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33 有趣的相親

    待雲溪出府後,才知道二『fū rēn』給她安排的三個相親對象,分別排在了早中晚三個時間段,她是擺明了不想讓她在今日之內返回司徒府,不可不畏是煞費苦心。
    坐在馬車內,翻閱著手裡的名冊,雲溪心底不由地冷笑。倘若今日不是她假扮司徒敏敏,那麼前去相親之人便是她未來的堂嫂了,堂嫂端莊秀麗,性情溫和,又不會武功,指不定能不能應付今日的三個相親對象呢。若是其中有人心懷不軌,對未來堂嫂調戲羞辱,那她豈不是吃虧吃大了?
    她的視線鎖定在了名冊的第一行,她現在即將要去見的人,就是十大家族當中,柳家的大少爺——柳扶風,地點是吟風樓。
    “柳扶風?”她嘴裡輕念著這個名字,只覺得很熟悉,似曾相識。
    正思索間,聽到了馬車外傳來一記刻意的咳嗽聲。
    她掀開簾子看去,只見“祥長老”騎馬走在了馬車之側,正居高臨下地向她投來別有深意的目光。他的右眼上還留著淡淡的淤痕,樣子極為可笑。
    雲溪抿著笑,揚聲道:“祥長老,讓您老來陪敏敏走一趟,真是難為您了。”
    龍千絕輕瞪了她一眼,她居然頂著別人的身份,前去相親,是不是要故意氣他?他輕咳了聲,老沉的聲音回道:“大小姐何必客氣?這對老夫來說只是舉手之勞罷了,只是婚姻大事,大小姐最好還是考慮清楚些為妙,這世上人心難測,僅憑一面如何能斷定對方的品性好壞?正所謂日久見人心,大小姐待會兒與人相約,可要好好看仔細羅,莫要一失足成千古恨。”
    這話聽著怎麼酸溜溜的?
    雲溪捂嘴偷樂,見著前邊二『fū rēn』派來的丫環回頭看過來,她連忙整肅了神色,一板一眼地回道:“多謝祥長老提醒,敏敏謹記於心!”
    馬車繼續前行,不多時便來到了落錦城中一家較為雅致的酒樓,吟風樓。聽聞此樓多為文人雅士的聚集地,大家平日裡都喜歡在此切磋,雅樂共賞。二『fū rēn』之所以在此約見柳家的大少,便是因為柳家大少喜好舞文弄墨的風雅之事。
    馬車徐徐停下,雲溪並沒有立即下車,而是先讓二『fū rēn』的丫環前去打探清楚後,再行下車不遲,這就是大家閨秀該有的矜持,她雖然頂著別人的名號,可也不能隨意敗壞了未來堂嫂的名聲。
    “待會兒見了柳家大少,可不許犯花癡!”等待間,龍千絕的聲音突然鑽進了她的耳朵,她微微一愣,他怎麼知道待會兒要見的是個美男子,而不是醜得沒人要的醜八怪?她可不信二『fū rēn』會如此好心,若非缺胳膊斷腿或是醜得沒人要之人,她會輕易介紹給她?
    好似猜到了她心中的疑惑,龍千絕又用秘音傳了過來:“柳家大少柳扶風和他的胞弟,同列十大美男排行榜第六和第七,他的性情古怪,你待會兒見著他,務必要小心些。”
    “是他?”經他提醒,雲溪倒是想起來了,原來就是那對變態的雙胞胎!
    她就說嘛,二『fū rēn』絕對沒有那麼好心,讓司徒敏敏嫁給那個自戀的變態,哪裡還有好日子過?
    這時候,二『fū rēn』的丫環從酒樓裡走了出來,上前回話道:“大小姐,柳家的大少爺已經在酒樓裡等候了,請大小姐移步!”
