
    周圍一片哄笑。
    南宮翼站在雲溪的身側,面無表情,冷硬的嘴角還是小小地抽了下。
    他開始有些同情西慕國的高手了,什麼人不好得罪,偏偏得罪這個女人?不是自找苦吃是什麼?
    風護法低頭,吃吃地低笑著,原來尊主『fū rēn』是這麼有趣的一個人,真有意思!
    西慕國的高手面色一滯,狠狠地瞪向她,呵斥道:“你少自作多情,誰暗戀你了?你對聖宮和黃龍尊者不敬,我看不過眼,難道還說不得?”
    雲溪訝異地咦了聲,恍然大悟道:“原來你是聖宮的弟子?西慕國居然派遣聖宮弟子出賽,那麼我們這些沒有背景的人想要獲勝,豈不是沒什麼可能了?”
    周圍的人也跟著恍然大悟。
    “西慕國居然派聖宮弟子出賽,勝之不武,這比賽哪裡還有什麼懸念?”
    “就是!五國爭霸賽的參賽選手,從來都是從各國的年輕一輩當中選拔勝出,年齡都必須在二十五歲以下。我看他的年紀,故意連三十都過了,居然還能參加比賽,莫非就是因為聖宮弟子的緣故,所以是個例外?”
    “這太不公平了!就算是聖宮弟子,也不能公然違反比賽規則吧? 天才兒子腹黑娘親 7”
    “……”
    非議之聲連成了一片。
    西慕國高手的臉上一片青一片白,結巴著為自己辯解道:“你們別聽她胡說!我不是聖宮弟子,我的年紀也沒有超過二十五歲……”
    “長得這麼老,年紀還沒有超過二十五歲,莫非你早熟?”雲溪心底暗笑著,還不忘適時地推波助瀾一下。
    風護法笑嘻嘻地湊了過來,附和道:“雲小姐,我看年齡這事恐怕也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了,他想要謊報年齡,誰又管得著呢?別忘了,人家的上頭——有人!”他的手指向斜右方向指了指,黃龍尊者恰好就在那個方向,不言而喻。
    雲溪挑眉,回了他一個讚許的眼神,不愧是龍千絕調教出來的手下,有他的腹黑精髓。
    黃龍尊者面色一沉,臉色有些難看,輕咳了聲道:“大家都別爭論了,既然各國的選手都是各國精心挑選出來的,豈能有錯?你們若是再有質疑,那就是對各國君主的決定質疑。”
    “各國的君主倘若是受人脅迫,也未必做不出不公之事來。”一直靜默不語的赫連紫風突然插話進來。
    黃龍尊者的面色更加黑了一圈,冷眸回瞪他,陰冷地笑道:“赫連公子言下之意,是說我聖宮脅迫各國的君主,讓他們作假了?”
    “尊者大人既然想對號入座,在下也無法阻止,公道自在人心!”赫連紫風的話擲地有聲,冷漠的氣息也在瞬間驀地放大,讓人不由地心底一寒。
    黃龍尊者死死地盯著他,陰鬱之色愈加變濃。
    以兩人為中心,一股無名的罡風忽地暴漲,捲起了漫天的飛塵。只是一瞬間的功夫,風聲止歇,塵土徐徐落定,好似什麼事也沒有發生,然而分明是真的有事發生了。
    高手之間的對決,往往就是精神力的比拚,無須動手,只是神念的瞬間對抗,便已分出了勝負。
    待揚塵漸去,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向黃龍尊者和赫連紫風兩人,前者站立的位置分明挪動了半步,眼角的青筋跳動著,而後者屹立不動,墨發無風自揚,氣勢逼人!
    就算是傻子,此刻也看出來究竟孰勝孰負了。
    之前還一直崇拜著聖宮以及聖宮之人的參賽選手們,現如今紛紛將崇拜的目光轉投向了赫連紫風,他是十大家族的精神領袖,正派之中最為耀眼的一顆星,無論是氣質還是他的身份背景,得到他們的崇慕,都當之無愧!
    其餘在場的十大家族的人見著赫連紫風佔了上風,一個個高高地抬起了頭顱,很是自豪。
    聖宮又如何?你再強大,也無法掌控整個人天下的人心!
    赫連紫風眼神微斂了下,淡淡的目光掃過全場,低沉的嗓音道:“今日勝出之人,我親手贈他斬浪劍!”
    斬浪劍高舉過他的頭頂,霎那間,無數的光輝全部聚攏在了他頭頂的上方。
    上古寶劍,一旦出鞘,萬劍臣服!
