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七章 日日都是好時節

    我的身顫抖的更加厲害。果然如此,果然如此在號裡的時候我就想過,一學生的醫藥費,專學生的醫藥費,專院校的修補費,公安局、檢察院的疏通費,這些亂七八糟的費用加起來會有多少?這個數字顯然超出了我的想像,所以我沒有再想下去,或許也是一種心理上的逃避,覺得宋揚一定能搞定的,他說過只要能用錢搞定的問題就不是問題

    可是我從沒想過,事情會嚴重到這個地步,宋揚他們把店面都盤出去了這間店面對他們來說有多重要,別人不知道,我卻知道的清清楚楚他們在天曲鎮從東區打到西區,辛辛苦苦熬了三年,就為了有朝一日可以堂堂正正的做人。這是他們的,也是他們的。可是現在,卻因為我一個人的原因,所有人的就此破碎我知道就算他們在這,也會笑著對我說:「有什麼關係?大不了從頭再來嘛」可是我能真的因此心安理得嗎?

    「可惜啦,本來是水縣最火的娛樂場所……」蘭姐歎息著離去。

    我一屁股坐在門口的台階上,兩行淚水自臉頰緩緩流下。從打進專的那天起,到後來的住進號,一直到今天平安無事,我的心裡從未感到一絲後悔。可是現在坐在大門緊閉的KT前,我全身上下從裡到外每一根骨頭每一塊細胞都充滿了慚愧和自責。不知坐了多久,眼淚都流於了,腦裡一直在想應該如何補救,「打劫一間銀行」這樣的點都一閃而過。

    「吳濤,你怎麼在這?」一個熟悉的聲音突然響起。

    我猛地站起,眼前的人竟是鄧禹,我的腦一瞬間充滿空白,滿肚的話卡在喉嚨一句也說不出來,最後結結巴巴地道:「鄧哥……你,你怎麼來啦?

    「哦,我去拿強強和壯壯的飯盆,上次走的太急忘記拿了,揚哥催我好幾次了都。」鄧禹一邊說一邊開門,幽暗的走廊猶如怪獸的食道。「啪」的一聲,鄧禹把燈打開,大廳裡頓時亮堂堂的,環境設施基本沒有變化,吧檯還是那個吧檯,沙發還是那個沙發,但還是讓人覺得陌生和疏離,這個地方不屬於我們的了。鄧禹帶著我往樓上走去,一邊走一邊按下牆上的開關,燈光一盞一盞的亮起,整棟樓都安靜的可怕。我跟在鄧禹後面,終於忍不住輕輕吐出一句:「對不起……」

    「什麼?」鄧禹回過頭來,迷茫地說:「你說什麼?」

    我低著頭:「對不起……」

    鄧禹好像更加迷茫:「什麼對不起?」

    我抬起頭:「鄧哥,我已經知道了,你們為了救我……把店給賣了。」

    鄧禹愣了一下,隨即「哈哈」大笑起來:「我天,你是聽誰說的?」

    「難道不是?」

    「當然不是。」鄧禹說:「盤店本來就在計劃之內,咱們的野心可不在這小小的水縣內,楊哥不是說過咱們遲早要往市裡發展嗎?今年的發展確實不錯,咱們的資金翻了三番,本來大家還猶豫要不要轉讓出去呢,結果白依月說她今年畢業要考市裡的大學……哎呦揚哥這可下定決心啦,火急火燎地盤出店去,這幾天正在市裡尋摸地盤吶」

    我聽得一愣一愣:「那……那賠償的那些錢呢?」

    「什麼錢?」

    「就是我砸了專以後,所要賠的醫藥費,以及疏通關係的費用啊……」

    「那個啊,已經賠了啊,怎麼?」

    「資金還夠再開店嗎?」

    「哈,原來你是因為這個難過夠的夠的,綽綽有餘,咱們去年可掙了不少,不過揚哥也說了,最少罰你小一年的分紅」

    我鼻一酸,差點就哭出來:「別說一年,三年都行」心裡頓時暖和了不少。

    鄧禹摟著我的脖,一邊上樓一邊說:「再告訴你一個秘密,你可千萬別和揚哥說是我告訴你的其實吧,公安局那邊早就打通關係了,專拿到一筆賠償之後也決定不再追究,但是吳局長和揚哥兩人鬼鬼祟祟的,說要給你一點教訓所以才讓你住了一個月的號,還嚇唬你說必須查出曹野的事來,不然還得繼續判刑哈哈哈其實你查不出來也沒事,但沒想到你小可真爭氣啊,竟然真把曹野給揪出來了,揚哥在吳海生面前都翹尾巴啦」