    “嗯。”雲溪在小茶的攙扶下,優雅地步下了馬車,踩著細碎的蓮步,朝著酒樓裡走去。這高貴的風姿,和優雅的體態,惹來無數酒樓內外的路人觀望。
    龍千絕跟在她的後邊,看著她踩著細碎的蓮步,步履極為典雅,忍不住高挑了下眉梢。若非親眼所見,他倒不知她也可以做到十足的大家閨秀風範,不過再仔細一看,總覺得這樣的步伐不適合她,多了拘謹,少了灑脫。
    聽到周圍低低的議論聲,他冷眉橫掃了一圈,目光利如刀刃,周圍的人頓時都噤了聲,轟然而散。
    來到柳扶風所在的包廂,小茶上前叩門,房門打開,只見廂房內有兩名男子,正在作畫取樂,來開門的乃是一名隨從打扮的下人。
    “這位就是司徒小姐嗎?”下人出聲詢問道。
    小茶答道:“正是我家大小姐。”
    作畫的兩人聞言,齊齊抬了頭,朝著門口方向望來。
    雲溪也恰好看向二人,與兩人的視線相撞,雙方相互打量了起來。
    果然是那對美得雌雄難辨的妖精男,只是她不知今日會是他們兩兄弟一起前來,不過也不足為奇,誰都知道兄弟倆向來是形影不離的。今日二人的裝束,與那一日在南熙國所見一般,沒有太大的變化,依舊是美得太過妖魅。
    柳扶風兄弟二人見著門口的雲溪,眼神皆是一愣,早就聽聞司徒家的大小姐溫婉動人,儀態大方,今日一見,果然不假,尤其是她眉目之間的那一抹灼人的神采,更是引人入勝,令人讚歎。
    這第一眼的印象,顯然是很好的,柳扶風兄弟倆皆停下了手中的筆墨,對著雲溪客氣地擺了擺手:“司徒小姐,請坐!”
    雲溪微微頷首示意,盈步走進了房間。龍千絕隨後跟上,瞇眼打量著柳扶風兄弟倆,怎麼看怎麼不爽,尤其看到他們二人眼神微閃了下後,他心底冷哼了聲,倘若他們敢對他的溪兒動歪心思,他一定一拳砸過去,打得他們分不清東南西北。
    似乎察覺到了龍千絕不善的目光,柳扶風兄弟倆齊齊將視線調轉向了他,將他細細打量一番,柳扶風開口詢問道:“不知道這一位如何稱呼?”
    “哼!”龍千絕跩跩地哼了聲,高挑眉梢,默而不答。
    柳扶風兄弟面上皆有微色,心想著區區一個奴僕也敢如此放肆?
    雲溪瞄了眼龍千絕臭臭的臉孔,替他介紹道:“二位公子莫怪,這位乃是我司徒家的祥長老,在下不懂武藝,所以二娘特意請了祥長老前來保護。”
    祥長老?
    柳扶風兄弟倆對望了一眼,身為十大家族的子弟,對於各家的長老和太上長老的稱謂,他們是最熟悉不過的。通常在家族當中,一般的長老都是按實力排名分先後的,在長老之前加上數字,像大長老、二長老、三長老等,而太上長老則不同,一旦實力晉陞到神玄以上,便可由長老晉級為家族的太上長老,太上長老之間是不分先後,所以每位太上長老的頭銜前都是加上一個屬於他們的名字。
    以此類推,祥長老顯然就是司徒家族當中太上長老級的人物,不可小覷。
    兩人連忙收起了不悅的神色,轉而對著龍千絕深深一拜:“晚輩拜見祥長老!”
