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她討好的舉動令張勝既感動又難過,他有點不自在地說:「你……不要忙了,我坐一會兒就走。」
「哦!」秦若蘭直起腰,瞟了他一眼,小心翼翼地說:「我……我今天……一個人在家……」
聲音很小,聲音很誘惑,張勝的心「噗通」一跳。很少有男人能夠拒絕女人這樣的暗示,尤其是一個年輕、健康、美麗、多情的女子的暗示。
他的臉不禁紅了,吃吃艾艾地道:「我……我知道……,你在和平廣場說過了。」
秦若蘭忽然明白他誤會了自己的意思,臉騰地一下變成了鬥牛士手中那方紅布,滿臉紅暈做著徒勞的辯白:「我是說……,家裡只有我一個人,你……陪我吃頓晚飯好不好?」
「……嗯,哦,好!」
得到張勝的允喏,秦若蘭臉上的神彩頓時飛揚起來,她綻顏一笑,說:「那你先坐,喔……先看電視,我去做飯。」
洗手做羹使君嘗麼?
張勝看著她興奮地衝入廚房,然後那裡便叮叮噹噹地響起來,其聲之嘈雜比電視裡的聲音還大。
張勝心不在焉地看著電視,時而感傷著自己剛剛逝去的戀情,時而想起和眼前這個姑娘的暖昧關係,直到秦若蘭繫著圍裙跑出來叫他去吃飯,他才如夢初醒。
秦若蘭做了好大一桌子菜,琳琅滿目,菜色豐富。王大姐滷肉罐頭、霍大哥真空豬蹄、火腿雞丁罐頭、火腿三鮮罐頭、辣味三丁罐頭、魚肉罐頭、牛肉罐頭……,有兩個炒菜,一個是冬菇罐頭,一個是炒雞蛋。
看看張勝的表情,秦若蘭的臉紅得像柿子似的,忸忸怩怩地道:「我……一個人在家,圖省事,所以沒啥材料。其實……我會做飯的。」
張勝被她逗得幾乎要笑出來,他不想秦若蘭難堪,忙說:「嗯,這些菜挺不錯的啊,很豐盛。」
秦若蘭悄悄鬆了口氣,展顏笑道:「呵呵,你不嫌就好,那就坐吧,嘗嘗那湯,那可是我自己做的。」
張勝拿起湯匙來喝了一口,這甩秀湯做得倒是不錯,看來秦若蘭只是少下廚,悟姓還是不錯的。
秦若蘭給他倒上一杯紅酒,在桌對面坐下來,笑瞇瞇地看著他吃,滿臉的幸福。
張勝其實不是那麼餓,只是不想辜負了她的好意,所以一副津津有味的樣子,見秦若蘭只是托著下巴在那兒看,嘴裡還含著食物便含含糊糊地道:「你也吃啊。」
「好!」秦若蘭甜甜地答著,卻仍沒有動作。
女人下廚,最幸福的時候不是做出一桌人人稱道的盛宴,而是看著心愛的男人吃得香甜的樣子,那才是她辛苦的最大回報,張勝不甚瞭解,又催促了一遍,秦若蘭才拈起了筷子。
這頓飯吃得很慢,兩個人並沒有說太多話,但是一個眼神、一個動作,都向彼此傳遞了太多太多豐富的語言。兩個人都想到過那一晚最親密無間的接觸,想到這一切時心中是如何感觸不得而知,相信任何一對有著相同經歷的男女在這樣的情形下重逢,思及往事,都是一樣的思緒紛芸,難以琢磨。
這頓飯終於吃完了,張勝如釋重負,好像完成了一件艱難的任務,秦若蘭臉上愉悅的笑容也消失了,開始帶起不捨和不安的神情。
「我……吃完了……」
秦若蘭的手指無意識地捲著餐檯的桌巾一角,捲起,再放開,再捲起,低低地應了一聲。
「已經八點半了。」
「再坐一下吧。」
「不早了,我想,該回去了。」
秦若蘭暗暗歎了口氣,怏怏地站起來:「那我送你。」
張勝走到門口,想要換鞋子,秦若蘭依依不捨地跟在他後邊,忽然低聲說:「勝子……」
「嗯?」張勝轉身,探詢地揚了揚眉。
秦若蘭咬了咬嘴唇,鼓起勇氣說:「你……這麼久,有沒有想起過我」
張勝猶豫不語,他從來不知道說一句真話那麼的難。那天在民政局面對小璐時,明知那真話是她不想聽的,他猶豫著不想說。今晚,明知那真話是秦若蘭想聽的,他還是猶豫著不想說,做人,真難,最難的時候就是這樣兩難的境地。
