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卓翎?卓翎?醒一醒,我們到了。」高級轎車駛入黑木幫總部的車庫,遠籐崇史輕拍衣如泠的臉頰,試圖喚醒醉得不省人事的她。
    「到……到哪裡?我要……回家……我要回家……」衣如泠迷迷糊糊睜開眼,吐出這句話後又沉沉地睡著了。
    「該死!她怎麼會醉成這樣?」遠籐崇史搖搖頭,萬般無奈,只能將醉得七葷八素的她抱下車,走回他們的臥房。
    剛才她在路上搖晃了半個鐘頭,現在又被他抱著往樓梯上走,發酸的酒液在肚子裡作怪,害她好想吐。
    她捂著嘴,想忍住那陣噁心的感覺,可是後來實在忍不住,嘩啦一聲便吐了出來。
    「等一等!你——」遠籐崇史還來不及阻止,她就吐了他一身,他的臉上掛著震驚過度的滑稽表情,瞠目瞪著身上濕濡的一片。
    眼看還差幾步就可以回到臥房了,她卻……
    唉!自作孽,但沒辦法,誰教他要說那些難聽的話來刺激她?
    他壓根兒沒想到,酒量極差的她竟然會「酗酒」以示抗議,等他發現時,她已經醉得連他是誰都不認得了。
    雖然她醉了,舌頭倒還挺管用的,硬抓著他說了一堆他的壞話,他只能苦笑著聽她數落自己的罪狀,無法反駁。
    跟一個酒醉的人爭辯,簡直是白費力氣。
    說來倒霉,他等了一個晚上,卓越始終沒出現,現在還被她吐了一身,真是出師不利。
    不過仔細一想,似乎從認識她開始,他就沒遇過什麼好事。他愈來愈不敢奢望,自己真能借由她替晴子討回公道。
    回到臥房後,他先將她抱進浴室、脫去她的衣服、替她洗淨身子,然後抽出大毛巾擦乾她之後抱她回床上,再替她穿上保暖的睡衣。
    他打開暖氣,掀開床尾的羽絨被,輕輕蓋在她身上,才走回浴室清洗自己。
    他進入浴室之後,衣如泠突然清醒過來,她爬起來四下張望了一會兒,發現這是遠籐崇史的臥房。
    她終究還是回到這裡了!
    她就像只籠子裡的小鳥,想飛也飛不走,想逃又逃不開。
    酒醉過後的憂鬱,令她沒來由的感到悲傷。她下床走到窗前,打開緊閉的窗戶,任由冰冷的寒風吹拂她的臉頰,似乎這樣就能讓悲傷隨風而逝。
    遠籐崇史從浴室出來,發現她居然沒在床上,先是感到驚慌,後來一陣刺骨的寒風吹來,轉頭一看——她居然趴在敞開的窗前看風景。
    「你瘋了!這麼冷的天連件衣服也不加,就這麼站在這裡吹風,你是想被凍死嗎?」他氣她一點都不懂得照顧自己的身體。
    她哀傷地笑了笑。「如果我死了,你正好可以捧著我的骨灰去向我『哥哥』示威。」
    說不定連卓越都沒發現她是個冒牌貨,還以卓翎的名義將她葬了,等卓翎學成歸國,他們鐵定會以為自己遇見鬼了!
    呵呵……光想到那幕景像就覺得好笑。她又好笑、又酸楚地笑了出來。
    「別胡說!」什麼死呀死的,聽了就叫人不舒服。
    「喂!你——」
    「我有名有姓!」他不喜歡聽她這麼叫他。
    「那我該怎麼叫你?」
    叫遠籐幫主?不好,聽起來像個古人。遠籐崇史?聽起來又太生疏。畢竟他們上過幾次床,如果連名帶姓的喊他,似乎有點見外。
    「叫我的名字。」他關上窗戶,將她抱回床上。
    「崇史?」
    「嗯。」他拂開她的髮絲,輕吻她細緻的耳垂。
    「日文發音呢?該怎麼說?」她想聽聽他的父母、朋友、情人是怎麼叫他的。
    「TAKASHI。」
    「TAKASHI?」她喃喃自語。「TAKASHI,我怎麼會愛上你呢?我真的不懂……」
    她伸手在他赤裸的胸膛上寫著他的名字,他起先覺得有點癢,可是漸漸的,輕微的搔癢變成濃烈難忍的慾望。
    「翎兒,我要你!」他以狂肆的語氣宣佈。
    他承認,對於她,他很難克制自己的慾望,世人說日本男人好色,或許不是沒有道理的。
    他兩三下便褪去她的睡衣,然後迅速翻身將她壓在身下。
    他激烈地吻住她開啟的唇,然後往下吻住她的胸蕊、她的肚臍……
    這次前戲和以往一樣美好,他認真投入、她熱烈反應,可是意外往往發生在人們料想不到的時候。
    「崇史——」
    「嗯?」
    「我又想吐了。」
    她的話令他整整愣了一分鐘,完全無法反應。
    不會吧?此時此刻,在他熾熱得停不下來的時候?