    簡單的話語,亮劍有聲,頓時掀起了一場轟動!
    “斬浪劍!莫非就是上古流傳下來的十大古劍之一的斬浪劍?”
    “這才是真正的大手筆!玄靈果雖然罕見,卻也不是無處可尋,但斬浪劍卻是真真切切的獨一無二!”
    “好!為了斬浪劍,咱們今日拚死一搏!”
    “對,拚死一搏!”
    “……”
    雲溪的目光也落在了斬浪劍之上,那樣一柄絕世的寶劍,確實很有吸引力。
    比賽正式開始,沒有地圖,沒有座標,有的是漫無邊際的森林,還有時不時可能會跳出來的猛獸。這樣的比賽歷程,倒是一次極為難得的挑戰。
    雲溪決定,要好好地利用此次的比試,來提升自己的實力。在獲取寶盒的同時,當然也要趁機教訓教訓那些令她看不順眼之人,像是方纔那個西慕國的高手。
    “靖王爺,你看我們是要一起走呢,還是分開行動?”
    “跟王爺一路倒是沒什麼,只不過跟一個女人一起行動,我實在有些不習慣。真不知你們是怎麼挑人的,居然會選一個女人來參賽。”
    剛進入林子不久,與雲溪同行的另外兩人開口說話了。他們兩個都是太子南宮璽那邊的人,一個是經過選拔賽被挑選上的,另一個則是南宮璽親自推薦直接晉級的,後者心高氣傲,自命不凡,壓根就沒有關注過選拔賽的事宜,對於雲溪在選拔賽上的戰績也毫無所知。
    雲溪原本還不想跟他們一般計較的,畢竟都是同一隊的,團結才是首要,可是眼下就是有人不識抬舉,出言挑釁,那就怪不得她了!
    “我也覺得兩位跟我一個小女子分在一個隊伍裡,的確是委屈二位了。那咱們就在此分道揚鑣吧。”
    南宮翼詫異地扭頭看向她,像是見了鬼一般,完全沒料到她會是如此的反應。對方羞辱了她,她居然不反駁,也不回禮,這哪裡像她睚眥必報的秉性?
    “算你有自知之明!”高傲男冷哼了聲,直接無視風護法,鼻孔朝天地看向南宮翼,“王爺,你是要跟她一路,還是跟我們一路?”
    南宮翼冷聲回了句:“本王不與狂妄自大之徒為伍!”
    高傲男臉色當即黑了一圈,若非看在他是靖王的份上,他鐵定一掌拍飛了對方!居然敢說他是狂妄自大之徒,簡直是不想活了!
    “我們走!”高傲男隱忍下了怒氣,領著另一名選手一道準備離開。
    “等一下!”雲溪突然開口,喊住了兩人,她上前一手拍在了高傲男的肩頭,“是這樣的,我想問一下二位,北邊是哪個方向?”
    高傲男厭惡的眼神落在了他肩膀的那隻手上,剛想出聲呵斥,但聽到了她的詢問,他冷冷地譏笑道:“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還來參加比賽,你當爭霸賽是兒戲不成?”
    “莫非你也不知道?”雲溪收了手,順便遞給他一個鄙視的眼神。
    “我豈會不知?”他的手向前一指,“那兒,那兒就是北邊!”說完,他甩了雲溪一個厭惡的眼神,邁步離開。
    雲溪的唇角逐漸勾起了一抹陰冷的笑,讓你囂張,待會兒有你好看的!
    “你在他身上到底動了什麼手腳?”南宮翼依稀看出了些名堂,不由好奇地問道。
    雲溪神秘地勾笑道:“等著看好戲就對了。”
    風護法雙手抱劍在前,唇角也跟著淺淺地揚起,他也相信待會兒一定有一場好戲可看。
    各國參賽選手的隊伍在剛剛進入林子的時候,相互間隔著距離,誰也不敢率先動手,因為率先動手的兩隊,勢必會被另外的幾支隊伍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誰也不敢吃這個虧,所以一路行來,彼此之間相互堤防著,卻也相安無事。
    雲溪這一隊的人馬,剛一開始就分化成了兩路,遭來了其他隊伍不少人的笑話。雲溪卻十分得淡定,絲毫不在意。你們現在儘管笑吧,待會兒有你們哭的時候!
