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6 雨夜驚魂

    李未央騎著小白馬跟在元烈身後,慢慢地向草原深處走去,那祭祀之聲逐漸地消失在了空曠的草原之中。前方就是一片寂靜的天地,風緩緩地吹過她的面頰,讓李未央不斷躁動的心逐漸放鬆下來,天地之間彷彿有一種力量在她的身體裡流淌著。人家常說草原是最有精氣神的地方,最能讓人振奮精神消除疲勞,這話看來是不錯的。趙月和趙楠兩兄妹見他們並肩策馬,也不好打擾,兩人便遠遠地騎馬暗中保護著。
    李未央便脫了披風,緩緩抬起頭來,看著天邊的雲朵。元烈在一旁微笑著望向她的側臉,在她宛如古井的眼睛裡,投下了雲朵聖潔的影子,她看著天空的神情是那麼的專注,又十分的安靜,
    元烈微笑起來,他就知道她會喜歡這種生活,勾心鬥角的日子過久了,偶爾放鬆心情也是不錯的,他不禁想到將來一切都結束了,不如到草原上逛一逛,或者周遊天下,都是不錯的選擇。
    李未央沿著這條路越走越遠,這潔白的小馬是剛剛被馴服的,可卻十分有靈性,李未央輕輕動一動,它就知道李未央要往哪兒走,隨著她的心意,一路向前。
    就在這時候,元烈突然地道:「天上好像有一片烏雲,似乎要下雨了。」
    李未央看了一眼,果真見到天色變暗,不由開口道:「這個時節,草原上也會有大雨嗎?」
    元烈點了點頭道:「這裡的雨向來是來得快走得也快,也許剛剛是晴空萬里,馬上就是烏雲密佈,而且會有狂風,未免遇到大雨,咱們還是早些回去,明日再來吧。」
    李未央戀戀不捨地看了一眼空闊的世界,隨即點了點頭道:「好,我們回去吧。」話音剛落,卻突然聽見趙月大聲地喊道:「小姐!主子!有埋伏!」
    李未央一愣,旋即便被元烈一把拉上他的馬,那小白馬茫然片刻,隨即撒開蹄子跑了,李未央顧不得其他,只聽得「噹噹噹」的聲音,不知從何處飛來利箭,直向他們飛來。那利箭頓時激起漫天的風雨,原本跟在元烈身後不遠處的二十餘名護衛衝上來保護,趙月和趙楠也是一左一右,策馬上前,揮舞著長劍,將流箭擊落,好不容易避過了這一輪的攻勢,箭光中人像稻草般倒下,濃重的血腥味沖天而起。元烈那二十來名護衛已經折損了一半。天空之中,禿鷹在天空中不斷盤旋,叫得令人毛骨悚然。天地盡頭隱約有煙塵滾滾地捲起,對方的人馬越來越多。
    就在此時李未央他們才發現,他們不知何時竟然被無數身著草原服飾的士兵包圍住了,這些士兵和他們尋常所見的明顯不一樣,身形更加高大,皮膚十分黝黑,臉上戴著猙獰的面具,手臂畫著一種說不出的神秘圖騰,叫人看了心驚膽戰,這些人足足有上千名,他們突然呼號一聲,如暴風驟雨一般地向元烈他們撲了過來。
    元烈帶來的並非是普通的護衛,他們都是一批十分精銳、訓練有素的殺人者,完全不是草原的士兵所能抗拒的,手上的一把長劍可以誅殺數十名草原勇士,所以都被用來執行最為殘酷的暗殺任務。但是這一回,對方人數太多,如同潮水一般地湧了過來,儘管他們每個都是以一敵百的殺手,卻也沒有辦法扛得住這麼猛烈地進攻,往往刀鋒上還在滴血,已經有幾乎看不見盡頭的草原勇士悍不畏死地衝了上來,用蠻刀切開了他們的喉嚨。不過是轉眼的功夫,又是五名護衛便消失在了綠色的潮水裡,草原士兵們踩著他們的屍體潮水般繼續向這裡湧過來。這樣的場景,實在是叫人覺得可怖到了極點。
    這絕非是尋常的草原士兵——元烈平素的微笑蕩然無存,一雙眼睛冷冷地注視著煙塵中逼近的騎兵。對方呼嘯著,他們的戰馬如同沸水一般奔騰而來,彷彿噬人的野獸,士兵的刀上無不血跡斑駁,交疊如鋼鐵的荊棘。儘管已經折損十餘人,可剩下的護衛依舊衝了上去,他們看都不看死去的同伴,一起縱馬騰空而起,迎上那批悍不畏死的草原勇士。
    元烈抽出長劍,劍鋒一閃而過,如同月華瀉下,他的長劍舉起時,就像黑夜中唯一的星辰,召喚他隱藏在黑暗裡的護衛。元烈的身後不知何時,出現了大批的黑衣護衛,人數雖不甚多,但氣勢之壯,卻似有如千軍萬馬一般。此刻的天色已經完全黯淡了下去,連一絲亮光也沒有,只有元烈手中的長劍在黑暗之中發出雪白的光亮,天卻依舊照不出這些黑衣護衛的面目。此刻,天空已經有雨滴落下,打在他們黑色的披風上,濺起了水花,彷彿在他們身邊罩著一層微光。