    天哪!殺了他吧!
    「嘔!」
    「不!千萬不要吐——」
    「嘔——」
    宿醉使衣如泠的臉色蒼白得像鬼,但遠籐崇史的臉色比她更難看。青黑而人問他,可不可以讓她離開了?他卻一直沒有給她正面的回答。
    倒霉到家的他昨晚不但沒享受到魚水之歡,還被她吐了一身,害他一連洗了兩次澡,最後弄得連床都沒得睡,只能去睡書房。
    真是!早知道遇上她準沒好事!
    「對不起嘛!」衣如泠她知道他很生氣,只能低頭認錯。
    「你是該道歉!不會喝酒就不要喝,學人家酗什麼酒?笨女人!」遠籐崇史氣得將她臭罵一頓。
    她有沒有想過,萬一她喝醉時他正好不在她身旁,那她豈不是被人佔盡便宜?
    「求你小聲一點,我的頭好痛。」她呻吟著哀求。
    「痛才好!這樣下次你才會記住教訓,不會再把烈酒當白開水喝。」雖然這麼說,不過瞧她一副痛苦不堪的模樣,他還是相當不忍,立即命屬下把解酒的藥丸拿來。
    「把這顆藥丸吞下去,我試過,挺有效的。」他遞給她一顆黃色藥丸,她接過來瞧了瞧,有些懷疑地放進嘴裡。
    不到五分鐘,她立刻為自己先前的懷疑,向那顆神奇的藥丸道歉。
    她的頭不但不痛了,而且清晰無比,宿醉的症狀全部消失,她舒服得想站起來跳舞。
    這是什麼藥,這麼有效?
    她想了想,有些擔心的問:「這是什麼藥?該不會是……毒品吧?」
    遠籐崇史狠狠瞪她一眼,說:「黑木幫上上下下找不出一顆毒品,你想吃還沒得吃!」
    雖然身處黑道,但他們「黑」得比別人有格調。
    「不是就好。」她知道自己失言了,連忙點頭表示明白。
    「吃飯!」他將一盤搭配好的朝食放在她面前。
    她看了看,全是一些稀飯、醬菜之類清淡食物,她端起溫熱的稀飯,夾著一顆醃梅子放進嘴裡。梅子很酸,酸得她連眼睛都瞇起來了。
    她還不習慣跪坐著,趕緊加快速度用完餐,免得腳一下子就麻掉了。
    遠籐崇史見她把朝食吃光了,才滿意地點頭說:「我等會兒有事出去,你可以到處走走,但不能離開這間屋子,知道嗎?」
    「我可以打電話嗎?」她還是想和卓翎聯絡,她想知道她是否安好。
    「等我回來再說。」他走出餐廳,兩個在外頭等候的部屬立刻跟了上去。
    衣如泠看外頭天氣不錯,氣溫雖低,但難得出了太陽,她想去庭院走一走。她見上次帶她出去的女傭涼子忙著收拾桌上的碗盤,於是她決定自己去。
    今天的天氣真是不錯,天空藍得很乾淨,不像前幾天那樣灰濛濛的。
    經過幾天的練習,她己經習慣穿著木屐走路,她一邊欣賞沿途的景致,一邊往庭院中央的池塘走去。
    遠遠的,她看見一個年輕女孩蹲在池塘邊餵魚,她穿著一襲鵝黃色的和服,秀致的五官十分美麗。
    她不由得暗想:這個女孩是誰?
