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回朝
宋徽宗並不喜歡岳飛。
明湛並非宋徽宗,他倒是格外欣賞何千山這樣忠義之士。
說白了,何千山忠於皇上忠於朝廷忠於江山。
這樣忠正無私人,真正難得。難怪岳飛要被稱聖人,明湛看來,這種一根兒筋忠誠品質確是聖人才有品質。
所以,明湛要派何千山去江南。
當初,鳳家兄弟被綁,朝中無儲,明湛為尊,永定侯尚不能被他收買,何況區區江南世族。
明湛雖然將太祖寶劍賜予林永裳使用,其實內心深處信任人卻是何千山。
何千山脾性,果然令江南世族牙癢癢。
此人,不好色。
何夫人母老虎名聲,帝都聞名。當年鳳景乾欲賜美人予何千山,何夫人直接把何千山揍個半死,說了,若是狐狸精進門,除非踩著她屍體。
何千山侯爺之尊,這把年紀,連個通房丫頭都沒有。想從美色上擊穿何千山壁壘,那是癡人說夢。
再從另一大收買人心大利器——錢財權柄說起。
何千山若是能被這些收買,那麼當初鳳景乾便不會命他坐著九門提督位子。哪怕當初,如果不是何千山一根筋忠誠,家兄弟被綁架期間,天下形勢絕不能那樣安穩。
總之一句話,何千山是位油鹽不進。
就是平日裡官場應酬,何千山都極少參予,大多時候,他都是海沿子練兵。
無慾則剛,這句話真就是為了何千山而生。
何千山身上尋不到突破口兒,只要往他親近人身上尋找。
何千山來淮揚,三個兒子,他只帶了次子——何歡身邊兒。不為別,何千山雖酷愛兵事,他兒子們也多為武將,不過,兒子當中資質出眾便是次子何歡。
何千山喜何歡靈性,時常帶他身邊調|教,想著將自己多年治兵經驗傳授於兒子才好。
何歡也爭氣,武功兵略都挺出眾,到江南後,也頗能為父分憂。
不過,何歡並不似何千山刻板嚴謹性子。他不過剛剛二十出頭兒,年紀正輕,自幼便父親身邊受教。帝都裡人際複雜,何家家教甚嚴,何歡並不敢胡作非為,老實很。
如今來到了這十里繁華煙柳之地,揚州富庶,不讓帝都。
何歡正值年輕,怎受得了軍中枯燥歲月,偶爾也呼朋喚友出來遊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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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總有其詭異之處。
何歡初入歡場,只記得自己喝酒,清醒時卻是被一壇冷水澆醒。睜眼便是一記劈頭翻天覆地大耳光,險些直接又將他抽暈過去。
何歡半張臉都是麻,頭嗡嗡響,睜眼望去,屋內婦人官兵俱,嘈亂很,且嘶喊哭泣之聲印入耳際,何歡一時並沒有明白究竟是咋回事。
一藍緞子婦人撲撞牆麻衣女子身上,嚎啕大哭,「老天爺啊,這是做什麼孽啊!我媳婦啊,你可是朝廷賜了貞潔牌坊啊!這是怎麼啦!竟欺到了寡婦頭上!」
麻衣女子半拉臉血,眼睛緊閉,臉色青白,也不知還有沒有氣息。
林永裳一揮手,屬下將藍緞子婦人拉開,林永裳親自去探麻衣女子鼻息,臉色微喜,「幸好有一息尚存,趕緊帶這婦人去總督府,請了北街神醫方大夫來救人。」
何千山又給了兒子兩記大耳光,怒罵,「畜牲,你還要不要臉面性命!」
「爹,這,這不是畫舫嗎?」何歡半是心驚,半是迷茫問。
藍緞子婦人只管大哭,兩位貼身僕婦半攙半扶,生怕主子傷心太過支撐不住。藍緞子婦人聽到何歡此話,氣眼中恨不能逼出血來,嘶嚎道,「我錢家堂堂節婦閨房,被你這歹人壞了我媳婦清白不說!你還敢誣我家是畫舫,這還有沒有天理良心啦!」
「總督大人,總督青天,您可要為我錢家做主啊!」
「我錢家,自祖上傳承到今日,三朝二五代子孫,出了十位節婦八面牌坊,整個江南,誰不知我錢家女子是貞潔!」藍緞子婦人哭氣噎倒喉,恨不能撲上去直接咬死何歡。
錢家掌事男子亦一旁,臉色難看緊,拱手道,「何公子,雖說你出身侯府,且有功名爵位身,我們錢家也不能這樣受您侮辱!總督大人,此事有關我錢家百年清名,若是何公子不能給我錢家一個交待!就是告到御前,我錢家也不能罷休!」
