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李進讓棗兒留宿普寧宮,並要一名宮女好生看著。隔日一早,他才領著她去見普寧公主。
普寧一見李進,劈頭就問:「他怎麼樣,求饒了沒有?」
李進搖頭。「龍當家沒吃飯,聽看顧的公公說,今早送去的早膳他一口也沒動。」
可惡!普寧惱怒搥桌。
「公主。」李進又道:「微臣帶了個人來,心想您該會想見……」
見普寧不置可否,李進要人領棗兒進來。
「民女石棗兒見過公主。」
普寧俯視跪在地上的棗兒,眼一瞟李進。「她是誰?」
普寧一個箭步離座,一把揪住棗兒衣襟。「妳好大膽子!是誰允妳進宮來見我的?」
「公主誤會了。」李進忙解釋:「她是龍當家帶進宮的幫手,昨日已經在宮裡……」
聽了解釋的普寧,手依然揣得死緊,她挑剔地看著棗兒。「我還以為讓他念念不忘的未婚妻長得多漂亮,結果,不過是株野花。」
「公主。」棗兒掙扎著呼吸。「民女來見公主……是有事相求……」
普寧一哼。「妳有什麼資格求本宮?」
「民女沒有,但是,請公主看在龍爺面子上……」
一聽龍焱名,普寧冷不防鬆開手。棗兒一時不及反應,連退了好幾步才又站穩。
「說。」普寧居高俯視。
棗兒忙又跪好。「求公主放了龍爺,民女願意跟龍爺解除婚約,只求公主放龍也離開……」
普寧心頭火起,抬起金縷鞋就是一腳。棗兒瘦削又個頭小,被圓潤豐滿的普寧一踹,當場跌開,肩膀「砰」地撞向門扉。
「不准攙!」普寧喝止李進,兩個跨步逼進倒地的棗兒。「妳憑什麼跟本宮提這要求?妳以為本宮真需要妳幫忙,才能教龍焱娶我?」
「不是,公主誤會了……」棗兒扶著跌疼的右肩掙扎跪好。「民女所以提出那要求,是因為民女知道龍爺個性。龍爺信守承諾,只要他跟民女有著婚約,他定然不可能答應公主……」
普寧瞇細了眼。「妳是說龍焱所以不點頭,是因為他不想違背承諾,不是因為他很喜歡妳,不喜歡我?」
棗兒心無比抽疼,在這當頭,她還能說什麼,當然只有點頭了。
普寧開心了。她就說這世上不可能有人不喜歡她!
只見她踩著愉悅步伐坐回高位。「要我放了龍焱也行,但妳如何證明妳會依約行事?說不定一等龍焱出宮,妳就馬上後悔不放人了!」
「不會的,民女決不食言。」
普寧雖天真,但可不是笨蛋。「口說無憑,妳不給個辦法,我就繼續關著他,關到他同意為止。」
「不行。」棗兒連連搖頭。「公主不曉得龍爺小時候捱過什麼,您越是關他,他越不可能聽從。」
普寧一瞄李進,瞧出他也是一臉好奇。「妳說,他捱過什麼?」
棗兒把龍焱提過的往事,約略提過。
普寧心裡打了個突,難不成她用錯法子了?
「公主。」李進插話。「微臣剛想了個主意。」
普寧點頭。
「微臣可以找人看著她,這樣就不怕她再與龍當家再有往來。」
好主意!普寧眼兒發亮,正要說話,伺候她的女官突然跑了進來。
「公主……」
普寧怒目相向。「誰准妳進來的?」
女官趕忙跪下。「請公主原諒,是因為皇上派貴公公宣您進宮……」
「我知道了。」普寧不情願地站起,眼一瞄仍跪在地上的棗兒。「李進,找人看著她,不許她亂跑,等我見過我父皇回來再說。」
「遵命。」李進出聲應允。
普寧宮另一角,被鐵枷緊緊拴住的龍焱,正對著房內玉製花瓶發呆。
他心裡掂的,全是昨晚被他支去御膳房等待的棗兒,不知道她人現在哪裡?