    “嗯!”龍千絕跩跩地抬了抬下巴,依舊是默而不語,冷酷到底。還別說,他這模樣倒是真把祥長老模仿得惟妙惟肖。
    雲溪心中暗笑了聲,隨後同小茶和二『fū rēn』的丫環揮了揮手,道:“這裡由本小姐和祥長老在即可,你們到外邊候著去吧。”
    “是,大小姐。”
    兩個丫環欠身退了出去。
    柳扶風兄弟倆也屏退了下人,整個包廂內最後只剩下了他們兄弟和雲溪、龍千絕四人。兄弟倆都在打量著雲溪,一樣的神色,一樣的表情,讓雲溪完全分不出兩人誰是誰。
    “聽我二娘說,今日來的是柳家的大少爺,不過敏敏看二位少爺長得如此相似,倒是不好辨認究竟哪位才是柳家的大少爺了。”雲溪率先出聲,打斷了兩人不住的打量神色,若不是為了繼續維持司徒家大小姐的范兒,她早就受不了,想要發飆了。
    兄弟倆對望了一眼,相視而笑,笑得很是神秘。其中一人開口道:“司徒小姐不妨猜猜,我二人究竟誰是老大,誰是老二。”
    雲溪取出一塊帕子,捂著嘴優雅地抿笑,長長的眉睫下,一道狡黠的精光忽閃而過,再次抬眸時,她微笑道:“我聽人說,通常雙胞胎在出生時,聰明的那一個會率先出來,稍不聰明些的則落後一步……”
    她一邊說著,一邊觀察兄弟倆的神色變化,很快地,她就發覺了端倪,左邊的一個聽聞後眉開眼笑,右邊的一個則板起了臉,臉色黑沉。
    雲溪盯著著左邊的一位,淺淺笑道:“不過這些都只是市井鄉民間的流言罷了,做不得數的,你說是吧?柳大少爺?”
    柳扶風明顯地一愣,恍然大悟,原來她方纔的一番話就是為了甄別他們兄弟二人的身份,想不到只是短短一句話,就讓兩人的身份暴露無疑,他由衷地佩服。
    柳扶雨也明白過來,再次看向雲溪的眼神變得更加炯亮了。
    龍千絕瞇眼盯著兄弟倆,隱隱生出不好的感覺,他故意咳嗽了聲,提醒雲溪,他們此來的目的是為了打消柳家大少娶司徒敏敏的念頭,可不是讓他另眼相待來著。
    雲溪得到了提醒,心神稍動了下,是她太過好勝了,此時此刻,不該讓兄弟倆對她生出好感才是。
    她眼神遊離,瞄向了柳扶風兄弟倆方纔正在作畫的書案上,她起身,踱步走了過去,上前觀賞。
    好一張夏日荷風圖!
    這兄弟倆的畫技的確不俗,不得不令人讚歎。
    “二位柳少爺果然是風雅人士,畫技一流,敏敏佩服萬分。”
    二人聽她這麼一讚,立即得意起來。
    “那是!悉數傲天大陸畫技一流者,非我二人莫屬!我二人平日裡沒有其他的愛好,唯有鑽研畫技……”柳扶雨一談起作畫,便滔滔不絕地講述起來,眉眼間皆是不可一世的神采。
    果然夠自戀的!
    雲溪在心底鄙視了一番。
    “聽聞司徒大小姐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想必畫功也必然不俗。今日難得相聚,不知能否請司徒小姐展示一二?”柳扶風突然開口說道。
    雲溪勾唇淺淺一笑,往那張夏日風荷圖上瞄了一眼,頓時有了主意,她蔥白的手指往圖上空白處勾勒了下,道:“此處佈局巧妙,若是能添加一隻綵鳳,在荷上飛舞,必定妙趣橫生!”
    “那就請司徒小姐著墨一二,我等靜觀小姐的精湛畫功。”柳扶風對她作了個請的手勢,期待的目光看著她,對她很是滿意,倘若她的畫功也很出色,那麼他也就不必再考慮了,直接將她娶回柳家。如此一來,不止自己娶了個尚屬心儀之人,也能讓柳家與司徒家攀上關係,使得家族的實力更加穩固,一舉兩得,他何樂而不為?
    柳扶雨也是滿懷期待著看著雲溪執筆、蘸墨,他料想外界對於司徒家大小姐的傳言必定不假,她自有她的出色之處。
    龍千絕的面部緊繃,緊緊地盯著雲溪的臉,弄不清她究竟打的什麼主意。腳下挪動了幾分,湊近前觀看。
    雲溪細細地蘸墨,動作優雅細膩,落筆之前,她煞有介事地醞釀了一番,口中還不忘文縐縐地念了一首詩來配合一下氣氛,賣弄賣弄:“畢竟西湖六月中,風光不與四時同。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
    “好詩!”柳扶風兄弟倆對望了一眼,彼此眼中皆有驚歎之色,能夠擁有如此詩才的司徒家大小姐,想必畫功肯定不俗。兩人專注地望向她著筆的位置,眼中的期待更濃了。
    龍千絕眉頭微微皺起,心裡糾結,這小妮子到底在幹什麼?難道她不知道她這麼做會弄巧成拙,讓柳大少爺更加堅持要娶司徒家的大小姐嗎?