    元烈的長劍一揮而下,黑衣武士們便抽出腰間的長刀,策馬揚鞭,向翻滾而來的草原士兵撲了過去,他們手上的長刀陰冷而鋒利,帶著刺心的寒氣。在這樣伸手不見五指的雨夜,那些人像是可以視物,筆直地迎著草原人而去。草原人的首領怒聲道:「放箭!」於是,上千枚利箭一齊投射出去。弓箭是草原引以為驕傲的武器,強悍的武士一箭可以射穿一頭野獸,而這些黑衣武士的手中不過一柄長刀,但這長刀的速度極快,遠遠勝過利箭,所以當草原人發現沒有一個黑衣武士倒下的時候,簡直驚呆了!他們的長刀瞬間穿破數名草原士兵的胸膛,只見到無數的血絲濺起,他們的動作,華麗優雅得如同一場幻影的舞蹈。
    元烈輕聲對李未央道:「不必怕,他們都是最好的。」言談之中的自信,讓李未央不禁仔細看向這些黑衣的武士。衝在最前面的一個黑衣武士速度極快,一馬當先,彷彿一道黑色的閃電,一刀過去,草原上負責指揮的首領正詫異,也舉著大刀砍了過去,兩馬交錯的瞬間,草原首領的人頭忽地濺血飛起,屍身依然端坐在馬背上,場景極為可怖。
    那完全是一場屠殺,黑衣武士毫不猶豫地衝進了敵陣,儘管人數遠遜於對方,卻是根本連眼睛眨也不眨,將草原人開膛破腹,再殘忍地丟下肢體,速度快得彷彿是風中的鬼影,讓人幾乎摸不到他們前進的痕跡。李未央滿眼都是刺目的血紅,滿耳都是被刀砍下戰馬後的哀嚎,空氣之中蔓延著無法抵禦的血腥氣息。
    在不遠處,一個神秘人站在高高的山坡之上,他神情十分專注地看著山坡之下的激戰,眼神之中劃過一絲冷芒,語氣略帶驚訝道:「此人便是旭王元烈?」
    他身旁一人答道:「就是此人。」
    「能夠訓練出這樣一批可怕的死士,的確是非同凡響。若是假以時日,必定為我心腹大患。」大君輕聲歎息道:「正因為如此,我便更加不能留下他了。」說完,他猛地一揮手,旁邊的人便將令旗一舉,只聽到號角聲響起,又有數百人如潮水一般地湧了上去,山坡之上百名弓箭手一齊射箭,只見到那漫天的箭雨射向了李未央他們。
    元烈見到這種情景,知道這是有人要置他們於死地,他眼睛裡燒著寒冷的火,向趙楠使了個眼色,隨即策馬一出十餘丈,劍氣十分的冷狂,硬生生地從側面的包圍圈中殺出一條血路。他身形如劍,另外一隻手卻始終抱著李未央不肯放手,面對包圍過來的士兵握劍狠狠斬下,劍氣如一波波水潮,圈圈蕩漾而去,原本用長劍對著他們的士兵,手上的武器轟然落地,一個接一個地倒下。
    聽到刀鋒砍斷人骨的聲音,李未央覺得自己胸膛裡沉重的心跳忽地輕快起來。元烈一身的騎裝也染了血,俊美的面容閃過一絲冰冷,他一路衝殺,帶著李未央左衝右突,將那些草原士兵沖的陣腳大亂。
    大君冷聲道:「下令全部人衝上去,務必殺了旭王元烈!」隨著他話音剛落,號角再度響起。立刻便有無數草原勇士向元烈撲了過去,為首的是有草原第一勇士之稱的虎蟄。虎蟄全身上下無處不是斑斑的血跡,他舉著大刀向元烈撲了過去,刀的寒氣已經逼近了元烈的鼻尖,卻突然瞧見對方向他微微一笑。那笑容,竟然帶著一份戲謔,比魔鬼還要冷酷。還沒來得及細想,虎蟄的人頭就已經和身體脫開了,沉重地栽倒在地下,仰面正好可以看見提劍而立的元烈。
    大君在山坡之上,親眼目睹元烈這一系列的劍法,不由微笑了起來,他慢慢地道:「當年我瞧見那越西皇帝身邊有一個絕世高手叫作秦風的,曾經花數百兩黃金想要將此人收到我身邊來,那皇帝卻執意不肯。後來我得到消息說,此人竟解甲歸田,不再效命於皇帝了,我覺得十分驚訝,便暗中打聽了一番。原來他是犯了一個過錯,便被皇帝遠遠驅逐回家了。現在看來,他不是回家,而是被派到了旭王元烈的身邊。我之前猜測的果然不錯,這元烈跟那皇帝必定是有不可告人的關係,若非如此,皇帝最心愛的劍手怎麼會將一身絕學傳給這個年輕的小子?」
