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揚呆怔了好一會兒,才找回自己的舌頭。「啊、呃、我、我一直以為……那擷是個男人。」
畢茵點了點頭。「若不是面對面直接跟我說話,光聽我的聲音,我相信任何人都會直覺以為我是個男人。」
「可是為什麼你們電台一直都不公佈?為什麼不告訴大家其實你是個女人?」
「我覺得沒必要,也不喜歡面對媒體,而且我從沒刻意隱瞞我的性別。」
「但是——」每個人都以為那擷是男的啊!
鄧揚覺得很不可思議,但一見她平靜的反應,突然又覺得自己太大驚小怪了。
可是怪的人應該是她才對啊!明明是一個女人卻老是被誤認為男人,然後她本人連一點想要辯解的意願都沒有?
畢茵用著一副「那又如何」的表情回視著他。「好了,既然已經被你知道我真實的身份了,那麼擇日不如撞日,你要不要趁這個機會,說說看你一直約我,到底想跟我說些什麼?」
當初一直急著想要見人家廬山真面目,可是真當見了面,鄧揚才猛然記起,他至今卻街未想出究竟要跟他——不!是跟她談些什麼。
「他」其實是個女人!這個消息實在是太突然了!
鄧揚尷尬地眼神瞟呀瞟的,突然不經意地落到畢茵身旁的紅髮女子身上。
畢茵留意到他的目光,以為他是介意雅璇在旁邊的原因,於是小聲地要求雅璇暫時離開。
「我不認為留你們兩個單獨在一起妥當。」雅璇毫不猶豫地拒絕。
回視著雅璇懷疑的目光,鄧揚突然覺得有些不愉快。她那表情,一副像她一離開病房,他就會撲到那擷身上為非作歹的樣子。
「放心,一有問題,我一定馬上叫你。」畢茵朝她笑笑。
雅璇輪流看了畢茵和鄧揚一會兒,最後才一臉不情願地退出會客室。
當門關上後,鄧揚才開口說話。「剛才那個小姐——是你的親戚還是誰,感覺她好像很關心你的樣子?」雖然嘴巴這麼說,可是鄧揚心裡卻不是這麼想。
「她是我的助理,你應該聽過她,她叫雅璇,我知道雅璇有時候的反應太過緊張,不過她並沒有惡意。」
畢茵目光從關上的門栘到鄧揚臉上,再仔細看過他的臉:心下覺得這個名叫鄧揚的男人,看起來真的有那麼點眼熟,尤其是那雙眼睛跟笑起來的樣子,總覺得好像在哪見過似的……
但是不可能啊!她生活圈子小,接觸的人又不多。如果她之前曾經見過他,沒道理她會忘了他呀—
但畢茵怎麼努力回想,就是想不起自己到底在哪見過鄧揚,索性不想了。她拂開心頭對鄧揚的那抹熟悉感,擺出公事公辦的模樣。
「現在裡面只剩你跟我兩個人了,你想跟我說什麼,現在應該可以說了吧。」
鄧揚張著嘴猶豫了一會兒,然後有些困窘地說:「如果我說……我約你見面的原因只是為了想看你到底長什麼樣子,這樣的理由會不會太奇怪?」
畢茵呆了一會兒,然後忍不住笑了。「的確是很奇怪。」
「我就知道我這麼說一定會被你笑的,算了……我乾脆直接講好了。」
彷彿下了什麼決心似的,鄧揚做了個深呼吸之後又接著說道:「你應該還記得前些日子的電台情人選拔吧?」
「嗯,記得。」畢茵輕輕地點了點頭。
「我敗給了你——下,在初初見到你名字時,我以為你是男的……所以……才會一直想說無論如何都要見你一面……因為我不喜歡那種敵暗我明的感覺。」
然後呢?見了面之後,他想對她做什麼?畢茵不搭腔,沉默地看著鄧揚。
「也不是想對你怎麼樣!就只是單純地想要知道,這個強勁敵手的長相啊、現實生活中的樣子啊,這類雜七雜八的事。」
鄧揚頓了一下又接著說:「因為你實在太神秘了。」
雖然鄧揚想見她的理由是有些奇怪,不過從他認真的表情看來,畢茵相信他說的是真話。
「所以你才想見我。」畢茵朝他嫣然一笑。
「對!所以我才想見你——」鄧揚像鸚鵡似地,又將畢茵說過的話再說一逼。
「然後呢?現在心裡面有任何感想嗎?」
「感想……」鄧揚目光定定的注視著那擷——呃,還是該叫她「畢小姐」?