會不會被御膳房的公公趕出宮了?這還是最好的情況,怕就怕她仍在宮裡,正因為他遲遲不回來,而冒犯了那個公公或司關。
在皇宮,就算是最低等做粗使的太監,喊個聲也能做弄死她一個小老百姓。龍焱什麼不擔心,就擔心她在不該出頭的節骨眼犯了死心眼,而著恐懼隨時間流逝益發變得真切。他很清楚,在這世上,就獨獨她一個小丫頭會記掛他的安危。
他一直在想該不該出聲求公主保她安全,可一想起公主動不動要殺要剮的脾氣又覺得不妥,在這皇宮內院裡,他實在想不到究竟有誰能幫他了……
天吶,他的小棗兒,她現在到底怎麼樣了?
叩叩……
一陣敲門聲打斷龍焱思緒,他抬頭,瞧見李進進來。
李進一瞟桌上,粥菜仍舊滿滿,說道:「您又是何苦?」
龍焱搖搖頭,他一心惦著棗兒,根本不覺得餓。
說道棗兒,他突然望向李進,這個人——說不定肯幫忙?
「李大人。」龍焱一動,煉在石柱上的鐵鏈當地作響。只見他下擺一拂,屈膝跪下。「草民有一事相求。」雖說男兒膝下有黃金,可為了心愛女人的安全,喪失一點尊嚴也不算什麼。
「龍當家……」
「李大人應該還記得昨晚在麟得殿外見過的姑娘,草民懇請李大人幫忙,移駕御膳房一問她目前的行蹤。」
李進眉尖一挑,明知故問:「那姑娘是誰,值得龍當家如此惦記?」
龍焱騎虎難下,一面是擔心李進會高密,一面又擔心棗兒安危,最後心一橫坦白道:「她是我未過門的妻子,我昨晚說過馬上回去,但眼下已過了一夜,我非常擔心她。」
李進剛聽看顧的公公說,昨晚一直聽見房裡傳出歎息,想他定是在煩惱那個小丫頭的事情。想不到這麼一個鐵血漢字,骨子裡竟藏有這般深情。
「好。」李進大方應允。「我可以幫你去御膳房問問,但是你得答應往後不許再不吃東西。」
龍焱點頭。「你一帶消息回來,我立刻吃。」
李進沒想到自己被反將一軍,臉色一下轉紅。可有什麼辦法,公主出門前下了命令,要他想辦法勸龍焱用膳。
「我現在就去。」李進憤憤不平地離開。
皇宮,御書房裡,穿著粉色綢裙的普寧婷婷跪安。「兒臣普寧見過父王。」
「起來。」皇上喚了聲,然後朝立在一旁的男子微笑。「朕幫你介紹,她就是我上回允諾你爹的普寧公主。普寧,妳身旁這位英武過人的男子,正式當今山南東道節度使於之子,於季友。」
普寧一瞄生的皮膚黝黑,虎目濃眉的於季友,心底雖納悶,還是本著禮節招呼。「普寧見過大人。」
「皇上。」於季友連看也沒看普寧,直轉身一屈跪下。「微臣心意不變,還望皇上成全。」
怎麼回事?普寧瞧瞧於季友又瞧瞧自個兒父皇,一頭霧水。
「為什麼?給朕一個理由,我這個女兒也堪稱天香國色,你是哪一點不中意?」
「不是普寧公主的問題,是微臣,微臣自知高攀不上,不好耽誤公主。」
普寧終於聽懂了,搞了老半天,原來她父皇要把她許配給這傢伙,而這傢伙,竟然當著她父皇面拒絕了!
普寧膛直了雙眼,昨天是龍焱,今天是什麼於季友,接連兩個男人通通不願意跟她成親,怎麼,敢情她長得這麼可怕,教人一看就厭?
皇上搖搖頭,一時間也不知從何勸起。前幾日,於季友他爹於上書幫兒子求親,皇上心知這山東道於家的實力,如果能不費一兵一卒就能收攏這藩鎮,自是再好不過。於是允了於要求,可沒想到幾天過去,這於季友竟然親自進京,說要辭退這樁親事,
「妳怎麼說?」皇上望向普寧。
「我要嫁!」普寧向來心高氣傲,哪禁得起被拒絕——還是當她跟她父皇的面,一下理智全失。
於季友虎目怒視,普寧示威微笑,沒人欺負得了她,沒有人!