    再多糾纏無意,元烈只想著讓李未央平安。此刻他已經殺出了一道血路,如孤鴻掠影一般,騎馬帶著李未央往外飛快翩躚而去。轉瞬之間,元烈已經瞧見了不遠處山坡上的那個人,因為距離太遠,加上此刻天色已經黑了,他看不清那人的長相,只瞧見了金光一閃,他心頭一沉,果然是草原大君!因為只有他的頭上才帶著黃金的飾物!他冷笑一聲,從馬上拔出一根長箭,大聲道:「你若殺我不成,我必報此仇!」說著,他箭如流星,直奔大君而去。
    大君面色微變,下意識地勒住了馬韁繩向後退了兩步,好在距離太遠,箭的力道本已減弱三分,旁邊的士兵又及時地撲了上來,硬生生擋住了這一箭,否則大君真的要血濺當場!他沒有想到這個年輕人竟然如此的有魄力。在被追殺的途中還能向他射出這一箭,草原大君不怒反笑,他低聲地道:「快點追上去,絕不能讓他回到營地去!」
    此時,元烈一身袍子上已經是血跡斑斑,李未央看在眼裡,心頭不禁焦慮起來,雖然她知道那是別人的鮮血。但是她很明白若是繼續這樣下去,他們身單力孤絕不可能敵得了這數千的士兵,那些黑衣殺手雖然勇猛無敵,可並不擅長圍攻之戰。更何況這一次大君選擇的都是最為優秀的草原勇士,看樣子是非要誅殺他們不可了。她腦海之中突然閃過齊國公說的話,他說的不錯,自己的行為已經引起了越西皇帝的矚目,不,或者是說引起了所有的人的注意。
    這時天空的雨越下越大,從她的額頭一直流到了唇邊,連周圍的人聲似乎也變得模糊起來,李未央向天空看了一眼,只見烏雲陣陣,又聽聞雷聲滾滾。而此刻馬蹄飛奔,濺起滿腳的泥濘,似乎有些打滑,李未央沒有想到草原上的天氣竟然真的如此多變,突然轟隆一聲,驚雷響起,一道閃電如同利劍一般滑過了一片黑沉的天空,照亮了他們所處的整個草原。李未央回頭瞧了一眼,此時已經有一名士兵騎著馬追了上來,另外一邊已經有數十名士兵纏住了趙楠兄妹,以至於他毫無阻礙地便直接追到了元烈的側面。「小心!」她輕呼一聲,突然下意識地抱住了他。隨後,她被自己的舉動驚到,竟然眼睜睜看著那一劍落下來!
    頃刻之間,長劍帶著呼呼的風聲,向她的身上襲來,千鈞一髮之際,元烈一揚劍,竟將那長劍一轉,深深地刺入了那士兵的身上,隨即一腳踢開了他的馬。元烈不再遲疑,帶著李未央往深不見底的草原跑去,大部分的士兵都被黑衣武士牽制著,追過來的人畢竟抵不過武功高強的趙楠兄妹,有三分之一的人被他們所誅殺,三分之一的人受傷墜馬,剩下三分之一的人還在不斷地追擊當中。
    李未央只聽見後面喊聲陣陣,前面的雨卻更大了,像是不會停息一般。元烈的胸膛緊緊地靠在她的耳畔,她似乎能聽到對方的心跳之聲,而危險也是進在咫尺,耳邊是呼呼的風聲,雨水撲面而來,整個草原已經不復安詳,到處都是血腥味道,只看見黑暗中無數刀劍的寒光迫近,漸漸地卻看不見趙楠兄妹的身影了。
    不斷的有人追上來,有人圍殺,可是這些人已經越來越少,所有的人都氣喘吁吁。李未央只覺得自己濺了一身的雨水,一身的血,一身的汗。李未央看了元烈一眼,雨水打濕了元烈的額發和他的身軀,可他卻一直死死的抓住她的手,無論如何也不願意放開,李未央的身體各處都被雨水打濕的冰冷,可是卻能感受到從他身上傳來的一種熱意,知道元烈在她身邊從不曾離開,這給了她一種勇氣和力量,讓她能夠堅持下去。
    就在此時,前面竟不知何時設了一道絆馬索,元烈帶著李未央一躍而起,那匹馬被絆倒,發出一聲嘶吼,卻有數道矯捷的黑影出現在他們面前,劍光突然撲面而來。元烈長劍抖落,凌厲的劍勢在對方的喉間滑過,三道白光便倒下了三具屍體,而他的左手袖中同時出現了一把匕首,牢牢地刺入了另外一人的胸膛。李未央只瞧見那劍光在黑暗之中閃過一道銀白的弧線,她甚至能夠感覺到那匕首插進人胸口的聲音,卻只是咬緊了牙關,一言不發。
    元烈一把抽出匕首,而那草原勇士的胸膛之中噴出了滾燙的鮮血,轟然倒下。
    因為突如其來的大雨,祭祀不得不中斷。韓琳和韓琴兩姐妹四處尋不見李未央,不由得有些著急了,看著靜王元英,韓琳趕緊道:「她是不是回帳篷了呢?」
    靜王元英點了點頭道:「我去查看一下,你們放心,我相信旭王是有分寸,不會帶著她到處亂走。」他看了一下天色,便打著傘急匆匆地向李未央的帳篷走去。韓家姐妹剛要追上去,卻瞧見其他人異樣的眼神望過來,韓琴狠狠地瞪了他們一眼,卻也知道現在不能輕舉妄動,只能和韓琳若無其事地回去自己的帳篷。