林永裳一揮手,「將何歡拿下,暫押大獄,容後再審。」
復對錢家掌事男子道,「幸好那婦人留下性命,真相審後便知。介時,你們錢家俱可去衙門旁聽,誰是誰非,自有公論。」
「錢端雲謝總督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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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這錢家,亦非等閒人家兒。
如同那藍鍛子婦人道,淮揚錢家,歷經三朝二十五代,出了十位節婦立了八面牌坊。不僅如此,錢家亦是有名書香世家,錢家歷代先祖,就出了十位閣老七位尚書,三品以上官員多達百位,進士舉人不必說。如今,錢家老爺子錢永道是整個天朝有名大儒。
錢永道如今七十八歲,天朝比他再有學問人都不多了。
錢家江南聲望,那真是舉足輕重。
如今,何歡睡了錢家守節節婦,且節婦尋了死……這件事會有什麼後果,林永裳都不敢想像。
錢永道雖然非官身,不過錢家外為官子弟大有人。哪怕沒什麼高官,可是這家人積澱這兒。且錢永道一生治學,桃李天下,不知多少官員就出自他門下。
著名,徐相徐3徐尚書。
當年徐尚書靈動非常,唸書舉一反三,錢永道惜之愛之,收他門下。天下皆知,徐相乃錢永道得意門生。
徐3出生後十年都不能入族譜兒,還是錢永道幫忙,使得徐3有名有姓添於族譜兒。及至後日,徐3連中三元,乃至徐3婚姻上與家族對立,錢永道其中都起了不小作用。
這樣人家兒,這樣名望。
何歡竟然睡了錢家節婦,林永裳都覺得眼前漆黑,幾乎看不到什麼希望。
何千山是恨不能直接宰了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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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焦頭爛額之際,徐盈玉與張太醫帶著衛太后懿旨到了揚州。
這二位也是欽差。
衛太后懿旨很簡單,無非就是讓總督衙門幫著籌建善仁堂之事。林永裳義不容辭,只是有一樁難事,徐盈玉與張太醫住哪兒。
若來都是男人,直接總督府或者驛館都可以安排。
可徐盈玉是個女人,而且又帶了一堆女人來,實不好安排。
林永裳知曉徐盈玉老家即揚州,嫡親祖父祖母都呢。林永裳試探問,「不知徐大人打算哪裡落腳?若有用得著林某地方,徐大人千萬不要客氣。」這年頭兒,對著女人都得叫大人了。林永裳稍微理解為何有男人會深半夜揣著菜刀去行刺吳婉與徐盈玉了。對著女人喊大人滋味兒真不大好受。
徐盈玉只作不曉林永裳話中意,道,「自然是張太醫住哪兒,我住哪兒了。」
林永裳笑道,「我聽說徐大人出身揚州,徐大人祖父母俱揚州,若是徐大人欲祖父母跟前孝,本官亦非不通情理之人。」
徐盈玉聽到林永裳三番五次想攆她去本家,便心有不爽,面兒上仍極是有禮,柔聲道,「自來是先忠再孝,本官前來,是奉太后之命籌建善仁堂。我對揚州人生地不熟,多有要林大人相幫之處。我若是住到本家,難免不便。當然,若是林大人不預我住總督府,我出去租家客棧也是一樣,必不使林大人為難。」
林永裳受了徐盈玉擠兌,忙道,「本官怎會有此心。本官這就吩咐下人為徐大人張太醫收拾院子。」
「麻煩林大人了。」徐盈玉大大方方打量了林永裳一眼,心想,瞧著挺俊秀人,腦子卻這樣死板,真是白瞎了這幅好相貌。
徐盈玉想起沈拙言相托之事,便道,「令甥有信交於我,命我轉呈林大人。現東西雜亂,待收拾停當,我再命人給林大人送去。」
說到沈拙言,林永裳便有幾分掛牽,顧不得避嫌,問道,「原來徐大人與我那不成器外甥也認識。」