霧氣迅速籠罩了秦若蘭的眼睛,她用鼻音哽咽地說:「有沒有?哪怕……只有一次。」
張勝無奈地一聲歎息,說出了他的心裡話:「有……,不止一次。」
對小璐坦白那句實話時,他就知道是個錯誤,但是對小璐,他沒辦法撒謊。對若蘭坦句這句實話時,他仍然明知是個錯誤,但是他沒辦法狠下心腸再一次傷害她。
秦若蘭破啼為笑,一下子撲進了他的懷裡。
她滿足了,她不要太多,只要張勝能偶爾記起她的好,記起她的人,她就滿足了。這句話的回饋已經遠遠超出了她的預期,她緊緊地抱住了他,張勝嗅到她的髮絲有種初夏清甜的茉莉花香,「吻我一次,就一次,像那晚一樣,好不好?」秦若蘭在他耳邊低聲呢喃。
張勝被她的柔情打動了,他忽然反手抱住她,把一腔悲苦和纏綿都傾瀉在她的身上,女人天生是渲洩男人情感的湖泊,張勝就像一個飢渴的旅者,沉醉在她的溫柔懷抱裡,他也摸不清自己是真的喜歡了她,還是把她當成了小璐的替代者。
張勝瘋狂地抱起她的螓首,鎖定她的檀口一陣熱吻,秦若蘭由被動的接受到主動的應和,由主動的應和再到無力的承受,一雙粉臂環著他的脖子,呵氣如蘭。
當他的手從秦若蘭的裙口探進去時,秦若蘭驚叫一聲,下意識地推開了他,結結巴巴地說了聲「你……」,就再也接不下去了。
男女就是這樣,有時候女人只是想要抱抱,男人卻是抱了之後,還要做做。慾望的魔鬼喜歡附在男人身上,侵略是男人的本能,張勝本想離開,本想盡快擺脫這一起,慾望一起,他的眼神已經充滿侵略姓的狂熱。
秦若蘭滿面緋紅,她羞澀地把短裙撫平拉直,不知該把張勝趕出去,還是順勢把他留下來,道德感和內心的渴望交織在她的心頭。
看著她挽髮整衫時的嫵媚模樣,張勝更是慾火如熾,他用沙啞的聲音喚了一聲:「若蘭……」,就再度抱住了她。那晚一個個錯亂的畫面在他腦海裡一一閃過……一連串的吻,印在秦若蘭的耳朵臉蛋和脖子上,秦若蘭鼻息都燙了,但是因為是在自己家裡,又不似上次喝了酒,那羞意始終讓她無法放開隨著張勝放縱,只是垂著雙手站在那兒,予取予求。
當張勝擁起她,一起倒向沙發的時候,秦若蘭忽然緊緊地抓住了他的手,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不要,先不要……你……你說,說給我聽。」
張勝一呆,問道:「說什麼?」
「說你愛我!」秦若蘭的表情很認真,還帶著一絲緊張。
張勝無奈地呻吟一聲。
「那麼……放我起來!」秦若蘭的臉色慘淡起來,語氣卻很堅決。
張勝在她決絕的目光下屈服了:「我……我愛你!」
秦若蘭的身子一震,那雙美眸迷離起來。她鬆開抓著張勝的手,緩緩搭在張勝的脖子後面,柔柔地說:「勝子,我也愛你,好愛好愛你!」
牆角的座鐘滴答滴答地響著,愛,在溫暖如春的大客廳裡燃燒起來。愛在新年前夜……※※※※※※※※※※※※※※※※※※※※※※※※※※※※※※※※「老馬,怎麼樣了?」
秦若男穿著牛仔褲、皮夾克,鑽進一輛軍用吉普,悄聲問道。
司機位置上坐著一個滿臉胡茬的中年男子,他機警地瞟了一眼斜對面的一處樓房棟口,笑笑說:「回來了,剛剛進去。這傢伙有人命在身,得防著他狗急跳牆。明天就是大年,家家睡得都晚,現在闖進去,地方狹小,一旦反抗容易傷人,劉隊讓咱們再等等。」
秦若男點點頭,笑著說:「過年蹲坑這一招還真好使,沒想到他真的自投羅網了。」
老馬笑笑說:「那是自然,罪犯也是人吶,中國人的習慣,逢年過節,講究個全家團聚,負案在逃的人,每到過年孤身在外也覺得淒涼的很,抱著僥倖心理趕回來一家團聚的大有人在。只是苦了咱們吶,今兒蹲坑,明天大年夜,還得蹲坑。」