「你還是叫我畢茵好了。我不希望讓太多人知道我就是那擷。」畢茵看出他的遲疑。
鄧揚點頭,再繼續回答她先前的問題。「感想是有,只是還有點模糊,你願不願意再多講一點,幫助我解決我的疑慮。」
「如果我知道的話。」畢茵不反對。
「我第一個問題就是,你平日在電台上念的那些東西……是你從書上看來的,還是你自己想的?」
有些訝異鄧揚會如此注意她平日在電台中所說的話,畢茵垂下眼猶豫了下,最後認為她沒什麼好隱瞞的,坦言道:「都有。」
畢茵轉頭一指,病房牆邊有一個小木頭櫃子,上頭此刻正擺了五、六本大小不一的書籍,鄧揚從沙發上起身,拿起書看了一下,全都是些他沒見過的作者。姑且不論兩人主持功力的好壞,單從用功這點來評斷,他就輸她好多好多。
「我喜歡看書,喜歡看人——當初我之所以願意接下電台主持工作,是因為可以在那一個小時裡頭,很盡興地跟人分享我所看過的好書、好文,然後不用管聽眾們到底喜不喜歡聽。」
「聽起來感覺有一點任性。」鄧揚挑起眉頭看著她。
「沒錯,我的確很任性。」畢茵毫不猶豫地爽快承認。
看著畢茵坦率的表情,鄧揚笑了。
「雖然任性,不過感覺起來,你的任性卻是一種很花時間、很認真的任性——謝謝你,跟你一談之後,我終於明白我之所以會落敗的原因了……我受益匪淺。」
鄧揚很直率地接受他失敗的原因。
「你太客氣了。」畢茵搖搖頭,並不覺得自己有他說的那麼好。
「不,我並不是在跟你說場面話,我是真心這麼想的——」鄧揚停了一下,突然大膽地提出要求。「出了這個門之後,我們還能夠繼續再見面嗎?我是指……不是以敵對的對手身份?」
「呃……」畢茵詫異地看著鄧揚。
「我可以跟你保證,絕對不會有任何利益或是工作上的較量,我只是希望能再多點機會跟你多討教點事情。」
討教引畢茵覺得自己承受不了這麼大的帽子。「我覺得……我並沒你說的那麼好。」
「但是我是真心這麼想的——請你答應好我嗎?」不管畢茵的推辭,鄧揚用著非常堅定的表情跟她提出要求。
望著鄧揚認真的樣子,畢茵發現自己竟想不出話來拒絕他。
他講話雖然直率大膽,但態度不失溫和禮貌,這樣的男人無論從任何角度看,感覺都是個挺不錯的朋友——畢茵手撫著額支吾了奸半天,但每次一抬眼就見到鄧揚那雙彷彿閃著星星般的眼眸熱切地看著她。最後她歎了口氣,無奈地說:「可以是可以,但是我不能保證我一定會有空。」
得到畢茵的允諾,鄧揚臉上的笑容就像天上太陽般耀眼。
不過他突然又緊接著說了一句:「還有一點,你一定得跟你的助理提醒,將來要是我打電話過來給你,她不可以連問都不問你就直接拒絕。」
畢茵呆了一下,沒想到他竟然會注意到這個。
照這情形看,似乎不跟他「做朋友」是不行的了。
畢茵直直地看了鄧揚兩秒鐘,最後才一臉沒轍地輕輕點頭。
出院的當天,畢茵獨自辦完了出院手續之後,一個人拎著行李悄悄地離開了醫院。
她拎著行李轉了兩班公車,原本打算直接回家休息的,下過就在公車駛近誠品敦南店時,突然改變主意,打算到書店逛逛。
進了書店,畢茵選定一個角落站著看書。在她看得正入迷時,身邊突然有人撞了她一下。
「對不起。」
畢茵皺起眉頭瞪了對方一眼,不過當瞧見來人的臉龐時,畢茵忍不住驚杲了一好巧,竟然會在這遇上他!
原本正專注讀著書的鄧揚,突然感覺到好像有人在看他,擰起眉頭斜瞄了對方一眼,而當目光落及到對方唇邊的微笑時,他的眼瞠大了,唇角也禁不住開心地揚起——
竟然是畢茵!