    那女孩看見她,也顯得很驚訝。「你是什麼人?」
    更令人驚訝的是,那個女孩居然會說中文!
    而且她的口氣問得如此理所當然,更加深了衣如泠的猜測這個女孩八成是遠籐崇史的另一個女人!
    衣如泠發現自己的胸口嫉妒得發疼。
    「我是遠籐崇史的客人。你也住在這裡嗎?」衣如泠試著露出和善的微笑。
    「客人?」遠籐晴子十分疑惑,她哥哥不是那種隨便邀請女客人來家裡作客的人。事實上,連他的情婦都很少有機會到家裡來。
    「我可以請問你的名字嗎?」
    「我?我叫卓翎。」衣如泠遲疑片刻,還是決定繼續借用卓翎的名子。
    「姓卓?」女孩的臉色瞬間刷白,低頭喃喃說道。「不會正好和『他』有關係吧?」
    「你說什麼?」衣如泠沒聽清楚女孩的低語。
    「沒什麼!我……我想再請問一下,你有沒有一位親戚叫做卓越?」
    「卓越?」那不是卓翎的哥哥嗎?「有啊!他是我的哥哥。」
    「果然!」女孩神色大變,焦急地問。「你不是來作客,而是被抓來的吧?」
    「你怎麼知道?遠籐崇史告訴你的?」
    「我太瞭解他了,他恨卓越,我早知道他一定會想辦法報復的!」哥哥不懂嗎?這根本不是她想要的!
    既然已經失去這段感情,何不讓他們留住最美好的回憶?
    哥哥這麼做,只會讓卓越恨她一輩子!
    她將唇一咬,憤然下了決定。她對衣如泠說:「走,我送你出去!」
    「你要放我出去?」預期的驚喜沒有浮上衣如泠的心頭,與其說震驚,倒不如說茫然。
    她就這樣離開了嗎?那遠籐崇史呢?
    他們之間的感情,又該怎麼辦?
    「對,我們快走!」遠籐晴子沒發現她的迷惑,逕自拉著她的手,跑回自己的臥房。
    她迅速翻出身邊所有的錢,算了算大概將近二十萬日幣,買一張回台灣的機票已經綽綽有餘。
    她替衣如泠打包幾件保暖的衣服,再溜進哥哥的書房,偷出他替衣如泠辦的護照。
    「走!你從後門出去,比較不會引人注意。」
    「你出去以後,沿著河道旁的小路往前走,大約十分鐘之後會看到一條更大的馬路,從那裡右轉之後一直走,就可以到達車站了。到車站之後你再想辦法轉車到更大的車站,就可以搭上前往關西機場的電車。」遠籐晴子帶著衣如泠來到後門,將通往車站的路告訴她。
    「就這樣?」離開遠籐崇史的方法,就這麼簡單?
    她還是茫然無措,她真的要離開他嗎?
    「對!我會想辦法引開守衛的注意,你趕到機會就跑出去,知道嗎?」
    「知道。」衣如泠機械化的點頭。
    「還有,如果你見到卓越的話,一定要告訴他,把你抓來不是我的意思,希望他……不要恨我!」遠籐晴子說著,竟悄悄紅了眼眶。
    她愛卓越,她不希望卓越恨她。
    「好。」衣如泠只能杲愣地回答,腦子還是無法思考。
    「那我去引開守衛。」
    遠籐晴子向前跑了幾步,突然回頭說:「對了!有沒有人說過,你和你哥哥長得一點也不像?我很難想像,像他那種高頭大馬的男人,會有你這種秀氣小巧的妹妹。」
    「是嗎?」那當然,因為他們根本不是兄妹!
    「那——我要過去了,希望有一天我們能再見面。」
    遠籐晴子朝她笑了笑,再度掉頭跑向後門的守衛。
    她依照自己的安排,往前一趴假裝摔倒,守衛果然緊張地上前扶起她。衣如泠接到她偷偷打來的手勢,立刻聽從她的指示,從疏於防守的後門跑出去。
    一出後門,她立刻卯足全力向前衝,其實她並不想離開,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跑,但她的兩條腿似乎有自己的意志,一直不停的往前跑,一步步將她帶離心愛男人的身旁。
    她跑著、跑著,忽然覺得臉上有水滴落下,她伸手一摸,赫然是熱滾滾的淚。
    她哭了?她居然哭了?