今晚抓捕的是一個介紹、容留婦女賣銀的皮條客,叫葉維。他介紹的一個賣銀女與瓢客發生爭執,被人殺死碎屍了,警方找不到那個兇手的資料,便順籐摸瓜找上了他,不料這人十分機警,一聽出事便搶先跑路了,這件人命案就此懸而未決,警方把破案的關鍵放在他的身上,所以對他十分關注。
秦若男抬頭望去,四樓窗口的燈光還亮著,她拿起對講機問道:「老薑,老薑,你那兒觀察到什麼情況沒有?完畢。」
對講機傳出一個聲音:「客廳裡有人在玩麻將,四個男人,其中一個就是犯罪嫌疑人。桌子剛支好,看這樣子,要是打上八圈,天就亮了,這小子不會是打算玩上一宿麻將吧?」
老馬一聽,說:「得,這一宿算是泡湯了,回家老婆準得埋怨。小男啊,你看是不是跟劉隊說六,咱們提前動手啊?」
秦若男秀眉一蹙,說:「四個大男人打麻將,咱們破門而入對方必定已有了防備,劉隊不會答應的。」
她想了想,突然雙眼一亮,笑道:「我有辦法了,你等著,我去找劉隊商量。」
「噯,啥辦法啊?」老馬一句問完,秦若男已經跳下車向花壇另一邊的門洞跑去,老馬不禁搖了搖頭。
過了半個多鐘頭,忽然有一對男女青年挎著胳膊走了過來,好像是晚歸的情侶,但是令人奇怪的是他們手裡提著一個大口袋。老馬立即提高了警覺,他一手摸槍,一手抓起對講機,還沒講話,對講機裡就傳出劉隊的聲音:「大家聽好,提高警覺,我現在安排若男和小李到樓下去,想辦法引出犯罪嫌疑人,大家待機而動,待機而動,完畢。」
樓下,扮作情侶的秦若男和刑警小李四下看看,把口袋放到了地上,把裡面的東西一樣樣的掏了出來,擺放在地上,片刻的功夫,鞭炮放了起來。秦若男手裡拿著點燃的手持煙花,在空中舞著各式各樣的圖案,真像個正在過大年的女孩兒。
明天才是大年,今晚雖有放焰火鞭炮的,但是都是零零星星的,這麼不怕花錢地大放特放的,實屬少見,一時吵得四鄰不安。
四樓正在打麻將的四個人中站起一個,貼著窗戶朝下看了看,罵道:「狗娘養的,錢多燒的是咋的,今晚兒放這麼熱鬧作啥?」
坐在對面的一個中年男子叼著煙卷說:「老三,坐下吧,管他鬧騰啥呢,我倒希望聲響大點,他媽的,在外邊整天東躲藏省的這些天,越靜的地方我是越害怕,都快坐下病了。」
叫老三的男人哼了一聲,坐回了位置。
樓下,秦若男和小李互相打個眼色,秦若男又點著兩枝焰火持在手裡,小李則拿了個「二踢腳」,往後退了退,斜著對準了四樓的窗戶,用煙卷點燃了鞭炮。
「砰!」一聲悶響,「二踢腳」炸起一團火光,斜著飛了上去。
「砰!」第二聲巨響,「嘩啦啦」一陣脆響,四樓那戶人家的玻璃被炸碎了。
秦若男嘴角一勾,臉上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
誰家三更半夜的被人炸碎了玻璃,也會火冒三丈的,尤其這是滴水成冰的冬天,窗戶破個大洞,如果不堵上,這屋裡晚上都沒法待人。
四樓的人果然惱了,一個人影一下子撲到窗口破口大罵起來:「我你個……」
「對不起,對不起,我們不是有意的。」小李連忙慌張地道歉,然後去拉秦若男:「走,走,咱們快走。」
「走什麼呀,你怕他什麼呀!」秦若男蠻橫地一甩胳膊,指著樓上說道:「你少給我嘴巴啷嘰的不乾淨,不就碎了塊玻璃嗎?賠錢給你就是了,大過年的,你罵誰呢你?」
「我!你還蹬鼻子上臉了,你別走!你等著,你狗曰的!」樓上的老三暴跳如雷,抄起件傢伙扯開房門就往外跑,其餘三個哥們連忙追了出來。
「你個臭娘們,你別走!」老三下了樓,一見那男青年扯著不依不饒的女友正往大院外溜,立即拔腿追了上去。
「不許動!」
「統統別動!」
幾個刑警自暗處一擁而上,將措手不及的四個傢伙摁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