「你不是應該還住在醫院裡——」
鄧揚一臉驚訝地瞧著她放在腳邊的大包行李,直覺地聯想,她該不會是偷偷跑出來的吧?「你該不會是逃院吧!」
鄧揚那可愛的揣測讓畢茵忍不住笑出聲。
「胡說,什麼逃院!」她朝他展示早已卸去包裹紗布的手臂。「我可是在醫生拍著胸脯保證絕對不會有問題後,才敢走出醫院的。」
「噢。」鄧揚點點頭,然後又瞧瞧她腳邊的行李,有些納悶地問:「那你現在是打算要去哪?還帶著行李。」
「我剛剛出院。」
啥?
瞪著一臉笑意的畢茵好半晌之後,鄧揚才猛然領悟到自己剛聽到了什麼——我的老天!這女人出院頭一件事不是速速回家休息,反而是一頭鑽進書店捧著書看,她真以為她是打不死的鐵人嗎?
「你也太離譜了!」鄧揚吃驚地喊了一聲,而當發現站在他附近的客人全轉頭狠瞪了他一眼後,這才驚覺到自己的失態,連忙放低音量把剩下的話給說完。
「你這時候該做的事情是趕快回家休息,而不是站在這兒看書。」
鄧揚不由分說地伸手拎起畢茵放在腳邊的行李,再伸手跟畢茵要她想買的書好去櫃檯結帳。
「這些書就當作我送你,只要大小姐你好心點別再折騰你的身體,快點回家去休息。」
可是她還不想這麼早回去啊……
畢茵戀戀不捨地瞧著書店裡滿滿的書,本想抗議,卻突然被鄧揚臉上心急的反應給弄消了聲音。
算了,他也是出自一番好意——畢茵只猶豫了一秒,隨即放開手裡的書本,任鄧揚拿去櫃檯結帳。
「你剛才是搭誰的車來,你助理的嗎?」結完帳走出門口,鄧揚關心地間道。「你要不要先撥個電話,跟她說你準備要回去了。」
「不用了。」畢茵毫下考慮地搖搖頭。
鄧揚表情怪怪地多看了她一眼。
「因為我剛才是搭公車過來的……」
不、不會吧!
在聽完畢茵小聲的解釋之後,鄧揚一雙眼禁不住瞠大地瞪著她瞧。
想不到一個男人嘮叨起來的功力,完全不輸女人。
端坐在鄧揚駕駛座旁邊,畢茵低著頭、垂著眼,一臉無奈地聆聽著鄧揚勁道十足的叨念。
「你真的是太離譜了!你出院才多久?才幾個小時竟然就敢胡亂跑到書店裡看書?你把自己的身體當成什麼吶!真以為醫生放你出院,一切就都沒事了是嗎……」
啪啦啪啦的一串話,遠比她平常對著麥克風講的速度還要快上許多。畢茵側著頭偷瞟了鄧揚飽含怒氣的側臉,就在同時,她再一次覺得他說話的樣子真的讓她十分眼熟。
念到差不多告一段落,鄧揚這才意識到自己實在有些失態,斜瞄著仍一直盯著他看的畢茵,不知怎麼搞的,他突然問覺得自己兩頰隱隱地熱了起來。
深吸了口氣,張開嘴輕咳了兩聲,趁著外頭紅燈大亮,鄧揚轉過頭,兩人四目相對。
「你幹麼一直盯著我看?」
畢茵呆了一下,才說:「我只是覺得你很眼熟。」
啥?