    在帳篷中,郭家三個兄弟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看見靜王,郭澄上前問道:「你看見嘉兒了嗎?今天晚膳的時候就不見蹤影,我們剛才在營地四周到處都找不見她。」
    靜王的臉色微微一變道:「那旭王元烈呢?」
    郭澄面色一沉道:「他也不知道去了哪裡!我們不敢稟報父親,只能說妹妹身體不舒服暫且瞞著,現在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靜王元英的臉色開始變得難看起來,心中浮現出了一絲不好的預感,他知道,旭王元烈雖然是個任性妄為的人,可他絕不會拿李未央開玩笑的,這個時候還不回來,他們一定是遇上了什麼危險。他轉頭對郭澄道:「事不宜遲,咱們快一點想法子去尋找!現在雖然是初春,可是天色已晚,草原上的晚上是非常寒冷的,再加上大雨,這麼露宿野外,一定會被凍死的。」
    郭澄聽到他這樣說,心頭更加的焦慮。郭導已經一頭走了出去,郭澄對著他道:「你到哪裡去尋他們?」
    郭導一咬牙,轉頭道:「我自然有我的法子,你放心就是了。」
    郭澄還是不放心,一步上前扯住他道:「你先不要慌張,我們自然會去找,嘉兒失蹤不是小事,千萬不可以傳揚出去,若是鬧大了……」
    他的話沒有說出來,郭導已經明白了,郭嘉是郭氏的千金小姐,若是她和旭王在草原上失蹤了,不管他們能不能及時回來,對她的名聲是極大的損害,現在天色已經晚了,若是一個晚上都找不到人的話,那這事情就非常嚴重了,一定要小心謹慎行事,才能保住李未央的閨譽。郭澄這樣說是全心全意為這個妹妹考慮的。
    郭導點了點頭道:「我知道。」這時候,靜王元英已經走了上來,對他們道:「不要著急,現在這種情況我們沒頭蒼蠅似的找,一定什麼也找不到,依我看,還是要想法子找熟悉草原情況的人帶我們去。」說著,他的心頭閃過了一個人的身影。
    郭敦一愣,隨即看向他道:「對草原情況熟悉的人,你說的是……」
    靜王元英一咬牙道:「你們在這裡等我,暫且不要輕舉妄動,一切聽我的號令行事。」說著他一掀帳篷,快步地去了。
    靜王這一去,就是去尋找阿麗公主,在他看來,三王子過於狡詐,一定會拿此事做要挾,幫助他登上王位,與其如此,不如找一個他能夠控制的人幫他做事,在目前的情況下,最安全的人選便是阿麗公主。
    他一路急匆匆地找到了草原王室的帳篷之前,終於見到了阿麗公主。阿麗的神情之中還有一絲異樣,白天的時候,元英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拒絕了她,晚上又來尋找她,這是為什麼呢?她原本不想再見到這個人,可是現在見到他一臉焦急,半邊身子都被打濕了,那俊美的臉上都是她從未見過的不安和焦急。阿麗公主不禁問道:「怎麼了,這麼晚了你找我有事嗎?」
    靜王元英一把拉住她的袖子,顧不得別的,低聲地道:「郭家的小姐失蹤了,就在草原上,若是讓她這樣在外面亂跑,只怕會有危險!」
    阿麗公主一愣,下意識地道:「現在?這怎麼可能!」她這樣一說,目光之中流露出一絲驚疑,草原上地廣人稀,各個部落之間都有大片的地方沒有人居住,甚至樹林和草深的地方有不少的猛獸埋伏,她開口道:「現在雨這麼大,她怎麼會一個人跑到草原裡去的,這太危險了!」她這樣說著,一邊低聲地吩咐侍女道:「你去,把我的披風拿過來,我要去尋找郭小姐。」
    她這樣一說,靜王元英愣住了,他以為要費很多口舌才能說得動阿麗公主,沒想到會這樣的容易。
    阿麗公主微微一笑道:「郭小姐是個好人,我知道的,我不會因為你而為難她,」她說完這句話,又不免擔憂地道:「現在外面下著大雨,郭小姐一個女孩子恐怕是太危險了,咱們要趕緊找到她。」她一邊說一邊吩咐人去準備大隊的人馬和火把,可是轉念一想,如今的天氣準備了火把也是無用,只能先靠自己的直覺尋找,期待雨快點停了。