「偶爾見過幾面。」徐盈玉雖然有幾分看不上林永裳,不過她自視心胸開闊,並不與林永裳計較,主動告知沈拙言消息,道,「令甥一切安好,林大人不必掛牽。」
雖然只是一句套話,林永裳無端放了心。
說了一時話,大家便各自告別休息。
徐盈玉車馬勞頓,也有幾分乏倦,故而並未推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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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盈玉張太醫畢竟是衛太后欽差,林永裳人情世故也是通。皇上欽差可以怠慢,皇太后欽差可是怠慢不得。
何況,這位徐姑娘瞧著真不是善茬。
林永裳不喜與女子打交道,尤其是難纏女子。
可是不論這女人再如何難纏,太后欽差初到,林永裳得擺酒以示歡迎,接風洗塵。
徐盈玉是嬌貴大家小姐,長途車馬疲憊,身子一挨床便睡過去了。至晚間,因有總督府晚宴,丫環荷花才叫醒了自家姑娘。
徐盈玉仍覺得身子酸緊,只是眼下應酬,又不能不去。歎一聲,起來梳妝。
徐盈玉是一位有著相當美貌女子。
女兒肖父,當年徐尚書就是有名俊雅公子。
徐盈玉受父親影響頗深,不論舉止抑或形容,皆有幾分徐3氣質。當然,這叫林永裳瞧著頗是彆扭,有種徐相靈魂永存感覺。
這也只是林永裳單方面感覺而已。
林永裳看來,沒見過世面毛頭小子諸如范維馮秩,就很為徐盈玉美貌微驚。
范維馮秩並非沒有見過世界人,相反,他們自認為見過世界上彪悍女人——寧國長公主明淇殿下。
明淇不但位高權重,相貌也是俊眼眉飛,漂亮極是霸道。
范維馮秩觀念裡,有本事有勇氣直接跟丈夫和離女人,雖然不能與明淇相比,可是相較也不遠了。
不成想徐盈玉是這樣一位溫柔秀麗女子。
包括徐盈玉說話時語氣,都帶著女子溫柔和悅。
范維聽說徐盈玉來主持籌建善仁堂之事,便道,「善仁堂於百姓百利無一害,徐大人若是看中了哪個地段兒,只管說來。」
徐盈玉淺笑,「少不得要麻煩范大人。我對揚州並不熟悉,還得靠張太醫指點。」
徐盈玉雖然是主要交差,不過她總會適當時候突出張太醫位置。哪怕張太醫對人情世故並不太瞭解,可是也明白徐盈玉善意。再加上一路同行,張太醫對徐盈玉頗有幾分對晚輩喜愛。
張太醫是個心底寬闊是之,摸著鬍子道,「藥堂事歸你管,歇上兩日,我去藥材市場瞧一瞧。若有合適,先備下一些,總沒問題。」
徐盈玉道了聲,「張太醫說很是」
林永裳忽然沉吟著開口相求,「張太醫,如今我這裡正經了一樁案子。其中一個婦人觸柱自,如今尚有一口氣息,可不論是用針吃藥,此婦始終不能清醒。我也請多大夫來瞧過,皆束手無策。您是天朝有名神醫,不知能不能出手相助?」
醫者父母心,張太醫並未拒絕,也不拿架子什麼,道,「既遇到了,沒有不看理。我現就過去瞧瞧吧。」
林永裳亦不想耽擱時間,不過這宴剛剛開始,他乃主家,自然不能先離開,又擔心徐盈玉會挑理,一時為難起來。徐盈玉是慧敏之人,便道,「公事要緊。反正我住總督府,一頓飯而已,什麼時候吃都是可以。若林大人有用我之處,不必客氣。」
「我失禮了。」林永裳心中實牽掛這樁案情,遂起身請張太醫過去瞧病。
范維馮秩壓力也很大。
這樁案子雖然是由永定侯嫡次子何歡引起,不過,依著錢家聲望,如果不能查個清楚明白,林永裳聲譽自然要受損。
錢家聲望太重,若此案著實錢家冤屈,就是范維馮秩亦不能討得好兒去。
讓范維慶幸是:幸而鹽課改制已然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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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家節婦沒死,這是林永裳唯一要慶幸事了。
要林永裳說,何歡不是腦子不清楚之人,他有錢有勢,何必要去偷個守節寡婦?這不是神經麼?