    這時候,雲溪開始下筆了。
    短短的一筆為始,隨興而至。
    “好!”柳扶風緊跟著叫了聲好,也不知究竟好在了哪裡。
    雲溪嘴角抖動了下,這柳大少爺究竟有沒有賞畫的品位?她隨便一劃,他也覺得好,讓她差點產生幻覺,莫非自己的畫功真的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她心中暗暗一笑,又開始繼續下筆。
    “?”
    “?”
    “?”
    隨著她的作畫,圍觀的三人的腦袋上紛紛冒出了無數的問號,看得目瞪口呆。
    那是什麼?
    綵鳳?還是小雞?
    “好了!”雲溪停了筆,觀望著自己的傑作,滿意地讚歎道,“好一幅荷塘飛綵鳳!妙哉妙哉!”
    圍觀的三人同時嘴角抖動了下,還妙哉妙哉?這分明就是一幅荷塘落湯雞!虧得她還如此自吹自擂!
    柳扶風兄弟倆盯著那只不倫不類的小雞,兩眼逐漸冒出火光,他們二人好不容易繪成的夏日荷風圖,就這麼被她給毀了……實在是太過氣人了!
    是誰說的司徒家的大小姐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是真正的名門閨秀?
    屁!統統是屁話!
    龍千絕使勁憋著笑,憋得內傷,原來這小妮子打的是這個主意,也不提早跟他通聲氣,害他擔心了半天!
    “時辰也不早了,二娘還替我約了容家的三少爺,我這就要趕往湖邊赴約了,請恕不能相陪了。”雲溪見著是時候撤了,再不撤的話,這二位估計就要發飆了,連忙趕在這二位出聲之前請辭。
    “那就恕不遠送了。”柳扶風面色很是難看,說出來的聲音, 天才兒子腹黑娘親 9也是僵冷無比。
    從吟風樓出來後,龍千絕和雲溪兩人對視一眼,忍不住放聲大笑。
    “你啊,真是古靈精怪!”龍千絕湊近前,忍不住在她鼻尖輕刮了下,眼底一片輕柔。
    雲溪故作矜持地輕咳了聲:“祥長老,請自重!”
    龍千絕輕瞪了她一眼,左右環顧了下,幸而方才打發了兩個丫環,否則的話,若是讓人撞見他們二人如此親暱的舉動,怕是非招惹懷疑不可。
    從吟風樓出來,將近午膳時間,一行人便尋了處飯館暫時用膳。
    用膳期間,雲溪支走了兩個丫環,特意吩咐小茶看緊了二『fū rēn』的丫環。二『fū rēn』特意派個丫環來盯梢,意圖再明顯不過,她就是怕雲溪在相親的過程中耍什麼花樣,所以特意讓她來看緊了她。
    方才雲溪從吟風樓出來時,這『yā tōu』就不住地跟她打聽情況,換作平時,她早就一記冷眼甩過去,不把她嚇個半死,也要讓她再不敢多言,然而眼下卻不行,所以她只好假說柳大少爺眼光頗高,未能相中她,她深感遺憾。
    呀呸!她壓根就瞧都瞧不上那什麼柳大少爺,男人長成他們兄弟倆那樣,還真是夠稀奇了。
    與龍千絕對首而坐,一起用餐,雲溪也終於不必再端著大家閨秀的姿態,放鬆了許多。
    填飽了肚子,雲溪開口道:“待會兒咱們還得去湖邊跟容少卿見面,你說該怎麼辦呢?”