若不是他跟畢茵兩人認識在先,不然,鄧揚鐵定以為她剛才的話是想搭訕。
伸長手抓了抓自己俐落的短髮,瞪著畢茵蒼白的小臉多看了好幾眼,沒錯,鄧揚非常確定自己之前從未見過她。
「但是我對你連一點眼熟的印象都沒有。」
畢茵輕輕地點了點頭。「我只是覺得你跟一個人很像……不過不太可能,你不可能是他。」
「你把我誤認成誰了?」鄧揚轉過頭看了畢茵一眼。
畢茵尷尬地笑了笑。「一個已經很多年不見的——朋友。」
「你為什麼會覺得我像他?我跟他哪個地方像?」
「猛然一看很像,可是在仔細比對過之後,又覺得不太可能——」印象中的
「他」是個純樸的鄰家男孩,而不是像鄧揚這種擅於打扮自己的時街型男人。
畢茵忽然問想到鄧揚說不定不喜歡聽這個,她到口的解釋才又連忙吞下。
「噯!不要管我,是我自己在胡思亂想,真是不好意思。」
「不會啊。」鄧揚從來不是個愛計較的人。「只不過說真的,我倒是希望能夠再早一些認識你。」
他說這話的意思是……
聽著鄧揚那似有所指的言語,端坐在位子上的畢茵,心臟突然間猛地跳快了一拍。
「……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你給我的感覺,我只能說你非常特別……一開始看見你,會覺得你有點冷冷的,可是多看幾眼後,會教人產生一股想去親近、認識你的衝動。」
垂著眼,本來就不多話的畢茵,一時間也不知該做些什麼回應才好,只是靜靜地撥弄她擱在腿上的書店紙袋,寒憲串牢的聲音迴響在寂靜的空間內。
「其實坦白說,從第一次跟你見面之後,我就一直很想再跟你多講點話,可是一來不知該拿什麼理由當借口,二來也怕突然太過慇勤會讓你覺得唐突,總歸一句就是——我不希望你怕我。」
看著鄧揚的側臉,畢茵這會兒正在猶豫,她該是要笑笑地調侃他一句「你想太多」,還是該要回一些「我很榮幸」這類的應酬話比較得體?
想了好一會兒,畢茵才用她溫潤低沉的嗓音說:「是因為你還不熟悉我這個人,將來等相處的時問久了,你一定會知道我不過是個極平凡又任性的人罷了。」
「不管你說你平凡也好、任性也好,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我希望能更親近你一點!」雖然聽出她語意裡的推拒,但他還是希望能更進一步認識她。
看著鄧揚熱切的表情,畢茵心裡突然有種奇怪的預感,彷彿有些什麼,正朝不受控制的方向轉去——
「我不是才答應你可以偶爾來找我講話——」
「但我要的不只是偶爾,我想說的是——」鄧揚頓了一下,才道:「我喜歡你。」
這下子,畢茵真正是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
只見她素淨的臉上,緩緩地浮上淡淡的紅暈,染紅了她巴掌大的小臉。
而在這恍若晴天霹靂般的告白之後,畢茵一路沉默不語,不管鄧揚再怎麼試圖
想打破僵局,畢茵仍舊採取不回應姿態。
在車停在畢茵家門附近時,鄧揚一度有想要逼問她到底願不願意接受他追求的衝動,不過才猶豫了一下就錯失機會了,因為——
畢茵手腳很快,車剛停下她就馬上解開安全帶衝出車內,不過一眨眼的時間,畢茵瘦小的身影就已經消失在鄧揚的視線裡。
下車時,她甚至連一聲「再見」也沒跟他說。
鄧揚抬起手,抓亂了自己一頭短髮,表情苦惱地癱坐在駕駛座上。
他忍不住懷疑,畢茵之所以下跟他說再見的原因,是因為她根本就不想再跟他見面了!
但是他會因為她的冷默,就因此對她死心了嗎?
答案當然是「不」!
鄧揚知道畢茵跟其他女人不一樣,更知道他不能用一般死纏爛打的追求方法去靠近她。鄧揚每天思考的都是同樣一件事,他到底該怎麼做,才能離畢茵的心更近一些?
鄧揚曾試著打過幾次電話給畢茵,但很失望,她總是透過助理回一句「她不方便」,這樣的答案讓鄧揚心微微一寒,知道畢茵正採用不聽、不接觸的方式在避開他。
好,既然電話攻勢不行,鄧揚決定換個方法。
他改送花!