據林永裳對何歡瞭解,何歡做下此案可能性並不大,哪怕林永裳不相信何歡,他亦相信永定侯家教。
可是,何歡被人抓個正著。錢家節婦當場撞牆,半腦袋血,虧得沒死。這若是死了,怕何歡有一百張嘴也難已說清。
這個時候,林永裳必要保住何歡。
一個何歡不值得什麼,可如果何歡真倒此案上。永定侯受株連是必然,不論如何,林永裳是絕不能讓永定侯回帝都。
生何歡事,或許某個方面證明他與永定侯實行政策是對。
這個時候,若是失去帶兵永定侯,林永裳直接懷疑自己這個淮揚總督還能坐多久。
所以,保住了何歡,就是保住了永定侯。保住了永定侯,就是保住了他林永裳自己。
錢家節婦被安排一處寂靜院落,房間有丫環嬤嬤大夫守著,外面有總督府心腹侍衛看守。
此時,也顧不得什麼男女大防了。
范維馮秩林永裳都跟著進去了,徐盈玉本就是女人,自然可以進去。
徐盈玉望了床頭昏迷人一眼,眉毛輕擰,良久驚道,「倩姐姐?」
林永裳微驚,問徐盈玉,「徐大人認得她?」
徐盈玉見丫環放好小迎枕,張太醫坐床前診脈,並未回答林永裳話,臉上實打實震驚是瞞不過人。
過一時,張太醫起身道,「脈象雖有些虛弱,並無大礙,只是病人久不能清醒,怕是心裡或是腦袋撞擊過重原因。」
不待林永裳有問,張太醫便道,「今日已是遲了,且天黑燈暗,待明日我施針試試,或者有效。」
「勞煩太醫了。」林永裳心中微喜,只盼著錢家節婦能早日清醒。
當然,關於徐盈玉竟認得錢家婦一事,林永裳自然要問一問。
徐盈玉先問,「倩姐姐怎麼會總督府?」
林永裳只得將案情一五一十告訴徐盈玉,徐盈玉歎道,「倩姐姐再好不過人,際遇竟如此可憐。若說倩姐姐與人通姦,是絕不可能。」
林永裳一個大男人,不好與徐盈玉單獨房間相處,便將范維馮秩都留了下來。此時,范維忍不住問,「徐姑娘,你怎麼會跟錢家婦認識?你不是一直帝都嗎?」
「范大人或許不知,不過,林大人應該知道,錢師祖是家父恩師。」徐盈玉道,「家父少時,頗多得師祖照顧。至今日,家父對師祖亦多感激。錢家長孫當年去帝都成親,後來念國子監,繼而春闈,帝都住了不少時日。」
「倩姐姐年長我幾歲,不過我們相處非常好。」徐盈玉歎道,「倩姐姐是帝都大儒段汝玉大人家嫡長孫女。如今天朝尚有南錢北段說法。我與倩姐姐是自幼相識,錢公子是父親師侄,我與倩姐姐是好友,故此,兩家走動頗多。後來錢公子中了進士,春風得意,卻不料一場大病要了性命。倩姐姐與錢公子夫妻情深,自願為錢公子守節,便帶著錢公子棺木回了錢家。」
「倩姐姐並不是那種輕薄之人。當時錢公子喪,倩姐姐正是青春年華,段大儒情願孫女兒另嫁,倩姐姐執意不肯。」徐盈玉眼中淚光一閃,輕輕吸了一口氣,方道,「此事傳揚出去,皇上以此為美,便頒下了貞節牌坊。」
林永裳一時說不出什麼,若單是聽徐盈玉所言。段氏有這樣美德與家教,絕不能是與男子通姦之流。
這案子,是難斷了。
徐盈玉凝眉道,「林大人還是些將此案查明。不說錢家江南名望,若是段大人知曉倩姐姐遭遇,亦要為倩姐姐討還個公道。」
林永裳無奈輕歎,「怕是來不及了。」
幕後人設下如此惡毒計量,不惜牽扯出國中兩位德高望重大儒,為不過是借民怨將他與何千山二人驅逐出淮揚罷了。
可是,林永裳怎能甘心!
林永裳當即道,「多謝徐大人相助。素聞張太醫醫術凡,若是段氏清醒,我等皆為男子,多少有不便之處,還得請徐大人多陪著段氏。事情已然生,切莫再生自念頭兒才好。」
「林大人放心,即便林大人不說,我也放心不下倩姐姐。」徐盈玉很能為他人著想,柔聲道,「林大人能允照顧倩姐姐一二,我當向大人道謝才是。」
林永裳輕輕歎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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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林永裳所料,這件事,干係到一位侯爺,兩位仕林中聲望舉足輕重大儒。壓,是壓不下來!
淮揚御史奏章已經送到了御前。
段汝玉朝上聽聞此事,當朝直接厥了過去。被人掐人中痛醒後,段汝玉老淚橫流,對著明湛叩道,「陛下陛下,別人臣不敢保證,臣孫女兒,臣是知道。當初倩兒她青春喪夫,老臣是不願她守寡,無奈她情深意重,執意為錢家守節。她這樣乾乾淨淨一個人,老臣絕不能信,絕不能信!老臣求陛下徹查,還臣孫女一個清白公道!」
說完就呯呯叩起頭來。
段汝成學術界地位非凡,這也就意味著此人絕不年輕,一把鬍子滿頭花白,此時嗑額頭青紫,頓時讓人心生不忍。
跟段汝成屁股後南嗑頭還有段汝成兒子,翰林段明音——段氏生父。
明湛忙道,「段卿平身,段翰林,你也起來吧。命林永裳詳查此事!斷不會讓任何一個無辜人受冤!事涉段卿孫女,瞧段卿形容,天下父母心,朕明白段卿心情。」
「不如這樣,段卿你年紀大了,就讓段翰林去一趟淮揚,親自看一看令愛。好人性命無憂,段卿也好生勸她一勸才是。」
段汝成滿臉淚水,段家父子抖抖擻擻謝恩,回家準備去淮揚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