    當看到名冊上排在第二位的是容家三少容少卿時,雲溪的腦海中不由地再次掠過他曾經對她說過的話,龍千絕和上官茹兒之間似乎有著特別的關係,以致於他不顧一切地將上官茹兒接回了凌天宮,上一次上官茹兒失蹤時,他也帶了所有人前去追趕,那一次甚至為凌天宮帶來滅頂之災,她的性命也受到了威脅。值得他如此傾盡全力去保護的女子,怕是真的不簡單吧……
    這些日子,她一直沉靜在新婚的喜悅中,倒也暫時忘卻了這件事,而上官茹兒似乎真的很喜歡清靜,除了大婚那日出現露面後,其餘的時間,她都待在了她的小築中過著清雅的日子,對外邊的事不聞不問。
    既然已經嫁給了他,就應該無條件地信任他,她甩了甩頭,將心中的疑慮拋到了腦後,或許這其中另有緣故吧,她相信他總有一日會告訴她真相的。
    龍千絕狹長的眸子瞇起,思索了一番,道:“容家三少為人中正,行事光明磊落,從未聽聞有什麼不良的惡習,他平日裡最為愛好的就是煉丹……”
    雲溪眉心聳動了下,容少卿或許沒有他說的這麼完美,至少他為人固執、偏聽偏信,對龍千絕諸多誹謗,但是這一點,她就很不喜歡他。
    “煉丹?”雲溪嘀咕了聲,眼睛忽地一亮,頓時有了主意,“走,咱們去藥材鋪逛逛。”
    龍千絕捕捉到她眼底的異樣神采,心中頓時瞭然,小妮子怕是又有了鬼主意:“好,我們走。”
    落錦城是傲天國諸多城池當中較為繁華的一個,城內各行各業發達,酒樓商舖,應有盡有,就連孟家的聚寶堂也在落錦城設有分堂,更別說是尋常的藥材鋪了。
    小茶比較熟悉城中的地形,在她的引領下,一行人很快找到了一家藥材鋪。
    此時正是午膳時間,藥材鋪裡客人稀少,雲溪等人進去後,掌櫃就親自迎了出來。
    “幾位客官需要些什麼,本店各色的藥材和煉丹器具,應有盡有,您若是有別的需求,小店也可以為您另尋貨源,一定讓客官滿意為止。”
    “你們店舖的服務倒是蠻周到的。”雲溪環掃著店內的擺設和貨物,一邊隨口說道。
    “多謝小姐讚賞。”掌櫃堆笑道。
    雲溪淺淺一笑道:“給我找一尊你們店裡最好的煉丹爐來。”
    “好的,小姐請稍等。”
    掌櫃暫時退去,龍千絕湊近她的身旁,別有深意地問道:“大小姐想買煉丹爐?老夫怎麼不知大小姐何時對煉丹感興趣了?”
    雲溪撇嘴道:“誰說煉丹爐就一定是用來煉丹的?”
    “煉丹爐不是用來煉丹的,那還能用來作甚?”藥材鋪的門口,突然插入一個男人的聲音,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雲溪回頭望去,微微一愣,真是趕巧了,來的不是別人,正是與她相約湖邊的容少卿!只是這約會似乎是提前了,還未去湖邊,就已經在藥材鋪偶遇。
    只不過,此時是雲溪認得容少卿,而容少卿卻不認得雲溪。他從門外進來,聽到雲溪的話,覺得好奇,便出了聲插話。
    待看清了雲溪的正臉,他眼神微愣了下,很快恢復了清明,看起來真是個不為聲色所動之人。在容少卿的身後,還跟著一位女子,正是他的妹妹,四小姐容瀟瀟。這兄妹倆倒有意思,無論到哪裡,都形影不離。
    雲溪就奇了怪了,這年頭相親都喜歡拖家帶小嗎?柳扶風帶了他的弟弟柳扶雨,而容少卿則帶了他的妹妹容瀟瀟……詭異、真詭異!