    可是這個時候,靜王元英卻搖頭道:「不可以驚動太多的人。」
    阿麗公主一愣,隨即道:「不驚動人,這怎麼可能呢?這樣的天色,草原又這麼大,我們需要兵分幾路去尋找啊,若是晚了,恐怕就會耽誤他們的性命,難道在你們看來名聲比性命還要重要?」
    靜王一咬牙:「對,在越西,女子的名聲確實比性命重要,你沒有瞧見那裴寶兒嗎?現在她日日都是躲在帳篷不敢出來,就是因為她的名聲不好了,難道你希望郭小姐變得和她一樣?」
    阿麗聞言就愣住了,長久的沒有說話。火光之中,她的眼神中跳動著一種不能理解的神色,她困惑,不明白為什麼這些越西人口口聲聲都是名聲,都是家族,難道在他們的眼中,性命都抵不上些寶貴嗎?人要是死了,可是什麼都沒有了。
    她想到這裡,不由道:「那就叫我的親衛去!我身邊有五十名親衛,他們不會亂說話的,加上你的人、郭家的人,咱們一起偷偷尋找,估計能在天亮之前把人找回來。」她這樣說,心頭卻是沒有底,這草原實在是太大了,有些地方連她都不熟悉,也不知道能不能把人真的找回來。
    靜王元英騎著快馬,悄悄地出了營地,為了不被發現,他和郭家的人是分開行動的,可是現在黑暗混著雨滴,沉甸甸的壓在草原之上,到處都是混沌一片,靜王元英的心也感覺被這片黑沉沉的混沌壓得幾乎喘不過氣來,他還從來沒有如此的緊張擔心過。明知道元烈帶著一個女子不可能走得太遠,但是,這附近又幾乎沒有能藏人的地方,若是他們真的在這裡,應該一眼就能瞧見,東南西北四個方向他們究竟去了哪裡呢?
    阿麗公主低聲地道:「我去東邊,你去西面。郭家人分為南北方向,自去尋找便是!帶著這只鷹去,找到了便放飛它,它會告訴我的。」說著她不再多話,快馬揚鞭地帶著自己的親衛飛奔離去,她去東面,那是草原上最為危險的地方,她不希望靜王跟著去涉險,所以把最為安全的西面交給了元英。
    元英看著她的背影,不免覺得感動,只可惜這感動只是一瞬間,便被對李未央的擔憂和緊張所掩蓋了,他不斷地尋找著,越走越深,搜尋的範圍也在不斷的加大。阿麗公主說得對,這草原如此大,不管帶多少的人都沒有辦法把每一處都搜查到,而且越往深處走,草就越長,再加上雨水太大,遮蓋了他的雙目。他想著,若是李未央在哪裡倒下了,哪怕就近在眼前,恐怕他也看不到,天色已經完全看不見了,可是就在這時候雨水慢慢的小了下來,靜王元英身上披著斗篷,已經完全打濕了,他心頭的焦慮蓋過了一切。
    現在他已經不再妒忌元烈了,他甚至希望元烈在李未央身邊,幫助她熬過這黑暗的時候,等他去找到她。身邊有人說道:「靜王,雨停了。」
    靜王看了一眼天色道:「點起火把。」
    草原上便飄起了火光,靜王元英咬牙道:「繼續尋找。」說著他們繼續往草原深處走去,阿麗公主早已經派了熟悉草原地形的人替他們帶路,這一路走過去,靜王元英的心卻一直提著,沒有辦法放下來。
    李未央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一個乾淨而冷燥的洞穴裡,她坐起了身,卻發現自己剛才是昏迷了。原先在滾到地上的時候,雖然元烈保護住了她,不讓她整個人摔倒在地上,但那劇烈的衝擊讓她不由躺倒在冰冷的草地裡,就這麼睡了過去,雖然有了意識,但睜開眼睛,元烈卻不在洞穴之中,她不由緊張起來,他去了哪裡?這個時候怎麼丟下她一個人。
    就在此時,她瞧見了一個人急匆匆得進了洞穴,心頭一跳,下意識握緊了袖中的匕首,可是等到她看清了那人的臉孔,心頭才微微的一鬆。
    元烈一臉關切地看著他,問道:「醒了嗎?冷不冷?」他一邊說著,一邊走到了洞穴之中,將好不容易找到的柴火,放到地上,拿出火折子,可惜柴火不是很乾,發出嘶嘶的響聲,以及爆裂的聲音。元烈想方設法的將火挑起一些,將有雨水的柴火放在火邊,讓它們慢慢烤乾,然後投入火中。
    當洞穴之中放出火光的時候,李未央才覺得身體更冷,她下意識地向對方靠了靠。
