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大舅子2
先,林永裳並非從龍之臣。
其次,林永裳與明湛也沒有師徒之情。
再三,先前明湛尚未立太子之時,根本沒見過兩人有任何交情,就是說話時候都少之又少,林永裳提前就勾搭上明湛可能性幾乎是零。
但,就是這麼個人,竟成為明湛登基後幸運臣子。原本大家對於林永裳而立之年居從一品理藩院尚書之位就頗多眼紅,不料讓人眼紅事後頭。
明湛先是提拔林永裳為他登基後次恩科主考,而後將關乎帝國國運鹽課改制交到林永裳手上。
讓人眼紅是,那把太祖皇帝用過天子劍。
如果詛咒有效,林永裳果被各式各樣嫉妒詛咒給咒成灰了。
沒有一個人明白,明湛為何對林永裳如此信之用之。
就明湛拎著林永裳八百里加急送來奏章細閱時,阮鴻飛拿著小銀剪漫不經心剪燈花兒,一面為廣大紅眼病兒大臣問出了心中疑問,「你對林永裳倒是格外看重。」
明湛笑,「永裳年輕啊。」
阮鴻飛一剪刀下去,燭火跳了又跳,猛然亮了許多。
明湛這人就有這不大實毛病,不過他幾乎不阮鴻飛面前賣官司,笑道,「年輕,體力就好。而且,你看永裳,這麼年紀輕輕,家中並無權勢,卻可以爬到從一品之位。雖有撒嬌李這位座師,撒嬌李也不可能真拿他當兒子一樣提拔。由此,可見林永裳是個難得聰明人。」
「再者,他做御史時得罪人海裡去了,可是這些年下來,算計他人全都死光光,林永裳卻安然無恙步步高陞。」阮鴻飛將燭花兒剪了又剪,屋子裡燭影跳了又跳,明湛看眼酸,索性合上奏章道,「這裡頭,既要有實力,又要有運氣。」
「淮揚改制規模,並非雲貴二省可比。當初,我帶著范維馮秩忙雲貴鹽課改制之事尚累個半死。」明湛露出狐狸般笑容,「工作量極大,壓力與機遇並存。我自然要找一個年輕,體力好,會幹活兒,聰明,有實力,且有運氣人過去,成功機率才高。」
「當然,還有一點。」明湛道,「從一品、一品,這些朝官中,林永裳是年輕,可見此人潛力無限。他很對我胃口,我也想用他。不過,有一點,我始終很擔心,母后也提醒過我,此人是沒爹沒娘父母雙亡,只有沈拙言這麼一個外甥。」
「來歷不明,是大忌。」明湛正顏道,「我派人查過他底細,親戚全都死光,什麼都查不出來。正好借此機會,探一探他底。」
阮鴻飛簡直難以理解明湛所做所為,問道,「你就這麼一面探他底,一面把太祖天子劍送出去了?」小敗家。
「什麼叫送啊,借他用用而已。」明湛側臉看阮鴻飛一眼,「我還是覺著永裳不像壞人。」
阮鴻飛諷刺,「可不是,壞人臉上都寫著字兒呢,你一看就知道了。」
「哪裡,我當然還有準備啦。」明湛縱身撲過去,沒撲倒阮鴻飛,反被人抱懷裡,倍覺沒面子,說道,「趕緊躺床上去,叫爺好生喜歡喜歡。」
阮鴻飛一手攬著明湛,一手卡喳將手邊兒蠟燭芯兒剪斷。雙手抱起明湛,將人壓床上,剛要親親,明湛忽然捏住阮鴻飛嘴,嘿嘿奸笑兩聲,「飛飛,能不能打個商量啊?」
「除了上下,別都好商量。」阮鴻飛早已看穿明湛計量。
「我不是說要悔約,反正我應了你這三年都下面,還有二年半呢。」明湛先擺出一副實誠人絕不毀約面孔,央求道,「我是說,能不能把二年半後,我該上頭日子預支一天出來使。」
阮鴻飛險些笑噴,忍笑問,「這叫什麼話,還有預支?」
「當然有啦,你只管記帳就是。飛飛,你就讓我一回嘛,我好想上頭啊……」明湛厚著臉皮撒嬌,抱著阮鴻飛臉親了好幾口。
阮鴻飛微微點頭,「也不是不可以。」
明湛急色鬼一般躥起來騎阮鴻飛身上,大吼道,「不許反悔!」
阮鴻飛按住明湛動作,笑盈盈道,「可以預支一天,不過,不能今天做。待明年你生日,給你預支一天,算是壽禮。」
明湛氣哇哇叫,「你也忒會算了,嗚……」
被堵嘴,扒光,看光,吃光。
比起明湛彆扭又痛苦而又甜蜜生活,林永裳完全是水深火熱,簡直吃不消這淮揚官場裡六月驕陽一樣熱情。