    她不是一直想離開他嗎?為什麼會落淚呢?
    難道……她根本不想離開他?
    她的心彷彿被兩個不同的勢力切開,一邊希望她留下,一邊卻強迫她離開。
    其實她真的不想走,但是她怕他根本不會追來,她不想看見他那滿不在乎的殘酷神情。
    他早已有了別人,他根本不會在乎失去她!
    含著淚,來到了車站,她以筆談的方式問到路,改搭另一班電車到天王寺,再從天王寺轉搭JR列車到關西機場。
    到了機場,她詢問航空公司櫃檯,發現那女孩給她的錢足夠買一張前往維也納的機票,於是她決定先回維也納,一切等她找到車翎之後再說。
    辦好離境手續後,她呆坐在機場的大廳裡,等候飛往維也納的班機。不知等了多久,忽然一陣吵雜的聲音自四面八方傳來,似乎有人在呼嚷什麼。
    候機的旅客受到驚擾,紛紛喧嚷起來,她起先沒注意,後來喧鬧聲愈來愈大,她才抬頭一探究竟。
    不料一抬起頭,就看見一個她以為今生不會再看見的身影。
    遠籐崇史神情狂亂地朝她走來,眼底的怒氣令人害怕,但她卻奇跡似的感到安心。
    他來了!他還是要她的。
    她終於鬆一口氣……
    「不許走!除非踩過我的屍體,否則你永遠別想離開我!」遠籐崇史惡狠狠地瞪著她,為她的背叛感到心痛。
    他對她還不夠好嗎?這輩子除了他的家人之外,他從來不曾對任何女人這麼好,而她給他的回報是什麼?毫不留情的離開他?
    他沉痛地閉上眼,決定收回自己的感情。
    一切到此為止,從今以後,他再也不會為她付出任何一絲情感。
    再也不會了!
    被他追回之後,衣如泠才知道那個女孩根本不是遠籐崇史的情人,而是他的妹妹——遠籐晴子。
    為了幫助她逃跑的事,向來受哥哥疼愛的遠籐晴子被罰禁足一個禮拜,而她則是自從那天之後就沒再見過遠籐崇史,他像是突然消失似的,一連幾天不見蹤影。
    她知道他生氣了,氣得根本不想看見她。
    她習慣性的咬緊下唇,眼底一片蒙霧,鼻腔酸楚得想哭。
    「卓小姐,你不去外頭走一走,曬曬太陽嗎?你最近臉色不太好喔!」涼子關心地問。
    「不要了,我有點累。」
    「去走一走嘛,天氣很好呢!」涼子拉開拉門,讓她看看映入屋內的陽光。
    「嗯,天氣真的很好。」耀眼的金色光束令衣如泠瞇起了眼,也勾起她想出門散心的念頭。
    「好吧,出去走走也好。」
    「我替您拿外套。」涼子迅速從衣櫃裡取出溫暖的大衣,披在衣如泠身上,兩人換好木屐,小心地走下通往庭院的走廊。
    「哎呀——」一個女人神色匆忙走過去,撞到正要進入庭院的衣如泠。
    那女人的年紀大概比衣如泠大幾歲,高傲冰冷的臉上毫無笑容,一身合宜的名牌套裝,襯托出她玲瓏的好身材。
    這個弱不禁風的女人就是幫主的新歡?高崎久美子冷眼瞧著衣如泠,心匠隱忍已久的妒意正緩緩發酵。
    「高崎小姐,時間不早了,幫主還等著見你呢!」跟在高崎久美子身旁的人提醒道。
    「我知道了。」高崎久美子斜睨衣如泠,冷笑一聲,故意以中文說。「哼!我可是幫主身邊最重要的人,他根本不能沒有我,只要一分鐘沒看見我.他就會急著到處找人,不像某些人——就算十天半個月沒見到一面,幫主恐怕也不會在乎。呵!要是我像這樣被冷落,會乾脆去死算了,免得活著丟人現眼。」說完,她瞥了衣如泠慘白的小臉一眼,隨即傲慢地掉頭離去。
    衣如泠呆立著,完全被她強悍的作風擊敗了。
    她毫不懷疑遠籐崇史會喜歡那樣精明、能幹的都會女性。比起高崎久美子,她就像個不成熟的小女孩,完全不懂風情,像她這樣的青澀女孩,怎麼可能留得住他的心?