    元烈身上的衣服仍舊是濕的,左肩、胸口都留下了刀劍的痕跡,滑破的布料已經被血染紅了,所幸都是輕傷。李未央看了一眼,元烈那俊美的容貌,已經被煙熏得有些黑了,看起來十足的可笑,可是他的神情卻是那麼的專注而認真,李未央心頭一暖道:「趙月他們呢?」
    元烈抬起頭,目如星火,道:「剛才就已經不見了人影了,我想應該是被追兵纏住了,不過你放心,以他們的武功是不會出事的,很快會追過來,這一路我已經留了記號。」他這樣說著,李未央卻是歎了一口氣道:「看樣子,我誅殺裴家人的舉動已經將他們激怒了。可我倒是很意外,連草原大君都要殺我……」
    元烈淡淡道:「不,他是別有用心。」
    李未央心頭一跳,「為什麼?」
    元烈嗤笑一聲道:「我聽那裴皇后和大君一直有些見不得人的交易,他為了越西的物資和裴皇后手上的財物,只要條件足夠,哪怕是去刺殺越西的皇帝,也沒有什麼不可以的,在他看來,我們不過是些小角色,除掉也就除掉了。雖然黑暗中我看的不是十分真切,可我有預感,這件事就是他幹的。」
    李未央想要說話,卻不由自主打了個噴嚏。元烈連忙握住了她的手道:「靠火近一點,等把衣服烤乾了會舒服很多。」她這才看到元烈的手已經鮮血淋漓,她不由愣住了,這才意識到,剛才在與對方拚搏的時候,他的手握住過對方的長劍。難怪,他的手上變得血肉模糊,她一咬牙,從自己的裙子上撕下了一塊布料,隨即在火上烤乾,元烈不知道要她做什麼,卻看到她將烤乾的布料拿出來,又拉過他的手,一層一層的纏裹住。
    元烈眼睛裡閃過一絲狡黠,突然抱緊了她,本想要藉機會佔點便宜。誰知李未央一愣,卻是沒有拒絕,在她身邊的這個人,原本一直是受她照顧的,可是不知何時,他已經成長為一個如此偉岸的年輕男子了,有如此強大的力量,輕而易舉的保護她,不,不是輕而易舉,是豁出性命的保護她。
    像是感受到她的注視一般,元烈的心劇烈地跳動起來,他低下頭來,觸不及防的,所有的愛憐落入了她的眼中,李未央下意識地想要避開他火熱的眼神,卻再也來不及。
    元烈微笑著道:「將來我們成親了,就離開越西,四處遊玩,好不好?如果你想要回大歷,咱們就去,等你在大歷住膩了,咱們就來草原上住一段日子。聽說除了越西和大歷草原之外,這世上還有許多的國家都十分的有趣。冬眠國有世上最美麗的花燈節,月落國有天下最精彩的賽馬會,蒼凡國的女子和男子一樣能夠讀書、做官、執掌財富和權力。易成國最冷酷無情,他們總是喜歡等孩子一出生就丟在門外,任由他們在冰天雪地裡呆著,如果活下來,那就是能夠養大的,如果活不下來,就埋在家裡的地下,你說他們是不是很奇怪。」
    李未央不禁揚起眉頭,微微笑道:「是啊,很奇怪。」
    元烈笑容帶著一絲甜蜜,道:「這些國家都很有意思,有的人生性懶惰,有的人十分聰明,還有國家不事生產,整日只知道吟詩作對,起舞為樂,若是咱們到了那裡,就可以去過他們生活,品嚐他們的人生,不再糾纏在這些勾心鬥角之中,你說好不好?」
    李未央輕輕地點了點頭道:「好。」她說這句話的時候,心頭掠過了一絲溫暖。她不知道元烈所說的等一切結束的時候,究竟是什麼時候,但她知道只要努力,那一天總會來的。雖然不知道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可是她現在真的可以去想一想將來要做什麼,又該去那裡。當然她知道不管去哪裡,元烈都會陪在她的身邊,這一點讓她十分高興,一個永遠都是孤身一人的女子,當她的身邊有了牽掛,她便不再那麼孤單了,過去她一直抗拒元烈的靠近,可是現在她才知道,從心底裡她是依賴著他的,今天若是沒有他,根本不能堅持下來,因為有他,所以她才開始害怕死亡。
    這種感覺特別的奇怪,李未央也沒有感受過,她剛要說話,元烈卻不等她反應過來,捏著她的下巴便去吻她,為什麼要讓她又陷入到感情的漩渦中去呢,都是眼前這個人!李未央心頭有點惱怒,一怔,隨即發狠似地去咬他的舌尖,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味,頓時瀰漫在舌尖。元烈渾然不管,任她去咬,越吻越深,良久才鬆開她的唇,依舊抱著她,嬉皮笑臉道:「不知道什麼時候,我才能去郭府提親呢?」