「賢侄,這樣你就沒話說了吧?」皇上呵呵笑。
「皇上……」
「好了,別再說了,朕心意已決,你幫朕把話帶回去,要你爹開始著手準備迎娶。」
普寧一直到跨出了御書房才想起,不對啊,她這會兒跟人成了親,那龍焱呢?該拿他怎麼辦?
皇上決定下嫁普寧公主的事,很快傳遍宮裡,除了仍被看牢的龍焱跟棗兒之外,幾乎宮裡人全都知道了。
李進聞訊,立刻去見普寧。「公主?」
「你別再說了。」普寧抱住頭,一路上被人恭賀回宮,她頭都痛了。「我也不知道我那時找了什麼魔,明明意思不是這樣,可一聽姓于的拒絕,我一時忍不住……唉呦!」
「那龍當家跟是姑娘呢?公主怎麼打算?放了他們?」
「這怎麼行!」普寧眼一瞪。「你還是把那姓石的送離城裡,最好這輩子都不會被龍焱找著。」
「但是……」李進皺眉,公主都已經決定要嫁給別人,又何苦棒打鴛鴦?
「我說過了,這世上沒人欺負得了我,龍焱膽敢觸犯,我當然要他付出代價!」普寧任性到底。
望著嬌蠻的主子,李進暗暗歎氣。說來說去,也只能怪龍焱自己脾氣太倔,要早些答應,也不會弄得這家破人亡下場。
他一躬身。「微臣明白了,微臣就去安排。」
又過了一下午,龍焱才在李進安排下回到「一條龍」
棗兒早他幾刻被李進送回,自她口中,賬房跟幾個廚子都知道了龍焱被普寧公主留下「作客」的事。雖然她沒多細訴她跟龍焱的遭遇,可大夥兒一瞧她雙眼紅腫、氣色憔悴,再推敲她幾番吞吐的段落,一群年長那麼多歲的漢子,全察覺出事情不對勁。
「棗兒人呢?」龍焱進門頭一句,就是問起她行蹤。
賬房理所當然地答:「我剛派人送她回去休息了。」
「她怎麼了?」龍焱皺眉。照李進說法,棗兒昨夜已被遣出宮門,他一天一夜沒音訊,她應該留在莊裡心急如焚守候才對,怎麼……
賬房被問得一頭霧水。「我就瞧她衣服也髒了,還有她爹,一直派人來問她消息,我想說他們兩個也幾天沒見面了……」
「她不是昨晚就回來?」
「沒啊!」
龍焱惱怒搥桌,他就想棗兒怎麼可能不等他回來,就一個人出宮去,可惡!李進騙他!
「她有沒有怎麼樣?人還好嗎……噯呀!」龍焱突然站起。「我在這兒窮問幹麼?我看看她去。」
賬房勸慰道:「馬車剛才送走石姑娘,您就讓她好好歇息一會兒,我吩咐過了,晚膳之前馬車又會把她給載回來的。」
龍焱點頭。棗兒擔心了一夜,真該給她點時間休息。
「吶,這是王二親手做的豬腳麵線,您趁熱吃。」
「王二回來了?」龍焱一臉驚訝。
「早回來啦!」賬房幫忙將筷子遞上。「那日您進宮中烹割,莊裡休息,我又上門跟他勸了一遍。說來王二這傢伙也是刀子口豆腐心,當夜見您遲遲不歸,他一早就跑來問我情形,一聽我說隔天莊裡還得歇息一天,他沒二話就馬上進灶房工作了。」
龍焱點點頭,暗暗慶幸無須多費唇舌,就能得到這最好的結果。「對了,皇上是不是派人送了東西過來?」
「全都收進庫房裡了。」
「今晚送一半到王二家去,幫我謝謝他。」
賬房內疚不已,多虧有棗兒解釋,要不,他們都真誤會了這麼一個好當家。
當晚,莊裡廚子一致不讓龍焱進灶房幫忙,尤其是王二,更是拍著胸脯表示全包在他身上,要龍焱好好休息個一天。
說真話,龍焱還真感激他們的安排。接連兩日勞頓,他早覺得吃不消,是責任感驅使,他才會勉強自己。
「馬車還沒到?」龍焱已不知第幾次問起。
賬房搖頭笑了。「快了,您就先回房間歇著,石姑娘以來我馬上要她過去找您。」
「也幫她煮碗豬腳麵線。」