    她忍不住開始天馬行空。
    面對容少卿的詢問,雲溪淺淺地笑了起來,煉丹爐對於懂得煉丹之人來說,自然是用來煉丹無疑的,但對於不懂煉丹之人來說,也是有用處的。
    這時候,掌櫃恰好拿了一尊上好的煉丹爐出來,送到了雲溪的跟前,說道:“小姐,你看這尊煉丹爐如何?這尊煉丹爐可是本店的鎮店之寶,小姐若是喜歡,本店願意割捨相讓。”
    掌櫃看她衣著光鮮,儀態不俗,定是身份上等人家的千金小姐。他在城中做買賣,能多結交一兩個富貴人家的小姐,對他有利無害,所以特意拿出了最好的貨色推銷。
    雲溪指尖輕輕撫過丹爐的邊緣,這尊丹爐的確是好貨色,體積小、質地一流,用來煉丹最合適不過。
    容少卿也看到了這尊煉丹爐,湊上前來圍觀,很是喜歡。
    雲溪淡淡地瞄了他一眼,先他一步出聲道:“掌櫃的,這尊丹爐,本小姐買下了!”
    掌櫃聞言大喜,連忙回道:“小姐好眼力!這尊煉丹爐,一共是三千五百兩銀子。既然小姐喜歡,就給個折扣,三千兩拿去便是。”
    三千兩,對於一尊好的煉丹爐來說,的確不貴!
    “小茶,給銀子!”
    小茶上前,爽快地繳付了銀子,對於司徒家的大小姐來說,區區幾千兩銀子還是不在話下的。只是她不懂,大小姐要個煉丹爐來做什麼,不對,應該是雲小姐才對。
    雲溪朝著龍千絕方向使了個眼色,指著煉丹爐,淡淡的口吻道:“祥長老,待會兒咱們約了容家的三少爺在湖邊遊玩,我們正好下裡湖捉上幾條魚,然後拿它來煮魚湯,我看是最為合適不過了,瞧這質地,煮出來的魚湯必定非常鮮美。”
    雲溪欣喜地微笑著,好似對那魚湯很是嚮往和期待。
    龍千絕嘴角抖動了下,虧她想得出來這樣的借口,她若是真的拿煉丹爐來煮魚,那麼這口煉丹爐算是徹底毀了。不過既然是她用來對付容少卿的計策,他自然是要配合的,他冷肅著一張臉,單手掄起了煉丹爐,絲毫不費力氣。
    容少卿兄妹倆聽到了她的說辭,頓時明白了她方才為何說煉丹爐不一定非要用來煉丹的緣故,冷汗頓時淋漓,這世上居然還有人如此魚目混珠,糟蹋煉丹爐的,兄妹倆很是無語。尤其聽說她就是今日與他相約的司徒大小姐,容少卿更加退卻了,這樣的女子,他怎麼可能心儀?倘若日後他真的娶了她,保不準她會拿著他心愛的煉丹爐,全部拿去煮食物……
    “三哥,難道她就是……”容瀟瀟也猜出了雲溪乃是司徒家大小姐的身份,她的心思較為單純,想到了什麼便脫口而出。
    “四妹,我突然想起還有事,我們快走吧。”容少卿半路打斷了她,反正他已經打定主意,不想再與司徒家的大小姐相會了,與其彼此尷尬,倒不如裝作陌生人,就當從未見過吧。
    “什麼事?”容瀟瀟一臉莫名和疑惑,還沒等她問清楚,就被容少卿拉扯著出了藥材鋪。
    雲溪目送著兄妹倆的身影消失在了藥材鋪的門口,她淺淺地勾唇,露出了得逞的笑。也好,這麼容易就打發了第二個,省去了她不少的心思。
    她回首,與龍千絕對視了一眼,黑色的眸子剎那間閃過狡黠的光:“我突然想起,今日的湖邊之約取消了,那麼這個煉丹爐也就用不上了。”
    “掌櫃,不好意思,我想把煉丹爐給退了。”她衝著掌櫃,認真的神色道。
    掌櫃頓時傻眼了,姑『nǎi nǎi』,你耍我的吧?這才剛買去,你就要退了?而且方才聽她的意思,她買煉丹爐好像不是用來煉丹,而是要去湖邊煮魚湯喝的……這到底是誰家的小姐,這思維是不是太異於常人了?買個三千兩的煉丹爐,煮魚湯喝?