    陪在一旁的涼子見她深受打擊,連忙安慰道:「卓小姐,你別擔心,高崎小姐只是幫主的秘書。」
    「現在是秘書,並不表示她永遠會是。崇史已經好幾天沒回來了,如果不是和她在一起,會是和誰在一起呢?」
    「這……涼子也不知道。」
    「算了!」衣如泠忍住心頭的痛楚,沉痛地搖頭。
    如果他真的想移情別戀,就由他去吧!只求他快點放她走,讓她離開這個痛苦的深淵。
    「我要的資料拿回來了嗎?」遠籐崇史走出辦公室附設的套房,看見高崎久美子坐在他的大皮椅上抽煙,不禁皺起眉頭。
    她是否太放肆了?
    「幫主吩咐的事,久美子拚死也會辦好。」
    「很好,你可以下去了,我還有事要做。」他暗示她將皮椅還給他。
    「幫主,久美子想求您一件事!」她捻熄涼煙起身,臉上帶著堅定的決心。
    「什麼事?」
    「要我!」
    遠籐崇史詫異地瞪大眼,似乎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什麼。
    「求幫主要我!」她脫下外套,解開胸前的鈕扣,驕傲地展示她的胴體,她沒有穿內衣,美麗的乳房在敞開的薄衫裡高高地聳起。
    她嫩白的手指繼續往下,欲解開下身的窄裙——
    「夠了!久美子,你這是在做什麼?」他飛快抓住她的手,不悅地質問。
    「幫主,您真的不知道嗎?久美子愛了您好久了!您換過數不清的女人,卻總是忽略身旁的我,難道我真的那麼沒有魅力嗎?」她漲紅臉問。
    「這和魅力一點關係也沒有,你是我的秘書、是我得力的左右手,我重視你的能力,所以不把你當成任意玩弄的對象,我這樣做是尊重你,你懂不懂?」
    「我寧願當幫主的愛人,也不要當幫主的秘書!我願意無條件跟著你,只要你愛我,我可以——」
    「久美子,你跟了我五年,你應該明白,如果我對你有一絲情意,你絕對不會只是我的秘書。」
    高崎久美子深受打擊地倒退一步,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絕望與羞憤。
    「也就是說,你根本不愛我,你從來沒有愛過我……」她又哭又笑,神情狂亂而可憐。
    「久美子,聽我說!你是個很好的女人,但是我——」
    「但是你不愛我,你只愛那個台灣來的小騷貨!」
    「你在胡說什麼?」
    「不是嗎?如果不是那個無恥的賤人,你一定會愛上我的!」
    「夠了!久美子,你先出去冷靜一下,等你想通了,我希望你為自己說過的話道歉!」遠籐崇史顧念她在幫裡勞苦功高,本來不想追究,但是她說得太過分了,他不容許她這樣辱罵卓翎。
    「我寧願丟了這份工作,也不會為我說過的話道歉!你為了那個賤人辜負了我,我絕不原諒你們!你不必懲戒我,因為我會正式提出辭呈。」
    「既然你心意已決,那麼我也不阻攔你,我會付一筆豐厚的遣散費給你,希望你有更好的發展。」既然她已對他心生異念,那麼他也不會再留她。
    她似乎深受打擊,瞪視他良久,才哭著轉身跑出去。
    看來他真的傷了她!
    她是個高傲而堅強的女人,五年來他不曾看她掉過一滴淚,如今她卻為了他淚灑辦公室。
    不過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如果不能給她所想要的愛情,那麼就算給她虛假的溫柔,也只是慈悲的同情,那倒不如讓她離開算了。
    在面對自己不愛的女人時!他可以是一個很果決、很無情的男人,但如果他對一個女人動了真感情,那麼一切就不同了。
    想到卓翎那個可惡的女人,竟將他的情意當成垃圾,毫不在意的丟在地上踐踏,他就難忍憤慨。
    難道她是上天給他的懲罰嗎?
    想到卓翎,他不由得損緊了薄唇。
    既然他的尊重她不領情,那麼她就認分地當個復仇的工具吧!

《撒旦情人》