    李未央愣住了,過去這麼多年來,只有他挺身而出為她遮風擋雨,為她出謀劃策,她才知道這世上有人與她心意相通,與她並肩作戰,不管什麼時候他都不曾捨棄過她。反過來想,若是沒有李未央,元烈會走上什麼樣的道路呢?她下意識地道:「若是一切都結束了,你想做皇帝嗎?越西皇帝陛下,這個位置十分的誘人吧。」
    元烈卻只是微笑道:「我記得那個時候你對我說過,你要這天下對不對?」
    李未央愣住了,良久沒有說話,元烈卻是笑容平靜,「我知道那時候你說的話並不是真的。若是你真的想要這天下,當時你就應該嫁給拓跋真或者拓跋玉,你說那些話,不過是在氣我,不,也許你是在鼓勵我,你鼓勵人的法子總是這麼特別。」
    李未央失笑,她意識到了對方在轉移話題,慢慢地道:「你真的不想做皇帝嗎?」
    元烈的目光之中閃過一絲好笑道:「做皇帝?有什麼好處呢?不能陪伴在心愛的人身邊。做任何一件事情都要被人指手劃腳,那把龍椅還有無數的人在覬覦,你看我父皇——」當他說出父皇兩個字時,他自己都有些吃驚,隨著他垂下眸子,長長的睫毛擋住了他眼睛裡的神情。
    火光之中他整個人美如冠玉,烏髮之下膚似寒冰,眉如墨彩,鼻樑高挺,最讓人移不開眼睛是便是那如琥珀一般閃亮的眼眸,顧盼之間,奪人心魄。而唯一的缺陷似乎就是那一道道被煙灰熏出來的黑色了,而這樣卻讓他那一張俊美的臉添了兩份稚氣。
    李未央一笑,從前那種淡淡的憂傷再度襲上心頭,她知道,若是沒有自己,元烈會去爭奪那個皇位的,因為他狠得下心腸,又不喜歡受到任何束縛,遇到阻礙遇神殺神,遇佛殺佛,這種人,又怎麼甘心居於人下呢?他是這樣的個性啊……
    李未央這樣想著,心頭一聲輕歎,卻是不再說話了。
    元烈看著她道:「這一回,你還要支持靜王去搶那皇位嗎?」
    李未央一愣,隨即覺得有些可笑,「我為什麼要支持他?」
    元烈微微一笑:「我以為你會像支持拓跋玉一樣,將他扶上皇位。只不過,我沒有想到就連拓跋玉也只是你棋盤上的一顆棋子而已。」
    李未央笑了笑道:「他不是我的棋子,他做不了皇帝並非是因為我,而是因為聖心,皇帝的位子一直不想傳給他,他喜歡的從始至終就是八皇子,所以拓跋玉是注定要失敗的。我只是說我要幫助他,卻沒有允諾一定會讓他坐上皇位,更何況做個逍遙的親王不好嗎?為什麼非要去搶那把龍椅呢?」
    元烈輕輕歎息一聲,道:「從大歷回來的消息是,他似乎依舊沒有放棄做皇帝的心哪。」
    李未央想了想道:「這一切與我沒有關係了,他想做皇帝也好,做閒散王爺也好,哪怕他舉兵謀反,在做出選擇之前,他一定要為自己的人生負責。我早已說過,他不是做皇帝的材料,就像八皇子,他一直默不作聲地站在一旁,看著他們廝殺,光是這份忍耐心性就非一般人可以做到的。」
    元烈看著李未央,眼神之中有一絲志得意滿道:「我就知道,你不會幫助拓跋玉一樣幫助元英的。」
    李未央揚眉道:「哦?為什麼呢?」
    元烈輕柔地看著她,琥珀的眼神中是一望無際的認真,「因為元英比起拓跋玉其實更為冷酷無情,若是他將來做了皇帝,只怕……」
    他的話沒有說完,李未央已經明白了,「只怕狡兔死,走狗烹,一個帝王是不能容忍知道他過去一切的人,我若是幫助元英,自然會摻和很多事情,這樣一來,他就會覺得我很礙眼了。可以共患難,不可以享富貴,你想對我說這些話嗎?」
    元烈點了點頭。
    李未央知道,元烈說的有九成九是實話,元英表面上寬容大度,骨子裡卻很有幾分冷酷,他若是登了皇位,郭家可能會得善終,可她李未央就很麻煩了,除非她肯嫁給他,情況又是不同。作為謀臣她當然會被除掉,因為她知道了太多,但一旦她成為靜王妃,這富貴怎麼會享不得呢?只不過這話想想可以,無論如何不可當面說,因為她知道元烈這小心眼肯定是不願意聽的。反正她也沒有這個心,又何必提起讓他打翻醋罈子?