「是,我這就吩咐下去。」
棗兒抵達時,小廝也正好端來麵線。一聽說是龍焱要人煮給她的,她點點頭接了過來。
「我來就好,你去忙吧!」
小廝身一躬離開。
她人還沒穿過籐蘿樹,龍焱就遠遠瞧見了。
他打開門迎她進來,一雙眼仔仔細細將她打量了一遍,她今天穿著水色紗衣配上月桃色的襦裙,夜裡風一吹,輕飄的裙裾似霧般揚起。[熱@書X吧#獨%家&制*作]
來時棗兒刻意抿上胭脂,是想留給龍焱一個最好的回憶,也是想遮掩自己的憔悴。
今早她一聽見公主的答覆,她便立刻下跪懇求李進,至少多給她一個晚上的時間,她想在見龍焱最後一面。李進原本不同意,因為這與公主交代不合,但捱不過她的淚眼相求,再加上他也明白,公主所以執意拆散他們,只是一時之氣,終於點了頭,破例再幫她一回。
下午棗兒回到家,她馬上同她爹說明了公主的要求,說完,兩人抱頭痛哭。
說實話,石家真的沒什麼行囊好收拾,最多的東西,就龍焱送來的聘禮。
下午空閒,她就坐在聘禮前一直瞧一直瞧,然後她做下了決定——今晚,她要提早過他倆的洞房花燭夜。
離開龍焱,她很確定,她是不可能再去喜歡別人了,即然這樣,她何苦又堅守一個無謂的處子之身。
她不想後悔,她想趁今兒個晚上,好好將她的龍爺,一點一滴敲個清楚、記個仔細。
一待棗兒擱下木盤,龍焱立刻拉起她手,一臉心疼地撫著她臉。「怎麼才一夜妳就瘦了?」
「還說我呢,你瞧瞧你的手。」她反轉他勒痕滿佈的手腕,剛一牽她,她就發現了。「公主怎麼忍心這麼對你啊!」
龍焱盯著她問:「妳知道我在普寧宮發生了什麼?」
「不算很清楚,那夜你沒回來,我一直纏著小祺子公公要他幫我打聽消息,最後好不容易聯絡上李大人,但他什麼也沒說,只是要宮女看著我,不讓我亂跑。」棗兒只能說謊了,明明發誓這輩子再也不瞞他的,可這節骨眼,她又怎麼能跟他說實話。
他皺眉。「什麼時候的事?」
「昨晚。」
「可惡,我還以為他是個好人!」他惱怒一啐。他想起與李進的商議,那傢伙定是為了要讓他吃飯,才假意說要幫他忙。
「沒關係了,我們都回來了不是嗎?」她安撫道。
良宵苦短,她可不想把時間浪費再追究昨晚的事情上,尤其,她還擔心自己會不小心說溜了嘴,叫龍焱瞧出不對勁。
龍焱看一看她,突然想起桌上的東西。「瞧我,光顧著說話,麵線都涼了……」
「我這就吃」棗兒拉開椅子坐下,細火慢燉熬出來的豬腳入口即化,她雖沒什麼胃口,一會兒也吃掉了大半碗。
見她吃罷,龍焱拿來巾帕輕輕幫她擦嘴。
「昨晚真的嚇著我了。」棗兒低歎一聲抱住他。
「我也擔心妳擔心了整夜,好在妳聰明,知道求人打聽,不是自己一個人在宮殿裡亂竄……」他邊撫著她頭邊說,突然覺得她頭上少了什麼。銀簪!進宮路上她曾拿下給他看過,說是她娘遺下的信物,怎麼今晚沒簪著?「妳娘的銀簪呢?妳不是向來不離身?」
她一碰頭上髮簪,囁嚅地說:「我……送給小祺子公公了。」
一個公公跟人拿什麼銀簪……這念頭方落,他倏地明白了。「他之所以幫妳,全是看在銀簪分上,對不對?」
「我身上沒帶銀子嘛!」
「噯呀!」龍焱自責不已,知道那銀簪對她的重要性,他竟然害她失去這最後也是最重要的紀念之物……
「沒關係的。」棗兒不要他記心上。「我娘要知道我拿銀簪做什麼,她包準不會反對,還會誇我做的很好。」
「但是……」
「你也送了我不少簪子啊!」她將他手柔柔捧在手心,軟聲相勸。