    我的天!
    得了得了,將煉丹爐收回來也好,落入她的手中也是糟蹋。
    “沒關係,小姐既然不喜歡,那麼銀子如數退還。”
    少了一個約會,雲溪落得清閒,就只剩下晚上與孟家的新任家主孟賀秋的會面了。說起來,她和孟賀秋昔日的孟大少可謂是老朋友老交情了。當日在南熙國的聚寶堂,她不但坑了人家銀子,殺了人家老爹,還炸了人家的聚寶堂,順帶著炸死了他的親弟弟,這交情不可謂不深厚啊……
    趁著離晚上約會的時間尚早,雲溪和龍千絕商議之後,決定先去聚寶堂逛逛,搜羅些寶物也好。
    落錦城的聚寶堂座落於繁華地帶,較之於南熙國都城的聚寶堂卻是規模要小了很多,拍賣會上所陳列之物,也較為平常,可見孟家的境況已大大不如從前。
    偶爾一次有像玉蟾這樣的寶物出現,是極為少見的,離得最近的一次,便是讓祥長老拍買下了玉蟾,可惜最後卻落入了雲小墨的手中,也是因著有玉蟾的協助,雲小墨的玄階才可以一躍千里,晉陞到了紫玄之境。
    當龍千絕喬裝而成的祥長老出現在聚寶堂內,聚寶堂的弟子們很快就認出了他,紛紛熱情地招待,因為他們都知道祥長老出手闊綽,定會在聚寶堂內多多地消費,乃是他們的衣食父母,不可怠慢。
    為了避免太多人圍觀,雲溪和龍千絕決定要一間包間,如此一來便可免去不少的麻煩。可惜,要來的麻煩總是要來的,擋也擋不住……
    孟賀秋今日受邀前來落錦城,約定的時間未到,他便先來了聚寶堂視察一番。正在書房察看著賬目,忽聽得手下來報,上官家的祥長老來了聚寶堂,礙於祥長老的身份,孟賀秋不敢怠慢,決定親自去拜會拜會。
    臨近雲溪所在的包間時,遠遠地,孟賀秋看到了一抹優雅婉約的麗影,她倚在了窗口處,隨意地撩著額前的鬢髮,眉目流轉間,無數的光華在她美麗的臉頰上匯聚,美得驚若天人!
    他腳下煞停,眼神不由地為這一抹驚若天人的麗影所吸引住,此女看起來好面熟……他眼神忽亮了下,突然想起眼前此女究竟是何人了。
    他沒有忘記,那一日在南熙國和傲天國的邊境,他偶然間路過,卻陷入了兩軍交戰的混亂當中。
    正當兩軍交戰陷入白熱化之際,一名紅衣女子不知從何處冒了出來,她一舞傾城,魅惑眾生,使得正在交戰中的士兵們全部停止了干戈,所有的人都癡癡地望著她的舞姿發呆,忘記了身在何處,他也亦然。
    事後得知她就是司徒家的大小姐,他心嚮往之,可惜孟家地位低微,司徒家根本瞧不上他孟家,所以他也只好暫時放棄了這份癡念。現如今卻是不同了,他翻身成了孟家的家主,主掌大權,而司徒敏敏呢,聽聞她被赫連家族退了婚,雖然不知是何緣故,但總是在司徒家不受待見了。
    早些天收到了司徒家二『fū rēn』發來的邀請函,提及了有關於司徒大小姐的婚事,他早已寂滅的心再次死灰復燃,他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他告訴自己,這一次他一定要傾盡全力得到她,像那般美好的女子,他一生追逐渴求,所以他一定要得到她!
    心中的倩影就在眼前,他的心情莫名地緊張起來。
    “家主?”身旁的弟子見他忽然停下,遲遲地駐足,忍不住出聲喚了他一聲。
    “嗯?”孟賀秋猛然驚醒,冷眼微微瞇起,自己的思緒被打擾,他臉上露出不悅之色。
    弟子觀察著他的神色,大著膽子問道:“家主,還過去打招呼嗎?”