    我越聽越驚,越聽越喜,沒想到背後還有這麼一層故事,揚哥和吳局長太會做戲了,前天時間把我給嚇得,真做好準備蹲個三年五載了我暈暈乎乎的,一直跟著鄧禹上到二樓取了飯盆,接著又一盞一盞的將燈關掉,出了門,鄧禹說:「走,送你回學校去。」他開著一輛嶄新的捷達,看來開店確實賺了不少錢。如果我沒有胡亂折騰的話,一年過去也能買個便宜的小車開開啦路上,我倆聊天,鄧禹讓我好好上課,他們在市裡找好地方了就告訴我,再從裝修到開業,估計也要放暑假了。鄧禹說:「你將來高畢業,最好也考到南華市去,甭管大專還是大學,一定要南華市的啊,咱們哥幾個又能在一起啦」

    我拚命點頭。

    鄧禹走了以後,我一個人回到學校,心情好的不是一丁半點,甚至情不自禁地哼起了歌,覺得校園裡的景色也美麗極了。古話說的好:「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涼風冬有雪,心頭若無煩心事,日日都是好時節。」現在的我就很符合這幾句詩了。我甚至在想,現在也沒什麼事纏身了,從今天開始就好好學習吧,爭取將來考個南華市的大學,就像當初考上縣一一樣讓所有人都大吃一驚。我還給爸媽打了個電話,已經有兩個多月沒見過他們了。

    回到宿舍,雲還沒睡覺,我倆拿著臉盆去水房洗涮。正說今天的事呢,突然有個學生匆匆忙忙地奔了進來:「濤哥,專那邊扔過來一個學生」

    「什麼?」我有點懵了,完全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

    「牆那邊,扔過來一個學生」這個學生指手畫腳的:「渾身是傷,都奄奄一息啦」

    「哪個學校的?」

    「專的,還穿著他們學校的校服呢。」

    「靠,專的有病吧,把他們學校的學生扔過來於嘛?」

    「我也不知道,有兩個學生路過看見的,說是那個專的學生念叨著你的名字。」

    「什麼?」我好像猜到是誰了,趕緊踏了拖鞋衝出水房,雲也緊緊跟在後面,我倆趿拉著拖鞋一路飛奔,迅速趕到了一和專的圍牆交界處,那邊已經圍著七八個學生了,有人喊道:「濤哥來了」眾人迅速讓開一個口,我和雲過去一看,果然是王凱。

    王凱被打的渾身是血,躺在地上吐著白沫,一雙眼睛半睜半閉,嘴裡還嘟囔著:「濤哥……濤哥。」我心裡一疼,明白他是為什麼挨的打,趕緊讓人叫救護車,然後又安排了幾個兄弟抬著王凱往校門處走。走到門口,救護車剛好到達,王凱被抬到擔架上,我和雲也隨車而行。在車上,醫護人員給王凱做了一些簡單的急救措施,我則在旁邊用命令的口吻說:「王凱,給老撐住,你不是說最聽我的話嗎?」戴著呼吸罩的王凱點了點頭,我的眼淚差點就流出來。到了醫院,王凱被抬進手術室,我和雲就在外面守著。

    過了一會兒,東和黑狗也過來了,問我怎麼回事。我說:「估計是他幫我調查天台的事情被曹野的兄弟發現了。」眾人都罵罵咧咧,嚷嚷著要治一治專的小逼崽們。專現在群龍無首,根本沒人敢挑頭惹我們的事,王凱被打肯定是被曹野的鐵桿兄弟於的,這幫渣渣隨隨便便就能治了。坐了一會兒,手術室的燈還沒有熄滅的跡象,東、黑狗、雲都是哈欠連天的,我便讓他們先回去休息,自己一個人在這等著。

    手術進行到一半,有個護士出來讓我續交費用,我趕緊拿著單樓上樓下的跑,越跑心裡越驚,剛進來的時候已經交過一次費用了,現在再交一次費用是怎麼回事,傷勢比外表看到的還要嚴重嗎?後來才知道是我多慮了,醫院用了一些昂貴的手術器材,我也糊里糊塗的就簽了字,當時真是把我嚇得不輕,王凱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估計能氣的再砸一次專。

    到了後半夜,王凱終於被推出來了,當時又把我給嚇了一跳,王凱全身上下包的和木乃伊一樣,兩隻眼睛雖然緊緊閉著,但是嘴巴裡不停地哼哼著。我緊張地問醫生怎麼樣了,醫生說沒有大礙,瞧著挺恐怖,都是皮外傷,不過以後留的疤比較多。我說沒事沒事,男孩有點疤怕什麼。我要了個單人病房,將王凱妥善的安置好,吊上鹽水讓他休息。我一直看著王凱輸完兩瓶液,才一頭趴在床上昏昏睡去。
《不良之無法無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