龍焱低頭,看著她不足包覆自己的小小手心,實在難以想像,如此柔弱瘦削的小女子,體內竟藏著如此堅定而穩固的意志。
「我會給妳更多。」他抬高手捧住她臉,呢喃地吻著。「只要妳喜歡,百支千支,不管多少我都買給妳。」
棗兒歎息地感覺他的吻,腦裡一個小小聲提醒——好好把握啊,過了今晚,以後,就只能夢裡相見了……
「龍爺。」她抑住奪眶的眼淚,撐起身子注視他眼,「今晚,讓我留下來好不好?」
他以為她的意思,是晚上想留莊裡睡。「好啊,我待會而要人理個房間出來……」
「不是。」她搖頭。「我意思是……跟您一起。」
「妳……」龍焱嚇了一跳。
「我怕。」她突然抱住他,小臉直蹭著他胸口。「雖然李大人沒告訴我公主為什麼留下您,還把您用鐵鏈拴著,我好擔心,這事日後還會發生……」
說到這兒,她眼淚咚地滾落。「我知道我這麼說很不知羞,我也知道我們在不久就要成親,但是……誰知道哪天,會不會有什麼萬一……」
棗兒確實點出了龍巖的隱憂。今中午李進突然說他可以走了,可問公主怎麼安排他,李進卻三緘其口,不過一瞧普寧宮一副要辦喜事的氣氛,他心裡著實不安。
他很懷疑公主所以放他走,是皇上的意思,改明兒貴公公就會拿著聖旨,命他定要與公主成親。
他抬起她臉親著。「明一早我就上妳家,求妳爹讓我們馬上成親,好不好?」
他會如此提議是因為要棗兒佔住正室位子,他打賭皇上不會容許普寧公主嫁給他為妾。再來他也擔心普寧公主會對棗兒不利,公主一再提醒,她隨時可以摘了棗兒腦袋,為了預防這事,一還是盡早跟棗兒成親為妙。
倉卒成婚雖不是什麼十足的好法子,可這當頭,他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先保全了棗兒,其他在說。
來不及了……棗兒哭著點頭,表面是同意他的請求,但她心裡無比清楚,現在不管他再怎麼掙扎也是徒勞,他倆的結局早已經定了。
「別哭。」他輕輕吻去她頰畔的淚。「今晚是我們的洞房花燭夜,我的新娘子怎麼可以哭得跟個淚人兒一樣?」
「我開心嘛!」她勉強說話。
龍焱一把將她抱上床榻,然後拉扯她腰帶,脫去她身上紗衣。
棗兒滿臉紅底捂著上身。欲蓋彌彰地露出底下艷桃色的抹胸。
桌上櫃上的燈燭照亮她瑩瑩如玉的藕臂與肩胛,他著迷地伸出手順著柔細的料子上撫,一路來到她頸後,一拉,軟化的緞布立刻往下滑脫。
「噢!」她嬌呼。
他瞅著她笑。「妳不知道,我等今天等多久了。」
她嬌羞地摀住臉,不好意思告訴他,自那早他在地窖碰過她,之後,她便時常想起。
可現在不是害羞的時候,腦裡聲音催促她別再浪費時間。她深吸口氣,大著膽子搭上他手臂。「我……我該做什麼?」
他喉頭一動,停了半響才說:幫我寬衣。
他背轉過身,感覺她柔若無骨的小手搭上他腰,腰帶一鬆,他轉回正面,注視她拆解他外袍半扣得羞澀,忍不住親了親她臉。
一待脫去裡衣,露出底下結實的筋肉,她一下忘了羞怯,陶醉地用手熟悉他每一寸肌理。
他貼在她頸側喘著氣,直過許久,才緩慢地退離她身體。棗兒被那過激的觸感喚醒,臉貼著床榻長吟了一聲。
「不會的,我那麼喜歡你,怎麼捨得離開你?」她點點頭,答話的聲音裡藏著收掩的極好的心痛。
「我相信妳。」他滿足地親吻她額。
對不起……
她將臉埋進他胸膛,緊咬唇逼自己不能哭出聲音。
如夢似幻的美滿,終也到了完結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