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許子文釋疑林謹玉

    林謹玉為什麼會去燒帳冊,他是怕這東西拿回來自個兒就成了眾矢之地不得善終,他是個非常怕死的人,一聽許子文這話,當下就傻了。
    嘴巴一扁,嚎啕著撲過去抱住許子文的腿,眼淚跟不要錢似的往下淌,「先生,我知道錯了!是我存了私心!我怕拿回來把滿朝親貴都得罪光,以後沒法兒混,才燒的!先生……」
    「燒之前呢,沒備份!」許子文看重的只是帳冊,冷笑追問道,「這種東西,你說燒就燒了?你當別人是傻子麼?」
    林謹玉顧不得抹淚,毫不猶豫的便將吳憂賣了,嗚咽道,「是我同吳大人在西寧王書房的暗格裡找到的,當時,吳大人忍不住想看,我勸他不要看,後來他還是略翻過一遍,我們才把帳本子放火盆裡燒了。越安的制茶秘法,吳大人也是見過的,他也喜歡喝茶,我想著拿回來討好先生,就跟吳大人商量要他抄錄一份,我拿著越安的原稿給先生。吳大人只略看了一遍就將原稿還我了,再沒借過。我想,吳大人應該是過目不忘的。」
    「你就沒記下些什麼?吳憂滿肚子心眼兒,不過你也不應該輸給他哪。」許子文打量著林謹玉楚楚可憐的哭包臉,似笑非笑的挑起他的下巴,帶著一絲冷然與審視。
    林謹玉閉著眼哭道,「真沒有,我怕還怕不過來呢。沾那個做什麼?人家要謀反,又不干我的事。我只想著安穩過日子,你非派我這趟得罪人的差事。人家誰不向著親的啊,偏你大公無私,大熱天非要我去坐冷板凳。現在還來怨我,我要不害怕,能燒帳本子嘛。」林謹玉的委屈真是能說上三天三夜,伏在許子文膝上鼻涕眼淚的蹭,被許子文一巴掌打開。許子文嫌惡的皺眉,無奈道,「大丈夫要頭一顆,要命一條,你有點兒骨氣成不成?我也沒說要你死!」
    聽到保住了小命兒,林謹玉就仿若吃了顆定心丸,哭聲小了些,可憐巴巴的望著許子文,許子文自袖中抽出一條錦帕,細細的為林謹玉擦乾淨臉上的淚水,望著林謹玉的兔子眼,不若剛剛的冷然,露出一抹微笑,「看你還是有些分寸的,起來吧。」拉著林謹玉坐在自己身側,許子文歪頭看向徒景辰,「吳憂那邊兒你心裡有數就成,這帳本子是機要,你一個人知道最好,這張引頭你拿去吧。」
    「是誰提議燒帳本子的?」徒景辰忽然開口。
    「我同吳大人。」
    「汶斐知不知道?」
    「開始是瞞著汶斐的,後來,他嫌我總跟吳大人在成塊兒,不停的問,我就跟他說了。」
    徒景辰當天只用了晚膳就回宮了,並未留宿。林謹玉端著蓮子羹直發愁,許府的廚子向來是最好的,此時他卻沒了吃甜點的心思,倒是許子文咬著糯香的蓮子,心滿意足。
    「先生,我今天就在你這兒睡吧。」許子文抬眼看他,林謹玉忙補了一句,「琳姐姐先回去了,我跟她說了留在先生這兒。」
    「嗯,記得你以前最喜歡新鮮的蓮子了,不合胃口麼?」許子文推開碗,擦了擦嘴角。
    「先生,你不生氣了吧?」林謹玉問得小心翼翼,瞪圓了眼盯著許子文的神色。許子文開懷一笑,揉了揉林謹玉的頭,「嚇唬你呢,還當真了。你把事兒都推吳憂身上,這就跟咱們無關了。好好歇幾天,把掉的肉補回來。」
    「子憂呢?先生,我也是逼不得已,他該不會恨死我吧。」林謹玉就想找人說說心頭的不安,他本來也沒想要啥答案。許子文有些好笑,悠然的踱到榻旁躺下,捲了本詩冊握在手裡,漫不經心的翻著章節,「估摸著他現在肯定在咬要切齒的想怎樣弄死你。」
    「先生,您是怎麼知道……那不就是個制茶的方子麼?」林謹玉跟過去,撈了個枕頭躺在許子文身側。
    「以前越安在義忠王兄當差,我同義忠王兄關係也不錯。當時年紀小,什麼都好奇,這套書件裡藏暗碼的方法還是我同越安琢磨出來的,自然一看就能明白。」許子文道,「越安是個非常謹慎的人,這樣重要的帳冊,他是絕不會留在自己手裡的。這東西,若有半點兒差錯都得引起軒然大波,所以要找個萬無一失的法子交到朝廷的手上。他以前根本沒跟你們打過交道,對你們瞭解不深,只是還得借你們的手。我同越安是不錯的朋友,你又是我的弟子,多少的消息他肯定知道一些,他是料定了你會拿了這張制茶秘法來討好我,才借了你的手跟朝廷投誠。」
    林謹玉嘟囔,「真是奸詐。」
    「嗯,今天才知道你對我讓你去平安州的事意見挺大哪。」許子文淡淡地瞟了林謹玉一眼,不善的說,「還背著我燒帳本子,挺有點兒自個兒的小心眼子。」
    林謹玉頭枕雙手,嘀咕道,「先生,我知道這怨不得您,可你也該給我提個醒,啥都不說,西寧王跟您還有些舊怨,我就跟個瞎子似的站在老虎跟前兒,這幸虧我命大。」
    「唉,有時真是不知道你是聰明還是笨。真有危險,瑞王也會保住你,你天天擔心什麼?西寧的性情我很清楚,若沒七成把握,能叫你們這幾個人去平安州?你天天跟汶斐在成塊兒,也動腦子想想,那是嫡皇子,若是龍潭虎穴,絕不能讓他去的。」許子文氣得直敲開林謹玉的腦袋,瞧瞧裡頭長得是不是豬腦子。林謹玉捂著頭趴到許子文身上,「皇上有八位皇子呢?什麼東西多了就不值錢。先生,您可就我一個弟子,我出了事兒,以後誰給您養老呢。」
    「別跟我這兒胡攪蠻纏,你小時候因為說謊騙我有沒有挨過教訓?真是記吃不記打,現在吃也吃飽了,外頭跪兩個時辰長長記性。」許子文推開林謹玉,笑了笑,「景辰可是皇上,剛剛還敢欺君,你膽子真是不小哪。以為嚎兩嗓子招了供就沒事兒了?你這小鼻盤打得挺響亮哪。」
    「先生,你這地磚又涼又硬,兩個時辰,要跪出關節炎的,一輩子的事兒,颳風下雨都會疼。以後,怎麼伺候先生,為先生端茶倒水端屎端尿啊。」
    「你說什麼!混帳東西,越發會噁心人了。」許子文笑著拍打了幾下,林謹玉扭著蹭上去抱著許子文親了一口,「先生,你想我沒?」
    「肉麻死了。」許子文捏了捏林謹玉的小臉兒,忍不住笑出聲,「怎麼還跟小時候一樣,也不害臊。」
    林謹玉跟許子文說了到三更天,還精神極好。這是他頭一次出遠差,平安州的風景人情土儀特產,還有在平安州見的各色官員,嘀嘀咕咕的說個沒完,許子文都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睡著的。第二日早朝都誤了。
    所以,師徒二人在第二日中午才得到消息:栩太妃歿了。
《紅樓之林家謹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