想她時,他會請花店送一小束馨香淡雅的花到她工作的電台,或者親自將花籃擺至她住所的門旁,他甚至還厚著臉皮,在自己的廣播節目中講著情話——
「當我送花給你,就是在對你傾訴——我正在想你。」
而鄧揚藉著廣播傳情的隔天,報紙娛樂版以頭條新聞揣測著電台王子目前的感情世界。
對於眾多記者的詢問,鄧揚只是笑而不答,本以為在興起這場風波之後,他應該不敢再送花給「任何入」的,可是隔天,一小束甜美可愛的「勿忘我」,卻依然悄悄地出現在雅璇的手上。
雙手捧著秀雅的小花束進到畢茵辦公室,雅璇臉上含笑地跟畢茵解釋她之所以會接受的原因。
「——這個先生真的是非常的細心,早在花店送花來之前,還特別打電話來告訴我,他送的花全是以另外一人的名義跟花店訂的,還有他再三提醒我一定要告訴你,不用擔心這些花會給你帶來困擾。」
畢茵抬起埋在書本裡的頭,看了雅璇一眼。「連你也被他的花束給收買啦?」
「是敵不過他的堅持。」雅璇表情有些惱怒的瞪視著畢茵。「你人老躲在裡頭當然不曉得,都不知道我在外面接電話的辛苦,「對不起,她現在下方便』,「對不起,她正在忙』,『對下起,她現在不在辦公室裡』……若不是真的被他煩到受不了,我根本不想幫這種無聊的忙。」
「如果你真覺得這樣子麻煩,你可以跟他說請他不要再送花。」
「關於這種私人感情的事,麻煩你自己去跟他說。」
雖然說身為畢茵的助理,但雅璇一向不喜歡公私不分的感覺,所以她毫不猶豫一口就推掉了畢茵的提議。
「萬一他以為是我在故意阻撓他,然後跟我在電話裡面飆起來我怎麼辦?到時候我又落得裡外不是人,這種事我才不幹。」
表明完自己的立場,雅璇將花拿到畢茵的面前轉了一圈,再隨意地將花束丟進畢茵的懷裡頭。
畢茵吃驚地叫了一聲:「噯!小心裡頭的水——」
「安吶!人家花店可是很認真在包裝它們,保證是滴水不漏,比好自在更妥當。」雅璇咧嘴微笑。
「你呦!就是這張嘴會講話。」畢茵將懷裡的花拿到一旁的茶几上,瞠了雅璇一句。
「好說好說!跟那個XX一比,我自認還差一大截。」雅璇消遺她。
聽見雅璇意有所指的話,畢茵臉頰上下自覺浮現兩坨淺淺的紅暈。她小小聲地開口問:「他……昨天又說了什麼奇怪的話了嗎?」
「想知道就自己聽嘍!」
雅璇轉身跑出畢茵的辦公室,取來一卷錄音帶,然後二話不說直接將錄音帶塞進收錄音機裡,按下播放鍵,然後調侃地笑著說:「你慢慢欣賞,我不吵你了。」
雅璇望著畢茵笑著擺了擺手,匆匆退出辦公室,將空間留給畢茵獨享。
五坪大的辦公室裡,迴盪著鋼琴特有的清脆鍵音。大約三十秒後,響起鄧揚清朗愉悅的聲音。
聽見他熟悉的招呼聲,畢茵平視著錄音機的眼神突然問挪移開了。
鄧揚的聲音透過錄音機緩緩飄來——
「原來心動是一件如此奇妙的事。早先若有人當著我的面這樣告訴我,你某某在某天遇上一個個性怎樣、長相怎樣的女孩,而且還會對她一見鍾情,我一定會當場放聲大笑,嗤之以鼻。但真的被我遇上之浚,我才猛然發現,心動的感覺,真的比戰爭電影裡頭那千軍萬馬的氣勢,要來得磅礡駭人……
我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向她表達我內心的情感,她是這麼的特別,如此的吸引我……呵!不過這麼多天過去了,她至今還沒對我做出任何回應,但很奇怪,我心裡並沒有大大的失落感,或許足因為我目前所表達過去的情意,還沒被她退回來過的關係吧……」
「不是我不想退回,而是你送過來的東西不太好退回……」
聽到這,畢茵忍不住小聲地嘀咕著,可是她的唇角卻禁下住浮現一抹淡淡的笑。
「如果有一天真能夠聽到她告訴我,『嗯,我接受你了。』我想我大概會開心到當場跳起來歡呼吧——」
「喀」地一聲,畢茵突然伸手按停了仍低低喃喃說話著的錄音機,她丟開懷裡的書從沙發上起身,突然間覺得腦子裡一片渾沌,好幾種似甜又苦的思緒混雜在一塊,教她心緒紊亂。
雅璇剛才說的話,還在畢茵的耳邊縈繞。
她知道,一直這樣避著不接鄧揚的電話是不對的,不管她要不要接受他,於情於理她都應該直接面對鄧揚,而不是透過雅璇的傳達,但現在問題點就在於——連她也弄不清楚自己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
說實話她並不討厭他的示好舉動,但是這也不代表她已經想要接受鄧揚的追求
這一切實在是來得太突然了!
畢茵將頭埋在手掌間,輕輕呻吟一聲。
她需要多一點時間想一想,接下來到底應該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