    遠處突然傳來馬蹄聲陣陣,李未央比元烈更早反應過來,忙使了個眼色,來不及說別的,便飛快地整理了一下衣物,幸好她身上還是衣衫整齊,只是多了些褶皺,只不過在大雨中淋過,又在泥土裡滾過,早已看不出本來的顏色,李未央苦笑道:「有人找來了,卻不知道是敵人還是朋友。」
    元烈側耳聽了一會兒,隨即面色陰沉了下來道:「是朋友。」
    李未央好奇道:「既然是朋友,你為何表情如此的奇怪。」
    元烈冷哼一聲道:「我還以為至少要到明天天亮他們才能找到這裡。」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突然抓住李未央的手道:「要不趁著這個機會,我向郭家人提親。」
    李未央冷冷地瞪了他一眼:「現在還不是時候!」
    元烈愣道:「不是時候——你是說?」
    李未央這麼說分明是已經答應了,那就是到了合適的時機就可以?!這是她第一次首肯!元烈還來不及歡喜,外面就闖進了一個人,看見他們好端端的在一起說話,不由就是一愣。
    李未央瞧了一眼,那面上焦慮、一臉雨水的正是靜王元英,他看到這一幕,眼睛裡的惶急都變成了黯淡,他避開了眼神道:「你們兩人沒事吧?」
    李未央點了點頭道:「沒事。」
    元英一咬牙,將身上的斗篷脫了下來,遞給李未央,元烈卻是淡淡推開,目光冰冷地道:「這不合適。」就在此時,趙月已經飛快地進了洞穴之中,她手上捧著乾淨的衣物,低聲地道:「小姐,靜王特地帶了衣服給你替換。」
    李未央看了元英一眼,目光沉靜道:「多謝靜王。」
    元英不再說話,轉身快步走了出去,元烈還磨磨蹭蹭的,直到李未央瞪了他一眼,他才跟著離開。李未央看了趙月一眼,道:「是你先找到我們的?」
    趙月搖了搖頭,道:「我們被追兵追殺的時候,碰到了那些黑衣武士,是他們幫我們擺脫了追兵,然後他們就消失了。後來我們在路上又見到了主子留下的記號,才找了過來。」
    李未央道:「天色那樣黑,你是怎麼找到那些記號的。」她很好奇,元烈究竟留下了什麼。
    趙月微微一笑,從自己的腰間取出了一個錦囊,隨即打開給李未央一看。李未央便明白了過來,原來是螢光粉,她點了點頭道:「他也真是大膽,不怕那些追兵追過來嗎?」
    趙月一笑,自信道:「小姐不用擔心,要我們用同樣的粉末灑在上面才看得到主子留下的痕跡,尋常人是看不見的。」
    李未央這才放心,她隨即道:「你替我換了衣裳,咱們就出去吧。」
    此時天色逐漸的亮了,裴寶兒一夜未眠,她在帳篷裡翻來覆去,眼前閃過的都是那一夜屠殺的情景,她最後還是驚恐地從床上坐了起來。
    旁邊的婢女連忙道:「小姐,你沒事吧。」
    裴寶兒咬咬牙道:「我在這帳篷裡呆了這麼久,卻沒有一個人來看過我嗎?」
    這婢女低下頭去,如今這局面還有誰敢來瞧小姐呢?她不敢說這話。
    裴寶兒卻在一旁道:「阿麗公主呢?她也沒有來過嗎?昨天不是他們草原上的祭祀麼,她竟然也沒來邀請我!」隨後她臉一沉,不由吩咐道,「替我更衣,我要去找她。」阿麗一定是聽到李未央什麼閒話,才會完全不理會她了!她一定要做什麼挽救這個盟友,畢竟她還需要阿麗公主,她這樣想著。
    等到了阿麗公主的帳篷,裴寶兒卻發現帳篷裡除了一個年老的女奴守著,其他人都不見了,她皺了皺眉頭道:「阿麗公主去了哪裡?」
    那女奴正在勞作,此刻仰起臉,看著裴寶兒有些發愣,裴寶兒又道:「我問你,阿麗公主去了哪裡?」
    那女奴看到是阿麗公主的朋友,便如實道:「昨天晚上靜王殿下來了,說是什麼人不見了,讓阿麗公主一起去尋找,公主就急匆匆帶著其他人去了,其他的老奴也不知道。」她年紀大了,又是阿麗公主的乳母,所以她才能在帳篷裡待著,可是她卻沒有聽清楚當時元英說了什麼,只能朦朦朧朧地猜測到大概。
    裴寶兒揚起了眉頭,能讓靜王元英和阿麗公主一起去尋找的,會是什麼人呢?她苦思冥想了半天卻想不到,隨即快速的轉身,向外面走去,一邊走一邊將整件事情串起來想。卻突然想到了一個人——眼睛裡飛快地閃過一絲驚喜!
    就在這時候,她看見一群年輕的小姐正嘰嘰喳喳地從不遠處走了過來,她靈機一動,攔住了那些人道:「趙小姐,在草原上玩的可還舒心嗎?」
    那趙侍郎家的千金看了裴寶兒一眼,眼神裡露出了鄙夷的神情,她們從在太子府見了那事情之後,對裴寶兒都是敬而遠之的,現在這女人還恬不知恥地湊上來,趙小姐不由頭一低就想裝作瞧不見她。
    裴寶兒卻一咬牙,攔住她們道:「聽說郭小姐昨天不小心淋了雨,發起了高燒,咱們是不是去瞧一瞧她。」
    其他人對視一眼,目光之中都露出驚奇。聽到和炙手可熱的郭家有關係,趙小姐回過頭去:「郭小姐人很好,咱們理所應當去看一看她的。」說著,其他人便紛紛附和起來。
    裴寶兒冷笑一聲,郭嘉對人都是十分冷淡,你們這樣還不是看在郭家權勢的份上?隨即她想到郭家另外還兩個沒有定親的少年公子,便明白了這些小姐在想些什麼,這一次郭家人可是在狩獵場上大出風頭,連皇帝都給了不少賞賜,不像裴家那三個慘死的兄弟,她想到這裡,不由更加得惱恨,臉上卻是滿臉的笑容,道:「咱們快去吧,不要耽擱了時辰。」
《庶女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