    行了一段路,來到一片空曠地,這裡林木稀少,亂石嶙峋,地上還有不少的動物屍骨散亂地分佈。陰森森的寒風突然刮起,吹在每個人的臉上,像刀剜一般疼痛。
    “聽,什麼聲音?”有人耳朵較為靈敏,第一時間察覺到了不對勁。
    “不好,像是猛獸潮!”
    “猛獸潮?!”
    “快,快跑!”
    血腥味夾雜著人和草木的氣息被寒風送到鼻端,所有的人齊齊打了個激靈,震撼於眼前所見的一切。
    以豹為首,望不到邊的林子裡,無數的猛獸源源不斷地湧現出來,就如一波一波的浪潮,一浪高過一浪。猛獸們所經之處,草木皆亡。
    霎時間,人群各自散去,驚叫著瘋一般地逃亡。
    如此多的猛獸襲來,倘若他們跑慢一步,很有可能就被獸群踏平踩爛。
    “這邊!”雲溪瞄了眼高傲男所逃離的方向,連忙招喚著南宮翼和風護法兩人往反方向奔跑,她的唇角勾起了一個邪肆的弧度,眼底精光閃耀。
    總是需要有人來祭奠猛獸的肚子的,更何況他們是太子一黨的人,他們的存在,對雲家大大地不利。
    所以,死道友不死貧道,他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南宮翼沒有絲毫的猶豫,連忙拔腿跟上了她,他知道這個女人是從來不肯吃虧的,跟著她走總沒有錯。
    風護法一邊優哉游哉地奔跑著,一邊回頭看去,只見方才與他們分道揚鑣的高傲男他們不知何故,居然將大部分的猛獸全部往他們的方向招引了去。
    好似見到了無比的美味一般,猛獸們一個個眼放精光,朝著兩人撲將上去。不到片刻的功夫,兩人被幾隻猛獸同時撲倒,分而食之,血漿迸射,屍骨不存,慘不忍睹!
    那幾個跟他們同方向奔跑的選手也跟著倒了霉,一個個落入了猛獸的口中,成為了它們的美食。
    慘叫聲,猛獸的嚎叫聲,一聲聲入耳,像是催命的音符,殘酷而冷血。
    雲溪也在奔跑的間隙中回首,看到了那殘忍的一幕,她卻沒有半點的悲天憫人之心,因為如果他們不死,死的就極有可能是她。
    這世界就是這麼殘酷!
    追趕在他們身後的也有幾隻猛獸,三人各展所長,與猛獸廝鬥,倒也不輕鬆。
    雲溪拋去了手中的長劍,改作了以匕首代劍。猛獸的皮肉通常堅厚非常,長劍是很難刺入的,唯有近身相搏才最容易取勝。
    “殺!”青光一閃,雲溪的手中驀地多出了一把匕首,她低低地冷喝,身上頓時散逸出幾縷森森的殺氣。
    風護法餘光一瞥,就看到了白影忽閃,像是一陣風,她毫無顧忌地衝向了猛獸。他心神一凜,立即跳離了戰鬥圈子,轉而跟隨她而去。臨行前,他可是信誓旦旦地向尊主保證了的,一定以命相保,保住她的周全。倘若她出了什麼意外,他也就不必回去見尊主了。
    風護法緊隨著她的步伐衝殺,逐漸地,他越來越發現她步伐的詭異。她踏著奇異莫測的步伐,身形飄忽,猶如幽靈一般遊走在猛獸群當中,手起刀落處,乾淨利索,一刀見血。
    他腳下一滯,整個人都怔住了。
    這樣的身手,著實令人驚歎!
    她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身上居然有如此強盛的殺氣?
    看著她衝殺在猛獸群當中的背影,他的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尊主的身影,難怪尊主如此看重她,派遣他堂堂的凌天宮四大護法之一前來親自保護,原來他們兩個身上有著非常相似的氣息,同樣殺伐果決,同樣氣勢逼人!
    “張三——”一聲嬌喝之後,青色的芒光擦著他耳邊呼嘯而過,他在瞬間收回了心神,回頭時,一柱血液噴射在了他的臉上。他的雙瞳猛然大睜,赫然發現他的身後正有一隻野狼撲將過來。遲一步,他便要落入野狼的口中,不死也得重傷。
    而此刻,一柄匕首直直地插入了野狼的眉心,鮮血直飆!
    白色的身影自他身邊飄忽而過,熟悉的聲音再次落入他的耳中:“你還愣著做什麼?找死嗎?”
    匕首自野狼的眉心處利落地拔出,不費絲毫的力氣,白影跟著一閃,再次無畏地衝入了猛獸當中。
 
《天才兒子腹黑娘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