    “去,為什麼不去?”孟賀秋冷哼了聲,甩袖邁步朝著包廂的方向走去。
    包廂內,雲溪倚在窗台前,往大堂方向四處隨意瞄著,忽然間餘光處瞄見了孟賀秋熟悉的身影,她心中微動,轉首對龍千絕說道:“祥長老,巧了,孟家的家主居然就在聚寶堂內……”
    她清楚地看到孟賀秋的身影此刻正朝著包廂的方向走來,看來來者不善啊。
    “他來了,怎麼辦?”她壓低了聲音,想要聽聽龍千絕的建議。
    龍千絕眼睛微瞇了下,說道:“他應當是沖祥長老來的,不要擔心!實在不行的話,你就跟他坦白一切……”他的話點到即止,雲溪卻是聽明白了。
    未幾,孟賀秋的身影便出現在了包廂的門口,包廂的門是敞開的,他也無須敲門,便笑臉邁步而入,滿面的紅光。
    “兩位貴客臨門,孟某未能親自相迎,有所怠慢了。”他炯亮的眸子淡掃過龍千絕,卻是忽閃了下,將視線停在了雲溪的身上,炯亮的眼神無聲地傳遞著各種訊息。
    雲溪被他盯得有點懵,難道他認出她的身份來了?沒道理啊,連司徒敏敏的爹和二娘都沒認出她是假的,他孟賀秋一個外人就能看穿了她的身份?
    孟賀秋看著她,突然出聲發話道:“司徒小姐,在下孟賀秋,乃是孟家的家主,這聚寶堂的主人。今日能在此遇見司徒小姐,真乃三生有幸。”
    雲溪微愣了下,原來他認得司徒敏敏,聽他的口吻應該是他認識司徒敏敏,而司徒敏敏並不認識他吧?
    想著,她淺淺地笑道:“原來是孟家主,久仰久仰。”
    孟賀秋聽她如此說,心中欣喜:“原本是今夜與小姐相約的,卻不想在此不期而遇,孟某甚感榮幸。”
    龍千絕在旁緊盯著孟賀秋,冷眼微瞇,怎麼看怎麼覺得他不爽。同為男人,他明白那種眼神所蘊含的涵義,有個男人用那樣的眼神看著他的『fū rēn』,他心中大大不爽。
    他輕咳了聲,打斷孟賀秋道:“孟家主,既然相約的時間未到,那麼還是請家主先行迴避,等約定的時間來臨時,再次相見不遲。”
    孟賀秋盈盈的笑臉猛然一滯,他整肅了下神色,道:“話雖如此,不過這裡是在下的地方,司徒小姐和祥長老既然來了這裡,孟某自然當盡地主之誼。”
    龍千絕冷哼了聲,不善的語氣道:“孟家主莫非以為我們司徒家沒有銀子來這裡拍賣物品不成?”
    “自然不是這個意思……”孟賀秋眉頭輕擰,搞不懂這祥長老為何如此排斥他,倘若他一直這樣干涉,那他豈不是沒有了跟司徒大小姐獨處的機會?
    他還欲解釋,這時候雲溪開口了:“多謝孟家主美意!我們此來是為了來聚寶堂觀賞寶物,就不勞孟家主親自相陪了,孟家主貴人事忙,想必有很多要務需要處理,咱們不妨還是按照原先的約定,到了時間再相敘不遲。”
    她輕輕柔柔的聲音,聽得孟賀秋耳朵一陣發酥發麻,見她堅持,他也就不好意思再繼續留下了。心想著待會兒若是她有想要拍賣的物品,他指點手下的人為她買下便是,為搏美人一笑,損失多少都是值得的。
    想通之後,孟賀秋便告辭道:“那二位繼續賞寶,希望玩得盡興,孟某先行告退。”
    “孟家主好走。”雲溪盈盈一欠身,與他送別,心中卻在暗罵著,當個淑女還真是他媽的麻煩!
《天才兒子腹黑娘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