自他到了淮揚,見識了淮揚鹽商之豪富後,便受到了熱烈歡迎,每到一處,必有宴請,凡宴請,必有歌舞;歌舞後,必有名伎相陪。
這次跟著出來,除了那些悶頭算帳吏部盤帳老頭子,俱是清一水兒年輕人。
打頭兒林永裳不過而立之年,安定侯執著林永裳手,對陪酒名伎笑笑姑娘說笑,「咱們林大人,瞧瞧,這一表人才喲。不是我吹牛,帝都找不出第二個,林大人呢,還有個好處,家裡無妻無妾。你們只管使出手段來,若得林大人一親芳澤,有是你們好處。」
笑笑姑娘一嘟櫻桃小嘴,皺起可愛鼻尖兒,翻了個可愛大白眼,一徑嗔怪道,「瞧侯爺說,好像奴們只識身份只認銀錢似。奴不依,莫非奴就不能愛林大人人品才具了麼。」
淮揚總督薛春泓笑道,「這兒可不只林大人人品才具好,范大人馮大人亦是御前小紅人兒,朝中貴。」
淮揚官場,這些名伎們陪完酒不算,還要送諸位大人上床。
林永裳笑,「這可不敢,有聖人前車之鑒,可見女色誤人。」
范維極是佩服林大人一張毒舌,堪比孔雀膽鶴頂紅,薛春泓與安永侯揚州知府俱是尷尬無比,還是范維打圓場,「夜深了,姑娘們也累了,讓她們回去歇著吧。這趟出來,若是叫皇上知道我等單美色上用心,怕會不高興呢。」
薛春泓忙打哈哈笑,「可不是麼?見到幾位天使下降,我等只顧著高興了。還是范大人御前當差,給我等提了醒兒。」
馮秩道,「是呢。鹽課事也該開始辦了呢。」
林永裳接口道,「若是薛大人鄭侯爺李知府無異議,咱們明兒就總督府打齊兒。」將事情定下。
「聽林大人。」
諸人紛紛告辭離去。
如今江南也有一樣流行,大家紛紛以看盜版皇家報刊為榮。
安定侯深半夜回家,見老婆正捧著一疊子墨紙對著牛油大蠟直樂,笑道,「又出了。」尤是婦人愛。
安悅公主撂下皇家報刊,喚了侍女進門服侍丈夫洗漱。聞著丈夫身上膩歪歪脂粉味兒,沒好氣道,「又去那腌臢地方了吧。」
「我夫人哪,不過是應酬,來欽差,好傢伙,帶著太祖爺天子劍來,誰敢怠慢了他。」安定侯笑問,「南豐伯家官司如何了?」
安悅公主笑,「6家老八判了二十年,流放三千里,無赦不得回帝都。南豐伯府被罰銀十萬兩給吳姑娘做補償。」
安定侯歎,「陛下英明。吳姑娘畢竟性命無憂,若是仿趙喜案,量刑就太重了。」
安悅公主道,「這位吳姑娘真是厲害人物兒。」
「不厲害也告不了御狀。」安定侯換了內衫,洗過手腳,道,「吳家出此悍女,我看吳經要頭疼了。」
安悅公主道,「有吳經什麼事兒,吳經不過是族長,這姑娘雖說是父母雙亡,到底有叔嬸娘舅,等閒也輪不到族長來管。」
夫妻倆閒話一回,共同歇息不提。
如安定侯所料,吳家真是炸了鍋。
吳經乃一族之長,揚州城裡數得著大鹽商。
原本吳婉只是吳家旁系,傍著大樹做些買賣,家族鹽場裡有些祖上傳下來份子。吳婉一支與嫡支相去較遠,鹽場那頭兒不過佔個一星半點兒。
自吳婉與6家打官司一事見了報,吳經簡直頭痛個半死,喚了吳婉叔叔吳縝來教訓了幾句,命他去帝都把吳婉擺平。自古民不與官爭,雖說吳家也頗有財勢,不過那畢竟是帝都南豐伯府,族中兩位駙馬,哪個是好惹。雖然吳經也認為吳婉可憐,可利益天平上,一個吳婉自然不能與南豐伯府重要性相提並論。
按吳經意思,若是南豐伯府肯娶吳婉,那是再好不過結果。畢竟吳婉已失清白,且腹中有6家骨肉,能進伯府做平頭正臉嫡妻,亦是福份。
或者有短暫波折,到底母憑子貴,不怕沒有將來。
誰料到終是這樣一個結局。
吳婉絕對是豁了命出去。
此事,並不是小事,吳經派人於帝都密切關注。對於吳婉手腕,吳經頭疼同時,亦大為佩服。一介女流,竟有如此手段見識,不讓鬚眉。
吳經消息比那過了期皇家報刊要要准,自從得知吳婉已得皇太后青眼,結束了帝都生意,被封從五品女官,正式打理善仁堂後,吳經已經敏銳感覺到:
他對於吳婉策略,需要變一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